必洁书提著晚餐,脚步轻快地走回家。
就在走进转角之际,三道人影朝她冲来,她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皮包就被抢走了,晚餐也因此掉落在地,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抢劫!」随即拔腿追上。
当她快要追上时,一道黑影从巷子出来,恰好挡住她的去路。
「你……」
她没想到又会遇到严毅钧,但此时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她急切地道:「我的皮包被他们抢走了。」说完,她想要推开他继续追。
严毅钧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准去。」不等她有所回应,他马上转身追上去。
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关洁书不自觉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饼了约莫五分钟,严毅钧回来了,将手里的皮包递给她,「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她打开皮包检查,「没有,谢谢,你……流血了。」
严毅钧瞧了右手臂上流著血的伤口一眼,淡淡地道:「小伤。」
「走,去医院。」
「不用了。」
必洁书急得跳脚,又见他一副「你未免太大惊小敝」的样子,她想也不想就往他受伤的右手臂打下去。
没料到她会突然攻击,他来不及闪躲,只能硬生生接下她的暴力,「你在做什么?」
看他痛到皱眉,她焦急的心情瞬间冷静下来,故作无辜地道:「不小心踫到的,很痛吗?」谁教他这么爱逞强。
严毅钧瞪著她,他要是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他这些年就白混了。
必洁书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不管怎么样他是因为她才受伤的,「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喜欢去医院。」
不喜欢也要去,在逞什么强?她很想这样告诉他,可他的表情很难看,让她不敢说出口,见他要走,她连忙挡在他面前,「去擦药。」
「我不想去医院。」他再次重申。
「那去我家。」关洁书拉著他没受伤的左手,硬是将人拉著走。
严毅钧看著她抓著他的手,内心闪过一丝愧疚,情势所逼,别无他法。
来到她的住处,他不动声色地梭巡了一圈,门外两台监视器,大门三道暗锁,要偷偷进来得费点功夫。
必洁书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走到柜子前,取出急救箱帮他擦药。
「你住在这附近吗?」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
「刚好来拜访客户。」
「真巧。」
「你一个人住?」他这是明知故问。
「对。」绑好绷带,她将急救箱收起来。
「那你还敢带我上来,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袁成棠不是说她防备心挺重的吗?他倒觉得还有待加强。
「谁教你不去医院。」关洁书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很少让其他人进家门,可是她并不排斥他进来。
严毅钧嗤之以鼻,「这是理由吗?」
他有必要不高兴吗?她指了指他的手臂,「你受伤了。」
「所以呢?」
「还有所以?」
严毅钧突然倾身向前,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真的不懂吗?」
必洁书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整个背靠在沙发椅背上,「你……做什么?」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的心莫名颤抖。
他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说呢?」
她心跳倏地加快,「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就算受伤,只要我想,你跑不掉的。」严毅钧说完,又坐正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逗她很好玩吗?
「我是在用行动告诉你,受伤的男人也是很危险的,别傻乎乎的,要懂得保护自己。」这是他的真心话。
必洁书很想反驳说她平常不会随便让人进来,但解释太多好像又显得他对她而言是特别的,这样更尴尬,于是她只好回道:「我会的。」
瞧她受教的态度,严毅钧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正要离开,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他不由得错愕看向她。
她一脸尴尬,肚子什么时候不叫,偏在这时候叫啦!
他淡淡地问道:「想吃什么?」
「你要去买?」关洁书难掩讶异。
「我看你今天不适合出门,你说吧,想吃什么?」
除了父亲之外,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这样,对她下达指令,而且让她无从拒绝。
「都可以。」见他眉头一挑,她连忙又道:「我很好养的。」实在不能怪她,毕竟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要吃什么。
严毅钧没多说什么,马上出门买了几份小吃。
没多久,关洁书就听到门铃响了,她前去开门,接过他递来的晚餐,看他仍站在门外,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她直觉问道:「你不吃吗?」
他眼神锐利地盯著她,不说话。
她又没说错话,干么用她犯了什么天条似的眼神瞪她,让她莫名感到不自在。
「你……」严毅钧往前踏了一步。
他那邪恶的模样令关洁书退了几步,突然想起他刚才毫无预警靠近她时,也是这种一副要吃掉她的眼神,登时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今天谢谢你了,再见,不送。」当著他的面,她没礼貌地关上大门。
严毅钧却没有生气,嘴角往上一扬。
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
必洁书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严毅钧的伤好一点了没有,但她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没办法直接打给他询问。
于是隔日她来到富扬,正要踏进大楼,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怎么在这里?」
必洁书转身走到严毅钧面前,笑道:「当然是来找你的。」
「有事?」
「好一点了吗?」她的目光飘向他的右手臂。
「好了。」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过来,还以为要等上几天。
必洁书不相信,他又不是壁虎,有修复能力,才过一天伤口就好了。
眯了眯眼,她伸手往他的右手臂探去。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严毅钧躲开了,「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打第二次吗?」
她收回手,「明明就还没好,逞什么强。」
「那你想听什么,很痛,还没好?这样伤口就会好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对了,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昨天帮我追回皮包。」
他看了腕上的手表一眼,「我只有一小时。」
这么短,不过总比被拒绝好。
「我吃饭很快的,这里有哪里好吃的?」
「跟我来。」
必洁书跟著严毅钧来到附近的一间小餐馆,各自点了一份餐点。
「可以跟你要手机号码吗?」
严毅钧微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必洁书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要求这种事,但她并不觉得丢脸或后悔。「我总不好天天过来看你伤好了没有。」
望著她笑盈盈的娇容,他报上了电话号码。
将他的号码输入手机之后,刚好服务生将餐点送来,她吃了几口,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昨天忘了问,有报案吗?」
「有。」
「那些人真可怕。」
严毅钧正要回话,手机铃声响起,他朝她微微点了下头,接听,「……我今天没有要回去,还有些事没做完……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王嫂做的料理……好,我会尽快把手头上的事忙完,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你。」结束通话后,他一抬头就对上她直勾勾的视线,「我没什么八卦好挖,也没有新闻的价值。」
听出他话语中的暗讽,关洁书尴尬地笑了笑,「你就在我对面,很难装作没听到。」
「你这么说也对。」
「本来就是。对了,你没住在刘家吗?」见他一脸愕然,她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探你隐私,只是好奇而已。」
「没有。」
想到他落寞的表情,她不由得追问道:「为什么?」
严毅钧犹豫了一下才回道:「那是刘家。」
「他们对你不好?」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他们对我很好,只是……快吃吧。」对他好又如何?若不是刘允辉,他父母不会自杀,他也不会成为孤儿。
必洁书很想再问,但见他一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的模样,她只能压下满腹疑问。
而后两人静静地用餐,谁都没有试著打破这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沉闷的气氛。
自从那天跟严毅钧一起吃午餐后,关洁书觉得胸口有一种好像被什么东西鲠住的感觉,闷闷的,很不舒服。
拿起手机,她点开通讯簿,瞪著严毅钧的名字好半晌,最后又把手机放回桌子上。
总要有个去找他的理由,上次已经用谢谢他帮她拿回皮包当借口,这一次该用什么理由呢?
这三天来,她的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直浮现他落寞的神情,他看起似乎很不快乐。
莫名其妙,他快不快乐关她什么事,她干么为了一个见没几次面的男人这么牵肠挂肚?但偏偏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决定找点事情来做,不再让他占据她的思绪。
懊做什么呢?对了,上回拍的照片还没整理。
必洁书拿出相机,接上传输线连到计算机,打开档案进行分类,愕然发现一张令她惊不已的照片。
放大照片,她仔细观察,喷水池后面的人是严毅钧!她什么时候拍到他了?看一下日期,她扬起微笑。
没想到在他们还没有见面时,她就拍到他了,该说是有缘吗?
拿起手机,她拨电话给他。
「你好,严毅钧。」
低沉的嗓音令她的心不自觉用力一跳。要命,他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怎么这么好听?
迟迟没听到回应,严毅钧又问道:「哪位?」
怕他挂电话,她连忙出声,「我是关洁书。」
「有事?」他本来在想,要是再过两天她还是没消没息的,他就要制造和她不期而遇的机会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照片。」
「什么照片?」严毅钧嘴上虽是这么问,心里则是想著她果然拍到了。
「你成为我照片里的背景。」关洁书用右手食指轻抚著屏幕上绷著脸的男人,真是天助她也,让她找到去见他的理由。
「好。」接著他和她约了时间。
币上电话,关洁书笑得好开心,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晚上,关洁书带著喜悦的心情,来到约好的餐厅,一路上她一直想著见到他时该说些什么。
那天饭吃到一半,气氛就变得很僵,都没聊到什么,这次她绝对不要再提有关刘家的事,等之后有恰当的时机再问。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在高兴、期待什么?一副没见过男人、没跟男人吃过饭似的,不过那些毛毛躁躁的大男孩,怎么跟成熟稳重,散发出独特男人魅力的严毅铃相比……
不对不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她喜欢严毅钧?不行,去国外当志工是她人生的规划之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心有牵挂就会离不开,当初她不想谈恋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怎么可以自打嘴巴?
不过严毅钧是个成熟的男人,就算他们在一起好了,他应该也不会阻挡她的梦想才对……唉呀,他们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她在担心什么,他才不会看上她这个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