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内大丈夫 第四章

必朽苍和邹未央搭乘马车由开元和李树丛陪侍,巡视著一家又一家属于盏帮的商号。

邹未央一路上抱怨不已。

「到底还有多少家商号你还没去瞧过?」坐在马车里,她不耐烦的朝关朽苍大吼。他们至少大驾光临过十家以上,都只做些例行的视察和检验账目等无聊的公事,这让她怎忍受得了,不大叫才怪。

必朽苍无奈的微笑,知道她的耐性已到了极限。「好了,前面就是通州最热闹的街道,贩卖各式各样的杂货礼品,咱们上那儿走走,瞧瞧有什新鲜玩意供妳打发时闲。」

「新鲜的玩意,好好好,咱们就去那儿。」她立即振奋的说。

他摇摇头。「妳别急,咱们已经在路上了。」

一听见有新鲜玩意可供玩乐,她哪能不急,怎按捺得住唷!瞧她恨不得能跳下马车用飞的过去。「还要多久才会到?」她追不及待的问。

「快了。」他安抚的说。

「多快?」她憋了多天,这会儿是一刻也忍耐不住了。

「夫人,前头的巷道再转个弯就到了。」李树丛骑著马在马车外讨好的说。这些天观察下来,他发现此女是帮主的心肝宝贝,帮主对她话也不敢大声说上一句,对于这位「正宫娘娘」他能不多巴结著点吗?

「那叫车夫将马赶快些。」她等不及的催促。

「好的。」李树丛连忙说。这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贪玩。

在邹未央的频频催促下,他们很快抵达市集。

只见她兴奋的拉著关朽苍每家铺子都进去逛上一圈,出来后手上少不了大包小包的,反正又不用花她的钱,只要她指头轻轻一点就有人上前付账打包,所以她出手大方阔绰得很。

事实上,只要她高兴,花这点小钱关朽苍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他所谓的小钱,可是足以将整条街买下一半,由此可见,咱们的大姑娘是如何卖力挥霍他的钱了。

「师兄,快来瞧!这家铺子挺特别的。」她一溜烟的又准备疯狂采购一番。

这是一家规模很大的骨董铺子,关朽苍叹气的跟在她身后进去。

他走进去,迎面扑来一股檀香味。央央说得没错,这家铺子确实是与众不同。

他见著一名俊帅男子正与央央谈笑风生,热心的为她介绍铺里的珍宝。他颇不是滋味的走向他们。

「央央,妳又看中了什么?」他霸气的将手揽过她的肩头,颇具敌意的看向那名男子。

男子被关朽苍突然介入的气势震慑住了。

「古大哥正在为我介绍这串难得一见的项珠。」邹未央并没有发觉两个男子之间的诡异气氛,径自得意的拿起项珠现宝似的在关朽苍面前晃荡一下。

迸大哥!她才与人认识就开口叫得这般亲热?一把无名火登时窜上他的胸臆。「哦,是吗?」他笑得极为僵硬。

「你瞧瞧嘛,听古大哥说这可是深海的珍珠呢!」她兴冲冲的将项珠塞进他手里,一定要他瞧个仔细。

他勉强接过项珠。他从小在珍珠玉器里长大,一触及这项珠便知它的价值。「没错,这项珠确实是上品。」

迸今人露出赞许佩服的目光。「在下古今人,是这间古董铺子的老阅,敢问公子贵姓大名?」瞧这男子全身上下贵气逼人,周围的随从仆役衣冠整齐!心想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我家公子姓关。」李树丛代为回答,他察觉到关朽苍的怒气。

「原来是关公子,失敬失敬,但不知是哪家的关公子?」古今人继续探问。

「盏帮的关朽苍。」他自己回答。

这令古今人震住,他就是盏帮帮主,人称「冷面霸王」的关朽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关帮主见谅。」他打躬作揖。关朽苍的王者气势果然名不虚传!

「好说。」关朽苍打量起他来。此人气度倒也不凡,他暗赞在心里。

「你们少文诌诌的,我瞧得都不顺眼了。」邹未央向来不习惯这些客套话。

「央央,不可无礼。」关朽苍说。

「我与邹姑娘极为投缘,一见如故,她爽直的个性在下十分欣赏。」古今人颇感兴趣的看向邹未央。「敢问邹姑娘与关帮主是什么关系?」他好奇的问,因为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关朽苍的霸气一对上这位姑娘,便自然隐去不见?

必朽苍满是不自觉的醋劲,正要回说邹未央是他的未婚妻,一旁的开元便眨眼阻止,并附耳朝他说道:「帮主,您不是说要为夫人……不,是邹姑娘找个夫婿吗?这位叫古今人的对邹姑娘挺有意思的,瞧他人长得也很称头,又开了这么个象样的骨董铺子,家境肯定富裕,您不如借机将他与邹姑娘送作堆、配成对,这么一来,邹姑娘就不会再缠著您不放,省去了大麻烦,您说如何?」

必朽苍大大蹙眉。「太草率了,我不能拿央央的幸福开玩笑。」他勉强说。对于开元的提议,明知是个不错的主意,可心中就是老大不愿意。

「若您不放心,咱们在通州还得待上数日,何不借此机会观察他一番,倘若条件合适就大力促成,更是不合适,帮主您也没什么损失啊?」开元极力建言。他是一片好心,极力帮忙帮主摆脱邹未央的纠缠。

必朽苍认真考虑起他的建议。真的没有损失吗?若是如此,他的心为何不快?

「帮主,这可是摆脱邹姑娘的好机会,您要想清楚。」开元见他犹豫,继续游说道:「其实您只要先别急著介绍邹姑娘是未婚妻,其余的让他们顺其自然发展就成了。」帮主做事一向果断,但一牵扯到邹未央便放不开了,也不知吃了邹未央什么符水?

「喂,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个没完,介绍一下我需要这么婆婆妈妈吗?算了,还是自己来吧,古大哥,我是师兄的——」她还没出口嘴便被开元给捂住了。

「帮主!」开元一片好心,一副非要救关朽苍出苦海的样子。

必朽苍叹口气。「诚如央央方才叫我师兄,你该了解她与我关某人的关系了。」他避重就轻的介绍。

「原来如此。」古令人暗喜。

「不只如此,我们现在还是——」邹未央扯下开元的手,重点还没说出嘴又被捂上了。

「是啊,不只如此,邹姑娘和我们帮主还是青梅竹马,两人曾一块习武多年。」不管邹未央如何恼怒挣扎,开元急忙替她接口说道。

「看来关帮主与邹姑娘友谊深厚。」古今人故意这么说。他对眼前的姑娘有股说不出的喜爱,若对手不是冷面霸主,那他就无所忌讳了。

「是啊是啊,我们帮主与邹姑娘是同门情谊。」开元连忙点头。

邹未央再也忍不住,用力扯下开元的手。「开元,你在做什么?我教你捂得差点断了气。」她气极的怒视他。他吃错药了不成?居然敢这么大胆对她无撙,还一再打断她的话,他在搞什么鬼啊?

「对不起。」开元苦哈哈的笑说。

「你——」她正要发作,却教一脸多情的古今人给打断。

「邹姑娘,既然妳中意这条项珠,那么在下便将它赠予姑娘。」古今人有意以此项珠做为定情之物。

「这怎么成?方才听你说这项珠价值不菲,我怎能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再喜欢也不能平白拿人家的东西,况且小苍蝇又不是付不起,大不了买下它便是。

「邹姑娘,有道是宝剑赠英雄,珍珠赠佳人。」古今人主动的将项珠戴在她的颈上,执意非送她不可。

「师兄?」她不知道妥不妥,看向了关朽苍。

在关朽苍还没表示意见前,开元便抢著道:「既然古公子这般诚意,您就收下吧。」

她觉得令日的开元既多话又放肆。「开元,我有问你的意见吗?」她瞪了他一眼。

开元这才噤声退至一旁,心想他这回为帮主两肋插刀,回去八成会被她修理得惨兮兮。

「师兄?」她再次问向关朽苍。

「这项珠妳收下,咱们再在他铺里多买几样宝石玉器也是一样的。」关朽苍不想占他便宜。

「有道理,那我就多挑几样了!」

「你们不必这么做的,这条项珠虽然昂贵,却不及我对邹姑娘的心意。」古今人颇富情意的说。

必朽苍听得浑身冒火。好个心意!

「是这样吗?」她笑得开心。「那我就不客气的收——」

「古公子,我盏帮向来无功不受禄,若不让我们回馈一二,你的心意央央也心领了。」关朽苍冷言道。瞧她眉开眼笑的要接受,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火!央央也太随便了,怎能轻易接受人家像似定情物的馈赠。

「我师兄说的是,这条项珠你还是收回吧。」她取下项珠还给古今人!她已是名花有主,这么收下确实不合宜。

「邹姑娘,妳这是……」古令人有些不知所措。

必朽苍十分满意她的表现。「古公子,除非我们在你铺里多买几样东西,否则这项珠我们不方便收下。」

「你们……也好,其它的物品你们尽避挑吧,不过这项珠在下是一定要送出去的。」古今人坚持。

「古公子真是有心人!」开元又耐不住插嘴。

这回轮到关朽苍用杀人的目光扫向他。「多事!」关朽苍低斥。

开元心惊的畏缩了一下。「属下放肆了。」帮主是怎么了?难道他不想摆脱那头母老虎?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别再开口了。」关朽苍恼怒的斥道。

「是的。」见他发怒,开元急忙退至左右,不敢再造次。

迸今人头著邹未央,一一为她介绍铺内宝器的出处来历,两人状似亲密的情景瞧在关朽苍眼里格外刺眼。

「央央,妳若挑选完毕,咱们也该走了。」关朽苍闷声说。

「差不多了。」她有些意犹未尽,这里宝物太多了,光听古今人说起这些宝物的风光故事就令她兴味盎然。

「开元,付账。」关朽苍立即吩咐,他无法忍受再多待一刻。

开元应声,付清了账款。

「古公子,告辞了!」关朽苍马上拉著邹未央十万火急就要离开。

她对他突如其来的急切举动感到不解。小苍蝇是怎么?

「且慢。」古今人连忙道。

「还有事?」关朽苍不得已沉声问。这小子还想做什么?

「呃……在下只是想请问一下邹姑娘,近日内是否方便前去拜访?」古今人一脸期待的看向邹未央。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邹未央了。

「有什么好不方便的,当然方便,咱们已经是朋友了,随时欢迎你上盏帮分舵找我。」她想也不想便爽快的说。

必朽苍的脸色可就没这么好看了,古今人也发觉了,小心的问他道:「不知关帮主是否也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我师兄最好客不过了。」她理所当然的替他回答。

「是吗?」瞧他的脸色,古今人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邹未央瞥向了关朽苍的大便脸,不悦的扯了扯他。「你这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你是故意要拆我的台是不是?」

「我哪敢。」关朽苍不情愿的说。

「不敢就露个笑容,别摆著一张死人面孔。」她努努嘴。

「我一向如此。」要他对那小子和颜悦色,免谈!

「喔!耙情是吃醋了!」她得意的瞅著他。

「妳在胡说些什么?」竟敢说他在吃醋,他立即嗤之以鼻。急著摆脱地都来不及了,会为她吃醋?嗟!嗟!

「倘若不是吃醋!你这脸孔是摆给谁看的?」她双手环胸睨著他。

他恼羞。「妳要邀他我可有说一声不?」

「你不需要用说的,任何人看到你的鬼样子也知道你不欢迎他。」她撇著嘴。

「我哪里有什么鬼样子?」他不满的说。

「还狡辩,好,没关系,你小心了,回去还有账要同你算呢!」

「还有什么账?」他不禁头皮发麻。糟了,又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她瞪了他一眼又一眼。「为什么不告诉古大哥我是未来的帮主夫人?是嫌我见不得人?!还是你和开元另有阴谋?回去后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嘿嘿嘿!」她赏了个他死定了的表情。她早发现他与开元两人不知在搞什么鬼?

他暗暗叫苦,都是开元出的馊主意,现在这黑锅要他来背。他忍不住将怒气移至一旁的开元身上,教开元吓得当场冷汗直流,直呼自己没事揽祸上身,简直鸡婆。

「古公子,我们会在通州待上几天,有空不妨前来聚聚。」关朽苍碍于邹未央之威,只得皮笑向不笑的邀请。识相的话最好别来!这是他以眼光对古令人所传达的真正讯息。

「一定登门造访。」可惜古令人一双眼只盯著邹未央瞧,压根儿没注意到关朽苍致命的警告目光。

开元十分震惊,帮主从未有这种表现?难不成帮主当真爱上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倘若真是如此,姓古的这小子要倒大楣了。他瞧著还不知大难临头的古今人。小子,算你瞎了眼!开元大叹。

但这会儿也不知是叹古今人有眼无珠,还是叹关朽苍竟自找麻烦?

至于李树丛则是站立一旁,保持沉默的察言观色。

「帮主,查出来了,李树丛近日最常踫头的人是一个叫石头盔的人。」开元向关朽苍禀报。

「石头盔?他不是李氏商行的人吗?」关朽苍思索后说。

「正是,他是李氏商行大当家李戴的小舅子。」

「果然是李戴!」关朽苍冷哼。盏帮与李氏商行是宿仇,两大商号彼此竞争不休,几代的商战打下来,到了李戴算是彻底败给盏帮了,李戴生性又挥霍无度,李氏商行到了他手中才短短几年便散去泰半,而李戴还不知反省,居然将一切责任怪罪到与盏帮竞争的结果,对关朽苍恨之入骨,所以这次他会对盏帮下手,关朽苍并不意外,甚至心中早已有数。

「帮主,还有一要事禀告。」开元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

「什么事?」

「盛叔派人来报,说这几日咱们各地的分舵皆传出有人假冒盏帮在外做坏事行骗,已经有不少人因此遭受损失,全找上咱们各处分舵求偿,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开元气愤的说。

「似乎有人故意搅臭咱们盏帮的名号。」关朽苍说。

「会是谁?」开元讶异的问。

「李戴。」关朽苍冷言。

「李戴?他不要命了?」开元惊呼。若真是他干的,等于在向天借胆,敢公然惹上盏帮,帮主是不会放过他的。

「看来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关朽苍脸上是浓浓的杀气。

「虽然李戴平日常借机找咱们的碴,不过也都只是暗地里来,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像有计划的对付咱们,这不像他的作风,难道他学聪明了不成?」开元有些疑心。

「说的没错,但以李戴的脑袋是一辈子也聪明不了,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高人?会是什么人?」

「可还记得杨言这个人?」

「杨言?记得,他不是一年前因亏空公款已被帮主逐出盏帮?」杨言是帮主接掌盏帮以来,唯一一个敢贪污盗款的人,难不成李戴身边的高人便是他?「可他不是自从被逐出盏帮后便销声匿迹?」

「他投靠李戴了。」关朽苍道。对于曾经背叛的人他可以原谅却不会再信任,尽避已将之逐出盏帮,一言一行仍逃不过他的势力范围。

「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年犯下的错要不是您开恩,若以盏帮帮法论处,他少不得要去掉一条膀子,哪能任他这般毫发无伤的离去,而他竟然投靠了李戴,还反过来对付咱们。」开元忿忿不平。

「他该算是我当年留下来的祸害吧!」当年他见杨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基于爱才之心不忍就此断送他的前途,哪知一念之仁倒为自己找来了麻烦。

「帮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开元请示。这李戴和杨言好大的胆,竟敢对盏帮做出这等事,分明是不想再苟延残喘下去了。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简单的说。

「帮主是打算反击了?」开元明白的问。

「敢动我盏帮分毫的人都得付出代价!」他冷然道。

「李氏商行这次是玩火自焚了。」开元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教训他们。

「没错,这回我要打得他永不翻身。」此时他冷面霸主的威严表露无遗。

「他们这是自作自受,自取灭亡!」

「可惜盛叔这次没有来,不能亲眼看见李戴这小子自食恶果的样子。」

「盛叔没来也好,省得见到我这个鬼德行,让属下嘲笑个够。」开元凄惨的指著自己发红的鼻子。

这是咱们邹大姑娘的杰作,当日由古今人那儿回来后她便来个总清算,说是开元存心要谋害闷死她,硬是将他的鼻子捏得红肿以示警告。可怜的开元肿著一个鼻子苦不堪言,连呼吸都觉得异常不顺畅。

「这也是你多事自找的。」提到这件事,关朽苍甚为气闷。谁教开元自作主张的要促成央央与那姓古的骨董商,开元是自我苦吃。最倒霉的是还因而连累了他,回来后央央对他严刑逼供并且饱以「花拳」逼问他有什么企图?幸亏她还知道给他留颜面,这些个受刑痕迹全在衣衫底下,才没让他在属下面前难看。但对开元她可没这层顾虑了,整得开元三日不敢见人。

「帮主,您怎能这么说,属下还不是为了您著想。」开元为自己叫苦。他为帮主两肋插刀,帮主反倒怪起他来,真可谓里外不是人!

「我有叫你这么做吗?」他依旧没好脸色。要不是开元自作聪明,央央回来也不会对他张牙舞爪,让他平白受了一顿冤枉气。

「可一开始您也没阻止我啊?」开元委屈的说。

这他可就有一点心虚了。当时他尚未决定,也没有示意开元就这做了,总之一切都是他的错,但瞧他也教央央整得够凄惨了,暂且饶了他这回。

「算了,别再提这件事了。」他不耐的挥手。

「事情恐怕还没完,据我所知,这位古公子找上门来了。」开元苦著脸报告。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大为吃惊。

见帮主这般反应,开元更是苦上加苦,但愿帮主别把一切怒气全发在他身上才好。「这是属下方才听守门的弟兄说的,我想此刻古公子正和邹姑娘在后院,喂,帮主您要上哪儿去啊?」开元发现他还没说完,帮主已脸色铁青的冲了出去。他急忙在后头大叫。

「邹姑娘,在下冒昧来访,妳可别见怪才好?」古今人含情脉脉的盯著邹未央。自从那日见过她之后,他便夜不成眠,爱慕之情油然而生。

邹未央心情愉悦的摘著园子里的野菊。「见怪什么?我正闲著发慌,你来得正好,可以陪我解解闷。」

迸今人一听,对自己的信心大增。她在暗示她乐于有他陪伴吗?「能陪姑娘解闷是在下的荣幸。」他顺手为她摘下一朵雏菊,温柔的插在她的发际。

这话惹得她开心的笑了。

他瞧著瞧著著实喜爱,她正是他寻觅了多时的姑娘。「邹姑娘,妳对在下印象如何?」他试探的问。

「印象好极了。」她豪气的拍著他的胸脯。

他喜不自胜。「谢谢姑娘抬爱了。」

「哪儿的话,咱们说话投缘嘛!」她简直把他当兄弟般看待。

但他可不是这想的。「妳真的觉得咱们投缘?」

「咱们一见如故,不是投缘是什么?」她爽快的说。

他大大的欢喜。「如此说来,咱们是天生一对了。」真是大好了,他并不是一相情愿,邹姑娘对他也是有情意的。

「天生一对?也许吧!」这个形容词虽然用得有点怪,但她懒得去分析计较。

反正,好象没有人说好朋友不能是天生一对。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兴奋的一把握住她的手。「只要妳也这么认为就好。」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很重要吗?」她觉得他莫名其妙。

「重要,当然重要!」他表现得异常兴奋。

「是吗?」她一头雾水。他还真不是寻常的重情重意。

「邹姑娘,妳愿意与我相处一辈子吗?」握著她的柔荑,他别具含意的问。

「一辈子?你——」她觉得这句话有问题,正要问个分明。

「你们在聊些什么?聊得这么——投缘!」关朽苍听开元说古今人已「登堂入室」。正与央央在后院私会,立即气急败坏地匆匆赶至。他远远便瞧见他们俩旁若无人彼此双手交握,而古今人更是含情脉脉,教他瞧得是怒火攻心,恨不得揪住迸今人痛殴一顿,竟敢公然对央央毛手毛脚,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是关帮主,你来得正好,在下正好有事请教。」古今人十分高兴见他到来。

「有事请教,不妨先放下央央的手再说。」他咬牙切齿的死盯古今人紧握住邹未央迟迟不放的手。这小子若再不松手,关朽苍发誓要让他这辈子再也用不著这双手。

迸今人顿觉不好意思的松开手。「让关帮主笑话了。」他以为关朽苍是在调侃他。

迸今人的手松开,关朽苍便将邹未央拉至自己身后,改日他一定要说说央央,怎能随便与男人这般握手亲近,太不成体统了,怎么说她也还是他盏帮未来的帮主夫人,当真一点颜面都不留给他,盏帮帮主戴了绿帽,教他今后用什么面目见人?

邹未央被他拉得太急,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古今人见状,及时扶住了她。「好险,好险。」邹未央心惊的拍拍胸日。

「妳没事吧?」古今人关切的问。

「她没事的。」关朽苍压抑著怒气,硬将邹未央由古今人手中拉回自己怀里。可恶的小子,就知道找机会献殷勤。哼!

「什么没事,你差点让我摔得四脚朝天,你是存心的不成?」邹未央火大的朝关朽苍大吼。

「我……」他真是百口莫辩。

「等古大哥走后,瞧我怎么修理你!」她用力拧了他一把。

他忍痛不敢叫出声。「央央。」他不著痕迹的揉揉可能被拧得已经淤青的地方。

「哼!」她白了关朽苍一眼。敢这样对待她,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邹姑娘,我想关帮主也不是故意的,妳就别生气了。」古今人见关朽苍的可怜相,好心的帮著他说项。

「瞧在你的份上,就饶了他一回!」她余气未消,还是给了关朽苍一顿瞪眼排头。

迸今人觉得不可思议,关朽苍任何时候都傲气逼人,唯独对邹姑娘极为容忍迁就,他与邹姑娘真的只是师兄妹情谊?古今人不由得怀疑。

必朽苍恼极。谁要古今人求情来著,他以为他是谁啊?

「关帮主,在下有一事相谈,可否辟室移驾?」古今人道。

「咱们会有何事可相谈?」关朽苍没好语气。想宰他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兴致与他相安坐下交谈?嗟嗟嗟!

「是啊,你与师兄会有什么好谈的?」邹未央也好奇得很。

只见古今人竟有些腼腆。「方才我已确定了姑娘的心意,这会儿便是要与关帮主谈及这件事。」

「确定了我的什么心意?」她怎么都不知道?

「就是方才咱们谈的事。」他颇为尴尬的提醒。

「什么事?」她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迸今人俊逸的面容更难以启齿。「姑娘,妳……」也许邹姑娘是碍于关帮主在场的关系,有著姑娘家的矜持不好意思承认吧?「等在下与关帮主私下谈过妳便知晓了。」他暗示。

「这般神秘?」邹未央愈发好奇。

必朽苍满腹疑虑。「好,咱们就至前厅谈谈。」他瞇著眼,打算掏净耳朵听听古今人到底想说什么?

一会儿,他们便来到前厅。

「关帮主,在下令年二十有余,是家中独子,目前尚有高堂老母,还有三位姊姊,以及一位尚未出合的妹妹。」古今人与关朽苍一坐定,他便先开口介绍道。

必朽苍皱眉。「你要与我辟室而谈,就是要告诉我这些?」这小子有毛病,没事告诉他这些做什么?还搞得这般神秘。

迸令人见他面露不耐之色,连忙又说:「关帮主,古家世代皆居于通州,以贩售古玩珍品为生,家中虽不及盏帮家业庞大,但在通州亦属望族,坐拥通州近三分之一的房产田契。」他开诚布公,期盼关朽苍能明白他的诚意。

「然后呢?」关朽苍不耐烦的问。这小子扯了一堆究竟想说什?

说了这么多,难道关帮主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古今人急了。「在下一片赤忱,愿帮主得以成全!」

「你最好说清楚,要我成全你什么?」关朽苍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迸今人见情势不对,这才急促道:「在下想迎娶邹姑娘为妻,关帮主身为邹姑娘的师兄,所以想先得到你的同意,再向邹姑娘的双亲下聘提亲。」说得这么清楚,他总不会听不懂吧?

必朽苍双眼深邃且湛蓝。「方才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全身涨满了怒气。

迸今人开始觉得自己是否哪里说错了,为何关帮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关帮主,在下是真心诚意要娶邹姑娘的。」

「哦,是吗?」关朽苍脸颊变色。他居然敢说要娶央央!

「全是肺腑之言,关帮主,难道你对在下不满意,认为在下配不上邹姑娘?」古今人心急的问。

「不是!」关朽苍由齿缝里迸出两个字。

迸今人吁了好大口气。「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好个放心!「央央她答允了你的婚事?」他怒不可遏。

「我想地应该不会反对才是。」古今人满面春风的说。

他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会知道她会接受?」他极阴沉的问。

「在下曾试探过她的心意,知晓我们是两情相悦。」古今人喜气洋洋的模样,瞧在关朽苍的眼里令他抓狂。

「你与央央两情相悦?」他蓦然握拳。「是央央亲日对你说的?」

「她没亲口说,但在下可以感觉得到她与我是同样的心意。」古今人沉浸在方才邹未央的娇俏应对里,忽视了他的怒气。

这小子绝对是痴人说梦,央央怎么可能爱上他?关朽苍按捺住满腔醋意的想。

「在下还有一事想请关帮主帮忙,不知关帮主能否告知邹姑娘的双亲此刻人在何处?在下想登门提亲。」丝毫没有察觉关朽苍倏地变色的脸,古今人径自说。

「甭去了。」关朽苍冷哼。

「甭去了?此话怎请?」古今人吃惊。

必朽苍眼中有积压已久的怒意,如一团火球般走向他。「因为央央已有婚配对象。」

「什么?邹姑娘她已配有人家?」古今人愕然。

「正是。」关朽苍逼近他。

迸令人似乎可以看见关朽苍眉毛在冒烟,他心惊的倒退一步。「关帮主,你怎么了?」

必朽苍凝霜的面容在在说明他怒气冲天。

迸今人更惊恐。「关……关帮主,在下可是得罪你了?」他心惊胆跳的问。

「意图婬人爱妻算不算得罪我?」关朽苍再也无法克制,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狠狠朝他挥去一拳。

这一拳当场教古今人鼻塌喷血,他错愕万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该死,敢打我关某人妻子的主意!」关朽苍揪起他,怒潮骇人。

「你……你的妻子?!」他瞠目结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对了,央央正是我关某人未过门的妻室,现在你还想上门提亲吗?」找死,想娶央央,门都没有!

「可是当日你不是说过你与邹姑娘只是同门情谊,并没有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他愕然的说。

这件事全是开元惹的祸,央央赏他鼻子红肿算是便宜他了,等解决了古今人这小子后,自己还要再与他算一次账,都是他多事!

「哼,我再问你一次,央央她当真说过要嫁给你?」关朽苍醋劲大发。

迸今人被关朽苍吓得惊慌失措,而关朽苍紧揪住他的气势更令他汗流浃背。「她……她没有明说,是……是我猜的。」他结结巴巴的说。

「猜的?」原来是这小子自作多情,关朽苍安心了不少。「我郑重警告你,央央是我关某人的女人,也就是盏帮未来的帮主夫人,你最好别妄想打她的主意,否则就是与我盏帮为敌。」他撂下狠话,不允许别的男人觊觎属于他的女人。但央央属于他的吗?他突然心慌意乱的想起。

他是不可能娶央央的,诚如开元所言,娶了她令生永无翻身之日,这辈子注定暗无天日。

他甩甩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恼人的问题,虽然他不能娶央央,也不代表姓古的这小子就可以。

「我……我明白的。」古令人吓呆的连连点头。他清楚的知道没有人经得起与盏帮为敌,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很好。」关朽苍放开了他。

迸令人慌张的连忙退离关朽苍远远的。他竟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居然看上了盏帮未来的帮主夫人,怪不得关帮主怒不可遏的差点要他的命。「关帮主,在下不知情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他已魂飞魄散。

「有道是不知者无罪,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但现在知道了,晓得怎做了吧?」他开恩的说。

「知道,知道,在下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不识相的痴心妄想著邹姑娘。」他急切的说。对手是关朽苍,不知难而退也不行了。他认命得很。

「很好。」关朽苍再次点头说,算这小子还知进退。在这世上除非他点头,否则谁也不能拥有央央。

事到如今,古今人也只有自舌忝伤痕的黯然求去了。

其实要说他是捡了小命的落荒而逃也可以啦!没法子,谁教他竟看上了邹大姑娘这颗灾星,算他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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