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剔大丈夫 第八章

「孟唯杰,我要你追我!」因为办公室够大,所以沙小莲和孟唯杰共用,这会一见他走进来,她第一句话就如此「惊天动地」。

「沙小莲,你还没有睡醒吗?」

「追我!」

「我不想追!」他很老实的说。

「你必须要追。」

「给我一个好理由!」孟唯杰带著早餐进来,所以这会他一边吃著早餐,一边问她,态度是不大把这事当真。

「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你要给我什么好处?」

沙小莲有些生气,气孟唯杰没有自动拔刀相助,但若是没有给他一个好理由,只怕他是不会帮忙的,所以她只好妥协。「为了雷豹。」

「他又怎么了?」孟唯杰按兵不动。

「他和邝莹分手了,而导火线……」沙小莲惊心的道:「居然是我!」

「是你?!」听到她的话,害他手上的早餐差点掉到地上,他微张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是为了你,雷豹为了你和邝莹分手?」

「其实分手是邝莹提出来的。」

「但你是第三者?」孟唯杰不知自己是该不以为然,还是要感谢她。

「我不是第三者!」她嘶吼的否认。

「那事情……」

「雷豹说他……说他真正在意的人是我,但在这之前,邝莹就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就主动提出要暂时分手。」沙小莲只觉得自己好可怜。

「雷豹真的在意你?他不是很挑剔的吗?」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是在‘羞辱’你,而是你和他一向很不对盘,你时时都在想怎么整他、怎么捉弄他,我没见你对他好过。」孟唯杰的认知是如此。

「他对我也不是那么好!」她反驳。

「那现在……」

「反正他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接对,居然会喜欢上我,甚至愿意为了我而降低他的标准,所以我要你追我,我不能伤害邝莹。」沙小莲很讲义气的说。

「可是如果他们俩并不合适,」孟唯杰试问道:「何不放他们自由,重新去找寻他们的幸福!」

「孟唯杰,你是站在哪边?」

「正义这边。」

「追我有这么痛苦,这么不堪吗?」

「沙小莲,是我不想高攀你。」他继续吃著他的早餐。「我有自知之明。」

「假装一下而已嘛!」

「我怕雷豹会海扁我一顿。」

「他不会打死你。」

「光受伤就很严重了。」

「你是迫或不追?」沙小莲下了最后通牒。「我是真的会开除你的哦!」

「你不能找别的男人吗?」

「别的男人没有说服力嘛!」

「我……」他不能让邝莹误会,但如果他告诉她实情,她一定会很不好受,这会他似乎怎么做都不对。「要多久?」

「直到雷豹相信。」

「如果他一直不信呢?」

「那我们就订婚!」沙小莲的决心是不容任何人来挑战的,即使是雷豹。一我非要他相信不可,如果订婚再没有效果,那就假结婚。」

「你连假结婚都想到了?!」他开始冒冷汗,她是玩真的,她这个人一向很悍。

「最好别走到这一步。」她沉吟。

「老天!」

「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沙小莲虽看著孟唯杰,但是她的心思全在雷豹身上。「从我有记忆以来,他没说过我一句好话,而且还因为我曾吐在他身上,他差点要把我丢在迪土尼乐园。」

「你是不该吐在他身上。」

「我控制不住啊!」

「如果有人也吐在你身上……」

「好了!」沙小莲阻止他再继续调侃她。「只要有雷豹在的地方,我们就要像是一对情侣,让他早点对我断了念头,回到邝莹身边。」

「你真的对他没意思?」孟唯杰有点怀疑。

「我和他就像……」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兄妹?」

「不!」

「死对头?」

「其实他挺照顾我的,」沙小莲毕竟还有点良心。「虽然有时又凶我、又吼我,但他真的很护著我,而且他的吻……」她一时说漏了嘴。「还挺令人回味的。」

「你们接过吻?!」孟唯杰像发现新大陆般的瞪大眼。「我看你们就凑成一对,说不定邝莹在和雷豹分手之后,可以找到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

「不!我要把雷豹还给邝莹。」她坚持自己的做法。

「你……会弄巧成拙!」

「反正我们先放风声出去,这种‘绯闻’传播的速度最快了,相信不要很久,一定会传进雷豹的耳朵,那时他就会……知难而退了。」沙小莲打著她的如意算盘,深信绝对会成功。

「你想得美。」孟唯杰泼她冷水。

「没问题的!」

「我拿我的人头和你赌,绝不会是这样。」

***

沙小莲吓了一大跳。

当她走进自己的房间,连皮包都还来不及放下,就看见坐在她床上,背靠著床板,一副已经等了她很久的雷豹,此刻他比她更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你怎么会在我家?!」沙小莲有些愤怒,他真的这么神通广大,在她家来去自自如。

「沙叔叔出国前给了我一串钥匙。」

「我爸居然……」她气得说不下去,如果不是考虑到时差,她现在一定会立刻拨一通电话过去骂他,居然把家里的钥匙给了雷豹。

「他担心你的安全。」

「难道把钥匙给你就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她将皮包随手一甩,说:「我爸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他希望我常过来瞧瞧。」雷豹下了床。

「我爸是‘引狼入室’。」她低吼一声。

而他却只是一径淡然的表情,缓缓的走到她面前,眼神非常专注的盯著她看,好像她的脸上有什么似的,叫沙小莲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既然你确定了我平安回家,那么你也该走了,别忘了我父母不在家,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事如果传了出去……」知道这个说法会笑掉人家大牙,可是沙小莲希望他快点走。

「你根本不会在乎人家说你什么!」雷豹带著怜惜的眼光对她说:「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谢了,但你还是应该离开。」

「是真的吗?」雷豹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是真的?」

「你和孟唯杰。」

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个而来,所以沙小莲不语的转身朝自己房间外的阳台走去,她该怎样才能说得合情合理?她现在像不像个恋爱中的女人?

雷豹跟到了阳台来,基本上他是完全不信的,但是当传言愈来愈多、愈描述愈真实时,他就不能等闲视之,他要确认一下。

「不想回答吗?」他背靠著镂空的雕花铁栏杆,眼神是那么的坚决。

「这是我的私事!」

「但这是真的吗?」

「我说了这……」

雷豹突然粗暴的抓著她的手腕,强迫她必须面对他。「沙小莲,我这会可没有心情和你舌战,我要的是事实。」

「好痛!」她皱著眉。「你不要这么野蛮行不行?我又不是你的老婆或是女朋友,你有什么资格跑来问我这些呢?」

「现在你还不是我的妻子或女朋友,但是以后……」他接得很顺口,不再抓著她的手腕。

「不!」她却马上硬生生的打断他。「以后也不会是,你的妻子应该是完美的邝莹。」

「我说了我和她并不适合。」他再度重申道。

「你以前不是这么想!」

「但我现在是了。」

「可惜啊,」沙小莲撇了撇嘴,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可惜我和孟唯杰相恋了。」

「你们‘相恋’?!」雷豹失笑。

「不行吗?」

「实在是叫人跌破眼镜,我不是说孟唯杰有什么不好,而是他治得了你、管得住你吗?他知不知道如果真的和你‘相恋’,那他会被你吃得死死的!」雷豹绷紧下颔的说。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不堪?而孟唯杰也没有那么软弱,行吗?」沙小莲气呼呼的一一反驳道,瞧他把她形容得好像是母夜叉。

「但如果他聪明,他就不该和你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雷豹不客气的说。

「为什么?」

「因为他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你把你自己当成是我的什么人?」沙小莲直想把雷豹从阳台上推下去。「认识了我二十七年,难道你是到最近才发现我的存在,发现原来我还有一些可取之处,而你是在乎我的?」

「之前我……」

「之前你根本理都不理我!」

「没这么糟糕。」

「没有吗?」她和他翻旧帐。「你动不动就挑剔我,老说我离你的标准有好大一段距离,虽然我们的父母都想要撮合我们,可是你光是吓就要吓死了,是你不要我!」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现在我已经降低标准了。」雷豹很勉强,但谁叫真爱最伟大,其余的条件都可以丢一边去,更何况情人眼中出西施,既然他要沙小莲,那么他就得连她的缺点也包容。

「你的标准降低,我的却提高了。」沙小莲和他杠上。「以前我或许还会考虑接受你,但现在……」

「现在怎么了?」轮到他皱眉。

「现在我已经找到此你更棒的男人。」

「孟唯杰?!」

「他体贴、幽默、欣赏我、懂得尊重我,又是我工作上不可或缺的好帮手,所以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接受你呢?」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真这么想?!」

「废话!」

「而他真的这么体贴你、尊重你、包容你?」

「我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要撒谎就撒个彻底。「我们搞不好很快就要宣布婚讯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孟唯杰的意思?」雷豹没有大发雷霆,在事情还没有真正成为事实之前,他才不会轻言相信,和自己过不去。

「‘我们’的意思!」

「看来你们好像是玩真的。」他拿出烟和打火机,本来已经戒得差不多的烟,看来又要破功了。

「所以你快去求邝莹,一定还来得及!」她很热心的劝他说。

「我不必求任何人。」雷豹吸了口烟。

「你不要这么顽固好不好!」沙小莲气急败坏的道,「邝莹是最好的!」

「我要的是你。」

「你要不到我!」她恨恨的表情。「我和孟唯杰相爱,我……我爱他。」

「我真佩服你说得出这种‘天大的谎言’。」他懒懒的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会要你把这些话吞回去,你爱的人会是我。」

「你做梦!」

「而我一向也能圆梦。」

***

雷豹的事已经够让人烦恼,偏偏公司里又出了一些状况,叫沙小莲有些措手不及。

一些明明应该得标的Case,总会被对手以稍稍高出他们的价钱给标走,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叫沙小莲和孟唯杰直跳脚上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每次都这样,那肯定有鬼!

「有内奸。」孟唯杰直觉的说。

「你是说商业间谍?!」沙小莲感到吃惊。

「对!」

「但是以前没听我爸爸说过啊。」她苦恼的说,「若把公司弄出问题来,我要怎么向我老爸交代?」

「这又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有责任。」

「现在先不去想责任的问题,想想该怎么抓出这个商业间谍比较重要,不然再这么搞下去,公司铁会出问题,现在经济不景气,如果再拿不到那些大合约,那么危机马上就会在眼前!」他提醒她。

「我们装针孔摄影机。」沙小莲提议的道。

「这是一个办法。」孟唯杰附和。

「再查查谁比较有嫌疑。」踫到问题就是得解决,她光烦恼也没有用。「看看公司哪个高层主管有财务危机,还是有没有什么勒索、恐吓的事。」

「好,我交代下去。」

「能知道标单底价的人不多,范围应该不大,我要快点查出来,不然这么下去……」谈到生意上的事,沙小莲是愈来愈精明了。「公司会完蛋的。」

「要不要让雷豹知道?」孟唯杰小心的建议。

「为什么要给他知道?」她一哼。「我爸只是请他帮忙,又不是要找他来经营。」

「但他一定会知道的。」

「那又怎样?」

「你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低一下头——「雷豹应付这种事的经验一定比我们多、比我们丰富,你该向他请教的。」孟唯杰一叹。

「然后被他嘲笑我没经验?」

「他不会嘲笑你的。」他真不知道女人的心眼为什么这么小。「他要你,他在乎你,帮你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嘲笑你!」

「我才不屑这么做。」

「你……真是自找死路。」

「而且该帮我的人是你,你在追我!」

「沙小莲……」孟唯杰接不下话了。

这时岑美香走了进来,手里捧著一束很漂亮的紫罗兰花,她将花交到沙小莲的手里。「好美的一束花,真是耀眼得不得了!」

「你送的?!」沙小莲看著孟唯杰问。

「得了,这束花看起来起码要两、三千,我才不会花这种钱,就算你逼我追你!」孟唯杰虽还称得上浪漫,但是花这种钱……他不愿浪费。

「那么……」

「一定是雷豹啦!」他可想而知的说。「除了他还有谁呢?」

沙小莲拿起了放在花上的小卡片,里头只写著雷豹两个字,既直接又简单,突然的,沙小莲心生一计,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美香,叫快递来!」

「沙小姐,你是要……」

「孟唯杰,帮我找邝莹家的地址。」

「你想干么?」孟唯杰不动声色的问,他知道沙小莲的鬼点子最多了。

「雷豹要送花给邝莹。」沙小莲咧嘴一笑。

「但雷豹这束花是要送给你的。」

「邝莹不知道,雷豹更不知道!」

「这不好,」孟唯杰反对。「如果到时邝莹知道或是雷豹知道了,他们都不会高兴,雷豹已经表明他和邝莹不适合,而她一定也不要这种同情、安慰的花,大小姐,你就别闹了!」

「卡片上只有雷豹两个字,那么送给谁不都一样。」沙小莲心意已决。「搞不好这束花会改变一切。」

「是啊!毁掉两对情侣。」孟唯杰低嚷。

「你在说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毁掉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

***

邝莹带著花来到雷豹的办公室,因为她不知道这束花代表的是什么意义,所以她要当面找他问清楚。

看到这束紫罗兰,雷豹先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接著他又很纳闷,为什么邝莹会拿著这束花出现?他送的人明明是沙小莲。

「雷豹,这代表著什么吗?」她并不高兴收到这束花,因为他根本没有送她花的借口,他们该算是分手了,难道他想破镜重圆?

「这束花……」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她把花放在他桌上。

「你确定送花的人是我?」明知这么说有些滑稽,可是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卡片上写了雷豹两个字。」邝莹淡漠的说:「难道是有人恶作剧?」

「这……」他摇摇头。

「雷豹,我想我们不可能再走下去了,你都说得很清楚,我也完全释怀了,所以你不用再有任何补偿的行为,我也不想接受你这束花!」她表现得很有骨气的说明自己心境上的转变。

「我了解。」雷豹没有点破。「那我就收回这束花了,抱歉带给你困扰,又害得你跑这一趟。」

「本来我是想收下,但是觉得……」邝莹一个深呼吸,又道:「觉得没有必要!」

「我懂。你近来好吗?」

「很好。」

「舞展的事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你现在在忙些什么?」他想请她坐下,和她聊聊。

「我现在忙著编舞,并且开始收一些学生。我该走了上邝莹连坐都没坐一下就急著走人,她似乎想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不急……」

「我很急,我还有事,」

「邝莹,我们还是朋友吧?」雷豹的表情很温柔。「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你很深,如果是的话,那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我一直以为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但我错了。」

「雷豹,你没有伤我很深!」她一笑,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一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但是……」

「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一定的事,何况,人人都会变,你既不曾承诺过我永远,我也没有被你占过什么便宜,所以,」她摊摊手。「希望你能找到你真正要的!」

「谢谢你,邝莹。」他由衷的谢谢她。

接著雷豹坚持要送邝莹一程,当他把她送到舞蹈教室之后,立即又把车转向沙小莲的办公室,他一定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当沙小莲看到怒气冲冲的雷豹进她的办公室时,她真的有那么一点担心,偏偏孟唯杰这会代表公司去标一项工程,所以不在,她就更觉得势单力孤了。

雷豹把花拿在手中,笔直的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然后一脸杀气腾腾的看著她。

「你不要这束花?!」他凶道。

「我……」她有些被吓到。

「那就丢掉!」说完他真的将那束花朝办公桌旁的一个垃圾桶里扔,而没逼她硬要接受这束花。

「雷豹!」她有些怔住。

「这不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吗?」

「我……」

「你干么要帮我做什么人情?!」

「这束花这么漂亮,丢了可惜……」她嗫嚅的道:「而且搞不好是送花的人送错了地方。」

「你这是在替你自己找理由,还是在替我找借口呢?」雷豹愈来愈不能忍受。「你为什么非要把邝莹扯进来?」

沙小莲干脆闭上嘴的听他说。

「你以为你耍这一招很漂亮、很有脑筋,其实,」他一声冷哼。「幼稚又无聊!」

「雷豹,你到底骂完了没有?」

「沙小莲,是你欠骂,如果你真的这么排斥我在乎你这件事,那么……」雷豹很有魄力的说,「那我从此以后都不管你了!」

「你……」她呆了。

「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谁怕谁啊!」她立刻武装起自己,绝不示弱。「你以为没有你我会死啊?你以为没有你在我身边鸡婆,这家公司就会倒啊?」

「很好,你完全不需要我。」他冷冷的看著她。

「我有孟唯杰。」沙小莲也补上一句。

「那恭喜你了。」雷豹非但没有咬牙切齿,反而还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也祝福你们!」

其实沙小莲的心中有著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好像自己被抛弃、被耍了一般,更有种一下子由天堂掉到地狱般的深刻感受,雷豹……他真的不管她了?真的不再烦她了?

「你都说完了?」但死鸭子嘴硬的她,仍说不出任何一句求他的话。

「全都说完了。」接著他转身就走。

「再见!」她对著他的背影,恶声恶气的说。

但雷豹没有回头,这回他真的是铁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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