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婉如满足地吁口气。「好饱、好饱!」她夸张地半躺在椅子上,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子,朝餐桌对面的丈夫眨眨眼。「谢谢你啦,泰诚,这顿饭真好吃。」
「嗯。」荆泰诚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婉如直盯著他,眼楮闪闪发亮。
「看什么?」她直率的目光看得他微微不自在。
她不回答,继续看,明眸流转明灿的笑意。
到底在看什么?他眯起眼。
终于,她说话了。「喂,你去洗碗。」
「我洗碗?」他扬眉。「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我煮饭,你洗碗。」
「哎唷,人家肚子太撑了,动不了嘛。」她撒娇。
「就是这样才应该多运动。」他故意板起脸,将碗公重重叠到她面前。「快去洗!」
「不要啦,你帮我洗。」她耍赖。
「不行,说好了平分家务。」
「偶尔帮帮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她俏皮地歪著脸。
他不吭声,脸上表情很明显说一不二。
她沉默半晌,忽地噗哧一笑,桌下一条玉腿伸出,调皮地踢他膝盖。「哈,荆先生,你听见了吗?帮你老婆洗洗碗好不好?她会很感谢你的喔!」
他没料到她会突出此举,一时僵住。
「快点,帮忙一下啦。」她娇声催促,赤果的脚丫在他膝盖上有意无意地画圆圈。
她这是在做什么?挑逗他吗?真蠢!
荆泰诚不屑地想,脸颊却莫名窘热,一把抓住妻子不听话的脚丫子。「你再闹吧,再闹有得你受的!」他低声威胁。
她才不怕。「不然你是想怎样?敢扁我吗?小心我控告你家暴喔!」
这不知死的女人!荆泰诚翻白眼,兴致一来,猛然扣住她纤巧的脚掌,在那白里透红的脚底搔起痒来。
「喂,你干么?」她骇一跳,急忙想抽回脚。
「谁教你不听话?」他无情地逗她。
「不要、不要啦!」笑到岔气,想躲却又躲不开。「拜托、饶了我,你放开啦……啊!我真的……不行了啦!救命……」
婉如尖叫著,又滚又跳地逃离丈夫的魔掌,一下子窜了好几步,躲得远远的。
见她宛如受惊的白兔,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他不禁笑了,笑声在室内回荡不绝。
傻女人!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乱闹他。
他得意地起身,一面收拾碗盘,一面肩膀仍不停地因笑而颤动。
她输了。婉如懊恼地嘟起嘴,本来想看丈夫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的表情,结果反让他折磨一顿。
可是,她好像也赢了,因为丈夫竟然自动自发地捧起一堆碗盘,拿进厨房水槽,打开水笼头清洗。
看著丈夫系起围裙的背影,婉如微笑了,脸颊浮上淡淡的红晕。她轻手轻脚地跟进厨房,站在他身后偷看。
连洗了好几个碗盘,荆泰诚才瞥见她的身影。「你站在这里干么?」
「没有啊。」她无辜地眨眨眼。「看你洗碗嘛。」
「洗碗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穿围裙,很帅咩!」
帅个头!血液冲上荆泰诚的脸庞,他瞪著神情俏美的妻子,那股想掐她又想吻她的冲动再度在胸口翻腾。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发现她愈来愈坏了,愈来愈懂得怎么逗得他不知所措。
可恶,堂堂大男人怎能任由一个小女人玩转在手心?
「给我去客厅坐!」他伸手比了个酷酷的手势,指示她快快滚离厨房。
「是,老公大人。」她乖乖听令,笑著离开厨房。
他目送她轻盈的背影,告诉自己应该生气,笑意却在眼底温存。
洗罢碗盘,荆泰诚顺手泡了壶茶端进客厅,瞥见妻子正坐在钢琴前,热烈地翻阅某本琴谱。
「你在干么?」将茶壶跟茶杯搁在桌几上后,他走向她。
回头望他的脸蛋笑意盈盈。「要不要来弹琴?」
「弹琴?」他一愣。
「嗯,我们来四手联弹,好不好?」
他跟她四手联弹?意思是要多年不踫钢琴的他重新弹琴吗?荆泰诚犹豫地僵在原地。
婉如看出他的迟疑,伸手拉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放柔嗓音。「我们一起弹莫札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好不好?」
他默然。
「这首曲子,你应该学过吧?会弹吧?」
他的确会弹,但……
「我想跟你一起弹琴。」她软软地说,撒娇般的语言如流水,静静地沁入他心房。
他并不想弹琴。他告诉自己。但为什么在听著她温软的嗓音,看著她水亮的眼眸时,他会感觉到一丝动摇?
小星星变奏曲,这么一首充满童趣与欢乐的曲子,实在不适合他这个阴郁无趣的大男人。
他动也不动,她却已经开始弹了,叮当清亮的音符一个个跳进他耳朵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她一面弹,一面唱,轻快的歌声在他心上装上翅膀,带领他飞起来,飞往灿烂星空。
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将手放上琴键,颤抖的手指笨拙地敲出已经许久不与他相交的琴音。
他感觉陌生,却也熟悉,胸臆酸酸的,似横梗著什么。
她慢下速度,配合他的迟疑,在他抓回要领的时候,她便轻巧地跟上,他与她的节拍如此和谐,琴音曼妙。
她笑了,望向他的眸甜得像能化出蜜来,他却觉得自己的眼楮有点酸、有点痛。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许久、许久,两人只是坐著不动,还沉醉在那甜甜酸酸的音乐世界里,然后,婉如忽地用力拍起手来。
「安可!安可!」她为两人初次的共同演奏喝采。
他强忍住鼻酸,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哪有人自己对自己喊安可的?你不觉得害臊吗?」
「怎么会?我们是真的弹得很好啊,你不觉得吗?」她笑著反问。
他胸口揪紧,说不出话来。
她好似领悟到他震撼的心绪,笑容渐渐地融进柔情,小手握住他大手。「以后,要常常陪我弹琴喔,好不好?」
荆泰诚没答腔,掌心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他深深望著身畔的女人,呼吸慢慢破碎。
「婉如,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之前你……」他深吸一口气。「对我提出离婚,到底是为什么?」
「啊?」她呆了呆。「你怎会忽然这么问?」
因为他很想从根本来解决问题,因为他不希望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你是不是因为觉得我们的婚姻缺少沟通,所以才想跟我离婚?」他表情严肃。
她怔望他,良久,点了点头。「嗯,那也是原因之一。」
「还有别的原因吗?」他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一颗心倒吊在空中。
「还有,我觉得……」她垂下眸,嗓音变得细微。「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爱。」
「爱?」他丽颤。
「我觉得……你不爱我。」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像鞭子,狠狠抽打荆泰诚胸口,他冻住,脸色顿时刷白。
「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一个没有爱的婚姻,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我还是想爱的,还是需要爱。」她扬起眸,眼神似蕴著一抹忧伤。
他瞠视她。
「我是不是很傻?」她苦笑。「你明明已经表明这不是一个为爱结合的婚姻,我却还是不满足。」
「你……」他咽了口口水,拚命想从焦干的喉咙里挤出嗓音。「那你呢?」
「我?」她愣住。
「你……爱我吗?」他沙哑地问。
她爱他吗?婉如惶然,迎望他深沉黝黑的眼,芳心狂乱地跳动。
她是否,爱著这个男人?是否就因为爱他,才会想更了解他一些,更亲近他一些,情绪任由他牵引?
是否在不经意之间,她已经爱上他了?
「我……」她转开目光,忽然不敢看他,觉得脸很红,好害羞。「你很讨厌耶,哪有人这样问的啊?而且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爱我吗?」
他不说话。
婉如屏息等待著,久久得不到回应,胸口蓦地割开一道口,痛楚地流血。「算了,我不想知道。」
她狼狈地起身,狼狈地想逃开这个令她尴尬又受伤的男人,他却猛然伸手拽住她,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他的唇,近乎鲁莽地攫住她,冰冷又灼烫的唇,令她忽冷忽热,不住颤抖。
他吻著她,热情又绝望地吻著,于是她听到了他封缄在唇里的千言万语,明白了他难以出口的情意。
他爱她——
她知道的,只是他不晓得该怎么表白,他总是这样,奸别扭又好可爱。
「我也……爱你。」她轻轻地在他耳畔呢喃。
他倏地震住,松开她,不可思议地瞪著她。仿佛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我也爱你。」她温柔地重复。
他低喊一声,身子反弹似地跳起,在客厅里茫然地兜圈子,像只无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啦?」她觉得又奇怪又好笑。
他回头,很复杂又很忧郁地看她一眼,接著急急冲进卧房里,一阵砰然声响,又冲出来。
她愕然看著他杵在自己面前,咬著牙伸出手,厚实的掌心,躺著一枚小巧的钻戒。
她认出那就是之前她离家出走时,留下的婚戒。
「你愿意……戴回去吗?」他低低地问,嗓音很沙哑。
这算是重新向她求婚吗?婉如望著一脸局促不安的丈夫,只觉喉咙一波酸楚不停地、不停地涌上来。
「你不愿意吗?」她的沉默令他失去自信,脸色急速刷白。
她心一紧,在泪眼蒙中,朝他伸出手。
他明白她的意思,倒抽口气,强抑住奔腾不已的心脏,拿起婚戒,缓缓地圈住她纤细的无名指——
门铃声忽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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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门铃声,惊破了这温馨缠绵的一刻,而当满脸不耐与懊恼的荆泰诚前去应门时,映入眼底的,是一道令他恨不得逐之而后快的倩影。
「晚安,亲爱的。」费爱莎朝他甜甜地笑,笑容却不怀好意。
「你来这里干么?」他瞠目怒视。
「别这么冷淡嘛,人家可是特地来探望你的。」费爱莎似乎早对他杀人似的眼神有所准备,娇躯快速一闪,旁若无人地踏进屋里。
荆泰诚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走进去,和婉如面对面。
一个是他刚刚才重新套上婚戒的娇妻,一个是传说中的情妇,两个女人静默对峙,气氛诡异。
婉如首先打破僵凝,语气很冷静。「这么晚了,不知道费小姐到我们家来有何指教?」
「啊,我打扰你们小俩口了吗?真是抱歉啊!」费爱莎皮笑肉不笑,道歉完全不真心。「我啊,是来关心关心泰诚的,他这么久不回来上班,大伙儿都很想念他呢,尤其是我。」她毫不避忌地强调。
婉如悄悄咬牙,很清楚她这么说是何用意。
「你也知道,我跟泰诚一向是工作上的最佳拍档,少了他在我身边,我还真不习惯呢。」费爱莎优雅地旋个身,主动在沙发上坐下。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婉如淡淡地讽刺,转向丈夫。「这茶凉了,不好招待客人,我去重新泡一壶。」她端起茶盘,往厨房走去。
荆泰诚知道,妻子是在暗示他尽快解决这桩红粉麻烦。他拧眉,冷冽地注视不请自来的女人。「费爱莎,我在电话里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嗳,你怎么这么说呢?就算做不成情人,我们起码还是同事吧?难道你永远不回来上班?」
「我不会再回去了。」他冷冷地宣称。
「什么?」她一愣。「为什么?」
因为那间事务所有你。他以冰冷的目光回应她的问题。
她却假装看不懂。「是因为你失去记忆的缘故吗?泰诚,我知道你把二十岁以后的记忆都忘光了,连曾经经手的案子也不记得,但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肯努力学,这些迟早补得回来。」
「我当然知道这些补得回来。」他淡漠地撇嘴。「你放心,我并不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才却步的,总有一天我会再回到职场。」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说不回公司?」她娇声问。
他不屑地望她。「你非要我摊开来说吗?」
费爱莎脸色一变,差点挂不住笑盈盈的面具,她站起身,刻意亲匿地攀住他臂膀。「亲爱的,你该不会是想暗示你不想跟我一起工作吧?这样我会很伤心呢!」
他冷冷地甩开她的手。
她笑容一僵,想说什么,言语却在唇畔厮磨,出不来。
婉如适时端著茶盘走出来,只看一眼,便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唇角浅浅一弯。「费小姐,没什么好招待的,请喝茶。」
她将茶杯递给费爱莎,后者却一动也不动,睁大眼,瞪著在她指间闪烁的钻戒。
「这戒指真漂亮!」费爱莎腻声称赞,眼眸燃起火光。「上回在医院,好像没看见你戴。」
「对啊。」婉如坦承。「我是今天才戴上的。」
「为什么?」
「因为泰诚重新向我求婚了。」婉如直视丈夫的情妇,一字一句地撂话。「之前我们有点误会,吵了一架,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决定好好经营我们的婚姻,再也不会放开彼此的手了。」说著,她朝丈夫伸出手。
荆泰诚会意,紧紧地握住。
费爱莎死瞪著两人亲匿交握的双手,面色顿时惨白。
她输了!竟然再次败在这个可恶的女人手上——明明长得不如她漂亮,脑子也没她聪明,为何泰诚偏偏就是不肯离婚?
「亲爱的,」费爱莎扬起头,火样的眸光直逼荆泰诚。「你忘了我早上在电话里跟你说的话吗?我现在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荆泰诚拧眉,下意识地将妻子揽过来,护在自己怀里。「你想怎样?」
「我虽然很爱你,但也不能任由你这样利用我。」费爱莎抿了抿冷艳的朱唇。「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当著苏小姐面前说的,但现在,不得不说了。」
「你想说什么?」荆泰诚将妻子搂得更紧。
费爱莎注意到他无意间的保护动作,眼神一冷。「我怀孕了。」
轻轻落下的一句话,像地雷,在室内整个炸开。
婉如只觉眼前发黑,全身发颤,一股冷意从脚尖窜上骨髓,而荆泰诚更是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
费爱莎微笑,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话造成的效果,这下有心情喝茶了,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啜一口。「亲爱的,你的耳朵好像不太行呢,我说我怀了你的小孩,你没听见吗?」
「不可能!」荆泰诚咆哮地驳斥。
「当然可能。」费爱莎笑声如刀,狠狠戳进两夫妻心房。「真是抱歉啊,苏小姐,我肚子里有了你老公的孩子,你说怎么办好呢?」
被了!她不想听,不想听!
婉如猛然自丈夫怀里退开,眼眸尖锐地刺痛。
「婉如,你别听这女人胡说八道!她不可能怀了我的小孩。」荆泰诚焦急地解释。
「怎么不可能?」费爱莎插嘴。「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当然会冒出爱的结晶喽!」
「你闭嘴!」荆泰诚回头怒斥,眼眸喷火。「我没跟你上床!」
「你当然有,你只是忘了。」
「我没有!」
「你怎能确定?你失去记忆了不是吗?话说回来,亲爱的,你跟我上床有那么奇怪吗?你跟我大学时候本来就是一对恋人,虽然分手了,却一直思念著彼此,后来在同一间事务所上班,当然会旧情复燃啊!」
他们俩大学时代是一对?
婉如倏地停止呼吸,她没想到两人原来还有一段过去。
「唉,好可惜你都忘了。」费爱莎甜腻的嗓音继续折磨她。「你真的好热情呢,连我现在想起那些火热的夜晚,都忍不住要脸红。亲爱的,你真的忘了吗?以前我们每次官司胜诉,都会躲在你的办公室里庆祝,好刺激呢,明明门外就有别的同事走来走去——」
「别再说了!」婉如失声尖叫。她听不下去了,不想听丈夫跟别的女人那些恶心婬秽的情事,她不愿想像那一幕,偏偏那扭曲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晃动。「拜托,不要再说了……」她哽咽地抗议,双手捣住耳朵,拚命忍著不落泪。
见妻子这样,莉泰诚心痛得发慌,他陡地咆吼一声,狠狠拽住费爱莎,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出大门外。
「你玩够了吧?快给我滚出去!」语落,他砰地甩上门,无助地呆站半晌,才走向正默默垂泪的妻子。
「婉如,」他沙哑地唤,轻轻拥住她颤抖的肩膀。「你相信我,我真的跟费爱莎没什么。」
她扬起木然的脸蛋,冰冽的嗓音教他发狂。「她是你情妇。」
「她不是!我跟她只是普通同事。」
「你怎能确定?」
「我当然确定!」
「你只是不记得而已。」她摇头,唇瓣犹如失去生命的花朵,雪白干枯。「你失去记忆了,当然忘了曾经跟她上床。」
「我没有!」他激动地否认。
这样的激动,却激怒了她,愤慨地瞪他。「荆泰诚,你不想负责任吗?我想不到你是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就算你现在不爱费爱莎,也不能不认自己的孩子。」
「我说了,她不可能怀我的孩子。」他仍是强烈否认。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她质问。
凭他根本没失去记忆!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跟费爱莎之间是清白的,他从头到尾不曾接受过她的引诱。
可他,该怎么跟自己的妻子说明这一点?
荆泰诚紧握双拳,强自压抑胸间惊恐的浪潮。
她不会原谅他的,如果她知道,他根本没因为车祸脑震荡失去记忆,一切都只是作戏,他不敢想像她会有何反应。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进展,不能再倒退了,他不愿再失去她一次!
「你听我说,婉如,你相信我好吗?」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祈求地看著她,希望他能信任自己。
婉如默默凝睇丈夫,看出他的惊慌与无措,知道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她心软了,深吸一口气。「泰诚,你坦白说,你大学时真的跟费爱莎谈过恋爱吗?」
他一震,半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时候?」
「大一的时候,可是我们在升大二那年,就分手了。」
「你还记得分手的记忆?」
「嗯。」
「所以在你记忆里,你已经不爱她了?」
「早就不爱了。」他郑重声明。
她深深地望他,眼神很复杂。
他看不出她是否还怨怒著,惊惧地等待她的反应。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总算点头。「好,这一点,我相信你。」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一颗心又提到腔口。
「明天早上,你想办法带费爱莎到医院检查,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而且确定是你的小孩,那我们再想想该怎么补偿她。」
「不可能的!我跟你保证,费爱莎绝不可能有我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最好。」她黯然低语,垂下头。
荆泰诚凝望妻子,心弦一阵阵地牵动,痛楚与甜蜜在胸臆间交杂,他不禁展臂拥抱她。「婉如,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支持我。」
「别这么说,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她幽幽叹息。「只要你愿意跟我过一辈子,我也会努力跟你一起走下去。」
温柔似水的许诺,震撼了他,他更加拥紧她,情动地吻了吻她柔细的发。
他暗暗感谢老天,醉在幸福海里,没注意到怀里的她,哀伤地抚模著手上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