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无反顾 第三章

立在关著的门扉前,彤爱君揪紧拳头。

门内,母亲哭泣的声音加深她的恐惧,她迟疑著没敢开门。

「郡主——」身后丫鬟解释著。「大夫已进去好一会儿,教主也在里边。」

爱君望著那片褐色门扉,每次开这扇门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在这种出其不意的夜半时分。

彤爱君深吸口气,咬牙推开门。

坐在床边的方笙回头,一见到爱君惨白的脸色,立即说道:一他没事。」

听方笙这么说,爱君一颗心才放下。她踱近床畔,彤母正细心地用锦帕擦拭床上少年额间冷汗。

「青铭差点就走了……」彤母一脸憔悴,抽抽噎噎地直责备爱君。「你大半夜去哪?」她瞥了爱君一眼。「你弟弟差点就救不回来了,还好是方爷……」说著,又蒙住脸哭。

爱君望著床上惨白著脸的少年,他异常地瘦弱,连血脉都可以清楚看见。多年恶疾缠著她的弟弟,每一发病便是一次惊天动地的浩劫,和提心吊胆的恐惧。

这次又勉强从阎王手中救下。

方笙温柔地向彤夫人保证道:「夫人,我找的大夫是最顶尖的,你放心,青铭没事了。」他看了爱君一眼,又对彤夫人说:「别恼爱君,我差她去办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他替爱君解围道。

一听女儿是帮方爷办事,彤夫人立即拍拍爱君的手。「原来如此。爱君,方爷是咱的大恩人,他交代的事,你可要给他办好了。这些年要不是方爷,我们……」

「爱君是我最信任的下属,你放心,她一直表现得很好。」方绝温和笑道。

彤夫人抽出帕子拭泪。「那就好,那就好。唉!我们彤家也没什么可以报答您了,只要您方爷有需要,您尽避交代爱君,她一定会尽力完成。」

彤爱君一直很沉默,俯望母亲哭泣的脸,静静听著。

然后方笙朝爱君使了眼色,两人离开厢房。

一轮明月映著花苑,花团锦簇中,彤爱君仿佛也艳成了一朵花,只是这朵花蕴藏著重重心事,美丽的脸庞敛著化不开的愁。

她徒手拈下一朵红花,垂眸凝睇。「不问我去哪吗?」

方笙顺过发鬓,一身白衫,玉树临风。「不必问,也知道你去哪。」他敛眉,表情严肃。「我提醒过你,展云飞不是好应付的。」那对深不见底的黑眸打量著爱君。「相信,这趟你并没有占到便宜。」看见她颈上明显的红痕,他的眼楮暗了,嗓音更温柔。「你……没事吧?」

一直把玩著手里红花的形爱君,忽然抬起脸来迎视他关切的眸光。

不知何故,她急著冲口保证。「这回杀他不成,下回一定行。」爱君肃然道。「我承认我是太轻敌。」

「他不怕鞭毒。」方笙提醒道。「我说过,斩情鞭一年只能练一式,你七成的功力,顶多和他打成平手。要杀他除非练完余下一式——」他温柔叮嘱。「你知道躁进的后果,我不愿你冒险。」

红花被那皎白的手捻碎,爱君垂眸。「你说一声,哪怕豁出命,我也帮你杀他。」

「不。」方笙温柔地拍拍她。「我不要你杀他,反而希望你尽量避免和他冲突。」他用一种罕见的忧虑口气认真道。「难道……你以为我会舍得你冒险?」

爱君心悸,红色花瓣自掌心滑落。他这话的意思是?

方笙又说:「如果为了报恩,令你牺牲了自己,那么我情愿没出手救过你们。」

爱君抬头,仰望方笙清俊的脸,他永远那么温柔,那么高贵得遥不可及。他对她的好,他对彤家的恩情,恐怕不是她牺牲生命就能偿还的。

「我……我们欠你太多……」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弟弟染病时他花费的金钱和遍寻名医的心力,照顾他们一家的恩情,太多太多……这世上唯独在方笙面前,令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渺小及微不足道,她如今的天地都是他慷慨赠与的,就算有朝一日,哪怕是要她为他粉身碎骨,她也绝不会有第二句话。

方笙黑眸闪烁。「何必说谁欠谁?」他按住爱君右肩。「也许……在我心中,你的重要,远比你自己想像得多。爱君,你是师父最珍视的徒儿,下回贸然行动前,先冷静想想,这回你让我担心了一夜。」

「那展云飞……」

「别惹他。」方笙缓缓道。「百罗门教徒众多,现下硕王府的势力已不足惧。」他垂眸思索。「师父的功体被封在硕王府,‘石中火’查了几年已有眉目,只是还不确定封在硕王府哪个地方。暂且按兵不动,与硕王府和平相处。」

「一旦‘隙中驹’查出封印埋处,我立即去帮你偷来。」

方笙宽慰一笑。「只怕,没那么容易。」他寻思道。「硕王府宛如迷城,以奇门阵势排列楼阁,一般人进入是自寻死路。‘石中火’正设法寻人破解阵势,届时我才能放心让你偷封印。」

「都听你的。」

「爱君。」方笙眯眼打量她略显苍白的脸。「你看来好似很疲倦。」

在方笙那双精明的眼楮注视下,爱君面颊微红,心虚地别过脸去,回避他的凝视。

如果……她在心底叹息。如果,今夜和她缠绵的是方笙……

「爱君?」方笙低喊。

彤爱君抬起脸,表情恍惚。一阵风将一撮发丝吹上她唇畔,他伸手温柔地帮她拂去,指尖踫触到她脸颊肌肤。

他轻声道:「你的体温……比平时高?」因为练斩情鞭,照理说,她的体温会逐日往下降,罕有似今夜这样高的温度。方笙疑惑,注视爱君。

爱君回避他的视线,径自转身离开,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怅然。

「不必……对我这么温柔。」不爱她,再多的温柔呵护,只是枉然。

方笙凝视她离去背影,她行过处,花朵摇曳。一缕纤红,无限风情,渐被弥漫的雾气吞噬。她走后,方笙垂眸,肃然思索起来。是什么令她体温骤升?

@@

醉芳楼艳冠京城,白日披院里姑娘们懒懒睡去。

艳阳映照后花苑,一群小孩正争先恐后玩著秋千,女孩在秋千上荡,男孩子们争先恐后抢著帮她推秋千,一群孩子们哈哈大笑,唱著滥情的诗。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秋千晃得好高,小女孩兴奋尖叫。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花苑里,孩子们嬉闹。

沿著布满青苔的阶梯,草色人帘。高台上厢房门扉开敞,展云飞倚在虎皮垫上,懒洋洋地斜靠椅背。天热,他没系上腰带,敞著衫,袒露黝黑结实的胸膛。

他的随性,与坐于案前,衣著华丽,举止雍雅的男子宛如天壤地别。

那男子频频皱眉,局促不安,语带责备。「这种地方?」他恼怒,用一种很压抑的声音抗议。「我不是已经安排好你的住处?为什么又搬进这里?!」妓院,堕落的下三滥地方。

「王爷。」展云飞黑眸闪烁有趣的狡光,身子传向案前,嗓音慵懒。「相信你本就明白,展云飞不适合你供的高贵地方。」他好笑地看硕王爷恼怒地扇扇风,案上的水杯,他一口也没敢踫,仿佛这里连水都是脏的。

硕王爷绷著脸提醒他。「你出身卑微,我们王府待你不薄,你大可不必再回这种地方,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你——」

「你甭跟我废话。」展云飞脸色骤变,扬眉。「我住哪是我的事,这段时间你押的囚犯,全送上天京。你还跟我罗嗦什么?我没兴趣跟你唱高调。」

王爷脸色更难看了。「我是为你好。当初你为了一个低贱的妓,把我佷子杀了,若非爱才——」

「砰」的一声,展云飞掀了桌,满桌碗盘摔个粉碎,王爷骇得刷白了脸。

「妓女怎样?」展云飞昂起下巴质问王爷。「妓女也是人!」展云飞咆哮。「你佷子把人家打得浑身是伤,他该死!」

王爷模模鼻子起身,鄙夷地低头挥去袍上灰尘。

「这世上正是有那些作奸犯科、不懂得洁身自爱的人,才会这么混乱。为那种人叫屈,值得吗?」他正色对展云飞道。「在我眼中,那种自甘堕落的人,就不必当人看,全都该消灭。」他昂首瞪著展云飞。「当初我爹可怜你,收你在王府,给你身份名望地位,我希望你别糟蹋他对你的美意。」

「硕王爷——」展云飞寒著脸。「我留在王府凭的是一身本事,你少跟我提什么恩啊情地,真笑掉大牙!」

「哼!」硕爷冷笑。「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

「不高兴?」展云飞也笑。「您大不了把白符撕了,由著我呜呼哀哉。」他眼色一暗,忽而仰头大笑。「可是你不敢。」他坐著,抓了一旁酒坛子灌一大口,抹抹嘴满不在乎地望著仁立面前、铁青著脸的硕王爷。「我说您还不是普通的孬,明明恨我恨得牙痒痒地,却还是舍不得杀我,得靠我帮著给您撑腰。」他嘲讽地斜脸瞧他。「真难为你这么高贵,还得站著和我这个小小贱民说话。」

「展云飞!」硕王爷咬牙。「你以为我不敢撕白符,你真以为我没你不行?」

展云飞笑著朝他直嚷。「你尽避撕啊!」

硕王爷气得满脸通红,不,不能撕。现下只有展云飞能对付「梦中身」。展云飞一回来,百罗门便收敛不少,这是事实。可恨是他得又开始经历十年前的噩梦,和一头不受控制野蛮的兽周旋,这令他厌恶。

「你尽避猖狂!」王爷转身斜脸瞪他。「总有一日,你会自食恶果。」他大步离开。

「我候著哪!」展云飞对著那气呼呼的背影高叫,随即又笑得倒地。他索性躺著,侧脸凝视帘外,花苑里小女孩的秋千荡得好高,孩子们尖叫嘻笑。满院红花怒放,艳得像一次高潮。

展云飞黑发技面,黝黑锐利的眼眸缓缓合起。想起一冽红影,想起彤爱君跨骑在他身上,狂荡地对他艳笑……想起她,他胸腔绷紧,欲望高涨,天气瞬间燥热难耐,斜斜映入房里的日光,在他脸上偷移,缓而热地爬行。

那张狂放不羁的脸,随著风吹帘子的暗影和日光,忽明忽暗,说不出地诡谲。

花苑里孩子们还在唱那首词,齐声笑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展云飞懒懒地掀开眼皮,眸色慵懒昏沉。抬手模上酒坛,他低声续唱下阙词——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他眼色闪烁,表情微醺。「笑见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天涯何处无芳草。

@_@

自王府放了展云飞出来后,百罗门不再抢劫囚车。事实上两方的实力已足以抗衡,现在就只等著教主方笙夺回王府藏匿的那只封印盒。

方笙毕生功体都在那只封印盒内。他练的功足以长生不老,可惜多年前遭老王爷请人设计陷害,不但被夺走毕生功力,还差点死于非命。

方笙不死心,这笔帐总要算的。如今他卷土重来,没了功力的他,却在短短十几年间训练出三名出色的部下。

现在只要夺回被摄入宝盒的功体,以及一颗解开宝盒的夜明珠——要称霸一方,轻而易举。

百罗门如今就等著前往边疆寻觅破阵势的「石中火」与寻夜明珠的「隙中驹」传回消息。

此际,彤爱君正亲自照料弟弟。

彤青铭躺在床上,干枯得似个活死人,皮包骨的模样,令人不忍卒睹。他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活力,没有飞扬的风采,彤青铭大半生都是一片惨白。

爱君早已没有泪可以流,望著日渐憔悴的弟弟,她的心早痛得没有感觉。

彤青铭空洞的眼楮仰望姐姐,当爱君细心地帮他擦拭脸庞,他忽然抓住她手腕。

「姐……」他声音干枯。「杀我……让我……解脱……」他气弱游丝,却固执的恳求。「杀我……姐……求你……」

爱君怔住,缓缓直起身,望著他苍白的面孔。

她一直明了他的痛苦,这样歹活著,太残酷。不能行走,永远只能躺在床榻上,她的弟弟多么可怜。

爱君松了锦帕,怔道:「我爱你,青铭。」她眼楮红了。「我爱你。」

「我知道……姐姐。」彤青铭虚弱的笑。「所以我求你……让我解脱。」

爱君知道弟弟是认真的,他对病痛的人生已经灰心,他只求一个解脱。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够狠心来帮助他脱离痛苦的深渊,只要那是弟弟的期望,她愿意,愿意当那一个下手的人。

尽避,这像利刃割体那样痛。

她俯身,世界宛如静在这一刹,地狱或者天堂的门开启。她目光强硬而坚决,她掐住那细弱的颈子,然后在彤青铭惨淡的微笑下,用力扼紧肥他狠狠地勒紧在床铺上。

彤青铭眼瞳翻白,毫不挣扎。他终于要解脱了,他没有伤心,只有一种松了气的感觉。

爱君抿唇,感觉那纤弱的颈,感觉筋肉,感觉到颈骨,在她一双致命的掌心下战栗。

然后彤青铭开始无意识的抽搐,爱君垂眸,毫不手软。她必须一次做个彻底,彻底让他解脱。

「你干什么?!」一声尖呼,一个巴掌狠狠打上她面颊。「你放手、放手!」彤母骇叫,爱君不肯松手。彤母情急下,咬住爱君的手,咬得她流血。她还是不肯松手。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弟弟就可以解脱了。

彤青铭全身僵直,口吐白沫已快断气。

「你放手!」彤母大叫,使劲全力撞击彤爱君。这才令得她松手,彤母立即拍打青铭的脸,看著他流著唾液激烈喘气。

彤母恐惧地直模著爱子脸庞。「没事,你没事,儿子……儿子啊……」她啜泣,猛一抬头,瞪住彤爱君。她披头散发、神情狂乱,她咬牙从齿缝进出冰冷的话语。

「你、你嫌他累赘、就想杀他是不?」她奔过去揪住爱君。「你给我出去——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给我出去!出去!」她将爱君奋力推出门外。

「谁都不准伤害青铭,你再敢伤他,我就跟你拼了!」她「砰」地一声关上门,还将门落栓,深怕爱君进来。

彤爱君立在门外长廊上,树影阴暗摇曳在她绝色脸庞。

她垂眸凝视手腕上殷红淌血的伤口,母亲那一咬深得几可见骨,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痛,注视著伤口,她的眸色瞬间清澈且冷得似冰。

如果弟弟再求她不论要遭受母亲怎样的误解和愤恨,不管旁人怎样看待,她还是会再杀他。

有时候,想杀一个人,是因为不忍,为著想保护他,不让他再多受苦难。他不够坚强,他脆弱得经不起世界的无情。

所以,杀他。

没人知晓,扼住他时,她的心如火在烧,她的痛比死强烈,比谁都深刻。那刹就算将她开膛剖腹,或许,她也不觉得痛。

至大的痛楚像是坚硬的冰,她只觉得冷。^V^

从边境往来热闹城市,必须绕过一座山巅。山旁只有一条客得两人并肩通过的小径,径旁蓝天绵亘,白色芦苇横著遍插峭壁,白絮随风飞舞,恍若冬雪。在那轻柔绵密的纷纷白絮中,在这条小径上,百罗门与硕王府的人马迎面踫上,两边人马立在两端,气氛剑拔弩张。

情势紧张,气氛凝重,为首的两个主子,表情莫测高深。

展云飞一袭黑蟒宽袍,乍见彤爱君,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感觉不是面对敌人的紧戒,竟是血液沸腾的兴奋。

那一对黝黑的眼,如火炬般炯炯的视线,热情地流连她身上。她冷著脸庞,如覆雪大地,冰封情感,寒霜眸色迎视他热情如火的注视。她的嘴唇艳得似蔷薇,教他只想咬下她。

展云飞挑起一眉,在两人深沉的注视中率先开口。

「又见面了。」他看她握紧银鞭。「还是一样漂亮,嗯?」满头乌丝照旧任性地乱在那半果的雪肩上。

彤爱君戒备地绷紧身子,冷眸乍现杀意,旁人立时提醒她

「郡主,教主要咱别惹展云飞。」

彤爱君阴著脸。「我知道。」她回头对教友使个眼色,要众人随她前行。于是百罗门大队人马沉默地从硕王府人等身边经过。

展云飞大感意外,他侧身,看彤爱君默默经过他身旁,他挑衅一笑。听见他得意的笑声,彤爱君回头斜睨他一眼,那恼怒的一瞥风情无限,挑起展云飞蛰伏的欲望。

「慢。」他拦住她。「想这么若无其事过去?」他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日光下闪亮。

爱君停步,昂首。「你想怎样?」瞬间两队人马又再度警戒起来。

「我说过——」他声线低哑。「下次见面,就杀你。」

「郡主!」百罗门众人惊呼,上前保护。

「站住。」爱君瞪著展云飞对身后教友下令。「都给我退开。」然后她挑衅对他道:「谁杀谁还不知道!」

展云飞仰头大笑。「说的好像上回你不是我放走的。」

「展云飞!」她怒喝。「上回若不是——」

「若不是我让你那么——」

「住口!」彤爱君挥鞭,划破他衣袍前襟。

展云飞低头,看见被她鞭伤的地方,一点点血丝渗出,她对他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那轻松的态度骤逝,他表情瞬间冷冽,缓缓抬起脸,眼神如剑,犀利、尖锐、冷硬。然后他指著彤爱君身后几名大将,缓缓地一字字清晰道:「不想死,就把他们留下。」那全是被劫走的王府人犯。

「作梦!」她想也不想就道。

「哼。」他冷笑,嘲讽她。「‘梦中身’,恐怕一直作梦的是你吧?」

彤爱君不语,斜著脸,看展云飞伸手,缓缓抽出背上刀,一冽银芒瞬间射亮众人眼楮——他拿刀指向她。

彤爱君脸上毫无惧意,眼眸瞬间亮起,或者是被刀芒映亮?

「我再说一次——」展云飞声音变得残酷而坚决。「把他们交出来!」

彤爱君瞪他,昂脸又说一次:「你作梦!」

「铿」的一声,刀光闪过爱君,一道血痕立即浮现,回报她那一鞭。

爱君足尖一点,银鞭飒飒,鞭花打向展云飞,同时他提刀迎战,两人飞掠于山巅,一来一往于树梢上疯狂打斗,颇有置对方于死地之势。至于两方人马,没主子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风呼啸,云在湛蓝的天空飘移。晴光无限延伸,白絮宛若雪花朵朵。

银鞭像蛇追击刀的去向,非纠缠势不罢休。

刀风流畅,强势,非斩鞭不可。

彤爱君身形轻盈,形迹诡变,鞭法狠毒,如网般将展云飞密密包围。

展云飞身形利落,刀势爽利,划破银鞭困住的局。

两人挥汗如雨,绵密的打斗,像是缠绵,却带著汹涌的杀意。追逐至山峭旁,银鞭略胜一筹,在刀光中缠上展云飞手腕。

「逮著你了。」她得意,冷笑著运劲欲绞断他手腕。

云飞反手揪住鞭子旋身往前一扯,蛮力将爱君摔飞过来,同时一手抢过鞭子,一手扣住爱君右腕,恰恰掐住了先前那被咬伤的地方,爱君刷白了脸,痛得倒抽口气。

展云飞下意识便松手,爱君见状,抬腿立时将他踹下崖。

「去死吧!展云飞!」她狠笑,冷看他摔落悬崖。

「死也要拉你陪!」银鞭自崖下飞窜而上,缠住崖旁爱君的手臂,一个狠劲,令她一起掉落——

两人急速摔跌,半空中,展云飞将手中鞭扯紧,把她护入怀中,在落下的刹那,将爱君牢牢拥进怀里。爱君既惊又恼地,望进那一对黝黑如兽的双瞳,和他一起跌落深渊。

崖上两方人马只听得打斗声越渐远去,各自揣测著输赢,殊不知主子已双双坠崖。

推荐阅读:
爱上诱惑者 狼的花嫁 浪子情深 帮爹地买新娘 惦惦宠你! 大侠,你真有眼光 雨季过后的梦 另类龙情 试嫁交响曲 彩凤随鸦 炎娘子的帝王夫 娃娃财神
相邻推荐:
大公司的圣姑sp训诫文白洁被两个人一前一后被伴郎的内捧猛烈进出H兽交一家1一20集阅读蜜汁满满(h)弄烂这浪货H主人给我戴上奶牛榨乳器调教老师你夹得好紧好爽全文阅读言教授要撞坏了(小小奥妮芙)情欲情欲欲超市TXT全文免费下载风流推销员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