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又是花了半个多小时,夏驰才找到停车位。
「你住这什么鸟地方啊?连个停车位都没有!」夏驰一路碎碎念,方姬只是但笑不语。
走向租赁的老旧公寓,一旁槟榔摊的老板张大哥一瞧见方姬,立刻冲了出来。
「小鸡!」张大哥抓著她的肩用力审视,东模模西模模,检查她人有没有安好。「我昨天听高大婶说你被绑架了,害我好担心。我们去警察局报案,竟然说要失踪二十四小时才可以报案,真是没天理!缴的税金干脆拿去喂狗还差不多!」张大哥是警察局的常客,对人民保母一向没好话。
「我被绑架?」方姬眨了眨眼,「高大婶想太多了啦!」
「没有吗?」张大哥还是放不下心,「她说昨天有个高个子、戴墨镜的男人闯入你家,把你给带走了……」张大哥目光一闪,抬头迎向站立在一旁,一脸不耐的夏驰,「个子高……戴墨镜……是不是你?你绑架我们家小鸡的对不对?」
「谁绑架她啊?穷光蛋一个,能勒索几毛钱?」夏驰嗤之以鼻。
「你不是绑架就是将她卖进私娼寮!」张大哥一脸恍然大悟样,「你看小鸡人长得年轻貌美,所以逼娼为良……不对,逼良为娼!」
「哈!」夏驰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你是没看过美女啊,这样哪叫年轻貌美?」夏驰很故意的捏方姬的脸颊,很不屑的批评。
「你敢说小鸡不美?」张大哥一拳打在夏驰脸上,「你也不去探听一下,我张猛虎是什么角色,敢在我地盘掳人?」
张大哥误会是一回事,出手打人又是一回事了。方姬吓得连忙喊道:「不是啦,张大哥,你误会了——」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拳,不过这次是夏驰揍了张大哥一拳。
「你流氓啊?」用力抹掉唇角的血迹,夏驰气炸了,「逼良为娼?这是你才干得出的好事吧?」
「我很久以前就不干这种事了!」接著又是一拳。
夏驰一个弯身躲过,「是你打著主意要等方妩挂蛋之后,将无依无靠的方姬卖进私娼寮吧?」
「干!」张猛虎气冲牛斗,追著夏驰一阵猛打,「我怎么可能对方妩的女儿做这种事?你敢侮辱方妩,我要你好看!」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两人一来一往,一旁的方姬又叫又跳,就是没人肯理她。
几个街坊邻居走出来看热闹,也没半个人劝架。
「小鸡呀!」高大婶冲过来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你逃出来了吗?」又是东模模西模模,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我没有被绑架啊!」方姬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要卖他进私娼寮啦!」张大哥转头说话的时候,冷不防被揍倒在地。
「私娼寮?」高大婶一个尖叫,唇瓣微颤,「你已经被……已经被……」天啊!她怎么对得起小鸡的妈?
「没有啦!」那一厢打得如火如荼,两个脸上都挂了彩,还是不肯罢休。方姬只得甩脱高大婶的手,冲到了打架的两人旁边,「你们两个住手好不好——」
「砰砰」两声,她只感觉到两颊一阵火辣辣的疼,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你敢打小鸡!」张大哥攻势更加凌厉。
「是你揍她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家里那个大猩猩他都摆得平,没理由搞不定金盆洗手多年的流氓。
夏驰使尽全力一击,终于让张大哥没法再爬起。
一旁围观的人深怕受到池鱼之殃,都乖乖站在安全的外围观看,没人敢上前救出昏倒的方姬。
「醒醒!」夏驰将她拉起来摇了摇。
方姬脖子软软的垂著,一时半刻恐怕难以清醒。
可恶!要不是遇到这个没进化的史前人类,也不会出这个包!夏驰很不甘愿的将方姬扛起来,往她家走去。老是这么容易就昏倒,回去一定要她蹲马步、洗冷水浴,每天伏地挺身五百下,非把她锻炼强壮不可。
「你要把小鸡带到哪儿去?」人虽然爬不起来,张大哥的嘴巴还是能动。
「关你屁事啊,史前人类。」
「你敢把她卖掉,我就报警抓你!」张大哥出口威胁。
「去报警啊,第一个关进去的就是你这个流氓!」实在有够倒楣的了。
「报警!报警!」张大哥乱吼乱叫。
有幻想症的疯子!以为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干流氓的哟?夏驰不睬他,大剌剌走进了公寓。
「大猩猩,我问你,你去问看护老头的欧巴桑,要怎么弄醒一个昏倒的人?」
「谁昏倒了?」大猩猩问。
「你别管啦,去帮我问啦!」夏驰瞪著床上的人儿,见她一点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不由得烦躁凝眉。
「是不是小名昏倒了?」大猩猩的脑袋可是有进化的。「为什么昏倒了?」
「我怎么知道!快去问啦!」
「昏倒还不送医院,问什么问?」
烦死了,就知道问大猩猩是个错误,哩唆的!夏驰索性切断通话,准备来自力救济。
谁知道这麻烦精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他可没那个美国时间杵在这里干耗,等她醒来。
用水泼她应该会醒吧?夏驰到浴室接了盆水,脸盆高高的位于方姬小脸的正中央。
这样直接倒下去会不会太恶劣了?现在可是寒冬一月天,万一人醒了却得了肺炎,恐怕连夏远都饶不了他。
放下脸盆,夏驰到浴室拿了条毛巾,将其弄湿之后,直接盖在方姬脸上。
冰冰冷冷的,总可以弄醒她吧?
「绑匪在这里!」张大哥带著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就是他要把小鸡卖进私娼寮!」
这个流氓怎么还不罢休?夏驰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要杀了小鸡!」跟著跑进来的高大婶一看到方姬脸上盖著条湿毛巾,而床上的人正因呼吸不顺而抽搐,高大婶慌忙冲过去一把拿掉毛巾。「你想闷死小鸡,你好狠的心!」
因为难以呼吸而醒过来的方姬茫然注视这一切,尚弄不清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家挤了一群人,乱烘烘的?
「请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警察拿出手铐铐住「现行犯」。
般屁啊!这警察还真把他当绑匪看待?看来他不公布身分不行了。
「我是她哥哥啦!」超不想承认这身分的。
「我还她爸爸咧!」张大哥啐了口痰,「你骗鬼啊!」
「方姬!版诉他我是谁!」夏驰转头对还是一脸痴呆的方姬喊道。
方姬才刚张了口,高大婶立刻阻止了她,「别怕那个坏人的恶势力,有高大婶跟张大哥给你靠!」坏人被警察铐住了,所以高大婶的胆子也大了。
靠!「方姬,你再不说话,回去有你好看!」
所有人都以「这个人是坏人」的眼神瞪著夏驰。
「什么好看?」张大哥以口水散弹攻击,「你是拉皮条的对吧?小鸡不听话就拳打脚踢、施暴凌虐对吧?没有人性!警察,快把他抓去关啦!」
「那是你的经验吧?」夏驰咬牙切齿,「我是她哥哥,方妩是我爸的外遇对象!」
「你去说给法官听吧!」张大哥一脸不屑,「拉皮条就拉皮条,说那么多。」
真是秀才遇到兵!夏驰用力甩脱警察的束缚,快步奔向方姬床边。
「他要挟持人质啊!」张大哥一喊,所有警察都冲了过去,七手八脚将他擒住。
「请你乖乖与我们合作!」警察不由分说,硬把他给拖走了。
屋内终于恢复了寂静,除了一堆看戏的邻居。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方姬问。
适才醒过来后,她只觉得头昏昏的,脸痛得要命,一堆噪音又在她耳旁扰乱她的清醒,等她好不容易可以一一辨识屋内人的模样时,却见夏驰抛下她跟别人走了。
「还好你没事了。」高大婶激动的抱著她。「我们都好担心喔!」
「我没怎样啊!」方姬笑著对高大婶说道,「我没有被绑架啦,昨天是我哥哥来找我,要我回去认亲。」
「哥哥?」张大哥瞪大眼。难道……
「昨天那个是你哥哥?」高大婶的铜铃眼快掉出来了。
「对啊!我有三个哥哥喔,他们希望我能回去跟他们一起生活。」方姬转向张大哥,「张大哥,你刚刚误会了,他是我第三个哥哥,不是坏人啦!」
「真的吗?你不会是受到他的要胁,只好说他是你哥哥吧?」张大哥急切的问。
「他真的是我哥哥!」方姬用力一点头。
「小鸡,你已经安全了。」张大哥握住她纤细的肩。「不用害怕坏人的威胁,所以不用说谎。」
「他真的是我哥哥!」
「真的不要说谎,张大哥会保护你的,真的!」
今天的张大哥怎么这么「番」?「他真的是我哥哥啦,张大哥,你相信我!」
不……不会吧!他真的误会了?张大哥脸色刷白,双眼涣散。
「我哥他刚刚好像出去了,他有说他要去哪儿吗?」
「呃……这……」误会的始作俑者高大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三个人不约而同转头瞪著那支手机,直到张大哥拿起手机交给方姬。
「这应该是你……哥哥的吧!」张大哥心虚的眼不敢直视方姬。
方姬拿著手机翻过来又翻过去,「你们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她问著面前的两人。
张大哥打开话机盖子,按下通话键。「把它当电话用就好。」
「谢谢。」方姬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放到耳边,「这样吗?」张大哥点点头。
「喂?喂?」对方不耐烦的喊著,「夏驰呢?」
「呃……喂,那个……我是方姬,夏驰他——」
「小名!」是夏近打来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二哥。」
「没事就好!罢才夏驰打电话来说有人昏倒了,要我问欧巴桑怎么弄醒昏倒的人,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喔……我没事了啦!」
「你又昏倒啦?」这女孩身体怎么这么孱弱?回来得带她到工地去上班,扛钢铁、背沙包,好好给她锻炼才行!
「不小心昏倒了。」方姬难为情的干笑。
「夏驰呢?他没照顾你喔?」
「他刚出去了,可能去买束西吧!」
「等他回来叫他给我电话。」
「好。」盖上手机盖子,方姬问高大婶,「我哥有说他去哪儿吗?」
斑大婶与张大哥面面相觑。
张大哥低垂著头,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刚刚……呃……就刚刚他……我们以为他绑架你……所以……所以叫警察把他抓走了。」
「被警察抓走了?」方姬瞪大眼,难以置信的叫著。
夏驰环胸而立,脸上有著打斗过后所留下的红肿。他目露凶光,狠狠一扫门口好奇的邻居,邻居们慌忙假装聊天说话,等夏驰一收回目光,又不约而同将视线集中在屋内的两人身上。
方姬收拾著屋内的行李,眼角余光瞥到夏驰与邻居们的一来一往,忍俊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笑?」夏驰不客气的对她吼著。
方姬连忙敛起嘴角弧度,专心收拾行李。
他可是个遵守法规的好国民,长到二十二岁连张红单都没接过,今天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铐上手铐,押进警察局,这口怨气怎么忍得?
尤其这死女人竟然在他被警察铐走的时候,一句澄清的话也不说,眼睁睁看著他被抓走,事后才来警察局保人,她是在「装孝维」吗?
「你还要收多久啊?」心情不好又等得不耐的夏驰忍不住抱怨。
「等一下就好了。」正在翻阅笔记簿的方姬连忙将簿子合上,加快了手上速度,将教科书叠成一叠,放入行李箱中。
她已经收拾了快两个小时了,行李箱的空间还未填满。她每拿起一样东西,就会忍不住哀模再抚模,看了一眼又一眼,活像要生离死别似的。
又不是要把东西丢掉,她矫情个什么劲啊?
环顾屋内,可以带走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书本我来整理,你去整理衣橱。」他看不下去了,依她整理的速度,恐怕到三更半夜还离不开。
「好,谢谢。」她对他笑了笑,拖著行李箱,走到塑胶衣橱前方,将拉链直拉到底。
那真的是一名女孩子的衣橱吗?夏驰手上收拾著书本,眼楮则盯著方姬的动作。
除了制服以外,她的家居服大概只有几套而已,而且全都洗得泛白了。其中有几套大人的款式,应该是她妈妈的,式样陈旧老套,至少有十年历史了。
「喂!」听到叫唤的方姬转过头来。「你一个月的零用钱多少?」
方姬摇摇头,「没有零用钱。」
没有零用钱?那日子怎么过?他从小每个礼拜都有数千块零用钱,买东西只要凭发票就可以报帐,另外再申请费用。所以他很难想像如果身上没有放点钱的话,日子要怎么过?
「你妈连零用钱都不给你?真吝啬!」
方姬始终温煦的容颜突然一整,「请不要说我妈妈的坏话!」
「我只是说出事实。连零用钱都不给,她也不怕你去学校被人笑!」
「我有钱,请你不要胡说!」方姬的双拳握紧了。
她一直认为他虽然脾气不好、讲话冲,可其实是个善良的人,但今天从他说的话看来,他不过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你会有什么钱?」夏驰蹲在她旁边,一把抽走她正在折叠的衣裳。「这是哪里的路边地摊货?现在还有女孩子穿这种衣服吗?洗了几百遍了?不会是你国小之后就没长高,干脆一直穿到现在吧?」
方姬冷不防一把推倒他。「出去!」
她竟然敢推他?「等你收拾好自然就会出去。」又不是他自愿接下这个担子的!
「我不搬了,我要自己住在这里。」方姬红著眼眶,将已经折叠好的衣服再挂回衣橱。
「耍什么脾气啊?」夏驰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挂回衣服的动作。「你一个人怎么生活?上学要钱,吃饭也要钱,OK?现实是很残酷的!」
「这我当然知道!」方姬甩掉手上的禁锢,「我早上有送报工作,晚上在速食店打工。我只是请了丧假,下个礼拜就要回去工作了!」
「你打这么多工还穷得没钱买衣服喔?你妈呢?难不成她闲闲没事让你养?这种母亲真烂——」「啪」的一声,红肿的嘴角多了五指印。
察觉自己一时冲动打人的方姬顿时慌了手脚,握著「行凶」的右手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打人还有不是故意的?」夏驰气得拽高赏他一巴掌的右手,却见方姬的眼泪扑簌簌直落。
「我妈是为了养育我才把身体搞差的……后来甚至连下床都没有办法。是我不好,没能力赚钱帮她把病养好,我妈会死都是我的错,所以请你不要说她的坏话,求求你!」
真相出乎他意料之外,夏驰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松开她的手,顿了会儿,他突然粗鲁的抹掉她颊上的泪。
「哭什么哭?你妈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我看你有被害妄想症,才会认为你妈的死是你的错。搞不好你妈还认为她不能赚钱养你是她的错,然后两个人在那边错来错去,各自心怀愧疚,真是无聊透顶!神经病!快收拾东西啦,别浪费我的时间。」他说得激动,双颊通红。
他是……在安慰她吗?方姬眨著水汪汪大眼,纳闷的望著他。
「看什么看啦?」她仿佛看透心思的眼神莫名的让他心跳一阵加速,跃动的血液几乎快穿透手腕而出,「快五点了耶!你敢让我错过晚饭时间,就给我试试看!」抓下衣橱里的衣服,丢到她脸上,将恼人的视线盖住,「快点啦,烦耶!女人就是这样惹人讨厌!」抱怨完毕,踩著重重的步伐,收拾书架上的书籍。
他个性好别扭。方姬忍不住破涕为笑,蹲子继续收拾。
拿走最底层的衣服之后,方姬意外发现里头藏著一本簿子。
日记?上头还加了锁,可能是母亲的日记簿。
既然上了锁就表示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为尊重母亲的隐私,方姬并无敲开锁的意图,只是将日记本放到行李里面,成为少少行李之一。
由于夏驰不停地在旁催促,最后更是不耐的将物品全扫至行李箱,盖好拉上拉链,所以半小时后就将行李收好了。
昨晚因为乍到新环境而失眠的方姬坐上车之后没多久就睡著了,头随著车子的行进而不停的点头钓鱼。
「到了,快起来。」车子熄火后,夏驰推了她数下,小小的头颅晃过来又晃过去,没有任何打算醒过来的迹象。「睡猪!」夏驰拉扯粉嫩的双颊,薄薄的脸皮都被捏红了,方姬仍是睡得深沉。
她该不会昨晚一夜没睡吧?夏驰停止凌虐她的动作,指尖拂过暗沉的黑眼圈,心脏忽地跳了好大一下。
指尖情不自禁沿著蛋壳般的圆弧滑下嫩颊,双眼视线不自觉的跟随手指动作定格在微张的粉唇。他心突地一个著慌,往上移至头顶,整理她俏丽的短发,努力不让视线停留在她唇上。不期然一绺发丝黏附唇瓣,瞬间瓦解他所有的自制力。
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低下头去,冰冷的唇轻踫了一下方姬的。
如电击般的强烈震撼自唇瓣传递全身,他整个人呆然,难以置信的眼瞪著犹悠游睡梦中的妹妹。
他刚刚做了什么啊?
他怎么会突然冲动的去亲吻这笨女生?
她是他妹妹,她妈妈是老头的外遇,破坏了他的家庭,他讨厌这个女的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想亲近她的错误想法?乱七八糟的思绪如同弄乱的毛线,他怎么也拉整不出可以解释自己行为的理由。
冷静点,夏驰!他深呼吸,并灌了一大口水后,重新面对睡得不省人事的方姬。
好啦!他承认她其实长得不难看,还满可爱的;他也很羡慕她跟她母亲之间的互动,甚至是嫉妒她是如此被爱著的成长;他也承认他每次都很想欺负她、凌虐她,最好让她受不了离家出走,省得他看了碍眼。可当他真的看到她眼眶蓄著泪水的可怜模样,他就会不自觉的感到愧疚、不忍、心疼……
天啊!他抱住头无声大吼。那是什么样莫名其妙的心情啊?
一定是天气太冷,冷到头壳坏去了,脑神经秀逗、错乱、断线了!
崩溃过后,他再灌了半瓶水,冰冷的液体仍然无法冷静他激动的心,于是他放弃了挣扎,右手绕过椅背,左手拇指轻刷过水嫩双唇,那姿态仿佛将方姬给拥进怀里似的。可当他再次低下头去的时候,方姬的眼突然睁开了,两人惊然对视,相距不过几公分。
乍见到夏驰的脸部大特写,方姬很明显受到了惊吓,「三……三……」
夏驰突然张口往她的脸咬下去。
「好痛!」她捂住脸,不明白夏驰干嘛突然咬她?
「你要睡多久啊?怎么叫都叫不醒!」夏驰别过脸去,心虚得不敢与她对视。「我至少用了一百种方法叫你,只差没拿刀砍你。你真是猪啊!」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困,一直好想睡觉。」
最可怕的是,她刚刚还作了一个怪梦,梦到她与某人亲吻。一开始她不晓得那个人是谁,只觉得他身上的洗衣乳味道很好闻,让人感觉很舒服。
后来她慢慢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好像曾在哪儿闻过。当胸口的疑问霍然解开时,她也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面孔——是夏驰。
她吓了好大一跳,人也清醒了过来;没想到一睁开眼,所看到的仍是夏驰,害她有好一会儿怔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天啊!他是她哥哥耶,她怎么会作这种怪异的梦?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啊?
「下车啦!」夏驰终于调整回平静心情,谁知才一转过头去,竟然瞧见方姬将指腹放置唇上,眉间有著疑惑、纳闷、不解。
夏驰想也不想,伸手打掉她的手指,「你在干嘛?」
「呃……呃……没有!」方姬红著脸低下头去,拿起大腿上的小行李包,准备下车。
「这不用带。」夏驰为她开了车门,拉她下车。
「我的行李——」他要拉她去哪儿啊?
「谁逛百货公司还带行李的?」夏驰啐她土包子。
百货公司?「你要我陪你逛街啊?」
「谁逛街啊!」夏驰恼怒的嚷,「是你要逛街!」
「我没有东西要买咧!」
「闭嘴啦!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等等!」方姬用力拉住他。「你到底想干嘛?」
「你以为你带来的衣服能看吗?夏家的人从小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你……就算是你也不例外啦!」烦死了,不要叫他解释啦!
「你要买衣服给我?」她惊异的张大嘴。
「不要讲一些五四三的推辞喔,那都是老头的钱,也是你……你爸爸的钱啦!」该死的,天气明明很冷,他怎么会满身汗?「女儿花老爸的钱天经地义啦!」
方姬的眼眶迅速又堆起了泪泡,「谢谢……你对我真好……」她好感动,她的哥哥竟然对她这么好,还要买东西给她。
「谁对你好啊!」他气得跳脚。「我是无法容忍你穿得那么破旧寒酸,出去说你是我妹妹丢我的脸,听懂了没?听懂了没?」
「懂,我懂。」他是一个嘴恶心善的好哥哥呵!妈妈早知道有他在,她将会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才会在梦中指示她跟他一起走吧?
她那什么表情?晶灿双眼如夜空的星星般闪闪发亮,嘴角开心的往左右咧开,灿烂的笑颜让他莫名的恍神,差点就在她清醒的状态下将她一拥入怀!
狠狠转过头去,用力摔开素纤小手的他大踏步往百货公司入口方向走去,完全不顾后头仓皇的呼唤。
懊死的,他竟然成了个大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