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把娃娃去流浪 第五章

凉风徐徐,湖面闪烁著金黄。

娃娃坐在石头上,手拿杂志当扇子,掮著前方烤肉架的炭火。

两个男孩在一旁和刚认识的孩子玩,亚历士则拿著钓竿坐在湖岸旁。

他已经在那里靠著树干坐了一个小时,一尾鱼都没钓到,幸好车上的冰箱里还有肉片,她先烤了一些给男孩们吃,他那钓竿还是不见一尾鱼上钩,所以她又替自己和他烤了一些。

丙然,等到她把吐司面包夹著烤肉送过去给他时,他的水桶还是空的。

睡著了吗?

他头上那顶鱼夫帽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她好奇的蹲下来偷瞧。

「什么事?」

他突然开口,让她吓了一跳,尴尬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食物递过去。「没有,我以为你睡著了。」

他将帽子推高,伸手接过吐司,缓缓咬了一口。

她在草地上坐下下来,拿起自己那一份来吃。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的,虽然阳光有些刺眼,幸好她早有准备,不只戴上草帽、墨镜,还擦了防晒品。

这地方的景色相当宜人,湖光山色在前方向外延伸出去,水面反射著金黄阳光,因为是假日,湖面上有几艘小船,另一边的湖岸能看见不少来此露营烤肉的人们。

湖岸这一边的人比较少,她知道他是刻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一路上,只要人一多,他就会戴上这顶鱼夫帽和墨镜,虽然他天生是衣架子,怎么穿都很帅,她还是觉得这副打扮有点小耸。

「介意我问一个问题吗?」

他瞥了她一眼。

她把他的沉默当作同意,开口道:「你是真的喜欢这种打扮,还是你是通缉犯?」

他挑起右眉,眼底闪过有趣,缓缓道:「如果我是通缉犯呢?」

「那么我得建议你一件事。」

「嗯?」

「去整型会比较快,光是戴帽子和墨镜是没有什么用的。」说完,她将最后一口面包吃掉,舌忝了舌忝手指上的酱料。

他嘴角微扬,「我会考虑。」

她闻言转头瞧他,噗哧笑了出来,「算了,我开玩笑的,你要是真去整型,我会被女性同胞怨恨的。」

「谢谢你的赞美。」他好笑的说。

「不客气。」娃娃微微一笑,看看在一旁玩耍的男孩们,然后又瞥他一眼,忍不住又问:「说真的,你条件不错,他们两个又还那么小,你为什么那么反对再婚啊?」

他僵了一下。

怕他会想歪,她忙补上,「先说喔,不是我想嫁,我只是觉得你再婚对孩子和你都比较好喔。」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说:「我没有反对再婚。」

「那你先前把我赶下车?」她挑起右眉,哼了一声。

这女人真会记仇,他苦笑的看著湖面粼粼波光,「抱歉,我父亲一直希望我再娶,最近这些日子变得特别积极……」

「怎样积极?送女人给你喔?」

她开玩笑的说,却看到他脸上浮现诡异的表情,沉默著。

娃娃睁大了眼,「不会吧?他真的送女人给你啊?有钱人家果然不一样,他送来几个?等一下、等一下,别说,我猜,三个?五个?」

他继续沉默。

「不只吗?天啊,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娃娃笑到一半,看他脸色越来越尴尬,忙道:「抱歉,对不起,我忍不住,噗……」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笑。

「算了,没关系,那的确很好笑,只要我不是当事人的话。」他牵起嘴角,自嘲的说。

「好可怜喔。」娃娃憋著笑,报以同情的眼光,「不过你爸也太天真了一点,我妈顶多是在我耳边一直碎碎念而已,她整天念著要我结婚,我就已经受不了打包逃跑了,难怪你会抓狂。」

他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虽然他晓得东方人通常较早婚,但先前心头的疑惑又再度攀升。「你到底几岁?」

「我?」娃娃指著自己的鼻头,笑道:「二十八。」

他吓了一跳,「你开玩笑?」

「唉,我有时候也觉得时光飞逝啊。」她一副感叹的模样。

「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十八,而是二十八?」如果只是脸就算了,但他怎么看都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实在不像有二十八。

「老板。」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道:「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们一定要讨论我到底有多老吗?」

OK,他想她的确过二十了。

他再笨也看得出来这女人的眼中开始冒出火花了,再说未满二十的小女生是不会那么在意年龄的。

抿唇忍住笑,他看著平静的湖面道:「当然不用。」

「喂,话说回来,之前那么多女的,就没一个和你看对眼的吗?」她一手撑著下巴,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这女人……

他好笑又无奈的瞥了她一眼,「跟你打个商量。」

「怎样?」

「我们不讨论你的年龄和我的婚姻,OK?」

她挑眉瞧著他,「如果我说NO,你会不会又踹我下车?」

「我没有踹你下车。」他开口纠正。

「差不多了啦。」她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头,「你不想谈也行啦,其实我只是觉得你爸会一直送女人过来,大概是担心他两个孙子没人照顾。我觉得你用不著那么抗拒或反感,干脆主动把自己欣赏喜欢的女性特质列出来,主动和你父亲沟通,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可以和你白头偕老的老婆呢,对不对?」

什么对不对,这女人嘴里说不谈,结果还不是咱啦咱啦一路讲下去,而且她自己还不是嫌老妈唠叨结婚才逃跑的,现在竟然还反过来说他——

「喂,我告诉你喔……」见他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虽然我也是未婚,可我没有抗拒结婚喔,我只是没遇到而已,要是遇到了,也是会结的,OK?再说我和你情况不同,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却有孩子了,就算不为你自己,总也得为那两个小的打算啊,了解?」

她话说完,就拍拍转身走回烤肉架旁。

不知道为什么,瞧著小番女的背影,亚历士只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棒壁车子的太太走过来和她说话,两个女人讲得兴高采烈的,大概讲了十几分钟才离去,可才没走两步又匆匆走了回来。

小番女拿下辣椒酱给她,两人再度站在车门边聊起天来。

远远瞧著她笑咪咪的和那女人说话,他奇怪她怎么不会觉得口干,也有点佩服她总能很快和人熟悉起来的特殊本领。

其实他们一路下来,很少会在一个营地停留超过两天以上,但这些日子,三不五时的,就会有人送食物来,有时候是烤肉,有时候是生菜沙拉,有时候是只果派,有时候甚至还会有家传果酱。

他好奇她拿什么和人家换,也不见她有特别煮什么东西,他原以为她是拿她无聊时刻的橡皮图章去,可她摆在柜子上的那些橡皮图章的数量也没有减少。

后来他发觉她每到一个地点,都会和其他车子的人闲话家常,但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陌生人会愿意把食物送给她。

除了这个,她每天一大清早还会在车旁空地跳奇怪又缓慢的舞蹈,神奇的是,一向爱赖床的双胞胎,竟然也一大早就爬起来,跟著她跳那奇怪又缓慢的舞蹈。

双胞胎几乎是缠著她要学的,因为他们不再赖床,加上似乎没有什么伤害,所以他也就没有阻止,只是不懂为什么孩子们会对那奇怪又缓慢的西瓜舞如此入迷。

他问过男孩们,他们却告诉他,她说她就是靠跳西瓜舞才打赢那魁梧大汉的。

靠西瓜舞打赢魁梧大汉?她的瞎掰功力实在是一等一的高。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听到自己的轻笑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小番……嗯,不能叫她小番女了,这女人已经二十八岁了……只见番女终于和那位太太聊完天了,却又有另一家的太太走过来。

一个小时后,他确定,虽然她话很多,但她的人缘,真的很好很好。

JJJJJJJJJJJJJJJJJJJJJJ

「爹地、爹地——」

午后,猛然听到奈特的叫喊,在烤肉架旁收拾东西的娃娃和仍在钓鱼的亚历士立刻回头,只见奈特趴在木头搭架的老旧小码头上,满脸惊慌,提尔和另一个孩子却不见了,跟著晃动的水面突然冒出两颗脑袋和小手。

「救……救命啊——」提尔奋力的喊了一声,在水中浮啊沉沉的。

两人一惊,双双跳起来冲过去。

他比她快,一到码头就纵身跳了下去,但两个孩子在他们跑到一半时,就已往下沉了,他潜到水中,好一会儿没浮上来。

娃娃一阵心惊,奈特脸色苍白的紧抓著她的手,她正准备也要下水找人时,水面终于有了动静,他一手拉著一个孩子,游到了岸边,带著他们两个上岸。

另一个男孩的家人在这时才后知后觉的跑来,母亲抱著不断呛咳的孩子又是哭又是骂,父亲则频频向亚历士道谢。

提尔咳出了一堆水,浑身湿漉漉地直发抖,吓得忘了要哭。

娃娃跑上车,拿来毛巾,一条给了亚历士,一条拿来包住提尔。

不知道是放松下来了,还是因为安心了,提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乖,别怕,没事了……」娃娃抱住提尔,将他揽在怀中安慰。「没事了,别怕、别怕……」

提尔一哭,奈特也跟著哭了起来。

亚历士见状一把抱起提尔,娃娃牵著奈特,一块回到车上。他先替提尔洗澡,她则在房里安慰奈特,不一会儿提尔洗好了澡,双眼红肿的走进来,换奈特去洗。

娃娃替提尔穿上衣服。

她本想开口问提尔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就打消了念头。

等她替他吹干头发后,他已经接近昏睡状态了。

想他受了惊吓,休息一下也好,就帮他在床上躺好、盖好被子,这时奈特也洗好了。

「爹地呢?」没见到亚历士,她奇怪的问。

「在洗澡。」奈特乖巧的说。

「喔。」她也替奈特穿上衣服、吹干头发,然后让这也快睡著的孩子上床。

「娃娃……」奈特小小声的叫她。

「嗯?」

「我们不是故意的……」他大眼里闪烁著忧虑,怯怯开口。

「我知道。」见他小脸上浮现不安的神情,她模模他的头,安抚他。

「爹地……是不是在生气?」

「我想……」她斟酌著字句,小声说:「他只是很担心。」

「真的吗?」

「嗯。」她微微一笑,在他额头印上一吻。「乖,好好睡,别想太多。」

替奈特盖上被子,她走出房间,看见浴室门是开著的,里面没人,前面的小客厅和驾驶座上也没人,她开了车门,探头出去看,果然看见那男人坐在他先前钓鱼的地方。

一阵忙乱之后,已近黄昏,橘红的夕阳将山光水色染成一片橘红,有如深秋一般。

他动也不动的坐在那儿,像在垂钓的孤独老人。

知道他虽然看起来还很镇定,但儿子差点淹死,显然还是让他受到惊吓。她没去打扰他,迳自将烤肉用具收拾好,再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拿到附近的自助洗衣店洗好烘干。

等她将衣服拿回来时,却见到他仍坐在那儿。

天色已晚,夕阳早就隐没,只有附近露营车的灯光隐隐透出。

他没拿灯过去,就这样一个人待在黑暗湖畔,若不是他手中的香烟还有著一点火红,她也不会注意到那边有人。

「你曾经把鱼钓上来过吗?」

没听到她走过来的声音,乍听到她开口,亚历士愣了一下,转过头来,见她迳自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见他发愣,她把装了半桶水的水桶拿过来查看。「哈,我就知道是空的。」

他一扯嘴角,回道:「我没有在钓鱼。」

「那你在做什么?」

「在想你说的话。」

「嗯?」她呆了一下,「什么话?」

「我是不是应该再婚。」

「喔,那个啊。」恍然大悟的同时,娃娃也有些惊讶,不由得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嘴角一弯,双手抱著膝头,侧著脑袋,绽出一抹微笑,「嘿,你这个人还满有趣的。」

「怎么说?」他熄掉了烟,看了她一眼。

「忠言逆耳啊,很少老板会把我说的话听进耳里,就算他们明知道我说的话是对的。」她一扯嘴角,自嘲的说:「可我老爱管闲事,又爱说话,看不顺眼就忍不住要念,念久了,通常下场就是卡——」她伸出食指,朝脖子上一划。

她的表情引人发笑,他噙著笑看她,「所以你常被开除吗?」

「对啊。」娃娃没好气的说:「连最近这次,已经是第十三次了。不过这次最让人火大,想开除我就说一声嘛,那王八老板找不到开除我的理由,竟然把生意没谈成的事赃到我迟到头上,说我耍大牌,不想做就不要做,不拉不拉之类的。我会迟到,是因为我出车祸被人撞耶!我话还没说一句,他就说把我开除了。我气到错失破口大骂的机会,直接收拾东西就走人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所以保持沉默。

娃娃干笑两声,无力的道:「更惨的是,等我回到租来的公寓,远远的就看到它失火了。」

「失火?」他惊讶的重复。

「对,没错,就是失火,火光冲天、熊熊烈焰,卯起来给他烧。」她正色的点头说著,「不是开玩笑的。」

「不会吧?」这女人也未免太衰了吧?

「更惨的还在后面。」她伸手搭著他的肩头,一脸无奈,「我前男友和我虽然分手了,但我们还是好朋友,他刚好那时要结婚,就寄了喜帖过来,我邻居好心将信转回我老家,好死不死的被我老妈接到了,于是她就开始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卯起来碎碎念,所以我今天才会在这里,了解?」

听到这里,亚历士忍不住炳哈大笑。

见他笑了,她微微一笑,这男人笑起来真是好看。

一片叶子落在他耳旁发上,她下意识抬手替他拿掉。

他微微僵了一下,笑声逸去。

「叶子。」她秀那片叶子给他看,挑眉说:「别紧张,我要是想嫁人,就不会落跑到美国来了。你知道吗?你问题真的满严重的。说真的,你是有婚姻恐惧症还是对前妻无法忘怀?」

他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啊,我问得太直接了吗?抱歉。」发现自己说错话,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有些小慌乱的干笑著开口补救,「呃……那个,我这毛病一直改不过来,你当没听到好了。这大概是我到现在都还没嫁出去的主因之一吧?哈哈。我主要只是想告诉你,下午提尔会落水并不是你的错,意外总是会发生的,我会说那些再婚的事,并不是责怪你无法照顾孩子,虽然我觉得孩子们有双亲会比较好,但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之外,旁人是无法断定究竟如何才是真正的好……」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天啊,她在搞什么啊?她讲话开始语无伦次了吗?

娃娃慌乱的笑著,因为慌乱而更加喋喋不休,「我是说你可以试著和你父亲建议的人选约会,用不著那么抗拒,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维持单身,你将他们教得很好,所以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只是、我是想……不管旁人怎么说,只有你和男孩们的感觉是最重要的……」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想把自己就地掩埋,更遑论这男人还一脸怪异的瞪著她了。

黑夜中的沉寂,让她无形的尴尬迅速地堆叠著。

「呃……」窘迫的红晕浮上脸颊,她干笑著匆忙的站了起来。「抱歉,我只是在胡说八道,你当我没说过好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逃走,他却拉住了她。

她僵住,回头看他。

他似乎对自己拉住她也有些惊讶,但那讶色只是一闪而过,然后他看著她,开口道:「坐下。」

那几乎是一句命令。

听起来很像,她却感觉那有点像请求。

她的脑袋很可能错乱了,命令和请求基本上是不可能混在一起的,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命令,表情却带著一抹奇异的困惑。

她瞪著他,大概两秒,然后乖乖坐下。

他松开手,蹙眉瞪著前方暗沉沉的湖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拉住她,或许是因为他真的需要建议,而她和双胞胎相处得很好:事实上,她和大多数的人都相处得很好。

「你觉得……我应该问提尔和奈特的意见?」

「呃……这毕竟是关系影响到你们三个人的生活,不是吗?」她小小声的提醒。

他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摩挲著长出胡碴的下巴,眉头深锁,然后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他们并没有抱怨。」

「那是因为他们还小。」她迟疑了一下,才道:「也或许他们根本不敢。」

他防卫性的紧绷了起来,「不敢?」

「你的态度。你完全不提你妻子的事,车上甚至没有任何你妻子的照片,你简直当她不曾存在过,还有,你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立刻板起脸。你知道吗?他们对你的态度,有时候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那实在不像是七岁的孩子会对父亲有的态度,而且多数的时候,真的乖巧的过了头——」

「我没有板著脸。」他沉声打断她。

「你当然有。」她半点不客气的点出事实,「你现在就是。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们是最会察颜观色的一群,他们从婴儿时期就靠观察大人的行为来做出反应。刚刚奈特在睡觉前,就一脸忧虑的问我,你是不是在生气。」

他心头一抽,喉咙有些紧缩地哑声道:「我没有在生气。」

「我知道。」她轻声开口。

「我只是……」他一手巴著口鼻,眼神阴郁。

「害怕担心、惊吓过度。」她帮他接话,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不过你还是应该要把这种板著脸的坏习惯改掉。」

亚历士知道她说得对,他还小时,也会因为老头板著脸而畏惧。

「我不知道……自己有那么严重。」他深吸口气,盯著湖面,好一会儿才僵硬的说:「我父亲非常的严厉,我一直试著不要和他一样。」

「嘿,相信我,你并不严厉。」她轻触他的手臂,小声开口,「只是有时候会板著脸而已。」

他一扯嘴角,苦笑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和孩子相处,他们的母亲走了之后,我习惯性的让工作占据我多数的时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提尔和奈特总是跟在里斯身后,他们显得紧张又畏惧,小手紧紧抓著里斯的裤管,而不是我的。他们缩在里斯后头看著我的样子,彷佛……我的管家才是他们的父亲,而我只是一个必须被敬畏的陌生人。」

「呃……」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找不到任何一句话。

「这两年,我试著补救,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他们,学习如何照顾孩子,但显然……」他有些苦涩的说:「我做得不是很好。」

「也不是说不好啦,这种事情是需要时间的嘛。」她搔搔头,然后说:「照你说的,他们和你之间的相处情形其实已经改善很多了,你只需要,呃,别老是用命令句,还有记得不要常板著脸,要笑,懂吗?来,像这样——喔呵呵呵呵……」她伸手掩嘴吊高了眼,发出白鸟丽子的笑声。

「要不然这样笑也行,啊炳哈哈哈——」她双手汊腰,摆出仰天长笑的姿势。

「或是这样,呵咯、呵咯、呵咯咯咯——」娃娃抚著胸口,开始发出介于火鸡和土狼之间的哮喘笑声。

「你还可以这样。」她右手朝外一摆,左手撩著一嘴透明的长胡须,学著京剧里的人物,一踏步,开始发出豪迈大笑,「啊炳、啊炳、啊炳哈哈哈哈——」

她夸张的示范实在搞笑,她连续示范了好几个动作,他从一开始的错愕,到哄堂大笑,直至最后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样子。」娃娃笑著搔搔他咖啡色的脑袋,又轻拍了两下,以示奖励。「好乖、好乖——」

他惊讶的看著她,娃娃发现他的视线,忙缩回手,尴尬地模著自己额前的刘海,笑了笑,「啊,抱歉,习惯性动作、习惯性动作。」

「没关系。」笑意重回唇边,他有趣的看著她,「谢谢。」

「嗯?谢什么?」她呆了一下,两眼睁大。

「你的安慰。」他指指脑袋,笑著说。

「喔,那个。」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假的,娃娃只觉得越来越尴尬,忙站起来说:「我还有事要做,先回车上了,Bye。」

「Bye。」他仍在笑。

她和他挥了挥手,压抑想拔腿就跑的冲动,转身离开。

说真的,她今晚上丢脸丢够了,不需要再增加一个,所以她用相当镇定沉稳的步伐走回车上,直到上了车后,坐到沙发上,她才抱著枕头,将脸埋在其中,红著脸闷叫了好几声,然后才露出半张脸,看著自己的右手。

他的头发模起来好舒服喔,让人忍不住想多揉几下。

还有他的表情,一副呆愣的模样,看起来和他儿子根本就是一个样,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抱著枕头笑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却发现心脏仍是跳得飞快。

唉,这男人真的是颇帅,笑起来更是可爱,害她忍不住不计形象搞笑给他看。

不过……她没想到双胞胎和他之间的问题竟然那么大……

丙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想她七岁时,整天在家里到处捣蛋,虽然老爸常常请她吃竹笋炒肉丝,但她却从来没怕过老爸。

咦?为什么呢?

她奇怪的坐直身子,皱眉想了一下。

啊,对了,因为每次老爸扁完她之后,都会趁她哭到睡著时,要老妈偷偷帮她擦药,而且第二天早上,老爸的眼楮通常比她还要红,她当时老是和他斗气,一斗好几天不和他说话,后来有一次半夜醒来喝水,听到爸妈的对话,才晓得每回老爸打完她,都会躲在房里内疚好久,还会被老妈取笑。

她这才知道什么是打在女儿身、痛在老爸心,之后她就变乖了,呃,大部分的时候啦……

吧笑两声,她模模脸,不由得想起家来。

明天……偷偷打个电话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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