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恍似被踩著尾巴的猫,左靖南明显地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眸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这是最不血腥的方法。」除了这个办法,她已经想不出任何不带一丝残佞的手段,好让他舒舒服服断气的。
「天啊……」他按捺住火气,因为她一副认真的模样。「这不是重点吧?」
「那重点是什么?」
「你要我……娶你?」这是那门子的‘绝顶妙计’?
「这很难吗?」说这些话时,她已经满脸绯红,不敢正眼看他,可他一盆冷水泼来,立刻浇熄了她一腔的热情。
「不是难,而是太荒谬了!」左靖南脸上清楚地写著离谱二字,沉声道:「我以为我们讨论的是如何让你杀了我,好让你可以对天魔教交差?」
「我也没离题呀!」他干嘛作这么大反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曾经以十二岁的稚龄,活活克死一国之君,只要与我沾亲带故的,几乎都难逃恶运。」
尤其在她每年生辰的那一晚,她的破坏力更强大在距她方圆五百里之内,无论人畜,皆会发生惨绝人寰的灾事,几乎无一幸免!
话说那个倒霉的回纥老汗王,就是在她嫁过去没多久,在回纥后宫欢度她第一年生辰的当晚,突然暴毙而亡。
「所以你是……平西郡主?」那个不费一兵一卒,让回纥汗国改朝换代的巾帼英雄?
「光听这样,你也能猜得出来?」眨了眨一对浓密长睫,她茫然而立,惊讶于这个男人竟然猜得出她的身份来历。「你知道平西郡主?」
「如雷贯耳。」长安首富,柳家三小姐的威名,孰人不知?他还曾经‘仰慕’她的赫赫威名,偷偷将她列入自杀的最后秘器之一。
想不到绕了一大圈,命运还是替他选择了她,作为他生命最后的终结站,这教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如此,咱们就心照不宣了。」一双黑瞳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笑道:「就这个月初六吧!」她信心满满的道:「那一天是我年满十九的生辰,古有云,生辰逢九,必有死伤,那一晚下手,是最好的时机了。」
轻轻弹指,她爽快地宣布俩人的婚期……呃?应该说是他的死期!
「所以,你打算在你十九岁生辰的那一晚与我成亲?」不,应该说是‘处决’他。
「你有什么特别意见?」
「一个。」
「说出来商讨、商讨啊?」
他看著她,眸光中有著询问的意味:「你该不会忘了,‘克’人的本事,我似乎略胜你一筹吧?」
对厚,她怎么忘了这一点啊!
小脸一沉,她皱著眉,思索了一下,比起‘战绩’,他的确是辉煌了一点儿,但她也不遑多让呀!想她小小年纪就能扳倒一个汗王来看,她的‘功力’或许也不在他之下!
不如,先试他一试?
未察此刻柳绢儿一颗小脑袋瓜底下的心思,左靖南仍是滔滔不绝嘴边的劝阻。
「此计太过莽撞,若是适得其反,害了姑娘,铸下大错,左某断然不能同意……」蓦地,只见那个小女人倾身拍拍他的肩膀,并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正觉诡奇之际,又感觉搭在他双肩上的一对小掌正逐渐往上移动,托住他的脸庞,彷佛在寻觅某个‘角度’,并在得到满意的方向之后,以吻封住了他那两片聒噪的唇。
当他俊眸微瞠,感觉她的唇缓缓落下时,他其余的话就全梗在了喉头,当她在他的唇上缓缓移动、挑逗时,他几乎忘了一切,只能感觉她的芳唇的温度与柔软……
很快的,他思绪缥缈起来,虽然理智一直在抗拒,却怎么也无法抵制她唇间散发的甜美气息,最后只能一动也不动,任她为所欲为,一路放肆到底!
须臾,她松开了他,羞涩的表情令得原本已经美丽无比的脸庞更增添几许诱人的吸引力,抵著他的嘴唇申吟著。
「你……你的感觉如何?」此刻她一张脸儿红滟滟的,迷蒙的视线与他的交缠著,而她的唇仍一直胶合在他的唇瓣上,不管是视觉与触觉,皆令左靖南感到一阵吞咽困难……
猛吞咽了一口唾沫后,他结结巴巴的发出声音:「有……有一点头晕。」
闻言,她笑咧了一张小嘴,笑呼道:「那就对了!」
啥?!
「如此看来,我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呀!」相反的,如果她不幸成为他第六个‘意外’,也只能算是命中注定了!
但如果新婚之夜不幸丧命的是他,那她也用不著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平和地处决了他,既和平又不血腥,岂不是挺好?
听她言下之意……「你还是想一试?」
「嗯嗯!」她点点头。
他语带忧虑的说:「太危险了。」
「怎么,你想反悔?」她咄咄逼人地问,截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
「不是最好。」微眯起眼,她又是一阵抢白:「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谁都不许再有异议!」
见她一脸坚持的模样,左靖南疲惫地叹口气,知道自己已是多说无益,不禁心语道:倘若是命中该是如此,也只有顺应天命了。
唉……
这一晚,月朗星稀、光华如练,一勾残月斜挂天幕,散发出昏黄暗淡的光芒……
沙、沙、沙--在淡淡月光映照下,一道沉稳的脚步,在渐浓的夜色中前进,穿过宁静的树影底下,来到一扇贴著双囍红字的门扉前停了下来。
只见来人脚步凝顿不前,在门前兜转了一圈,欲又转身离去。
哒哒,只听那一道脚步声走没两步路,又旋覆还步而回,就这么来来去去,欲走还留,大大惹脑了喜房中已经枯等了大半夜的新嫁娘。
突然,一道满载著不耐口吻的柔嗓,从静寂的门内缓缓扬起,让门外徘徊不已的新郎倌猝然止步,怔愣当场。
「还不进来?」娇嗓半嗔半怨地问:「在门外纳凉呀?」
「呃?是……」左靖南轻应了声,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推开房门,认命的一步步走向他最‘致命’的一夜。
喜房之内,雕刻著精美镂花的玉炉内燃香袅袅,红烛高烧垂滴,垂著流苏的帷帐半掩,身著凤冠霞披的她便端坐其上,处处一片喜庆耀红,显现出新婚之夜的无比温馨与绮丽之景。
但身为新郎倌的他,却是没有一丝迎娶美娇娘的喜悦之心……
由于这一场婚礼来得太过突然,加上成就这一场婚姻的背后理由复杂得令人难以想象,因此婚宴并没有太过铺张,除了一对新人再凑上万福堂里的老老小小,参与这一场婚礼的宾客恰恰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完。
看著她身著一袭绛红色的缎面嫁裳,头戴凤冠,耳戴青珠坠子,体态纤柔而娇美,姣好的花容在胭脂水粉的妆扮之下,更显娇媚迷人……
怔怔望著精心妆扮下的她,有著别于以往的柔美气质,事实上,在他眼底她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一股足令他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的妩媚。
蓦地,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且心跳也有些不规律了起来,连忙将桌案上的喜酒一饮而尽,想借此稳定一下紧张的情绪,此举却引来美人微嗔,一阵数落!
「喂,你这个人怎么不按照顺序来呀?就算急著想喝交杯酒,也得先替我揭了喜帕吧?」都不晓得捂著盖头一整日,就算人没捂出病来,也快把她给闷死了!「算了,我自己来行了。」
语落,她便要动手去扯,但他却出声阻止了她。
「别动。」他温柔地轻唤住她,「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