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蔚蓝海 第6章(1)

老天!她怎么会这么蠢!拿错风衣男的手机居然没发现……

昨晚一回到租屋处洗完澡就睡倒在床上的纪海蓝,一直到早上背包里的手机狂响才发现事情大条。

因为她昨天用浅见时人的手机打电话或传简讯给好几个人求救的关系,到早上那支手机已经被每个她联络过的人的回复给塞满,再加上浅见时人来自工作上的联络电话简讯也不断进来,通知讯息多到一页都滑不完。

她还差点接了浅见化学台湾支社社长的电话,还好她接电话前一秒注意到联络人姓名,不然一接起来她跟浅见时人跳进淡水河都洗不清了。

正当她手足无措地想著该先跟室友借手机拨自己的那支号码,还是该先寄封E-mail给浅见时人说他的手机在她这里时,浅见时人的手机又有简讯进来,虽然是陌生的号码,但讯息开头就写著:「我是浅见,这个号码的主人。待会我会以‘浅见化学台湾支社’的号码来电,方便的话请接听,谢谢。」

三分钟后,显示著「浅见化学台湾支社」的号码拨进来,她立刻接起电话。

「喂,浅见先生吗?」

「是纪小姐吗?」传入耳里的是他一贯淡淡的语气,她却差点喜极而泣,觉得这男人处变不惊的态度真的令她很安心。

「是,浅见先生,我是纪海蓝。不好意思我拿错您的手机了……」

「没关系,你人有平安回到家就好。」他那边传来此起彼落的电话铃声与「浅见化学您好」的招呼语,听起来他真是从办公室打的。「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中午有空的话,我们见个面交换一下。」

「是,浅见先生,谢谢您,不好意思造成您的困扰,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把您的手机送过去公司,反正我今天——」想到他工作这么繁忙的人手机不在身边会有多么困扰,纪海蓝满心歉疚。

「你不用特地跑一趟。」浅见时人平淡地打断她。「你的脚还有伤,我中午洽公外出时顺便到你方便的地方交换就可以了。」

于是,他们便约了中午在她研究室附近的学校侧门见面。临挂电话前,浅见时人临时想起似地补充一句:「抱歉,早上我不小心接了你的一通电话,是你那位表哥打来的。他很担心你的安危,请记得跟他取得联络。」

虽然浅见时人说得轻描淡写,但纪海蓝想起表哥上次在花莲跟他针锋相对的样子,就可以想象那不会是通多愉快的电话,登时觉得对浅见时人更加歉疚。

看著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走出研究室所在的系馆,正好踫上从隔壁日文系系馆走出来的系秘书刘雅忆。

「海蓝,这么巧。要去哪里?」刘雅忆笑著对她打招呼。

「我跟我那个口译案子的雇主互拿错手机了,等一下要去侧门跟他换回来。」

「所以等一下你的雇主会来学校侧门呀?」刘雅忆似乎有些惊讶。

「嗯。」她点点头,瞥见刘雅忆手上拿著公文夹。「雅忆姐要去送公文?」

「是啊,院长今天下午就要出国开会两个礼拜,有些系上的公文得赶快找他签名才行。」刘雅忆将公文放进脚踏车前面的篮子里,跨上脚踏车。「海蓝,那我得赶快去了,有空再跟你聊聊最近你那个口译委托做得怎么样喽。」

「嗯,好啊,雅忆姐再见。」纪海蓝笑著目送刘雅忆远去的背影,然后漫步往距离不远的学校侧门走去。

他今天身体还好吧?后来应该没有把在夜市吃的东西吐出来吧?

昨晚就这么把他丢在沙发上,连条毯子都没帮他盖便匆匆走了,纪海蓝一想起来真的觉得有点罪恶感。

昨天的事,他会记得吗?

呃啊,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她的心脏又会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当她走到侧门旁学校附属农场的展售中心门口站定,便看到浅见时人正好下了出租车,他长腿往她这里迈进的身影第一次让她觉得很……紧张?

对,就是紧张,不然为什么她心跳的频率又奇怪了起来。

一定是怕他想起她昨天喂他吃了一堆夜市小吃吧?

可恶!总觉得经过昨晚,已经没办法用同样的眼光看待他了啊。

浅见时人走近她时,看到的就是她一手轻拍胸口,一脸烦恼的样子。

「纪小姐,你没事吧?」他在她面前站定,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来。

「啊,没事没事!」纪海蓝连忙把手放下,将握在另一手的手机递给他。「浅见先生,这是您的手机,造成您的困扰真的很抱歉。」

浅见时人接过自己的手机,也将从公文包中取出她的手机还给她,两人同时将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解了锁,确认未读的讯息。

纪海蓝从最新的一则通知讯息开始读起。

——海蓝,为甚么你的手机会掉在你那个闷凝日本雇主那里?害表哥我差点以为你被怎么样了……(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带你去报警!)总之,看到你的报平安讯息我就安心了。传这讯息只是要问你,要不要找一天一起去看奶奶?奶奶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有空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这样!

是耿霁大约五分钟前回传过来的脸书讯息。

——海蓝,请你重拟的论文大纲,已过了两个多礼拜还没看到你交上,继续拖下去会影响你的毕业时程。有什么问题,等我两周后从欧洲开会回来,请务必提出讨论。

这是指导教授寄给她的E-mail,她早上到研究室时已经在自己的笔电上看过一次,再看一次依旧冷汗涔涔。

后面还有几封室友跟同学打来的电话或讯息,还好看来都不是什么急事。

即使像她这样社交圈简单的一个普通研究生,手机不见一晚上也造成一些人的困扰;那工作繁忙的风衣男想必更困扰吧?刚刚手机还在她这里时,新通知还不断地进来……

纪海蓝抬头看向还在确认讯息的浅见时人,正打算再向他道歉时,就见他直起身来,深深向她鞠了个躬。

「纪小姐,昨天造成你诸多困扰真的非常抱歉,谢谢你将我送回住处。」

咳,不会啦,其实昨天我也玩得满开心,除了喂食你有点挑战我的羞耻心……

虽然内心的实话是这样,纪海蓝还是努力润饰后才换种方式说出口:「浅见先生,不要这么说,您昨天也很配合,并没有给我造成太大困扰,倒是拿错手机造成您的困扰我才不好意思。」

「很配合?」浅见时人微微扬起右眉,一副等待她说明的样子。

呃,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偷偷带著他吃遍夜市,不然一本正经的他说不定会气得当场苞她解约,不行不行!

「我的意思是,浅见先生醉后的酒品很好,我带您回住处时您都相当配合。」

「那你从机场送我回我住处的路上,我们还有去别的地方吗?我看陈先生传我地址来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在那之前我们的飞机应该已经到台北了。」他平淡的声音一针见血地指出被纪海蓝刻意忽略的部分。

呜……这人可以不要这么犀利吗?纪海蓝开始后悔起昨晚一时兴起带他去夜市的举动,现在她可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啊。

见他依旧以探询的眼光等著她的回答;纪海蓝搜索枯肠,才想出一套说辞:「还没有收到陈先生回复的时候,我们在机场待了一阵子,后来我想一直在机场待著也不是办法,便带著浅见先生搭捷运到您公司附近,想说若真的联络不上,便帮您在附近订间旅馆,好在没多久就收到陈先生传来的地址,我马上叫了计程车送您回家。」

八成真的说词最有说服力了,希望风衣男对这个答案能满意。

纪海蓝观察著浅见时人的表情,却无法确定他是否接受这个删节版的交代,于是心一横,决定易守为攻,抛出新话题——

「说到这个,浅见先生,您今天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托你的福,今天已经完全恢复了。」她的问题似乎提醒了浅见时人,他转向她被靴型牛仔裤遮住的左腿。「你受伤的脚,现在状况如何?」

风衣男,你真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下次我不会再骗你或是乱喂食你了,请原谅我……

「喔这个,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没事的。」内心被愧疚给填满的纪海蓝不甚在意地摇摇头。「我中学时代练跆拳的时候,比这个严重的伤都受过,这种程度的伤很快就会好的。」

听见她的回答,浅见时人又皱起眉来。「无论如何,请好好休养,我不希望你因此而有什么后遗症。」

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凝视她啊,她会会错意的……

纪海蓝看著浅见时人似乎真的很关心自己的皱眉表情,拚命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的日式礼貌,或是因为他不想被表哥追杀到天涯海角。

苞昨天被他抓住手腕时同样的陌生心情又浮起,一不知所措就拚命找话讲的纪海蓝忍不住开启风马牛不相及的新话题:「浅见先生,那个,我们昨天见到的吉洛爷爷可能是巴奈的表弟。」

「什么?」这话题成功调开浅见时人的注意力。

「昨天喝了酒后,吉洛爷爷说了一个故事,里面提到的他那个在和果子店工作的表姊听起来很像是我们要找的巴奈。」说起昨天的新发现,她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还不是很确定啦,但马耀大哥答应要带吉洛爷爷去申请一份日治时代的户籍誊本,也许可以从中查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这样我们就又有新的寻人希望了呢!」

「谢谢你,纪小姐。上个周末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忙。」他的表情和缓下来,虽然只是眉头跟唇角轻轻放松,但纪海蓝觉得那几乎像是个微笑。

风衣男微笑的样子对她心脏不好啊……她是之前被冰惯了,现在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感吗?

「没有啦,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她连忙摇手,也想顺便把自己心里的骚乱挥去。「如果有什么新消息的话,我会马上联络浅见先生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浅见时人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开口道:「我还有点时间,如果纪小姐有空的话,让我请你吃顿饭,当作昨天的谢礼。」

「欸,真的吗?不需要请吃饭啦,浅见先生。」他出乎意料的邀约让纪海蓝愣了一下。

「我不是在说社交辞令。」浅见时人神态认真地看著她。

唔,他这样看著她,会让她很想答应耶……

不不不,纪海蓝你清醒点,风衣男就只是一个非常多礼、有恩必报的标准日本人而已,他不过想感谢你从花莲把宿醉状态的他平安送回家而已。

纪海蓝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决定像个上道的社会人接受浅见时人的好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浅见先生想吃什么呢?我来找找这附近的餐厅。」

她拿出手机开始搜寻。

「挑纪小姐你喜欢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本在手机上搜寻餐厅的纪海蓝抬头,发现他脸色瞬间变得前所未见的铁青。

「浅见先生?」纪海蓝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纪小姐,我忽然想起我必须回公司一趟,抱歉,下次再请你吃饭。」浅见时人平板地说完,随即掉头离去。

「怎么回事……」纪海蓝愣愣地看著浅见时人像在回避什么极度厌恶的东西一样绝尘而去的身影。

「海蓝?」熟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啊,雅忆姐,你回来啦。」她回头,发现是跨坐在脚踏车上的刘雅忆。

刘雅忆只是点点头,又开口:「刚刚那位……是你口译案子的雇主?」

「嗯,是啊。」纪海蓝发现刘雅忆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雅忆姐,你怎么了?」

刘雅忆直盯著浅见时人疾行而去的挺拔背影,直到那道身影被出租车吞噬,才有些沙哑地开口:「海蓝,他是不是姓浅见?是浅见家的长孙?」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长孙,但他是姓浅见没错,他叫浅见时人。」刘雅忆异常急切的语气让纪海蓝有些困惑。「雅忆姐,你怎么会知道?」

「时人……」刘雅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地念出刚刚听到的名字。

「果然是你……」

察觉刘雅忆的声音有异,纪海蓝一定楮,却见素来性格恬静不起波澜的刘雅忆颊上两行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雅忆姐?!」

怎么办?她不小心又知道了一个更惊人的秘密啊……

懊问吗?她真的憋到快内伤了。

还是算了,风衣男绝对不会回答的,说不定还会一怒之下开除她。

可是……

在开往台中的高铁上,照旧坐在靠窗位子的纪海蓝看著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内心的烦恼达到一个顶点。

因为马耀跟吉洛爷爷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们暂时在花莲也没有什么能拜访的对象,于是这个周末他们就按著之前昭一爷爷给的联络数据,来拜访一个现在住在台中、昭一爷爷就读小学校时的台籍同班同学,也是花中的隔壁班同学。

浅见时人还是一样坐在她身旁靠走道的位子, 哒 哒地打著笔记型计算机的键盘。

仔细观察,虽然他大抵上长得像父亲,但眉眼间还是有丝相像,尤其是那长到不该长在男人脸上的漂亮睫毛,虽然她到现在还是觉得很难相信……

纪海蓝回想起那天稍晚,刘雅忆下班后找她吃饭时告诉她的故事。

「时人……」刘雅忆一边搅动面前的冰水果茶,淡淡说出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是我的儿子。」

「我的天啊……」纪海蓝忍不住惊呼出声,觉得内心有如被丢下一颗核弹,一时间炸得她完全无法思考。

雅忆姐结过婚?生过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风衣男?

怎么会?!

看出她的震惊,已由中午的意外相遇所受到的情绪冲击中恢复的刘雅忆浅浅一笑。

「海蓝,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当年我会从京都大学的博士班休学回来当日文系的秘书吗?」

「我记得你说,因为你逃跑了……」纪海蓝试著从一片混乱的脑中理出头绪。「所以,休学不是因为志趣不合,而是因为……」得出的结论虽有些惊人,却再合理不过,解释了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你猜对了,」刘雅忆平静地点点头。「因为我有了时人。」

丙然是啊……但,后来怎么又会变成这样的?

也许是太久没人能听她诉说这段过去,刘雅忆像是忽然解开心里那道上著沉重锁链的回忆,开始侃侃而谈:

「时人的爸爸,是跟我一样念京大,化学系博士班的学长,对台湾很有好感,我们是在校庆十一月祭台湾同学会摆摊的活动上认识的。他的个性开朗又真诚,完全不像一个大企业的公子,也很照顾初到异国留学的我,我们认识三个月之后就正式交往了。」

从刘雅忆温柔幽远的目光,纪海蓝明白这份回忆依然甜美,她不想打断这份美好,于是静静听刘雅忆说下去。

「交往快满一年的某一天,我发现我怀孕了。」刘雅忆啜了一口水果茶,然后继续道:「这是我最爱的人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想生下来,所以我没经过太多挣扎,就决定休学跟即将拿到博士学位的他登记结婚。婚后我跟著刚毕业的他搬回他福冈老家,我在家安胎,他则每天通勤去浅见化学北九州岛市的办公室上班。」

话说至此,刘雅忆的眼神却突然一黯。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们家在福冈是个大家族,但我以为大部分的人都跟他一样温暖又好相处,没想到我错得离谱。未婚怀孕,又是外国人的我,一直无法得到传统又排外的浅见家的认同,听尽了很多恶毒的闲言闲语,一同出席家族活动也总是被当成空气般无视,即使身为长孙的他也无法改变这个状况。」

「当年的我,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虽然他跟他父亲一再挽留,但心灰意冷的我,终于在时人六岁那年办了离婚。浅见家当然不愿把孩子给我,打官司我也打不赢他们,最后我只好一个人回到台湾。」她抬头看著纪海蓝苦涩一笑。「所以我说,我逃跑了。」

「雅忆姐……」

并非当事人的自己虽无法轻易为整件事下定论,但纪海蓝却能感受刘雅忆语中深深的追悔。

是因为父母离婚的关系,风衣男才会变成一个这么压抑的人吗?

生长在父母感情融洽的普通家庭的纪海蓝很难想象浅见时人曾经历过的童年,一时间觉得有些心疼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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