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躺在床上,感受四肢极度酸痛,在胸口躁郁的压力下,幽幽地醒来。
这一觉感觉睡了好久,如果不是仍觉得全身痛的几近撕裂,她会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
在父母亲死了之后,她从未好好的睡过,而这觉却睡的异常的久……
她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天花板是深蓝色的,像是夏夜中的夜空,还依稀点缀著一点一点的星星,而窗帘与床单则是浅浅的蓝,那种冰凉的色彩,在这炽热的夏季,让人有种清凉的错觉。
她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沙发,不意外发现那也是蓝色的,至于是哪一种蓝,她无法分辨,因为此时她完全被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那道冰冷的眼神吸引,那人的眼楮亦是蓝色的……
好一张令女人迷醉的脸孔,深蓝的眼珠露出怀疑,正好凝视著自己,微卷的褐发不羁的垂散,高挺的鼻梁使他的轮廓更加明显,让人印象深刻,而无情的薄唇此时正紧绷的闭著,看得出一丝刻意隐藏的怒气。
两人对现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她不知道那男人为什么不说话,心想可能是因为语言不通,或是其他的原因。
不过,她不在乎,现在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转开眼,凝视著天花板上几可乱真的星光发愣,她真的好累,身体的疲累、加上完全放弃生命的心态,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活力,像一株即将枯死的花朵。
在她闭上眼没几秒钟,便感觉到男人呼吸接近、喷在脸上的热气。
她仍然闭著眼,拒绝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必洛的蓝眸变得深沉,也明显出现火气,对于自己的接近,她竟无动于衷,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为什么寻死?」他在她的耳边哑声问,竟是道地的中文。
黎沁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想证明自己没眼花,他的外表真的像是个外国人,为什么会说这样流利的中文?
「说话。」他语气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但眼中的怒气却不言可喻。
黎沁的眼楮没离开过他,她可以闻到他口中呼出,那带著烟草味的男人气息,她的眼楮眨都不眨一下,却仍坚持不肯开口。
这么靠近看她,关洛当然注意到,她与往日恋人的不同,她很年轻,脸上的表情,脆弱中又带著倔强,雪白的肤色几近透明,原该柔软红润的唇,如今却似缺水的花瓣,令人不禁想好好怜惜——
他一改责骂的语气,粗糙的大手复上她因失血过多、而呈现雪白的容颜,想测出她是否仍有热度。
「你不舒服?」他语气中有著明显的关怀。
黎沁的柳眉轻皱,为著他的亲密举动,也为了胸口突然加速的心跳。
看到她的娥眉微蹙,关洛以为她真的不舒服,连忙拿起床边的电话,按了一串号码。
直到电话那一头有了回应,他以沉稳的嗓音吩咐:「叫席尔快点过来。」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挂了电话,回过头温柔的看著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先喝口水吧,你昏睡了很久了,一定很口渴。」
慢慢的扶起她,他端起桌边的茶杯,凑近她的唇瓣,黎沁没有拒绝,她现在的确需要滋润一下干燥的喉咙。
她就著杯子贪婪喝了几口,才停了下来。
必洛发出低嗓的笑声。「慢慢来,别呛到了。」
黎沁看著他俊俏的脸、听著他迷人好听的笑声,发呆好一下子才转开目光。
男人将她放躺回床上,而她的喉咙得到滋润,不再那么不舒服。
「你是谁?」她的气息薄弱、头痛欲裂,但并不表示她没有理智。
「关洛!」他眼中的笑意突地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明显的伤痛。
她的模样令他想起昔日恋人,但他心里有个声音警告他,别再被女人柔弱的外表所惑。
他的伤痛来的突然,黎沁的眉再度皱起来,蓦地觉得沉重。
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间的沉默。
「进来。」关洛再度开口。
开门进来的,是个斯文的金发男人,他走近她的床边坐下,拿起听诊器就要向她胸口放。
「别……」她想举起手拒绝,才发现手有如千斤重,想抬都抬不起来。
「没关系,他是医生。」那个自称关洛的男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黎沁望向那两潭盛满深情、温柔的蓝眸,忘了挣扎,她不知道,他对自己这个陌生人,表现这样的深情是否合理,却仍为这样的深情而感动。
「我的手好痛。」她淡淡的说,没有撒娇的成分,她知道这是她自找的。
「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他握著她露在绷带外的纤指,用著令人意外的轻柔力道,来回的抚著。
「席尔说,你这刀划的很深,如果我晚些发现你,你就算没被水淹死,也会因流血过多而死……」他的脸明显纠结。
他语气中的不舍让她迷惑,为了一个陌生人,他的痛苦来的奇怪。
黎沁的手微微一颤,只因他再度提醒她,自己原本的想法,回话的语气也变得分外冷漠。
「我的确是不想活了。」她冷冷的说。
「你是怎么了?」他的火气轻微上扬,不明白她为何不珍视自己的生命。
「这是我的事!」她虚弱的声音,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你……」关洛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医生——席尔打断。
「你们两个别吵了。」他收起听诊器,对黎沁扯了一个温雅的笑容。「别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知道你手上的伤口共缝了十五针吗?这样大的伤口就算好了,也会有个难看的疤痕。」
「我不在乎。」她浅浅的笑,不知为何,她喜欢这个和善没有威胁感的男人,远胜那个眼中充满霸气的男人。
「为什么不在乎?」关洛气冲冲地质问她,恼怒她对著席尔时温柔的眼神。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死人的手腕上有没有伤痕,如果你没有多事的话。」黎沁直对著他发怒的蓝眸,没有一丝畏惧,明著告诉他,她十分恼怒他竟然救她。
空气倏然僵住,席尔从关洛握紧的双拳,看得出他的情绪呈紧绷状态,正想出声打破这窒人的沉闷时,关洛紧握的指节竟慢慢松开。
「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他的语气温柔的让人心折。
席尔吃惊的张大嘴,一向脾气暴躁的关洛,怎么……
而黎沁也是被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震傻了,想著他刚刚生气的眼神,他如果刚刚一巴掌打过来。她也不会讶异,但是……
她只能迎向他迷人的蓝眸不知所措,直到注意到他唇边隐隐的笑意时,才猛然收回目光,羞愧的想再跳海一次。
他认真盯著她低垂颤动的眼睫毛,柔顺的发线顺著脸庞,盖住了大半的脸,那样的神态,与七年前的「她」是如此相似……
那女人的脸突地跳出脑海,他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沉默不语。
「我在哪里?」她刻意忽略他的默然,向席尔问出心中的疑问,因为从窗外看去,是一棵棵高耸的树,这样的景色,是不可能出现在船上的。
「你在我的岛上。」关洛连头都没有抬起,淡淡回答她的问题。
他并不是故意张扬自己的财富,只是想让她知道,这里是谁在做主。
他不喜欢她那无视他存在的态度。
「你的岛上?」她果然转回目光,但是眼中没有他意料中的欣羡,反倒有一丝讥讽。
「这样子看来,我不但被救,还被一个很有钱的人救了,搞不好,我还可以多死几次,看看下一次的运气会不会比较好?」她脸色凝然、刻意的挑衅。
必洛的表情闪过错愕,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直觉这女人的脾气好冲。
「你失血过多,要好好休息,一切等伤口拆了线之后再说吧。」一旁的席尔温和打断了两人的眼神对峙。
话毕,他倾身帮她盖上棉被,在她耳边用两人才可听到的音量轻声说:「洛的脾气不好,你不要捋虎须,故意惹他生气。」
黎沁闻言轻笑,一下子也没想到要离开的事,反正,在外面的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人会去注意到,黎沁这个人是否存在。
在她登上船之前,早已经将身边的一切「处理」妥当。
必洛冷眼看进一切,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席尔对她的亲密。
包不能想象的是,他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她唇边竟出现迷人的浅笑。
就算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女人也一样,他不能接受眼前的女子,竟然表现出对席尔比自己更多的善意。
「好了,你下去吧。」他沉声,用著极少用的命令语气对著席尔说。
席尔耸肩,背著关洛的脸,他用唇形无声对黎沁说:「他生气了。」
她的眼神穿过席尔,望著一脸铁青的关洛,再次收回目光,对著床缘的席尔,微微点头且浅浅笑著。
必洛的表情愈见凝重,或许是一种移情作用吧,他不想眼前极像「她」的女人与其他男人过于亲近,就算这个男人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兼家庭医生也不行。
「席尔,你有完没完?我还有事要问她。」他出声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
「好,我就走了。」他对著黎沁挤个鬼脸后离开,留下了各有所思的两人。
等到席尔关上门离开后,他看著黎沁,用著难得的和缓语气开口。
「告诉我你的名字。」即使已查过她的资料,他仍想从她口中得到证实,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黎沁。」她想用手挡住身子坐起来,因为她不习惯躺在床上与人交谈,但是一动,就扯痛了她受伤的手腕。
「啊——」她轻呼一声,又躺回床上。
必洛急忙上前,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想起来就告诉我,你别忘了你的伤口很深,没这么快好。」
他动作轻柔的扶起她,并体贴的在她身后垫了枕头,让她可以舒服的靠著。
「这样可以吗?」盯著她看的蓝眸,含著莫名的深情。
她摇头。
「还是不舒服?要不然你还是躺著好了。」说完还真的想把她放躺回床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停下手边的动作,坐在她的床缘,深深凝视著她。
「你是怎么搞的?我们两个认识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黎沁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也不是个会轻易接受别人好意的女孩。
「因为你从我的船上掉下海,我得对你负责。」关洛将滑落的被子重盖回她的身上,避重就轻回答她的问题。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黎沁肯定的说,定定锁住他的蓝眸,想看出个端倪。
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爱意与怜惜,她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应该没有让人一见就爱上的魅力。
必洛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这女孩的心思真是细密,但那抹讶异随即隐没,他用著一贯迷人的笑容,掩饰真正的想法。
「凡事不用如此追根究底,你乖乖的养伤,就算得多住几天也行。」他轻点她尖翘的鼻端,温柔的眼神与亲昵动作,像她是他心中的至宝一样。
这突然的亲密动作,不只吓著黎沁,也令关洛自己有些迷惑,最后他只好将自己的举动归因于她们实在太过相像,才会让他一时失常——
「对不起……」关洛收回手。「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喔……」黎沁一时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他刚才的动作,这应该是因为,很少有人会对她有如此宠溺的行为,这样的温柔,让人很难对他发泄怒气。
必洛的眼角余光,落在她白色的绷带上,心中一阵抽痛。
为了什么原因,会让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子执意想死,思及在远方的「她」,不知现在过的好不好?
「我现在不会逼问你,你想自杀的原因,但不表示我不在意。」移情作用让关洛再度握住她露于绷带外的纤指,而黎沁则是忘了拒绝这久违的温柔。
「黎沁……」他轻声喃念她的名字,仍是带著令人心醉的温柔,虽然他不能再替「她」做些什么,但是他总可以关心眼前、与「她」如此神似的黎沁吧!
「从今天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尽避告诉我,我会帮你。」她眼里的故做坚强,让他好生心疼,心中暗自猜测她自杀的原因。
而他眼中流露的心疼,到她的眼里,却解读成她最为厌恶的同情。
「哼!」偏过头,她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尽全力甩开他的手,不接受他所施舍的同情,执意激怒地。
「你真的很不喜欢我?」关洛一愣,脸上仍没有怒气。
「我只是说出真话。」她直直的盯著地看。
同样美丽的眸,但黎沁的眼中满足倔强,有种震慑人心的美丽,而「她」则是永远温温柔柔的。
必洛浅浅叹口气,发觉这个女孩天生跟他对冲,老是看他不顺眼,而他这个踩遍花丛的男人,竟甘心忍受她的冷言冷语,只因为他想留下她。
「你可不可以把你的刺收一收,这样刺的人发疼,你会好受?」关洛无奈的凝视著她,眼中仍是那样的深情。
黎沁蓦然陷入沉思,从父母双亡后,「刺猬」变成她的代名词,不让人靠近,是为了保护自己,纵使那样的日子很不好过,但是这是她选择的方式。
「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像是知道她心中想法似的,他再度出声唤回她的注意。
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他已经将她的一切调查清楚,父母亡故后的日子,她就是一直这样孤单的生活著,直到那个男人——宋志杰介入她的生活。
而那个男人,是导致她自杀的原因吗?
无论答案为何,他已经下了决定,他留不住那个女人,但他可以留住黎沁。
七年前的他,曾以为成全她的离开,并不会让自已受伤,但是这个决定,却让他无法再接受爱情,而现在老天安排一个与她如此神似的女人,回到他的身边,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就算只是替身,他仍可以接受。
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方法,就算用尽他所有的温柔……
「我去弄些东西让你吃。」
不等黎沁反应,他便起身走出房门,让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思考突然发生的一切。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了寻死,她不但割腕还跳海,原想借这一跃,将可解脱所有的情怨哀愁,怎知又被一个多事的人,救回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世界。
在工作方面,最近一个好不容易完成的企划,却被同事揽走所有功劳,将其他的过错全推到她身上,再加上自己并不懂逢迎拍马,这下让长官捉住把柄,数落个不停,她不想争辩,只觉得失望透顶,而她的心灵寄托者——宋志杰,又在这个时候,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
宋志杰,这个长她十二岁的男人,他带给自己近一年的快乐时光,他呵护自己的那份用心,让她在九岁以后的日子中,第一次感觉到快乐。
宋志杰有著和父亲一样的眼楮,她想念她的父亲,但是他却与父亲一样,犯了同样的毛病——他隐瞒了他已婚的事实。
这个时候她才惊觉,对于宋志杰,她有的只是恋父情结的转移,在她寻死时,心里也只有被人欺骗、及对这个世界的失望无奈。
当她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现在的她,已能明白看透自己过去的行为在她的潜意识里,终究还是想找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爱人。
她知道宋志杰是爱她的,甚至愿意为她与结发妻离婚,放弃两个小孩。
在她仍处于天人交战之时,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女子,拉著年幼子女哭倒在她承租的房前,求她放了宋志杰,让他们一家四口可以平安过日子,不要带走他。
那一幕刺伤她的心,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伤痛,像针一样扎在黎沁的心坎上……
十五年前的晚上,母亲带著她,来到一扇陌生的门前,不停的哭著,而年纪尚小的她不明所以,只觉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包围著。
她依母亲所教的,跟著母亲哭,一直等到有人把门打开。
「爸爸——」她的眼中迸出光釆,不知父亲为何出现在这里。
「回来吧,我求求你回来吧……」母亲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刹那,像个疯子般的扑上去,捉住案亲的手臂,却被他无情的推落,母亲只能伏在地上哭的失声。
而父亲也就由著母亲不停哭喊,那样的漠然叫黎沁好害怕,此时从门后出现另一个漂亮的阿姨。
她记得,母亲从地上爬起,伸手就往那阿姨的脸上乱抓,口中不停叫嚣:「你为什么要来抢我老公,你不要脸,你无耻,你还我老公……」
在父亲一个巴掌打在母亲的脸上时,全部的声音在一刹那间静止,她真的希望时间可以停在那一刻,就算那样不算好,但至少也不会再坏了。
天总是不从人愿,父亲说出的话,让她幼小的心灵,一下子被迫长大许多……
「离婚证书我已请律师寄给你,至于黎沁,我把她留给你。」
母亲的脸顿时灰白,愣愣地由著父亲当著她们母女的面关上门。
她幼小的心灵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却清楚的知道,父亲不要她们了。
母亲带著她回到空旷的屋子,她害怕的蜷在沙发中,一直陪著母亲哭……直到有一天,警员伯伯带来一个更令人惊讶的消息,注定了这个家庭的破碎。
案亲与那个漂亮的阿姨一起出游,一辆失控的砂石车,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不顾大家的反对,母亲带著她去认尸,看到那扭曲的尸身……让她吓的几个晚上都做噩梦,一直到现在,她连觉都睡不好。
「你们连死都死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我一定要阻止你们……」母亲歇斯底里的笑起来,刺耳的笑声,让黎沁直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半夜她被黑烟呛醒,她惊慌失措的叫母亲,却无人回应,待她恢复知觉,看著已成灰烬的屋子,她明白,自此她完全失去了亲爱的父亲跟母亲……
或许是父母亲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她成了弃童,唯一的去处就是孤儿院。
回想起当时的点滴仍觉得心痛,而眼前跪在身前,宋志杰的妻子与小孩,她突然惊觉,自己就要成为那个先前害自己家庭破碎的漂亮阿姨。
她蹲扶起女人,心里好恨、好恨宋志杰,为何要骗她?
「回去吧,宋志杰我会还给你,我不会伤害你……我会自动消失,就像我不曾存在一样。」她温柔的保证。
幼时的她,不能阻止父亲伤害母亲,现在的她,总可以让眼前的泪人儿重拾笑容。
宋家母子三人,听了她的保证,果真满脸笑容离去,倚在门口的黎沁却傻了。
难道她就真的永远都无法拥有幸福?
她不禁想,如果在母亲自杀的那天,她也跟著死了,是不是会幸福一点?或许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快乐的在另一个世界相聚。
她一直好孤单,一直一直以来,她总是一个人,她无法融入别人的世界中,无法面对别人拥有幸福时,脸上那股迷人的笑容,那让她好痛、好痛。
所以她决定结束这一辈子的疲累,她真的撑不下去了,真的想放弃了,只想结束这一切,去找曾经把她捧在手心中疼爱的父母亲……
「爸……妈……我好想你们,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好苦好苦……你们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们……」
她抚著脸痛哭,任泪水不停奔流而出,浸湿了她的眼眶、浸湿了她的棉被、浸湿了她手腕上的绷带,也同时浸融了门外站立许久的关洛,那颗冰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