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肩并肩走向电梯,准备下楼,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若有似无地与她保持距离。
例如并肩走著的时候,他会稍微走得比她快一些些,又例如,在电梯里的时候,他会站在与她呈现对角线的位置。
这代表什么?
黄诗昀一路胡思乱想,两人在医院的美食街点好餐,她却突然毫无食欲了,在她做好所有心理建设之后,她放下筷子,道:「你直说吧。」
「嗯?」他抬眸,不解地反问:「告诉你什么?」
「如果你对我没什么兴趣了,请坦白说实话,我绝对不会缠著你。」
一听,他差点把面喷出来。
他困难地吞咽之后,惊讶地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是吗?」
「当然不是。」
「不然,为什么那天我吻你了之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好像一点都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叹息,顿了下,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有,」她又继续说:「像刚才也是,你以为我没发现吗?你在跟我保持距离,你这种行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别说了。」他闭了闭眼,深呼吸,「拜托,停一下。」
她噤声。
「你完全误会我了。」
「不然应该是什么?」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因为见了面,我就会像这样……」他直接握住她的手,以手指极具桃逗地磨蹭她的指缝,「想踫你,踫了你之后又会想要更多……」
她脖子一热,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他断然放开了她的手,道:「我说过了,在你答应之前我不会踫你,所以别想太多,我想要你的程度远远超过你所知道的。」语毕,他站了起来,又坐回对面。他的一席话让黄诗昀的耳根热烫。
「你相信吗?」他拿起筷子,笑容有些难为情,「那天晚上,我回家就梦到我们两个了,你说,我还能每天去见你吗?不被折磨死才奇怪。」
她的欢颊轰地一声炸红。
「你……」自觉呼吸好像急促了些,她深呼吸整整频率,「你不会觉得我太轻浮?」
他怔忡,不明白怎么会跳到这个结论。「为什么会?」
「因为……就……」这还需要问吗?「我才刚跟另一个男人分手,居然就跟你这样……」还有那样。
「你想太多了。」他一笑,摇了摇头,「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些形式,时程,过渡期……无论你要称它什么,我都不在乎。」
她哑然。
他抬起头来,直盯著她的眼,「我不在乎你昨天爱谁,我只在乎你今天以后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她沉默,消化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半晌,她露出微笑,道:「所以,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她不愿意再像当年一样,只因藏住了心底话,而失去真正重要的人。
「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她重申。
「你不会的。」他勾了勾唇,低头继续吃面,「你不会失去我,除非你决定爱别人。」
她的胸口因他的宣告而悸动,声音卡在喉头里出不来。
「快吃吧。」他低笑了声,以筷子敲了敲她的碗,「你不觉得你的面愈来愈大碗了吗?」
她回过神,惊觉汤汁已然被面条吸去了一大半,「啊!我的面……」
突然,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窜入。「哟,你也在这里?」
他抬头凝神细瞧,是陈士勋,而且还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你下班了?」陈佑祺问。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吧?」陈士勋嗤笑了声,「听说你最近都搞到大半夜才回家……喔,对了,妈前两天还打电话给我,叫我劝你别那么拚,不用太勉强自己。」
闻言,陈佑祺眉头微拧,「真是够了,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她有话干么不直接告诉我,每次都要透过你?」
陈士勋耸耸肩,不以为意,仿佛早就习惯了。
臂察这两个男人的互动,黄诗昀大概明白他俩的关系。
陈佑祺突然意识到自己尚未帮这两人互相介绍。
「这我二哥。」他向黄诗昀使了个眼色。
「你好,我是他二哥。」陈士勋则是向女士点了个头表示。
他那近乎滑稽的自我介绍方式,让黄诗昀忍不住笑出声,她伸出手道:「我姓黄,叫我诗昀就可以了。」
「白云的云?」他回握。
「不是,是日匀的昀。」
「喔。」他露出了忧然大悟的表情,收回了手,「那你们继续聊,我先上去找爸抬杠。」
「你小心喔。」陈佑祺意有所指地说:「他正在看政论节目,别被他攻击得体无完肤。」
陈士勋不答,只是笑了笑,举起大拇指后离开。
「就是他跟你一起去德国?」黄诗昀忍不住问。
「是。」
「你们三兄弟差好多。」
「是吗?」他笑了笑,没有特别说明什么。
「陈佑祺!」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冒出。
他顿了下,回头望去。
是袁雅萍,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只见她表情阴沉地站在那儿,唇角似笑非笑,模样有些诡异。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放下筷子,转过身,试著平静地面对她。
黄诗昀被这诡异的气氛给震住了,呆坐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要暂时回避或留下?
「好久不见,你还是死性不改。」袁雅萍冷笑,向前走了两步,「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嗤笑,道:「不该接的电话,我为什么要接?」
「你好过分。」袁雅萍故作心碎的样子,实则咬牙切齿,「难道你不认为你欠我一个交代吗?」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该给的耐性我也给过。」
黄诗昀终于听出了这两个人的关系,顿时感到尴尬,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听这些。
「你给的理由我不能接受。」衰雅萍突然迸出哭声。
「当初我说得很明白,我答应交往看看,除此之外,我从未做过任何承诺,这个前提你自己也清楚不是吗?既然如此,你还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袁雅萍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其名发笑,「呵呵呵,我什么都不要……」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呢喃。
黄诗昀觉得不太对劲,正想警告陈佑祺,就见到对方冷不防地亮出一把水果刀。
「我要你跟我一样痛苦!」她嘶吼,持刀就往陈佑祺冲了上去。
「小心!」黄诗昀惊叫出吉,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挡在他面前。
一切仅发生在眨眼之间,陈佑祺愣了两秒,就看见红色的鲜血滴落在青灰色的地砖上……
幸好只是手臂被划伤。
最后她的手缝了十六针,被包了起来,主治医生是个姓刘的女医生,后来黄诗昀才知过,那是陈佑祺的二嫂。
坐在推床上,她看著陈佑祺难看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嘻嘻哈哈试图打破僵局。
「吼,别那种脸啦,又没什么大碍,皮肉伤而已。」
「你还笑!」他忍不住斥责了她一句。
想到她连打针都怕,却无端替他挡这一刀,他心脏一紧,恨不得宰了那个姓袁的女人,可他更恨的是自己。
是他惹出来的祸,是他没有好好把事情处理好,才会害她被卷入这场与她毫无关系的纷争。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他道。不是建议,不是问句,而是命令。
她瑟缩了下,从来没见过他露出如此严厉的眼神。
「哎哟,这种事情也没机会常做吧?」她吐吐舌,故作轻松。
他猛然紧紧拥住她,宛如想把她给包进身体里。
「别跟我争,以后绝不准再做这种事,知道吗?就算有人拿枪出来对著我,我也不准你挡在我面前,懂不懂?!」
她在他怀中轻扬唇角。「我也不想啊,不知道为什么就冲了过去了」
「傻瓜,我心脏都快停了。」他闭上眼,嗅著她发丝里的清香。
「哪有?」她耳朵贴著他的胸口,听著那强而有力的跳动,「它还活跳跳的呢。」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她退开他的拥抱,道:「那女人呢?」
「被警察带走了。」
「那她会怎么样吗?」
「至少是杀人未遂和过失伤害。」
「喔……」她阵色一黯,心里胃出了一股莫名的怅然。
「又来了,你别在那里随便发挥你的同情心。」
「我没有。」
「你有。」
「好啦,我有。」
她一脸挫败,瞒不过他也只好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