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终身职 第6章(2)

「好一点了吗?」

坐在便利商店外面的露天座,她喝了口陈佑祺递来的矿泉水,终于觉得舒服了些,也冷静下来了。

「嗯,好多了。」她点点头,深呼吸。

「要不要改坐店里?外面有点冷。」他舍不得她受寒。

她摇摇头,「干么?你会冷?」

「不是,是怕你等一下退酒的时候会冻死。」酒精散去的时候也会带走人体的温度。

她笑出声,仍是拒绝。「还是别了吧,等一下要是吐在人家店里多丢脸啊。」

「不然坐我车上也好。」

她睐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难道吐你车上就没关系?」

「没关系。」他信誓旦旦。

那诚恳的模样令她发笑,却也令她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别过头去,托著下巴,望著远方的某个点。

忆起那天在员工餐厅的时候,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落落大方地坐到她面前,当时她只觉得惊愕,如今想来才明白,原来事出有因。

「你那时就已经认出我了?」她猛然转过头来,直瞪著他。

「是。」他知道她指的是哪个时间点。

「那你干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是谁?」她语气里有些理怨。

他苦笑,眉宇间带了点愁苦。「你要我怎么说?我找不出适当的机会。」他仰头叹了口气,「你把我忘得太彻底了,根本把我当成陌生人。」

「我把你忘得太彻底?!」她忍不住扬声,直呼冤枉,「见鬼了,你怎么不说是你改变得太彻底?连名字都改,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陈佑祺哑口无言,她的辨词不无道理。

「好端端的你干么改名?」她好奇地问道。

「我妈逼的。」

她怔忡了下。「为什么?」

「她很迷信。」

黄诗昀张著嘴,一时间无言以对,身为东方人,她好像稍微能够想像那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去德国的第三个月,算命的告诉她,说我命中带有女劫,如果改名的话就可以化解。」语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她果然大笑出声。「化解?我看你是改了之后才有数不完的女劫吧!」

「这前因后果恐怕是无解了。」他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笑过闹过,气氛又渐渐冷了下来。

黄诗昀几乎无法直视他,记忆里的陈士宇……不,应该说是陈佑祺了,他与现在的模样实在相差太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把他当成是谁来对话。

他读出了她的心思。「诗昀,你不必这么拘谨,就算外貌变了很多,我还是我,换了名字不代表我就不再是陈士宇了。」

闻言,她抬眸,带点轻蔑地笑了笑。「这话由你来说还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他轻轻向后一靠,倚在椅背上。

「不然你告诉我,公司里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他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你是指哪一部分?」

「来者不拒的那一部分。」她又不自觉避开他的眼神。

他静了一会儿。「是真的。」

「看吧?」她牵了牵唇角,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以前的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更别说是把换女人当成换餐厅一样,每天都吃不同家。」

一阵椎心之痛自陈佑祺体内蔓向四肢,别人怎么看待他,误解他,他从来不曾在意,但唯独她不行,她怎么能不懂?

正因为是她,所以他才像个傻子一样试了再式,哪怕失败了再多回,他仍然相信她的理论能让他再一次遇见MissRight。

好一会儿,他低下头,呢喃般地启唇道:「没吃过的菠萝面包,你怎么能确定它对不对你的胃?」

她听了浑身僵滞,记忆飘回了十多年前。

「不会吧……」黄诗昀掩著脸,发出哀嚎,放下手,一脸不可思议,「你是开玩笑的吧?就只是因为那句话,你就选择宁滥勿缺?」

「你觉得那是宁滥勿缺?」

她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你是笨蛋吗?那只是当时我为了想要说服你——」

「对,你的确是说服我了。」他扬声打断了她的话,倾身向前,「而且证明了你很对我的胃。」

这话让她胸口莫名一紧,呼吸困难。

她说不出话来,耳根灼烫,心脏怦然跳动,她连忙撇过头去,他却伸手轻托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扳了回来,不让她逃避。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对我认真过是吗?」

她唇瓣微启,整个人动弹不得。

「是吗?回答我。」他又问了一次,内心更加绝望。

那宛如烈焰般的视线让她哑然,全身上下的细胞因他的踫磁而骚动著,她本能觉得害怕,辛苦筑起的城墙仿佛就要瓦解。

她拔开了他的手,「你别这样子,那都已经——」

他没让她把话说完,直接捧起她的脸蛋,强势地吻住她的唇,黄诗昀倒抽口气,像是触电般弹开。

「不对,这样完全不对!」她捂著嘴,眼眶泛出一层水雾,激动的情绪加上酒精的催化,她觉得自己几乎快哭了,「我们都已经分手十几年,中间连一封信也没有,现在怎么能……怎么可以……」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确定自己打算说什么。

「诗昀!」他伸手过来,紧紧握著她,「如果你不爱我,我接受,但如果你只是为了拒绝而拒绝,那我会一直穷追猛打,直到你唾弃我为止。」

她怔怔地做不出回应,好半响,左眼的泪滴终于滚落。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粉碎了一切。

「别接。」他可以猜到是谁打来的。

她摇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能不接。」

那是她的男朋友,即使早已有名无实,即使他再怎么冷落她,他终究还是她的男友,她的情人。

他重重叹息,认了,总不能摔烂她的手机吧?

她拿出电话一看,果然显示著「登豪」两个字。

「喂?」她接起。

接著,她「嗯」、「好」、「喔」了几声,陈佑祺听见她报出了此地的位置,待她收线之后,他问:「他终于要来接你了?」他刻意说得有些讽刺。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点头。

「你……要不要先回去?」她问。

「不需要。」

他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往后靠上椅背,双手交握在胸前,「没关系,就让他看见我在这里好了,如果他在乎你的话,一定会在车上疯狂追问我是谁。」

「他才不会那么幼稚。」她冷哼了声。

陈佑祺胸有成竹地道:「相信我,在踫上情敌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成熟。」

她无话可说,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十五分钟后,那辆银色LEXUS出现了。

他们仅仅是简单挥手道别,没有「晚安」,也没有「明天见」,她就这样上了车,离开了他的视线。

陈佑祺心痛如绞。

看著她被别的男人载走,自己却毫无反抗的资格,他这才明白,原来光是那样的画面就足以杀了他。

「那是谁?」

车上,吴登豪淡然问了声。

此话一出,黄诗昀瞬间松了口气,但不知怎么的却称不上高兴。

「别部门的同事。」她简单回答。

「喔。」他淡应,点了点头。

仅止于此,吴登豪不再追问,不好奇他俩的交情到什么程度,也不好奇为什么他们会单独出现在那个地方。

两人不再说话,车上气氛安静得令人心慌。

或许吴登豪也有相同的感受,于是他伸手按开了音响的开关,车内瞬间充满了电台DJ清亮的嗓音,那是流行音乐节目。

黄诗昀一愣,眼神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只会听谈知性节目。」

他扬扬眉,笑了声。「那种节目听久了也会厌烦,偶尔也会想换一下口味。」

「喔。」

她只点了点头,别过头去继续望著窗外,然而下一秒,她意识到副驾驶座的位置被微调过。

他载过谁?

她脑袋里瞬间闪过这个疑惑,可她最后忍住了,没有多问,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强压在心中?这一点也不像她。

也许是陈佑祺唤醒了那些沉睡的记忆,她蓦地惊觉这些年下来,连续几段失败的感情让她对自己失去信心,几乎已经把最真实的自己给埋葬了。

不能接受的事情,她强迫自己接受,讨厌的事情,她勉强自己喜欢,明明想说出来的话,她逼自己吞下。

她到底是有多爱这个男人,才会让自己饱受这样子的对待?她回过头看著驾驶座上的吴登豪,伪装已久的坚强终于垮下。

「你还爱我吗?」她冷不防问了一句。

吴登豪顿了顿,有些错愕。

「你醉了吗?」他反问。

「没有。」

「还说没有?明明就醉了。」

「醉了就不能问?」

「醉了就乖乖休息,别净说一些傻话。」他轻叹了声,眉宇之间有些不耐烦。

他的神情令黄诗昀心寒,更甚于车外的冰冷天气。

没多久,车子停在她家公寓楼下,她无声无息地解开安全带,伸手打开车门,却在下车前顿住。

她静了几秒,回过头来看著吴登豪,「如果你已经不爱我了,就放我自由,别让我像个笨蛋一样。」

说完,不等他反应,她下了车,甩上门,踏进公寓。

她踩著阶梯上楼,眼泪顺著脸颊滴下——他并没有追上来。

试问,天底下有哪一种男朋友会在听见女友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仍旧从容不迫地开车离去?

有的,还偏偏让她给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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