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合日盟总部的练习场内,每到周末假日,总会上演—样的情景。
「喝……哈!」
「哇啊——呜!」
两个身形相去不远的少年,正在场内你来我往地练习攻守制敌之道,但优胜劣败一望即知,数周来都不见改变。
有著浅浅褐发的男孩,努力地想要守住劣势,频频闪躲对手魄力十足的攻击,只可惜学艺不精,很快就被红发少年一个过肩摔给制伏了。
「呜……痛、痛死了!桦,你下手难道不会轻一点吗?」狼狈地想挣扎起身,却苦于力气耗尽,有著一头浅浅褐发的男孩——也就是不久前,下定决心要成为合日盟一员的狄.艾略——在口中喃喃抱怨著。
又不是真枪实弹地上阵,这家伙干嘛每次出手劲道都这么狠!
「呻,你还敢抱怨?是谁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要在几个月内‘驯服’弗尔特那男人的!」瞿桦双手插腰,高高在上地睨著瘫在地上不动的狄,语气有些风凉。
不是他存心戏弄狄、或是瞧不起对方,而是狄立下的志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任务嘛!
「是啦是啦,你尽避笑吧!哼!」哀怨地瞪了瞿桦一眼,狄抿起唇,气呼呼地撇开头不想再理他。
自从开始学习基本武术训练的第一天,狄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认知错误——凭他的运动细胞和应敌能力,根本不可能强过弗尔特那男人嘛!
曾看过弗尔特对付敌人时的矫健身手,无论挥拳、脚踢,都是足以痛打击溃敌人的攻势,那股形于外的狠劲,狄再看看自己几个月下来的学习成果……
「唉……」最终,他只能以一声长长的叹息做结。
「我真是失败。」秋开始可怜自己的天真想法了。
凭他现下的身手,别说是守护弗尔特了,他连保护自己都有困难!
「这种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你干嘛这么沮丧?」甩甩手,在狄的身旁坐下,瞿桦难得这么好心。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没有长时间的磨练,是不可能有成熟的技巧应敌的,就连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
「你一定觉得我很蠢吧?」狄哀怨的眼神,幽幽地投向了他,教瞿桦一时间犹豫著——自己究竟该不该说出实话?
老实说,当狄夸下海口,立志要在几个月内「驯服」弗尔特时,他差点投当著狄的面喷笑出声,忍笑忍得快内伤,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狄难过,万一教夜隐那男人知道了,晚点自己就要有所觉悟准备被人给宰了。
「我就知道,你—定在心底偷笑我!」看瞿桦无言以对的样子,狄当他是默认了。「呜……现在大家都把我当白痴了。」困窘地把头埋人膝间,现在狄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正式加入组织时,合日盟主在听了自己的决心后,会对他投以如此怪异的跟神。
原来,他们根本是把自己当笑话在看。
对,就是笑话!
呜……完了,他没脸见人了啦!
「喂,你也别那么灰心嘛!」用力拍向狄单薄的肩,瞿桦对他的自怨自艾看不下去了。「想驯服一个人的方法多的是,你不会换一个试试看吗?」
凭良心说,他早觉得狄这个方法不可行,换个计谋还比较有希望。
「换个方法?」自疑惑中抬头,狄全副心神早已被对方的话给吸引,忘了先前的沮丧。
「对呀对呀,你可以先找出弗尔特那男人的弱点,然后再针对这点去驯服他啊!这样不是有效率多了?」翟桦不负责任地献上计策,反正倒楣的不是夜隐就是狄,他只要顾著看戏就好,不是
吗?
只是,瞿桦很怀疑,夜隐那男人究竟会有什么「弱点」?
「呃,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哦!」可惜,单纯的狄并投有考虑到这点,完全被瞿桦这番似是而非的话给打动了,一双金褐色的猫儿眼闪出晶亮亮的希望之光。
「那是当然。」被狄那双散发出崇拜光芒的猫儿眼给满足,霍桦丝毫没有罪恶感地夸口说道。
啧,自己活像个拿糖果诱骗纯真小孩的坏蛋,真是罪过、罪过!
瞿桦悄悄在心底画一个十字,忏悔三秒。
「这个计策真是太好了!那,瞿桦你说,弗尔特的‘弱点’究竟是什么呢?」
下一刻,狄就向他丢出了难题。
「呃,这个嘛……」面有难色,向来伶牙俐齿的瞿桦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耶?你不知道吗?」他还以为,瞿桦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一定是已经有些头绪了,没想到……
露出失望的表情看著同伴,狄那—脸的哀怨活像是对方负了他一样,教没事淌浑水的瞿桦心情不爽。
「喂,这种事情问我有用吗?」伸手毫不客气地戳戳狄的脑袋,瞿桦有些恼羞成怒。
吱,这小子什么事都想靠他!
他要是早知道夜隐那男人的弱点,还会每次见到对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躲得远远的吗?
「那、那我该问谁?」碍于对方的恶势力,狄小小声地嘀咕,却仍是分毫不整地传进了瞿桦的耳朵中。
「你自己想想啊!你跟著夜隐那男人住了那么久,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可能性的‘弱点’吗?」
好奇心是可以杀死猫的,瞿桦就不信这小子和夜隐那怪里怪气的男人相处了这么久,难道都不曾发觉对方的弱点吗?
「我……我不知道啊……」在瞿桦期待的目光下,狄委屈道,却换来对方危险的眯眼。
「你这家伙,怎么会迟钝到这地步?」不中用!
「哎哟……痛!」
「啪」地一声,用力拍了下狄的脑袋,瞿桦下手一点也不客气。
啧,真是空欢喜一场!原本他还以为可以套出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的。
瞪著一脸小媳妇样可怜兮兮的狄,瞿桦的同情心完全不起作用。
「你、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瞿桦干什么这么激动?反正最后成为众人眼中笑话的又不是他!再说,自己没事留意这种事干麻?
「你就算打我,我也想不出来啊!」委屈地抱著头,狄小小声地咕哝。
两个少年无言相视,这日,就连一向鬼点子多的瞿桦,也要沉默了。
对哦!夜隐那男人……倒底有什么弱点啊?
哎尔特他……究竟有什么「弱点」呢?
食之无味地默默吃著盘里的餐点,狄一整个晚上,不时偷偷瞧著对座的男人,在心底猜测著对方的「弱点」。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出弗尔特招架不了的东西,这样他才能为自己扳回一局,出一口气啊!
「有什么事想问我吗?」男人淡然的语气,头也不抬地传了过来,让偷窥中的狄吓了好大一跳,迅速低下头掩饰。
可狄假装忙碌进食的举动,全都让夜隐瞧得一清二楚,暗自记在心底。
「你今晚……好像有心事?」夜隐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呃!没、没有啊!」猛力摇头,狄坚决否认。
万一教弗尔特知道自己心底在打么主意,他恐怕会好些天没办法下床了。
不行不行,为了健康著想,自己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啊!
「是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夜隐不做多问,只是低声地回了一句,却教狄顿时心虚地涨红了脸,胡乱点著头,只顾著猛吃盘里的食物,不敢再抬头望向他。
有问题!
在心底暗忖,夜隐看向狄的眼神中,有著深深的评估与计量。
这小家伙打从今晚进门,神情就一直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晚紧迫盯人地偷偷窥视著自己,夜隐就算反应再迟钝,也不可能感受不到这样异样的视线。
包何况机敏如他,早在狄今晚一踏进家门没多久,就嗅出不对劲的气氛了。
「今天,和桦一起练习时,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既然狄不愿说,夜隐一样有办法从单纯的狄身上套出话。
「啊?咳咳咳……没,没什么特别的!你、你怎么会这么问?」被夜隐的一声问话吓著,狄差点将回中的塞得满满的食物尽数喷出,摇头又摆手,疏不知这番举动却教人觉得更加可疑。
「因为,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支著下颚,夜隐就像是只盘据在自己领域的优雅黑豹,即使状似松懈,却又随时保持著蓄势恃发的气焰,教人望而生畏,不敢轻忽。
而这样令人紧张的气势,正是狄此刻深探领会到的危险。
「呃?有、有吗?」心虚地模了模自己的脸,向来单纯的面容笑得僵硬。
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彷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在深深地望了涨红了面颊的狄一眼后,继续低下头来沉默地用餐。
夜隐并不急著戳破狄一望即知的谎言与笨拙的掩饰。
看来,这事铁定又和瞿桦那死小子有关。
喷!他就知道,不该让狄和那小子一起练习!
虽然整个蛆织中就属他与狄年龄最相近,但依瞿桦那不良的一长中黑色纪录,单纯的狄要是被人拐去卖了都不知道,搞不好还开心地替对方数钞票呢!
夜隐愈想愈觉得不妥,看样子,找个时间他非得走一趟夜蝶馆,和那小子名义上的监护人好好「谈谈」了。
「呼……好险!」狄小小声嘘了口气。
在心底喃喃咒骂著索行不良的瞿桦,夜隐在这头盘算著,该如何将单纯的狄与那浑小于隔离开来时,却不知另一头的狄,正因他停下了追问而大大松了口气,满脑子计划著该从何著手,套出他的「弱点」。
「嗯……那个、弗尔特……」下定决心,狄深吸一口气准备豁出去了。
「怎么?」
「你、你、你有没有讨厌的东西?」一股作气,狄终于有勇气直截了当地问出口了。
「讨厌的东西?」挑眉看著眼前头快垂到胸前的小家伙,他那认真的模样,好似自己问的是什么天大的重要事情,夜隐真不知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呃,对、对啊!像是蛇啊、蜘蛛啊,蟑螂老鼠之类的……就是看到会全身发毛的东西嘛!」愈问愈觉心虚,狄的声音渐渐变小,也开始看无伦次了起来。
「你倒底想问些什么?」微微蹙起眉,夜隐怀疑究竟是自己的领悟力变差了,还是小家伙真的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我、我在问什么?」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狄自己也不知道啊!
呜呜呜……他、他究竟是在问些什么啊?这些不具杀伤力的小虫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弗尔特的「弱点」呢?自己果真是个白痴!
「呃,算了、当我没问。」狄在心底为自己的反应哭泣。
「若真要说起来……」不知道此刻狄心中的哀号,看著他一脸渴望求知的模样,夜隐倒是很配合地思考了起来。
「蝴蝶。」一个简洁明了的答案,缓缓自夜隐口中吐出。
「咦?呃!蝴、蝴蝶?」原本并不期望自己竟能这么容易就得到解答,狄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错愕得教人感到有趣。
「嗯哼。」支手撑著下颚,夜隐暂时抛开心头的疑问。
反正小家伙再怎么打鬼主意,也瞒不了自己多久,他索性开始欣赏起狄生动可爱的表情。
「为、为什么是……蝴蝶?」狄带著满满好奇心、又有点怀疑的眼神望向对座的男人,怎么也难以相信,他竟真的会讨厌这类小东西。
好奇怪!一般人都是比较怕毛毛虫吧?哪有人讨厌美丽的蝴蝶的?
哎尔特……他真的不喜欢蝴蝶吗?
「因为那家伙……」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感到不快的东西,夜隐眯起了沉郁黑眸,眼神里尽是危险。「简直是‘完全变态’!」他咬牙切齿道。
「呃?什么?」听得一头雾水的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愣愣地在心中猜测。
哎尔特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完全变态?
是……蝴蝶吗?真的好奇怪!
不管那么多,问了再说!
「那、那如果,你看到很多很多蝴蝶,你会怎么做?」
嘿嘿嘿……这回,他终于掌握到弗尔特的一弱点了!
努力压下心中的欢呼声、和小脸上满满期待的表情,狄装做若无其事地问道,心中却早已开始盘算,明天一早,他就要拉著瞿桦去公园捉个上百只蝴蝶回家。
「我会怎么做?」冷笑一声,夜隐的神情竟让狄看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当然是——这样!」
「 」地一声,—把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夜隐手中完美地射向客厅的标盘,正中靶心!
「啊?」同一时刻,狄愣愣地看著那被餐刀切为两半的红点,冷汗缓缓自额间滑下。
心底,仿佛听见自己初初升起的梦想泡泡,就这么「啵」地一声破灭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看来不太好。」回过头来的夜隐,关心地问候他。
「不……没、没什么!」猛地挥手摇摇头,看了弗尔特方才的暴力反应,狄在心底暗想,他哪敢把自己刚刚打的鬼主意说出来,让弗尔特知道啊?
唉,看来捉蝴蝶的这个方法也行不通了。
呜呜呜……谁来告诉他,这男人倒底有没有弱点啊?
「没有!当然没有!」男人粗野又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如立体环绕音响,一阵阵飘荡在偌大的健身房内,也再次打碎了狄心底小小的希望梦想。
「夜隐那冷血的家伙,根本不是正常人,哪来的弱点?」
「踫」地放下了手中超乎常入所能承受的磅数,夜兽像个没事的人似地拿起矿泉水就猛灌,还不忘闲话自己对组织一流窃密高手——夜隐的看法。
「难道,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对什么京西特别感到厌恶吗?」不肯轻易死心,瞿桦拉著狄犹抱希冀地追问著,两个人下定决心打算查出夜隐的弱点所在。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得到的消息情报都令人沮丧,也教狄更加怀疑!弗尔特那男人,真的有弱点存在吗?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问这些做什么?」凡事率性面为的夜兽眯起跟看看瞿桦、又看看狄,总算发觉这两个小表好像是不安好心了,尤其还有瞿桦这个索行不良的小于在!
「你该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章了吧?」
「才没有……哇呜!」毫不客气的大掌一掌拍向瞿桦的脑袋,教他痛得毗牙咧嘴,却又碍于恶势力,大气不敢吭一声。
「吱!信你才有鬼!」
这小子素行不良,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己岂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倒是跟在瞿桦身边的男孩……
当夜兽的目光落在面貌清秀的狄身上时,老实说,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毕竟,一起共事出生入死了这么久的伙伴,有天突然告诉你,他爱上了同性,而且对方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表,夜兽虽不会反对或排斥,反正这都是他家的事,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喂,你们该不会做什么不利于夜隐的事吧?」他仍有些怀疑不放心,粗声粗气地问著,换来狄一脸无辜外加无害的摇头否认。
「我、我才不会!」
他只是想「驯服」弗尔特,才不会伤害他呢!
再说,狄也怀疑,凭自己的能力,真有办法达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吗?
「咳,那就好!」不自在地搔搔头,夜兽也觉得自己太多心了。
单凭这两个小表,哪有威胁到夜隐一分一毫的可能性?
「不过,我奉劝你还是离这小子远一点,别被他给带坏了。」彷佛当没看到霍桦似地,夜兽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在瞿桦面前批评著他,换来对方不服气的抗议。
「野兽,你说这什么话!」他哪有这么生人匆近?
这只可恶的怪力兽,居然还在狄的面前当自己不存在似地批评他,这可教霍桦咽不下这口气了!
「要不,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问我关于夜隐的事?」夜兽向来不大灵活的脑袋,不知为何,今日竟这么努力地运作了起来,一句话就让气焰正盛的瞿桦,犹如兜头一盆冷水,顿时安分了下来。
「没没没!没什么啦!只是无聊,好奇问问罢了。」粉饰太平地猛播著手,瞿桦朝他干笑了几声,旋即拉著来不及反应的狄落跑去。
「吱,又在打什么儿主意了!」看著两个男孩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大门口,夜兽摇摇头,懒得理会。
反正倒楣的人不是他,倒是夜隐那家伙,可要小心了!
「等、等等啦,瞿桦!干嘛跑这么快啊?」被前头的人硬拉著跑了一段路,狄终于受不了地开口。
「不跑,难道你要被兽当场捉包啊?」瞪著跟前少根筋的家伙,瞿桦真怀疑这蠢小子能有驯服夜隐的一天。
唉!看样子,想看好戏,还是得靠自己多多加油帮这小子的忙了。
「呼、呼……呼!那、那你也不用跑这么快啊!’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咦?这里是哪里啊?」看著四周花木繁茂的景物,狄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瞿桦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说这地方奇特,其实并不为过。以采光良好的透明强化玻璃特别搭建而成的密闭空间内,裁满了各式各样品种珍奇的花草树木,虽说狄过去也常常在爷爷老沃斯特栽培罂栗的花房内帮忙,但却从未见过如此规模庞大又设备顶级的温室。
「啊!好漂亮的花……」著迷地看著身旁一株色彩娇艳的奇花,狄才要伸出的手,却在突然传来的警告中,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想去踫它。」长发结辫如蛇似地盘绕在颈间,穿著一身改良中式短褂的东方男子,缓缓自花木蓊郁的温室内踱步而出。「没事,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他的花房向来是组织内生人匆近的禁地,唯有瞿桦这小子会不把门口的警告标语看在眼底,还带坏了初来乍到的狄。
‘嗨!军,好久不见了。」
「呃,你好……」
拉著狄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瞿桦像是没看到对方冷漠脸色似地打哈哈。
相形之下,意外见著东方男子的狄,就显得有些腼腆。
「我记得我们昨天才见过。」军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工作,手中闪著银色光辉的剪子,刀起刀落地整理起一株矮树的枝叶。
‘我可以帮忙吗?」看著东方男子手上的工作,狄很有兴致地开口。
饼去,他也常常帮著爷爷在温室剪枝整理花草,眼下有这样的机会,狄很想重温过去美好的回忆。
「……嗯。」如黑水晶般透彻的目光,淡淡地扫了狄一眼,东方男子只是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便不再开口多说什么,算是同意了狄。
但,这事看在瞿桦跟底,简直成了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
向来孤僻冷漠的夜军,居然会让一个外人踫他的宝贝花草?
就连组织内的首脑——合日盟主都不能随便乱触踫夜军温室里的一草一木,可如今他却大方地让笨手笨脚的狄为他修剪枯枝!
「这下子若让盟主知道,铁定要抓狂了。」低声咕哝,瞿桦愣愣地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男人,气氛和谐地一同工作著,他忽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为什么……组织内最攻于心计、诡谲重重的夜军,和单纯如天使般的秋站在一起时,他非但不觉得两人气质相去甚远,反而还感到——令人意外的协调?
「喂,狄,你不要忘了‘正事’!」扯扯身旁早已忘情于花草中的狄,瞿桦小小声地提醒。
「咦?什么?」茫茫然地抬首看著瞿桦,狄早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是那个‘弱点’的事啊!」
啧!这个短路的家伙,倒底有没有认真在查明?枉费自己还浪费大好的时间,陪他挨家挨户地找人打探。
「啊!喔,对哦!」拍拍自己暂停运作的脑袋,狄这才想起两人先前忙的事,一双金褐色猫儿眼悄悄看向身旁的东方男子,心底踌躇著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找我有什么事?」不用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家伙开口,夜军头也不抬地单刀直入。
他早知道,瞿桦这小子会拉著单纯的狄直闯禁地,一定是有事相求。
「呃,那个……请问,你知道弗尔特的‘弱点’吗?」股起勇气,狄小小声地开口问了。
「嗯?」
夜隐那男人的「弱点」?
这男孩没事向他打探这个想做什么?
东方男子淡漠的目光,缓缓自矮株间调向了狄和瞿桦,只见他俩一个涨红了脸,认真的表情直望著自己、一个则是满脸无辜地直对他笑著打哈哈,夜军在心底暗自忖度。
「你想知道?」沉默了好半响,他才又开口。
「嗯!」狄好用力好用力地点头,眼底露出既兴奋,又期待的光芒,心想:这回真的有希望了!
看样子,夜军果真是组织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首席军师啊!
「哼,你自己慢慢想吧。」
「啊?」
「不要这样啦!军!」
只可惜,下一秒,夜军就毫不客气地将狄提出的问题丢回,教狄顿失所望,也让一旁满心欢喜等待著答案的瞿桦,再次尝到失望落空的滋味。
「这答案,你该是最清楚的人。」唇畔,牵起一抹算不上是笑意的弧度,夜军在深深地看了狄一眼后,就撇下了手上的工作,往花木繁茂的深处走去。
「呃?等、等等啊!」
为什么夜军要说,自己该是最清楚的人?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夜军还没告诉自己答案呢!
心急的狄跟看就要穿过树丛跟上前去,可,他才欲踏出的脚步,却在夜军自花草棵处传来的警告中,停下了步伐,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想跟过来。」
「啊?」可怜兮兮地活像只被人铪抛弃的小狈,狄只能目送夜军离开,却仍旧没能得到答案。
「那家伙卖什么关子嘛!」眯起眼,不满地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原本也是满心期待的瞿桦,此刻真是讨厌死那东方男人怪里怪气的态度了。
哼!他改明儿个,定要跟盟主偷卖情报去。
把今天他对待狄的差别待遇跟盟主说,到时候——嘿嘿嘿嘿嘿……定有夜军好瞧的了!
「唉……我看,我干脆放弃算了。」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力气,问过这么多人,他都找不出半个弗尔特的弱点,狄心里哀怨地想,也许,自己是注定无法有驯服弗尔特的一天了。
「耶?这样你也甘愿!」
不会吧!他投注了这么多心力每星期陪狄练习武术,今天更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陪他跑遍组织打探消息,就为了一偿夙愿看场好戏,狄这小子该不会这样就轻易地举白旗了吧?
「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能这么软弱又没志气……」还想说些什么怂恿狄的谗言,可瞿桦的话才到嘴边,就被身后传来的一声问候给打断。
「桦,我找你找了一天,你给我上哪去混了?」如篮调女歌手般佣懒醉人的嗓音,缓缓自两人身后响起,伴著一阵淡淡薰香,教狄听了猛地打丁蚌寒颤。
「蝶,是你啊!」脸上迅建挂起讨好的笑,瞿桦开心地转身迎向对方,可是他身旁的狄,却在看清来人究竟是谁后,倏地脸色大变,脚步悄悄向后挪了许多。
「除了我,还会有谁呢?倒是你……」依旧是丰姿绰约的夜蝶,妩媚地拨了拨长发,举手投足间,尽是迷人醉心的气质,美眸在霍桦的身上转了圈,旋即落在他身后面色苍白的狄身上。「怎么会跟夜隐可爱的小朋友厮混在一起呢?」
伸手调戏似地想模模狄的脸,却被他直觉反应地躲了开,夜蝶脸上的笑容虽然未变,倏地沉下的眼底,却多了抹说不清的诡异调调。
「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她缓缓收回了手,灵动的美眸,淡淡地扫过两人,旋即漾起一抹惑人的笑。
「没、没啦,只不过是想探探夜隐那家伙的弱点……」如痴如醉地看著美人魅笑,瞿桦想也不想地就答道,全然不顾身后的狄,都快急得扯破他的衣服丁。
「哦!-认真地点了点头,聪颖如她,立刻就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了。「不就是为了‘驯服’那男人吗?」她笑,笑中有著蛊惑的力量,直朝狄看去。
「你,你怎么知道?」羞红了脸,狄壮起胆子对上她。
懊不会是瞿桦泄的密吧?
狄怪罪的金褐眸子,责难似地扫向一旁早被美人迷醉得分不清方向的瞿桦,却被瞿桦没好气的抗议给驳回了。
「我才没多事!」他又不是女人家,怎么可能那么碎嘴!
「我想,整个组织里没人不知道,你入盟时立下的‘宏愿’吧?」轻轻松松地回了狄一记,也让瞿桦洗清「罪嫌」还他清白,夜蝶果真成功地让狄哑口无言,心情跌落无底深渊。
呜呜呜呜呜……他、他就知道!现在全组织里的人,都把他当成茶余饭店的笑谈了啦!
有些自暴自弃地在心底哀叫,狄整个人陷入自怜的悲哀情绪中,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夜蝶接下来一句极具吸引力的话,唤回了他的神智。
「也许,我有办法……让你达成愿望哦!」
恍若海巫婆在诱骗人鱼公主上勾时所说的胡言蜜语,夜蝶突来的提议果真让一时冲昏了头的狄信心大起。
「真、真的吗?」他问,眼中再次扬起希望,完完全全忘了眼前的女人有多危险,还有自己过去曾傻傻上过的当。
「唉……」有此替他悲哀地摇摇头,瞿桦叹息。
完了!狄这纯(蠢)小子,该不会又要上夜蝶这女人的当了吧?
虽然他向来喜爱美人,但,这不表示他就会被夜蝶恍若罂粟花的魔魅吸引力给迷昏了头。瞿桦可是看过许许多多男人,败在夜蝶致命的吸引力,和毫不留情的手段下。
「桦,我想,你最好安分些。」
在一旁拼命想暗示好友,别被那不安好心的女人给骗了,瞿桦不怎么成功的Pass却在夜蝶一个惑人的危险眼神警告下,臣服地消逝无踪。
狄,别怪我不够义气没帮你。只是,我可不想得罪这个危险又致命的美人啊!
在心底悄悄为狄的未来划上怜悯的十字架,瞿桦只能默默为他祝福了。
「当然是真的喽!」夜蝶很蛊惑、很迷人地笑著,纤纤素手自怀中取出一个深色的小玻璃罐。
「你只要将这个,倒一点点在夜隐那男人的食物中,包准下一秒,他会沮顺得像头小绵羊一样。」夜蝶低沉沙哑的嗓音,好似催眠一般,一点一滴地沁入秋的心魂,让他难以招架地深深被吸引。
「这东西……不会有问题吧。」在心底挣扎著,狄仍是不敢轻易相信对方的话。
「当然不会!我和夜隐都是那么多年的同伴了,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只不过偶尔找机会设计他罢了!
夜蝶斩钉截铁地保证,微笑地将玻璃罐塞入狄手中。
「有了这个,你想驯服夜隐的愿望,就能够成真了。」再下,记重药,夜蝶就不信,眼前这单纯的男孩不会心干情愿地上勾。
「真的?」
瞧,果真!
这会儿,呆呆的鱼儿不就一口咬上了饵吗?
「当然。而且,轻轻松松!」夜蝶笑得美艳,信誓旦旦地保证。
呵呵呵,只不过她没提醒,代价会有些高昂就是了!
「有了这个,我的心愿就能成真丁!」彷佛是被夜蝶所施下的魔咒给困住,狄站在厨房内,看著手中小小的深色玻璃罐,喃喃地自言自语,内心在天人交战。
自己倒底该不该听夜蝶的话,把这个加入弗尔特的食物中呢?
瓦斯炉上,早已烹调完成的海鲜粥,正散发出阵阵令人垂涎的香气,狄一手拿著杓子,一手拿著早已打开的玻璃罐,在内心挣扎著,究竟要不要将药粉倒入里头?
也许,他就只剩这个机会了。
可是……
「这药,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想起夜蝶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还是觉得不太安心。
毕竟,自己上回就是太轻易相信了她,结果……
炙热的夜,欲望交缠的身影,猛地浮现狄的脑海。
一想起那夜,他第一次和弗尔特……狄白皙秀雅的脸庞,倏地涨得通红,直烧上耳根子。身体,彷佛也是回忆到了那夜的激狂,不由自主地升起丁不该有的反应。
「你在发什么呆?」厨房门外,突然传来夜隐的问话。
「耶?弗尔特,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今天怎么会特别早进家门?毫无心理准备,狄著实被夜隐吓了好大一跳。
碍于手中正恰好拿著夜蝶给的「赃物」,狄怎么也没胆子转过身来迎接对方,只能笨手笨脚地想要遮掩,看在夜隐的跟中,却成了怪异至极的举动。
‘怪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
小家伙今儿个的反应……好像有些古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夜隐有些担心地自身后拥住狄,男性炙热的气息就这么轻拂过狄敏感通红的耳朵,下一刻,夜隐微带湿热的唇,试探性地轻吻上狄的颈项,想藉些感受他的体温,却教狄—个惊吓,身子一抖,手中的玻璃就这么不小心掉人海鲜粥里。
「啊!」
完、完蛋了……
他、他居然把整罐药粉都掉进去了!
脸色一片惨绿地直瞪著那锅香气西溢的海鲜粥,狄泪眼汪汪,紧张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这粥有什么问题吗?」看著狄目光直瞪著炉上香气四溢的粥,夜隐自他身后探出头来,怀疑的问话立刻换来狄极大的反弹。
「没没没、当然没有!」
天啊!地啊!他这个白痴,倒底做了什么蠢事啊?不但白白浪费了夜蝶给的药,也毁了今天他们两人的晚餐。
原本、原本他还打算将药原封不动地拿去还给人家,可如今
唉……看样子,等下他得把这锅粥给倒了,好可惜啊!
「嗯,很香嘛!味道不错!」不知何时从狄手中接过杓子,夜隐自行尝了一口粥,满意地评赞著,却让狄立时瞪大了跟。
「天啊!你你你——不、不可以吃啦!」
不会吧?弗尔特他他他!一居然吃了那粥!
「为什么不可以吃?」眯了眯黑眸,夜隐坏坏地笑著,露出一副「我馅要吃,你能怎样」的模样,他语气有些不快地说著,旋即又眼明手快地舀了好几杓放入口中,教防不胜防的狄心急得快哭出来了。
「这个、这个你不能吃啦!-
一整缺罐——是一整罐的药耶!也不知道夜蝶那药倒底有没有问题?再吃下去,会出人命的啦!
蹦蹦跳跳地想从夜隐高举的手中抢回杓子,只可惜碍于身形上的劣势,狄的一切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为什么我不能吃……唔?」原本还好玩逗弄著狄的夜隐,高大的身子在下—刻突然不稳地晃了下,只觉得一阵突来的晕眩侵袭了他的神智。
「奇……怪?」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身体竟开始不听使唤?
虚软了手,杓子坠地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夜隐有些无力地想撑住自己的身子,但莫名沉重的压力却让他无法负荷,只觉得眼前一暗,就这么不由自己地晕了过去。
童识,自此丧失……
「呜呜呜……瞿桦,怎么办?呜呜呜……」
晚间七时,狄的一通紧急电话,打断了瞿桦的挠餐。
「喂,你话说清楚一点好不好?不要一直哭啦!」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清楚,这样要他怎么帮得上忙?
「弗、弗尔特他……他不动了啦!呜……」彼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显然有愈演愈烈之趋势,瞿桦将话筒拿远了些,一边吃著汉堡可乐,一边缓缓开口。
「不动?怎么会?不应诚是这样的啊……」瞿桦脑中满是问号,依夜蝶那女人的话,那药应该是没这类功效啊!
顶多是让人吃了很「冲动」,怎么夜隐试了,却不会动了呢?还是……嘿嘿嘿……该不会是夜隐那男人气虚「不行」吧?所以才会吃了「那种药」,整个人就「软」了。
「话说回来,狄,你倒底给他吃了多少药啊?」瞿桦有点好奇,咬著汉堡问道。
「呜呜呜……—……一罐……呜呜……」电话那头,传来狄不是很清楚的话声。
‘噗!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你给他吃了一罐!一整罐?」听了狄的告解差点被汉堡蛤噎死的瞿桦,在灌下了一大口饮料后,终于有勇气再度发问。
这回,他还特别慎重又小心翼翼地,一个字一个字问个清楚。
只可惜,得到的回应,却是他怎么也不敢想像的。
「……嗯!」狄小小、小小声心虚地回答。
天!这种消息对他的心脏负荷力,真的是很好的考验!
「哇拷!你想整死他啊?」
「整罐耶!」狄是和那男人有深仇大恨吗?
可怜的夜隐,瞿桦开始有些同情他了。
「呜呜呜呜呜……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怎、怎么办啦?弗尔特他他会不会死掉啊?」
哎尔特他……会不会因为这样,被自己给害死了!
一想到这,狄的罪恶感又加深加重了好几斤,心也痛得快碎掉了。
一波波更为惨烈的哭泣再次突袭霍桦脆弱的耳膜,教他吃痛地将话筒移得更远,也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情形。
「我、我也没办法啊!夜蝶现在人又不知上哪出任务去了?我……喂、狄?喂喂喂?」话才说到一半,狄那头的电话却突然教人给切断线。
「怎么一回事?」皱著眉头望向手中嘟嘟嘟响个不停的话筒,瞿桦开始有些担心了。
「还是去看一下吧!」仅存的一丝丝良心终于发挥功效,瞿桦有些过意不去,起身准备外出,去夜隐家探探情况。
玩归玩,他可不想做得太过火,万一教盟主知道,他可惨了!
「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身后,突然传来夜蝶慵懒的嗓音。
「啊,蝶!太好了,你回来了!发生大事了啦!」急著将夜隐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转述一遍,瞿桦就怕狄一个不小心用药过重,要是让夜隐一觉不起或是成了废人,那……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云淡风轻地,夜蝶在听完了他的转述后,并无多大的反应。
「蝶,你不想想办法吗?」
药可是她发明的、计划也是她怂恿狄去做的,说来说去,这件事最大的祸首应该算是她耶!
「不要紧的,夜隐那位可爱的小朋友很快就会知道,自己谈怎么做了。」夜蝶不但不担心,唇畔反面插起一抹状似开心得意的娇笑,看在瞿桦眼底,又是一个诡计的酝酿。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微眯了眯眼,瞿桦很笃定地问道。
「嗯哼。」若非如此,她为什么要去帮那个不识相的小表?
「为什么要这么做?’
早就习惯了夜蝶不按牌里出牌的奇怪思考模式与任性举动,瞿桦此刻也不担心狄和夜隐了,索性盘腿坐回去吃他的晚餐。
只是,他仍是搞不懂,蝶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来「玩」别人、找乐子?
「是他自己说,想要‘驯服’夜隐那男人的啊。」言下之意,夜蝶似乎仍是觉得自己带了狄一个大忙。
「这个和那个有什么关系?」瞿桦搞不懂这女人奇怪跳跃式的思考逻辑。
「我想,现在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去‘驯服’一个男人了。」笑得—脸诡异,夜蝶姿态优雅地伸伸懒腰,如高贵的猫儿般款摆著身子,缓缓朝内厅走去。
「想驯服一个人……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哦!」夜蝶慵懒地一旋身,回眸巧笑,撂下一句话,便当著瞿桦的面关上了厅门。
空荡荡的外厅,徒留下瞿桦一人,暗自咀嚼著她的留话……
「呜呜呜……怎、怎么办啦!」死命抱著话筒,彷佛是溺水的人紧抓著唯一能求生的浮木般,狄哭诉的话声,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
「……咦?瞿、瞿桦?」电话那头,没了好友的话声,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嘟嘟嘟的声响。
瞿桦他……居然挂他电话?瞪著手中突然断讯的话筒,狄瞪大了眼,心情错愕不已,有一分钟的茫然。
随即,他的腰身蓦地一紧,单薄的身子被掳进一个炙热强悍的身躯中。
鼻端,传来令人安心的男性清爽气息。
「啊,弗尔特!」开心地大叫,当狄看清跟前人竟是方才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夜隐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紧紧回抱著身后的男人,狄又哭又笑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一只为了讨好主人而拼命摇尾巴的小狈。「呜呜呜……我快担心死了……呃?弗、弗尔特?」
只可惜,狄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消失在男人接下来一连串的狂悍举动与激烈渴求中。
「唔!啊嗯……」一个深深的热吻,打乱了狄所有的思绪,夜隐极具攻击性的湿热缠吻,教他一时之间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跟随著他的欲望沉沦。
「弗尔特!你、你怎么……啊!」好不容易得到空隙换了口气,狄喘息地问著,感觉夜隐拂过自己面颊的气息紊乱而沉重,不似过往的规律轻浅。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旁被人扯断了的电话线,狄终于发觉,事情不太对劲了!
「你在粥里……加了什么?」男人灼热粗重的喘息,一阵阵浓郁地喷洒在狄纤细白皙的颈边,教他敏感地瑟缩了子。
「我我、我……对、对不起!」紧紧抱住夜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狄好担心他会被自己害死,更没胆承认自己异想天开的做为。
「算了,反正……」
听不清夜隐口中混浊的咕哝,狄才在心底大大嘘了一口气,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下一秒,身子却教人整个给腾空抱起。
「呃,弗尔特?你、你要做什么?」他双手双脚在半空中努力地踢踢蹬蹬,却你只落网的鱼儿般,怎么也不可能挣扎出网。
「我想做什么?你应该不会不懂吧?」他噪音嘶哑地道。深沉黝黑的眸光中,带著浓浓的暗示。
呜……他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想要面对现实啊!
哎尔特他……该不会现在就想、想要「那个」吧?
一路上紧紧抱著蠕动不休的狄踏进房,夜隐长腿一个后踢,就将房门给重重关上,随即他便将怀中的狄给抛上了房中央的大床。
‘哇啊!」狄哀嚎。
呜呜呜……弗尔特今天好粗暴,他的头好昏啊!
「你,该为你所做的事负责了。」夜隐沉沉地撂下一句话,然后,就在狄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狂扑上了床上男孩不安分的纤细身躯。
「啊!弗、弗尔特你……别、别啊!唔……」
门外,隐约声得狄哀哀的讨饶声,和男人炙欲粗重的喘息,彻夜未竟。
他们俩的攻防大战,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三天后。
摒著道义上的精神,和兄弟间的义气,瞿桦站在门外,踌躇了好一阵子,才股起勇气,赴死般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叮咚吟、叮咚……
「汪汪汪、汪汪汪!」首先传来的,是狼犬詹姆士的叫嚣。
「啧!这条恶犬,简直跟他主子一个样。」不满地咕哝,瞿桦的话却一宇不漏地,落入了首来应门的夜隐耳中。
「你有什么意见?」门内,一人一犬虎视耽耽地瞪著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形势很不友善。
「弗尔特,是谁啊?」狄略显气虚的声音自屋内传了过来,适时地为瞿桦解危。
「狄,是我啦!我来看你了!」不顾主人和看门狗的瞪视,瞿桦人末到、声先到,拔得头筹教人来不及防。
「啊,太好了,你来了!哎尔特,快让他进来啊!」
不忍心违背狄的要求,一人一犬恨恨地让开了身,让瞿桦得以登堂入室,还得忍受他那得意的战胜眼神。
死小子,就不要让我捉到你的小辫子!
「狄,你还好吧?好多天没来上课了!」将自己特地整理好的笔记递给坐在床上的狄,瞿桦多少有些小小的罪恶感。
「哼!当然是还、好!只不过头有点昏、腰有点酸、四肢无力外加气虚啜心!」含怨地坐在床上,狄一双金褐色的猫儿眼控诉似地直瞪向进门来的夜隐。
「你的症状怎么跟孕妇这么像啊?」瞿桦调侃的话才刚说完,脑袋就同时遭受双重暴力打击。「呜!」好痛!这两个人居然同时攻击他!
「你、你少乱说话!」红著脸,狄生气地喊著。
丽—旁的夜隐,只是以警告的跟神瞪著他,暗暗威胁。
「哼!不说就不说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曲能伸,他是很懂得个中哲学的。
「狄,你这几天身子不好,要不要先吃些粥?」夜隐拿著一碗香气四溢的粥递到狄的面前,可他却看不看一眼。
「才不要!」气呼呼地把脸别开,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粥了!
「那,你总得吃点东西,有没有想吃什么?我叫艾玛去准备。」
「哼!」再一次撒开头,他不想看到这男人!
前几天在床上,无论他怎么哀求讨饶,他就是不肯放过他,现下又摆出这种姿态……假好心!哼!
「狄……」夜隐无奈,好声好气。
「哼!」狄姿态倔傲,就是不理!
「……」
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沉溺在他们俩的不世界中,一个百般讨好、一个偏要呕气,瞿桦挑挑眉,觉得有趣地偷偷笑了。
想驯服一个人……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哦!
不知为何,那夜夜蝶的话,突然浮现在他脑海。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吧!
看著眼前正在上演的实证案例,瞿桦想——以后,自己究竟是要当个驯兽的人,还是被驯服的人呢?
唉!人生,真是充满矛盾跟挣扎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