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乎曾经拥有 第五章

「我不在乎,十年、二十年后我还可以赚回来。」马家骆深情不悔地说:「但是我不能失去你,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让我再找到第二个你。」

「家骆—」陈艾琳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马上将马家骆整个人锁进心坎里。

「艾琳,我们结婚吧!等我和咏涵离婚后,我们就马上结婚。」马家骆柔情凝眸,又说:「或许开始生活会苦了些,但是我保证可以给你幸福的。」

陈艾琳的双唇蠕动著,她想开口答应,但是心底那股莫名的矛盾,却让她不敢贸然开口。

「家骆—」陈艾琳内心在挣扎,她说:「给我点时间考虑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马家骆万般不解。「现在阻在我们之间的障碍就要消除了,我们就要在一起了,这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一刻呀!你到底还在考虑什么?」

「我不知道。」陈艾琳痛苦地摇头。

「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马家骆低著头,突然变得黯然神伤。

「不,不是的。」陈艾琳挥洒泪水,坚决否认。

「那又为什么?」马家骆陷入迷惑痛苦之中,显然不能再多加思考,他说:「难道你是一个想游戏爱情,却不要婚姻的人?」

「我不是!我想结婚,我想一辈子做你的妻子,但是……」陈艾琳哽咽得有点说不下去;顿了半晌,才又说:「但是,我也不知道在怕什么,我不想这么贸然就答应嫁给你,再说再说,我不值得你放弃那间房子。」

「怕?!」马家骆感到相当不可思议,懊恼地说:「我这么不顾一切全心全意地爱你,我甚至想放弃所有一切来爱你;而你却在这时候—在我排除所有阻碍的时候,竟然告诉我怕—我不知道、我实在不明白……」

陈艾琳泪水不住地淌涌,自从爱上马家骆之后,她没有怕过什么,也没有考虑过什么;但是随著事情明朗化,心中的莫名惶恐却越强烈;她甚至怀疑这种恐惧害怕,是在与马家骆相恋的开始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当时是那么不自觉地潜藏在心底罢了。

她逐渐清晰明白,这股莫名的惶恐,不只是逐渐加重在爱情的负担上;更令她忧虑的是,她害怕在恋爱的热潮退去之后,面对著枯燥乏味的婚姻生活时,自己是否也会步上何咏涵的后尘。

「家骆,给我点时间好吗?」陈艾琳哀求著,并特别强调:「我保证,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我一定会给你答案;不管以后怎么样,相信我,我始终不会改变对你的爱,相信我。」

尽避满腹的气恼与不谅解,马家骆还是心疼,他激动忘情地紧紧将陈艾琳搂进怀里。

这份爱,本来是那么不确定地在发生,而现在却又那么真实地存在,真实地拥有,这对他们来说是该感谢上苍的撮合?还是该怨它的捉弄?

末来—马家骆竟痛苦得不知道该怎么帮助陈艾琳解开矛盾的心结。

###聂云祥开著跑车,载陆只一路由淡水往三芝的方向开去。

「还要多久才会到?珍妮佛的家不住在台北吗?」聂云祥一脸的兴奋,逐渐被疑惑给抹消取代。

「你的车子好正点哦,没想到区区一个业务员也能开积架跑车。」陆只一路上又讶异、又惊喜、又好奇地玩著车上的配备,全然不在意聂云祥的疑惑。

「嗯!—」聂云祥虚应著,他实在拿她没办法。

这一路,聂云祥几次想求证珍妮佛的住处,但陆只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他感到相当的无奈;但是为了见到珍妮佛,他只好言听计从,任凭陆只支使摆布。

老天保佑,这次可不要再让他上这个女人的当。聂云祥开始忧心地祷告。

「就这里。」陆只突然欣喜地叫了起来,聂云祥他于惊慌中紧急煞车。

聂云祥满头露水,隔著车窗向外望出去,这是一处淡水往三芝途中的海边小鲍园。

「就这里?」聂云祥疑惑地问陆只没有答腔,俏皮又神秘地对聂云祥眨了眨眼,便迳自下车,舒畅地伸展双臂,顶著从海面袭来的海风,朝海岸奔去。

「喂!—」聂云祥无奈下车,尾随追上去。

珍妮佛会选在这种地方见面?大概是想制造神秘浪漫的气氛吧!聂云祥除了能做这样猜测外,已别无选择,他可不希望真的又上了陆只的当。

「珍妮佛约在这里见面吗?」聂云祥怀疑地问。

陆只没有答腔,还是只露出那俏皮神秘的笑容;她在小鲍园内找了张石椅坐了下来,心情愉悦舒畅地眺望海面浮沉不定的点点渔火。

「珍妮佛呢?」聂云祥一面打量这公园,一面不安地搜寻珍妮佛的人影。

阵阵袭来的海潮,不断地拍打在岩岸而激起震撼人心的狂涛声。小鲍园内,除了他们以外,根本不见任何人影。

「哇!—」陆只站起来,像解脱般伸腰畅喉,只见她迎风欢呼:「好久没有这么舒畅痛快了。」

「喂!你该不会又在耍我吧?!」聂云祥面露不快,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被陆只骗了。

「这么美丽浪漫的夜景,我才没有心情耍你呢!」陆只陶醉般地朝海边走了几步。

「那……」聂云祥焦躁了起来,问:「那珍妮佛她的人在哪里?」

陆只凝视著诡谲多变的海面许久,拨开了前额的散发,望著聂云祥,问:「没有见到珍妮佛,你真的不死心?」

「大姐,都这时候了,你还问我这问题。」聂云祥感到啼笑皆非,随即又察觉不对,惶惶不安地探问:「该不会—该不会你真的在要我吧?!」

「我没有耍你。」陆只勉强露出笑容,再将目光投向海面,说:「但是,我今天确实没有打算要带你去见珍妮佛。」

「那你竟然还……」聂云祥终于燃起不快的怒火。

「不过你放心,我会告诉你谁是珍妮佛的。」陆只随即截话。

聂云祥尽避一肚子的火,还是忍气吞声退而求其次,至少他就快知道珍妮佛是谁了。

「好吧!你告诉我珍妮佛的姓名和地址,我自己去找她。一聂云祥仍掩不住即将水落石出的兴奋。

陆只沉默了半晌,说:「在我告诉你之前,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聂云祥百般无奈地叹了日气,说:「问吧?!」

「你根本就没有见过珍妮佛,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会让你从大老远的美国跑回来见她?」陆只深感困惑,而这也是自从见到聂云祥之后,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时间,教聂云祥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只是凭著一种直觉吧!

说得更明确一点,应该说,在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强烈的吸引力,在诱惑驱使著他回国见珍妮佛;而这股由珍妮佛信中所散发出来的吸引力,似乎又像是命运中注定的安排,让他无法抗拒。

「好奇嘛!」聂云祥虚应一句,这种感觉实在很难说出口。

陆只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不过她还是决定告诉他期盼已久的答案。

「其实你已经跟珍妮佛见过面了,她就是我的同事,陈艾琳。」

「是她?!」聂云祥瞪著难以置信的眸光,随即又涌现难抑的兴奋,他问:「这一次,你该不会又在耍我吧!」

「你的每封信都是我亲手交给她的,不信,明天你自己去问她!」陆只感到好无辜,气恼地说:「算了,信不信由你。」

「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不认我?难道你没有告诉她,我就是大卫吗?」

聂云祥激动追问著?

「喂!我图你什么?干嘛把你藏起来?」陆只气得鼓胀腮帮子,说:「想知道为什么,你自己去问她。」

陆只丢了话,气嘟嘟地扭身朝车子的方向走去,聂云祥猛然发觉自己说话过于激动,于是便满怀歉意地追了上去。

「喂,对不起,我刚才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一时说话急了点。」聂云祥急忙道歉。

陆只可没那么容易摆平,她是不会因为聂云祥的一句道歉就消气的,她仍然是一副娇柔的怒容,迳自走去。

「喂!你真的生气了?」聂云祥拉下脸紧跟著说:「其实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大概就真的找不到珍妮佛。」

陆只的脚步放缓了下来,聂云祥这句话就如同及时雨,浇熄了她的怒火;

她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心软,前一脚才气得一副不可原谅他的样子,后一脚竟就这么没道理的原谅了他。

走到车旁后,陆只一言不发地倚著车门,将目光投向海边,她可不想让聂云祥知道她已经不在意了。

陆只痴痴地凝望海面的神情,让聂云祥看了有些著迷;同时他也纳闷,陆只大老远地带他来这里,该不会只是想告诉他珍妮佛是谁吧!

「你骗我来这里……」聂云祥怯怯探问,一时又感失言忙改口说:「你带我来这里,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珍妮佛就是陈艾琳吧!」

陆只含笑看著聂云祥一眼,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身眯起笑眼说:「每当我有心事的时候,就喜欢来看看海,你不认为面对广阔无际的海,会使人的心胸跟著开阔而忘掉所有的烦恼吗?」

聂云祥眺望海面,试著去寻找陆只的感觉,他走到陆只身旁温柔地问:「你有烦恼?」

陆只欲言又止,侧脸凝视聂云祥许久,最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怀著淡淡的惆怅,走回车旁,并钻进车内。

聂云祥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愣了半晌,也跟著回到车内。

「你不是想看海吗?」聂云祥纳闷地问。

「不看了。」陆只带著玩笑的口吻,埋怨说:「跟你这块木头看海,一点浪漫的情调也没有。」

木头?!聂云祥忍不住想笑,向来活泼开朗的他,还是头一次被女人这么叫他。

聂云祥不想反驳什么,缓缓将车开上公路。

「喂,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沉默了几分钟之久,陆只突然迸出这个问题,让聂云祥纳闷得抓不著头绪。

「什么问题?」

「我真的那么使你讨厌吗?」陆只以著不在意、随兴问起的口吻,企图掩饰心中的认真态度。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聂云祥笑得好困惑、好惊讶。

「是我在问你问题的o也!」陆只有些心慌,她怎么能够告诉他,她已经偷偷喜欢上他。

聂云祥认真地思考了许久,才回答:「其实,我并没有讨厌你,只是只是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你那刁蛮的脾气,尤其你好像对我有敌意,故意要捉弄我似的,所以……」

陆只赧然低头笑著,他哪里知道她故意表现出来的捉弄与敌意,只是想掩饰她对他一见钟情的爱意。

「说实在的,如果你不对我另眼看待的话,我们应该可以是很谈得来的朋友。」聂云祥进一步解释。

「真的?!」陆只兴奋得有些失态。

聂云祥是这么真心的认为,他相信陆只应该和他有著同样活泼开朗的个性;而且坦白说,陆只也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女,只是她与陈艾琳是两种迥异的美。

而聂云祥喜欢的却是像陈艾琳这样的美女。

「免费送你一个秘密。」陆只提起乘然的笑容。

聂云祥诧异地瞧了陆只一眼。

「艾琳,哦!就是珍妮佛,她也很喜欢海。每次我们一有心事或是烦恼的时候,就喜欢跑到海边,听听海浪的声音,让海风吹散所有的心事和烦恼。」

「你今天有心事和烦恼?」聂云祥好奇地想解开疑问。

「……」陆只大笑起来,而且笑得令人难以捉模。

「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把心事说出来,也许心情会好些。」聂云祥鼓励她。

「……」陆只的双唇在蠕动著,她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勇敢表白。

迎著飒飒海风,车子往台北的方向开去,陆只还是将心事锁进心坎底,她想:这个心事将会永远尘封在心底,就把它当做独自苦尝的秘密吧!

一早上班,陆只没有将昨晚与聂云祥出去的事告诉陈艾琳,并且忍著想目聂云祥的冲动,没下五楼。

她想让聂云祥给陈艾琳一个惊讶。

而陈艾琳根本无心理会聂云祥。昨夜马家骆求婚的事,还在她心头志下心不安地波荡著,她清楚马家骆不会给她大多时间考虑的。

中午,她们两人在公司的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陆只才关心地问起陈艾琳,马家骆昨晚到底跟她谈了些什么。

「他已经跟他太太正式提出离婚了。」陈艾琳带著淡淡的愁思,茫然地望著餐盘。

「他老婆答应了吗?」陆只紧张地问。

陈艾琳黯然点头,顿了半晌,才又说:「不过她是有条件的答应。」

「什么条件?」

「她要家骆现在住的那间房子。」

「那就给她嘛!」陆只一副事不关己,轻松地说。

「可是……」陈艾琳实在不甘心。「可是那间房子是家骆的心血,给了她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又怎样?」陆只困惑地笑说:「房子没有了,以后辛苦一点还可以赚回来的;但是感情这码事,可不是你想要回来就那么容易要回来的。这次你不好好把握,很可能从此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到时候再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或许是因为爱上聂云祥所产生的私心吧!陆只迫切地想撮合陈艾琳与马家骆的婚事。

「我不知道。」陈艾琳似乎只能这么回答。

「难道马经理也不肯把房子给她?」

「不是,他说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会给她。」

「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陆只不耐地说:「他向你求婚,你没有答应对不对?」

「我要他给我几天的时间考虑。」

「真想剥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陆只翻了白眼,气恼地说。

「你也知道我很想嫁给家骆,但是……」陈艾琳痛苦地说:「但是,以后我如果也走上和他老婆同样的路,那我该怎么办?」

「小姐,你是你,她是她o也!她笨得抓不住男人的心,难道你也跟她一样?」陆只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对于陈艾琳这种杞人忧天的个性,她一直都是无可奈何的。

但是,陈艾琳认为,她与那个女人面对的是同样的男人—马家骆。

「我告诉他这几天会给他答案的。」陈艾琳茫然地说。

「该说的都说了,这种事别人没办法给你答案。」陆只实在没辙。「不过,你要想清楚爱情是稍纵即逝,或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迷惘、困惑与矛盾的挣扎,让陈艾琳食不知味地草草结束这顿饭。

「你打算和大卫相认了吗?」回办公室的途中,陆只忍不住问起。

「家骆的事已经够我烦了,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陈艾琳苦恼地说。

「艾琳。」陆只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大卫知道你就是珍妮佛,而且-而且也爱上了你,你该怎么办?」

陈艾琳怔愕万分地瞪著夸张的眼珠子,直盯著陆只瞧,她无法想像陆只竟会做如此大胆的假设,这实在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我说的只是如果,一种假设而已嘛!你干嘛那么紧张。」陆只心慌地忙做解释。

「我没有紧张,只是相当的惊讶,我看是你心里有鬼。」陈艾琳狐疑的神情中露出几分的不悦,直问:「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了对不对?」

陆只支吾了半晌,随即扬起尴尬的笑意,但却又理直气壮地说:「反正早晚他都要知道的嘛!原本打算给你个惊喜的,现在也没什么搞头了。」

「你啊!—我真是交友不慎。」陈艾琳既气恼又无奈。

两人进了电梯,陆只本想按五楼,却让陈艾琳抢先一步按了六楼。

「警告你,你要敢按五楼的话,我就跟你翻脸哦!」陈艾琳提出严重、而且认真的警告。

陆只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缩回,无奈地问:「你还是不打算跟他见面啊?」

「打算啊!」这是陈艾琳第一次对这件事的肯定回答,又说:「但是得等我和家骆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说。」

陈艾琳并没有搪塞应付的意思,她确实是有和聂云祥见面的打算;但是她并不希望在和马家骆的事情还没解决之前,又有另一桩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闯进来。而且对于聂云祥,她总有著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的见面,将会引爆出她所难以应付的事件。

电梯没有在五楼停留,为期四天的特卖会,对陈艾琳来说,要避开聂云祥,自然不是件难事,所以除了日后再跟聂云祥道歉外,她实在也无可奈何。

###何咏涵愁云深锁,焦虑不安地离开了一家妇产科医院,便直赴王沛霖的住处。

「你怀孕了?」王沛霖讶然地忘了叼在嘴边的烟还没上火。

「沛霖,怎么办嘛?!」伺咏涵急得心乱如麻。

「偏偏就选在这节骨眼上。」王沛霖气恼地甩掉香烟,思索了半晌,残酷地说:「拿掉他。」

「不要。」何咏涵哀戚地说:「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对待他。」

「你知不知道要了这个孩子,我们就别想从马家骆手中得到任何东西了。」王沛霖近似发疯般地叫嚷著。

「没关系的,我们结婚后,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可以出去工作,到时的孩子夺走。

「走!」王沛霖早已失了耐心,强拉著何咏涵,冷酷无情地说:「不管你答不答应,今天非去把孩子拿掉不可。」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何咏涵狂乱地哀嚎苦求著,就在王沛霖铁石心肠地强拖何咏涵出门时,何咏涵失去理智般咬了王沛霖的手臂一口。

「哎哟!」王沛霖痛苦地叫了出来,手背上印烙鲜明的齿痕。

何咏涵一个踉枪,向后跌了几步,随即仓皇奔离。

「这婆娘,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王沛霖痛苦地甩著隐隐作痛的手,发狠地说。

他是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干休的,更不容许突然间冒出这么一个孩子来破坏他的全盘计划,他不甘心就这样毁在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手上。

何咏涵淌著难以抑止的泪水,茫然无神地走在台北街头。这个依旧扰攘拥候我们共同抚养孩子,日子还是会过得很好。」何咏涵依然沉浸在王沛霖答应与她共组家庭的虚幻美梦里。

「咏涵,你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王沛霖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劝抚著说:「等这件事过了之后,你想要几个孩子都可以。」

「不要,我没有意气用事,现在在我肚子里的是一个生命,他和我们血脉相连……」何咏涵近乎歇斯底里,突然她莫名地惊喜起来,她拉著王沛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你知不知道,我几乎可以听到他呼吸的声音,我感觉到他在动,在成长,好像一直在对我说‘妈妈我快要长大了’你有听到吗?

那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你疯了!」王沛霖甩开手,咆哮著说。

「我没疯,他是一个生命,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是母性本能的爱,激起何咏涵不顾一切、奋力为这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展开顽强的保卫战;她甚至不惜任何的代价,誓死护卫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将她挤的世界,并没有因为她哀恸凄楚而变成悲情城市;而亮丽的天空依旧是万里无云,并没有因为她的悲泣,而下起同情的泪雨。

此刻的她,竟感觉自己是那么孤独,惊恐与无助,像是被这个世界给抽离了似地教她彷徨无依,不知何去何从,似乎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多么希望能找个依靠,只要能给她温暖与安全感,不管是什么都行;但是她找不到,仿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她的。

不!肚里的孩子—这个未来的希望是她目前唯一的肯定,她肯定他完全是属于她的。

为什么?沛霖竟然会狠心得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他到底要的是什么?难道只为了家骆的那间房子?她恨自己瞎了眼,竟然到今天才认清楚王沛霖冷酷无情的真实面孔。

猛然间,一个不经意的念头闪进了她昏沉沦乱的脑海里,而且在这一刻,她也毅然地做了决定。

为了孩子,她决定回到马家骆的身边!

她知道马家骆一直期盼有个孩子,而且她更相信,有了这个孩子,绝对可以挽回他们濒临破灭的婚姻。

###下班时间,陈艾琳与陆只一如往昔地相偕离开公司,在同一个站牌等待公车,然后各自搭不同路线的公车回家。

「再见!」陆只临上车前,向陈艾琳挥手道别。

「明天见!」陈艾琳也含笑送别。

随后,她所要搭乘的公车也靠站了。

「珍妮佛!」

身后传来聂云祥的叫唤声,不禁让陈艾琳惊怯地缩回准备踏上公车的脚步。

她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她知道已无法再逃。

陈艾琳退回站牌,聂云祥则满脸兴奋地站在她的跟前。

「对不起,没让你坐上公车,待会儿我送你回去。」聂云祥爽朗地说。

「不用了,没关系,台北的公车很方便。」陈艾琳像是犯了错被人发现般的尴尬,她不自然地笑问:「是我那个同事告诉你的?」

「其实我早该想到是你的。」聂云祥像找到遗失已久的心爱宝贝般,扬起孩子似的兴奋笑容。

「哦!」陈艾琳有些讶然。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很惊讶的发现,你的气质和外型几乎和我想像中的珍妮佛完全一样。」

陈艾琳嫣然一笑,大方地说:「找个地方吃饭,我请客,算是替你接风洗尘。」

「好哇!」聂云祥不在意地双手一摊。

离开了站牌,他们沿路找著餐厅。

「大卫,在还没有见到我之前,你想像中的珍妮佛是怎么样?」陈艾琳好奇地问。

「是个典型的传统东方女人。」聂云祥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她娴淑、高雅、端庄,还带有一份神秘浪漫的美。」

「让你说得都感到自己像是飘在云端里。」陈艾琳羞红了脸,赧然笑说,心头确实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那我呢?」聂云祥迫不及待追问:「在没有见到我之前,你想像中的大卫是个怎么样的人?」

「嗯!」陈艾琳思索片刻,轻松地笑说:「我知道你喜欢运动,所以我想你应该是个身材标准,肌肉结实,性格开朗活泼,而且是个好动的大男孩。」

「就这样?」聂云祥还不满足,他期待得到更多的赞美。

「喝!没想到你这么贪心。」陈艾琳煞有其事地打量聂云祥片刻,然后欣然笑说:「嗯!-你还有一张足以令少女神魂颠倒的俊俏面化。」

「你真的这么认为?」聂云祥兴奋得无以名状,只差没欢呼叫嚷了起来。

「难道你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吗?」

「当然有,只是这句话由你来说,意义就不同了。」

陈艾琳闻言不觉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只问过她的话。

难道这是他的暗示?天啊!这该怎么办?陈艾琳不禁忧心了起来。

「你怎么了?」聂云祥讷闷地问。

「没什么。」陈艾琳猛然回神,忙岔开话题。「最近还打不打篮球?」

「当然打喽」聂云祥做了个投篮的动作,笑说:「过几天还要找我老爸较量,到时候希望有你这个美丽的啦啦队来帮我加油。」

陈艾琳笑而不答。

坦白说,聂云祥那俊俏的脸孔及开朗活泼的个性,确实很容易令女人为之著迷。如果没有爱上马家骆的话,陈艾琳实在不敢保证不会爱上这个大男孩,但是现在的她,并不希望这层笔友的关系为了见面而起任何的变化。

「对了,你早就知道我是大卫了,为什么不愿认我?」聂云祥纳闷地问。

「呃—」陈艾琳支吾半晌,不好意思地坦白说:「老实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是不是因为我太有魅力的关系?」

陈艾琳忍不住想笑,她发现这个大男孩不只开朗活泼、充满朝气,还有一份无可救药的自恋狂。

「你默认了?」聂云祥没有给陈艾琳开口的机会,继续问:「你现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陈艾琳依然没有回答,只给了他谜样的笑容,然后带他走进了一家餐厅。

「不管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可是已经上紧发条了。」聂云祥胸有成竹地自语著,也愉悦地跟进餐厅。

这顿晚饭,气氛融洽而且愉快,迭起不断的笑声里,他们正互相回味著这一年多来通信的过程与心得。

###马家骆下班后,依旧怀著不甘愿的心情回了家,但今天他才打开门,整个人便被吓愣在门口。

一向零乱的客厅,今天被整理得干净整齐而且清爽;厨房内也传来僻哩啪啦的炒菜声,而且还不时传出阵阵令人垂涎的菜香味。

这是我的家吗?马家骆陷入迷雾般的疑惑,直教他的脚步迟疑地不敢踏进屋内。

这样充满家的感觉的温暖气氛,教马家骆感到陌生而且惊怯。

这个家,在与何咏涵的婚姻生活陷入窘状后,就再也没有这般温暖过了;

他甚至怀疑,此刻待在厨房里的女人是陈艾琳,而不是何咏涵。

「下班了!」何咏涵端了盘清蒸鳕鱼出来,脸上挂著自然的笑容,体贴地说:「怎么还不进来?先去洗把脸,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马家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像做梦般差点又要跌入新婚后那一个月的甜蜜日子里。

何咏涵将菜端上餐桌时,马家骆则怀著一份惶惶不安的心情进屋,而在何咏涵准备走回厨房时,他拦下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家骆不客气地直问,他甚至可以肯定,何咏涵所做的这一切,幕后必定包藏著一项骇人的企图。

何咏涵微怔半晌,但她依然流露出自然的笑容,并娴淑体贴地为马家骆脱去西装,并接过公事包。

「你到底想怎么样?」马家骆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当猴子耍,他脸色难看地说:「你有什么企图,干脆挑明说好了,不必这样装神弄鬼的。」

「我没有啊!」何咏涵无辜解释著,旋即又扬起笑意,急于逃避地走进厨房,说:「就剩下一样你喜欢的红烧狮子头,马上就好了。」

马家骆狐疑的目光,频频朝厨房窥视,蹴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现在这样的气氛,除了不安的诡异外,他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

最后一道红烧狮子头上桌后,何咏涵不在意马家骆微愠的疑惑,仍然温柔体贴地服侍著马家骆上餐桌。

何咏涵挟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放进马家骆碗里,娇柔地说:「好久没做了,你尝尝看,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马家骆绷著脸,凝视何咏涵许久才搁下碗,说:「是为了这间房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会把房子留给你的。」

何咏涵黯然地低下头,她已经不在乎房子最后是属于谁的了,她只是想寻求一个安稳的依靠。

「只要你有空,我随时可以和你去找律师签离婚协议书。」马家骆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家骆,让我们好好过完最后」个星期的婚姻生活好吗?就像我们新婚时那样甜蜜恩爱。」何咏涵哀求著。

何咏涵的这番话令马家骆感到相当不可思议,难道她对他还有著难以割舍的爱?他怀疑何咏涵还存留有这份情像。

「为什么?」马家骆百般不解:「这又何必呢?我们之间已经没有……」

「我相信我们还彼此相爱著。」何咏涵有意要马家骆相信这种无法确定的情愫,说:「只是我们倔强的个性,让我们很难共同生活在一起,不是吗?」

马家骆本来就存有这种模糊的感觉,所以他无法推翻何咏涵的说词。

凝视著何咏涵眼眶里泛出的盈盈泪光,马家骆竟心疼感伤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于何咏涵,他早已遗忘了这种心疼悸动的感觉。

这夜缠绵的激情,马家骆仿佛回到新婚的甜蜜柔情里,他陶醉得几乎忘了陈艾琳!

而这一夜,何咏涵便可以明正言顺地告诉马家骆,她已怀了他的孩子。

###聂云祥的跑车,在陈艾琳的公寓楼下门口停了下来。

「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这么愉快的晚上。」陈艾琳感激道谢。

「你就住在这里?」聂云祥好奇地将头伸出车外,仰头望著公寓大楼,问:「几楼?」

「五楼。」陈艾琳含笑回答,随即下车,然后隔著车门对聂云祥道别:「晚安,待会儿开车小心点。」

「你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

「很抱歉,我家里从来不请人喝咖啡的。」陈艾琳委婉拒绝。

「那喝杯饮料也行。」聂云祥显然不肯轻言放弃。

「除了开水以外,我向来不喝饮料的。」

「也行,那就上去喝杯开水。」

天啊!他真是个难缠小子。陈艾琳无奈苦笑猛摇头,不过她还是没有打算让聂云祥得逞。

「很抱歉o也!天大楼不巧停水,大概达杯开水也没办法招待你了。」

「那」聂云祥还不肯放弃,用力苦思了半晌,扬起得意既兴奋的笑,说:「那上去借用化妆室总行吧!」

聂云祥暗自窃笑,心想这回陈艾琳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哦!」陈艾琳神情泰然地,仍然露出歉意的笑容,说:「那就更不巧了,家里的马桶,昨晚被小偷给借用去了。」

「小偷?!」聂云祥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他当然明白是陈艾琳委拒的玩笑话,尽避失望,还是扬起爽朗的笑意,叹了口气,说:「没关系,今天我投降,不过我要你记住,我不会放弃的。」

陈艾琳心头微微一震!不过很轻易地就掩饰了起来,说:「开车专心点,别胡思乱想。」

「拜!」

好不容易送走了聂云祥,陈艾琳悠闲地走进公寓,突然一股莫名的忧虑,不经意又袭上心头;她担心与聂云祥单纯的笔友情谊,将从今晚开始起了变化,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处理两个同时存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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