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格格该起床了。」
宋府的老嬷嬷端了一盆梳洗用的热水推门人内。
「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夫人今天要去庙里烧香,我替你打扮完也得跟著去。」没时间让她赖床,除非她有办法自己梳头。
玉桐颓然推开棉被坐起,拖著一把懒骨头溜下床。
她站在梳洗架前,从铜镜中看见自己眼袋下泛著的两坨黑影。被南募「精神折腾」一整夜,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唉……」她动手洗脸。
「夫人让我问你,何时与善褚大人、南募大人变得如此热络?怎从没听你提过他们?」
老嬷嬷受命打探消息,一会儿出发去寺庙的路上,她得向宋夫人一一报告。
「什么热络?他们都是来抓我的小辫子,以便将我千刀万剐的。」
「喔,原来三人已经进展到打情骂俏的阶段了。」
老嬷嬷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一遍一遍梳顺玉桐秀丽的乌丝,准备待会儿梳一字头。格格特别适合这发型,让她显得秀美而端庄。
玉桐挫败地道:「我说的是真的!」
亏她可以与打情骂俏联想在一起,而且还是三人行,当他们是「川」不成?
老嬷嬷道:「哎呀,那就是难分难舍了!我懂,栽懂。」
「你才不懂!」玉桐极力澄清。「你根本……根本不知道他们……他们有多烦!」
善褚确实教人不喜欢,而南募更令人讨厌!
说什么她找他上床,真想揍他一拳,叫他满地找牙去。
嬷嬷将剩余的发丝收进髻下,用夹子细心夹紧。「今天插芙蓉金簪可以吗?」
玉桐看了一眼那支半旧不新的簪子。「不,戴这些吧!」
桌前摆了一整组的簪花。这是她珍藏的首饰之一,因为它珍贵,所以只在重大场合或年节时才簪戴。
嬷嬷定晴凝著,逐而了然于心地笑。「好,就戴这些。」
女为悦己者容——她懂,怎么会不懂呢?格格太小看她了。
玉桐不晓得她在笑什么。「只要一想到,我就彻夜难眠……等等,板子的地方再帮我加些碎珠花。」
嬷嬷把她自个儿挑中递上来的紫红色珠花插在发际,侃侃而谈。「其实,你若觉得烦,可以想办法让他们知道你不喜欢他们接近,吼他们、骂他们、喝斥他们、不给他们好脸色瞧!」
不过就不晓得她出不出得了口?舍不舍得?
「我都做了。」但成效不彰。「配这副耳环吧,细细长长的,让我看起来比较典雅。」
「这些都不行的话,就想办法整他们,让他们知道你不好惹。不识相点,你会让他们遍体鳞伤。」
女人有时候狠一点,也是挺有魅力的。
「你确定我行吗?」玉桐兴致勃勃地问。「呃……这边胭脂上红一点,水粉要有香味的那一种。」
「行,只要学学别府那些格格们不可一世的狠劲,你就办得到。」
那些格格都是抢手货,所以她才说女人狠,对男人绝对有—定的吸引力。
玉桐的思绪开始飞扬,幻想自己将如何让南募遍体鳞伤,没办法再贴著她暖昧低语。
他很清楚自己定楮凝望人时的神情有多迷人,魅惑的眼神、轻柔的吐息,再加上伟岸魁梧的身躯,只需靠近一些,他豪浪的气息就似要将人淹没。
他就是如此狂傲、自恃潇洒,才敢对人为所欲为……
玉桐打开衣柜,挑了今年最流行的枣红色袍服、绣鞋,让嬷嬷一样一样替自己换上,却浑然不觉自己拿的全是压箱宝。
等她著装完毕,端端正正站在镜前,才猛然傻眼。
「这……这是……」
镜子里的人儿红妆眉黛,珠饰宝钗戴满头,一身枣红宽袖大衫,尤其绚丽烂漫。
她这是干嘛?普通日子,好端端的干嘛打扮成这样?
「拆掉,全部拆掉!」
「啊?拆掉?我好不容易才弄好……」
「不管,拆——」
玉桐不快地咆哮。莫名其妙,她干嘛为南募精心打扮!
***
结果,她还是顶著这一身艳丽的打扮盛装出府,等她坐在宝穆面前时,小嘴唇上的胭脂依然红艳得吓人。
边让婢女捶腿、边安适地倚躺在床上的宝穆,安然笑问:「穿得这么漂亮,准备上哪儿去亮相?」
在这里养尊处优的她,数日不见,益发水灵动人。
玉桐激动的申辩道:「才不是要上哪儿去亮相,我今天的计划就是出府来探望你,结果也不晓得哪根神经出错,等我回过神时,已经穿成这样了。」
害她的心情恶劣到现在,整家子的人全对她暧昧打量,每个人都以为她、恋、爱、了!
宝穆笑了几声。「是吗?」
「最让我生气的,就是我家嬷嬷,怎么样都不肯替我把发髻和饰品拆掉,我跟她抗议,她就嚷著说我现在学会了口是心非、学会了折腾人,最后索性掉头走人,理都不理我!」
所以她才说她家的嬷嬷都快爬到她头上撒野了。
「那你真的学会了口是心非吗?」她倒好奇了。
「当然不!我……为人一向坦荡荡,没什么话需要口是心非,就除了替你瞒天过海劫亲的那档事……」
她拼命为自己洗刷罪嫌,却只得到越描越黑的嫌疑。宝穆就一脸狐疑地斜睨她。「哦?」她眯眼。
玉桐被问得心虚不已,坐立难安地道:「本、本来就是!哎、哎呀,不说这事了,谈谈你三哥吧!」
不愿多谈,她赶紧把话题转开。
「我三哥?」
「我已经被他盯上,你得想办法替我摆脱他。」
说来说去,都怪他紧迫盯人,才害她跟著心慌意乱。眼前,他的宝贝妹妹就在跟前,总能问出一招半式对付他吧?
「他缠你无非就是想问出我的行踪,只要你三缄其口,他就拿你没辙。」
腿让婢女捶够了,换个姿势让她们揉揉肩。
「说得容易,让他继续这样缠下去,我什么都招了。」
宝穆漾了一抹闲云野鹤般的笑。「你办得到的,我相信你。」
「才怪,你都不晓得他怎么整我!不是一下子把人拖下马车,就是闷声不响出现在人家房里,这世上哪有像他这样,顶著德高望重的官饺、却到处行逾越礼教之事的人?」
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尤其是在吻她之后,那一派嚣张的狂妄模样就更讨厌,一想到,她就一肚子火。
宝穆眼楮为之一亮,倏地跳下床,瞪大双眸。「噢,他对你做了逾越礼教的事?」。
「没……没什么!」玉桐矢口否认。那么丢脸的事,她哪说得出口。「你只要告诉我你三哥的死穴在哪里,其他的事不用多问!」
她连忙闪躲,从这张椅子转到了那张椅子,为的就是躲避宝穆巴上来的追问攻势。
「你越是这样,就让人越想知道。快说嘛!快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啦,你别问了!」
「说嘛!说嘛!」
「不行!不行!不行!」
「玉桐!玉桐!玉桐!玉桐!」
「不说就不说!啊——」
玉桐猛摇头,倏地抱头尖叫。兄妹都是一个德行!
火红夕阳落尽,黑色夜幕卷来,孤高的云随疾风吹送,不时掩去明月的光华。
马鞭纷乱地挥打在马匹身上,喝声震天,一阵狂沙乱尘之后,是一、二十匹的人马阵仗,像鬼魅般地在街道上迅速移位。
「驾——驾——」
「别让他跑了!天才刚黑就敢出来犯案,今晚就要他这只云燕子付出惨痛代价!你们几个人往那边,你们往这边,其他的人跟著我!」
「知道了!」
部众齐声而应,集结奔腾的马匹立刻分成三队,窜进街巷紧追不舍,形成三条疾驰的沙浪狂龙。
与这边急如星火的情况相对的,是刚离开登慈尼庵、气定神闲在路上小快步跑著的宋府马车。
玉桐主仆二人根本不知道隔了几条街的富宅发生窃案,一大群官兵正卯足了劲追捕云燕子。
路经一处布庄时,玉桐命令马车夫停车。「前面停一下!」
马车夫拉住马匹。「有事吗,格格?」
玉桐从车内钻了出来。「我要到布庄跟玉饰店拿些托买的缎子和玉石,你在这里等我。」
「要不要我陪著去?」马车夫扶她下车。
「不用了,店铺就在前头而已,我去去就来。」
大概交代后,她向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布庄走去。
布庄老板一看见她进门,马上热络迎上前。「格格可是来拿一个月前订购的绀色丝织布疋?」
「是啊,顺道经过就来拿了。」玉桐轻声应道,仔细审视老板从柜内取出的几疋精致布料。
老板将布疋各别摊开,指著质料说:「都是上等货色,细轻如蝉翼,裁制作成凤尾裙,再适合不过。」
玉桐透过指间触感,细细评鉴著。「色彩和质地都非常别致,瓖以金线会十分出色,就买这些吧!」
「我马上包起来。」
「烦劳你了。」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玉桐便离开布庄循著石板道路向玉饰店走去。
才刚从一条死巷前经过,冷不防地一团庞然大物赫然从天而降,耸立在她面前,吓得她立时瞪大双眼,失声大叫——
「你……你是谁?!」
来者戴著面罩、一身黑色装扮,只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目。
见到她惊慌失色,对方慢条斯理地漾起嘴角。「真意外,是你呀!」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玉桐眼楮瞪得更大——
「我们认识吗?」
黑衣人忍不住莞尔,直到耳边察觉追兵已近,忽地飞步上前,一只大手猝地捉向她的背,不由分说地将她卷入死巷暗处,让她贴著墙一眨不眨地凝著他。
大批追兵随后赶到,一队一队由巷口疾驰而过。
就著朦胧的月光,戴著面罩的南募,检视著怀里人儿的俏模样。
是错觉吗?眼前这张绝色容颜,不同于往日相见的清丽佳人,取而代之是张艳光四射的玉肤花容。弯如新月的双眉,娇红滑润的樱桃口,以及这身隆重的装扮……
啧啧啧,他心都醉了。
玉桐惊恐过度的瞪大双眼,颤著声音害怕地问:「你究竟是谁?把我拉进这里做什么?」
「云燕子。」欣赏女人畏惧的模样.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你是云燕子?!」
「对。」
「外头的人就是捉拿你的官兵?」
「是啊,谁叫我偷了御史田大人家一大袋贵重物品,正在飞檐走壁之际,居然让勒郡王府的人马撞个正著。」时运不济,他也无奈。「再加上不久前有人冒充我的名号,劫走袭简亲王府的五格格,一下子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外头那些人全都等著砍我的头。」
他的指控让玉桐的心脏紧紧缩成一团。凶手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害他变成十恶不赦大罪人的罪魁祸首。
她顿时内疚无比,垂著脑袋不敢看他,一径地想要缩到阴影里忏悔去。
巷弄里的人相对而立,巷弄外的人漫无目的地乱追一通,突然之间,为首的人倏地抬手喝住队伍——
「等等!」
「有何不对劲吗?」
「刚刚那条巷子的暗处……不对劲!掉头回去!」
「遵命!」
众官兵倏地策马回头,那逝去的马蹄声,倏忽重新急袭回来。
南募本以为自己已躲过追查,没想到还是泄漏了行踪。
「这么多人马,我不好脱身,看来得麻烦你了。」他低沉的嗓音平稳地道,毫不客气地抽走她怀里的布疋,再把自己的兵器塞进她怀里,随后对她笑弯了眼。
玉桐一头雾水。
「看著外面。」
「看?!」
「出去——」
「咦——啊!」
一转身,圆臀猛然挨了一记飞踢,玉桐倏地尖叫一声,就这样被他踹出死巷,残忍地送到大批官兵面前。
她脚下一阵踉跄,好不容易站稳步伐,数十双眼楮已然恶狠狠地瞪著她、瞪著她手里的武器,吓得她魂飞魄散。
「云燕子!」为首的人赫地指控。
顺著他的视线一看,玉桐忽然意识到云燕子的长剑正在自己手上,她登时吓得连忙脱手。「不是……不是我的……」
她蓦地回望巷内,却早巳了无人迹。
「物证在手,还敢狡辩?来人。」
「是!」
「拿下。」
「不!我是被陷害的——云燕子,我恨你——」
***
勒郡王府‧偏院
微风吹开池面涟漪,遭到私押的玉桐,一路被勒郡王府的五名护军拖到偏院这直径不大的池塘畔。
带头的护军是个姓冯的家伙,尖嘴猴腮,并非善类。
在幽暗的光线中,他双手环胸,傲视玉桐道:「我家大人尚未回府,让我先来会会你。说吧,你从各户各家盗取的钱财在哪里?」
玉桐挣开分抓在自己两边肩头的大掌,不悦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云燕子,究竟要我说几次你才懂?!」是耳背,还是脑筋有问题,抑或听不懂人话?!
「你若不是云燕子,怎么会刚好出现在田大人府邸敖近?又刚好握有云燕子的兵器?」当时他和云燕子正面打过几招,认得这剑。
「剑是云燕子为了脱身栽赃给我的!而且,我也不是刚好出现在田宅附近,我只是去布庄拿我订购的布,不信你可以向布庄的老板求证!」干嘛死咬著她不放?
「但你在的地方根本不是布庄。」
「我是被云燕子拖进巷子里去的!」她怒气冲冲地吼。已经讲了几百遍,为什么就是不当她的话是一回事?!
「这么说来你也是受害者?」
「我本来就是受害者!」
他啧啧有声地摇头,耍帅地玩起云燕子的长剑。
「不,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在装无辜!你既然能在京城横行多时,自然早有防范。布庄、受害者,以及你这身华丽女装,全是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事先安排准备好的。我猜如果我现在回暗巷搜查,你换下的黑色衣物,说不定就藏在某个角落。」
「我家的马车夫一定还在附近找我,你何不问他我们是不是——」玉桐猛然打住。不行,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泄漏宝穆的藏身之所?
「说不下去?词穷了?」
他自以为是的笑讽著,扭曲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玉桐甚为反感,神色一凛,不想再对牛弹琴。「听著,就算你怀疑我,但也不能擅自私禁我,我是宋府的二格格,你只是勒郡王府的一名护军。」小小一个角色!
姓冯的听得哈哈大笑,拍著自己胸口道:「你是宋府二格格,我还是勒郡王府的表堂哥呢!聪明的话就快招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招什么招?都说我不是云燕子,没盗取任何财物了,你还想怎么样?」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耐性被磨光了,他忽然下令。「来人,把她丢进水里。」
其他护军闻言,对望一眼,觉得不妥。
「你看她身上的装扮,非富即贵,一般人是穿不起的,我们认为还是该等大人回来,由大人定夺比较适切。」
马上就是一阵激动反驳。「你们懂什么引我们当人家下属,本来就该为主子分忧解劳,等他回来才定夺,不是又要烦扰他了吗?审问刁妇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你们照做就对了!」
但谁都知道他是想邀功想疯了。
「你招是不招?」他一回头,立刻恐吓起玉桐。
「我说我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
「嘴硬是不是?来人,现在马上把她扔下水!她如果要活命,势必会施展自己的功夫底子,到时候我看她怎么辩白!」
其他护军们虽有意见,但不敢不从,只能遵行命令抓住玉桐的双臂,蛮横地将她拖往池塘。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住手I」她极度恐惧地大叫,并且试图挣脱箝制,然而却不敌姓冯的一个凶恶的眼神,倏地被人抛进池中。
她尖叫,但激荡起的池水转瞬间便模糊了她的视线、堵住她的呼喊。她的双手被捆住,四肢不能伸展,整个人就这样在池子里载浮载沉,几乎要灭顶。
好不容易她的头挣出水面,立刻剧烈喘息,不料姓冯的竟然再度将她的头按入水中吃水,疯了似的喝道:「说不说?!说不说?!」
大量的池水濯进她的口鼻,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肺腔。
再不给她空气她就快死了!
「啊……」她想求救,但声音全堵在喉咙。
「不说是不是!好,你叫云燕子,我现在就让你变成死燕子!」
他将她的头再按入水中一寸,完全不给她空隙呼吸。
「你是燕子就飞啊,怎么不飞了?哈哈——」
「冯老大,快停手,会出人命的!」旁边的人看得毛骨悚然。
「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她变成死燕子!」
「糟了!她不动了,快拖她上来!」
「啐,真没意思厂
众人赶紧将玉桐不再挣扎的身躯拖上岸。玉桐一吸到空气,开始剧烈咳嗽,马上由口鼻吐出大量池水,好好一个人儿,转眼间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意识涣散地瘫倒在地,脸上的妆花了、发丝散了,身上绣工精细的衣袍亦全湿贴在她的娇躯上,但却意外描绘出她婀娜曼妙的曲线。
姓冯的色心立起,马上说:「既然逼问不出来,不如解开她的衣物,检查看看她有没有武功底子!」
说罢,扔开长剑,扯开她外袍前襟,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就在这时候,一个闪电般的黑影从他脸前闪过,轰然一记响掌,打得他眼冒金星,一跌坐在地。
「谁?是谁?!」
他捂著自己的脸颊怒吼,气得挣扎起身到处张望,但就是不见人影。
「我是来教训你这败类。」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躲著不敢见人,你也是孬种一个!」
「啪——」
另一记巴掌甩下来,姓冯的被打得牙齿直打颤,隐隐约约尝到血腥味,等到他好不容易稳住视线,才发现眼前居然耸立著一个俊昂身影,先前被他把玩在手的长剑,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对方手中,而且剑锋就肃杀地指著他的鼻头,再一寸就刺穿他的鼻。
「这样子登场,你还满意吗?」
「你……你才是我在田宅遇到的……」鼻头上的利器及须臾间的顿悟让他呼吸困难,身子僵住不能动。
其他人乍听懂,立刻戒备地震退一步。
「对,云燕子。」
南募邪邪一笑,但眼神漠然,剑锋一划,倏忽问在姓冯的脸上割下一道伤痕,痛得他捂脸大叫,没命似地往后挪退。
其他护军大喝一声,出刀攻击。
南募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全力与他们周旋对打,现场霎时刀光剑影,扫来拂去,双方皆卯足劲缠斗不休。
但小小一帮护军岂是南募的对手?南募攻势凌厉,剑招变幻莫测,几次出剑刺击,剑掌齐发,一转眼的工夫,护军全摊倒在地申吟不起。
姓冯的知道自己的麻烦未了,连滚带爬的就想逃,不料南募一脚踹来,他立刻被踢飞一尺外,直接昏死过去。
南募知道这一招迅猛狠毒,虽不至于踢破他的内脏,但严重的内伤也已经在他体内留下病谤,想再仗势欺人已不可能,大概只能躺在床上乱吼乱叫。
他缓缓地走到玉桐瘫软的身躯旁,抱起他的狼狈佳人,一个转身,轻风一阵,消失在就地卷起的花香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