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邵杰锐吃惊,孙晓艾更觉得意外。虽然说申小爱告诉她对方长得像宋承宪时,她就怀疑过对方会不会就是那天开车差点撞到她的男人,没想到还真的是。
对方显然已经认出她,劈头就来上这么一句:「说吧,你要多少钱?」
「什么?」看这傲慢的态度,一看就知道她没有找错人,他就是小爱口中那个欠揍的家伙。
「要多少钱你才肯放过我?」那天没和她和解真是大错特错,他当时就该解决掉她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都还没有坐下呢,干嘛就开始谈价钱,他有那么缺钱吗?
「你追道这里来不就是为了钱吗?」邵杰锐撇嘴。「虽然我不认为我有做错任何事,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你还是开价吧!只要价钱不是太离谱,我想我可以答应给你。」
……搞了半天,原来他以为她是来跟他要钱的,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换我给你钱怎么样?」她火冒三丈地走到他对面的位子重重坐下。「保全界的李连杰先生,如果买下你一个月需要多少钱?」
她这一问,果然把邵杰锐问傻了。他自以为训练有素,任何事都吓不倒他,不过这回他真的有被吓到。
「你是……小爱的朋友?」他总算清醒一些。
「也是你未来一个月的雇主。」她冷哼。「看来我们是冤家路窄,明明说好了不见,才过了一个礼拜又相见。」
「是啊!台北市有两百六十万人口,我们怎么偏偏就相遇?」邵杰锐很快找回嘲讽的本事,不过孙晓艾也不是好惹的,马上就呛回去。
「别问我,问你的数学老师。」她学他一样抱胸。「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被雷打到的机率是五十万分之一,也就是说我必须被雷连劈五次才会再次见到你。」
「彼此彼此!」邵杰锐不客气地回嘴。
两个冤家还没开始自我介绍就先开战,看来这次的英国之行注定多灾多难。
「听说你和小爱几乎同名同姓。」若是念的快一点听起来都差不多,孙晓艾、申小爱,万一念的人有口吃,那就更难分辨了。
「是这样没错。」虽然她也想过拿枪逼小爱到户政事务所更改姓名,但首先就遇到技术上的困难,光姓就改不掉。
「小爱虽然不聪明但起码长得漂亮,请问孙晓艾小姐,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她几乎同名同姓?」站在Jerry的立场,他可不认为孙晓艾能够和申小爱相比,光外貌就差一大截。
「外貌很重要吗?你这个冒牌货。」孙晓艾闻言嗤之以鼻,男人果然都是只会看外表的动物,没一个有大脑。
「什么冒牌货?」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过就是山寨版的宋承宪,有什么了不起。」她就算长得再平凡,起码有自己的风格,不像他copy别人,还copy得四不像。
「我是山寨——你这女人,休想我会答应当你的保镖。」就算小爱跪著求他也不可能,他绝不会陪这女人去英国。
「我还巴不得你拒绝呢!」她朝他做鬼脸。「别说你的长相是山寨,我怕你的身手也是山寨,什么保全界中的李连杰?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才不相信你身手有那么敏捷。」
「如果我有的话,你就死定了。」他咬牙切齿地回道。「现在我就可以当场把桌子劈成两半,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太便宜你。」他比较想劈的是她的脖子,若是能把她的脖子劈成两段,感觉一定很爽。
「最好你有你自己吹嘘的那么勇敢。」她讽刺他。「我怕你还没走进古堡就先脚软,哭著回家找妈妈。」
「什么古堡?」听见古堡这两个字,劭杰锐的耳朵都竖起来,身体的细胞瞬间打开。
「小爱没告诉你吗?」她皱眉。
「她只告诉我你要独自在英国生活一个月,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陪你一起去,怕你危险。」如今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她浑身上下的刺多到刺猬都想逃,谁伤得了她?
「小爱没说错,我是要去英国一个月,住在葛莉兹古堡。」她点头,开始后悔把事情交给申小爱办,结果一定是一团浆糊。
「葛莉兹古堡?」听起来就像是会有吸血鬼出没的感觉……
「好像位于约克郡北部的某个小镇,详细的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没去过英国,对英国不熟,只知道是个风景很美的国度。
……果然没错,她是要去吸血鬼出没的地方,约克郡什么不多,鬼怪的传说最多,他光是听到地名就起鸡皮疙瘩。
「我一想到葛莉兹古堡未来一整个月都属于我,就兴奋不已。」孙晓艾只要一提起她最爱的话题,就算对象是混账也照聊不误。
「一整个月?」
「我花了三千磅租下葛莉兹城堡一个月,很棒吧?」她好像忘了劭杰锐是她的敌人,聊起天来。
「棒个头!」劭杰锐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什么样的古堡会一个月只需要三千英镑就能租到?我看你是受骗上当了还不知道。」
「你是嫉妒我才这么说吧!」她下巴抬得老高,恨死他的说法。虽然她也曾怀疑过,但由他的嘴巴说出来就是特别刺耳。
「我干嘛嫉妒你?」爱说笑。「那种阴森森的城堡有什么好的,就是有你这种整天幻想被吸血鬼吸血的变态,你以为全世界的吸血鬼都是大帅哥吗?才怪!运气差一点的,搞不好会遇上秃头又有啤酒肚的吸血鬼,到时候就算拿大蒜和十字架都赶不走!」
他老兄训起人来就是一长串,还不必换气,孙晓艾气得肠子都快打结。
「你才是变态——」孙晓艾越想越不对劲,这些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不,是见过,那位「老是爱找碴」先生就写过类似的留言,两个人还因此在网路上笔战了一番。
「只有没有胆量的男人,才会害怕自己输给吸血鬼,将吸血鬼污名化。」孙晓艾将她当初的回复说出来,借以测试劭杰锐是否就是网路上那个讨厌鬼,八九不离十。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劭杰锐闻言嗤之以鼻。「追根究底吸血鬼本来就是靠吸血维生,丝毫没有污名化的问题……」
不对,刚刚她说的那句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不,是见过,好像是在——
「你就是那个变态!」
「你就是那个混账!」
很好,很有默契,两个人同时指责对方。
劭杰锐和孙晓艾不但同时手指向彼此,还怒目相视。
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却是新仇加旧恨,想化解,没这么简单!
「我就说谁这么变态呢!竟然会想去阴森森的古堡住一个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魔女,佩服佩服!」劭杰锐首先开战,孙晓艾也毫不相让。
「我就奇怪谁的胆子这么小,原来是臭名远播的爱找碴先生。」她反击。「一只变种野猫就可以把你吓得魂飞魄散,一连写了两篇留言攻击我,要不要我下次再写一只变种老鼠,那会更刺激。」
「然后一猫一鼠共同携手演出‘汤姆猫和杰利鼠’的变调卡通吗?你真有够变态!」竟然用这么下流的方式诬蔑他最喜欢的卡通。
「你的留言更变态!」说那什么鬼话。「你没来写小说真是浪费人才,要不要我帮你引见我们出版社的老板?我们出版社好像还欠缺专门写讽刺小说的作者,你来写的话说不定能红!」
呼呼呼!
战到这里,两个人皆气喘吁吁,要知道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并不容易。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明明不投机,该是说的话一句话都没少,还越战越有精神。
「我真的奉劝你不要干傻事。」这是良心的建议。「一座城堡一个月的租金才三千英镑这像话吗?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这不劳你费心。」她甜甜回嘴。「反正你这个胆小表又不陪我去英国,我会不会上当与你无关,你只管留在台湾安心当你的胆小表,不要多管闲事!」
「你左一句胆小表,右一句胆小表,是根据哪一只眼楮说这些话?你连我KO坏人都没见过,凭什么下断言?」他只是不喜欢那些变态的故事,不是害怕,搞清楚了。
「我是没见过你KO坏人,但你连KO吸血鬼的勇气都没有,教我怎么相信你有多厉害?」都是骗人的。
「你告诉我,谁有勇气KO吸血鬼,我颁座奖杯给他!」劭杰锐被激得脸红,果然只要一踫到孙晓艾他就无法保持冷静,无论她是不是黑魔女都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吸血鬼都还不知道,你就怕得要命,果然是胆小表。」她早就怀疑他是因为怕鬼才一直找她的碴,果然被她猜对。
「谁是胆小表?把话收回去,不然我让你好看!」他下最后通牒。
「不要!」当她是被吓大的啊?咳!「如果你不想被我嘲笑是胆小表,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跟我去英国啊!」她打赌他没这个胆。「你和我一起去阴森森的古堡住一个月,你就可以证明你并非胆小表,也不怕鬼!」
孙晓艾的每一句话都正中他的要害,他是怕阴森森的古堡,更怕鬼,但他不会让她知道。
「少来激将法这一套,我才不会上当!」他宁可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怕鬼。
「最好是!炳哈!」她故意大声嘲笑他,引来咖啡厅其他客人的注目。
现场顿时烟硝味四起,烽火连天。
为了不害咖啡厅著火,两人同时起身,分别由不同的方向走出咖啡厅。
回到家以后,孙晓艾越想越不甘心,特地打电话到劭杰锐的手机留言。
劭杰锐也是气得半死,进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西装外套,用力摔在沙发上泄恨,但天可明鉴,他其实想摔的人是孙晓艾!
他气愤地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申小爱请她另请高明时,意外看见手机上的讯息。
您有一通新留言,请拨二三一。
他才出去短短一个小时就有留言,看来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劭杰锐随手按下一二三听留言,顺便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
手机的话筒传出机械化的声音,劭杰锐听著听著眉头都皱起来,这号码真陌生,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嗨!就是爱找碴先生,为了纪念我们在现实中相遇,我特地送一首歌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在他手机留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痛恨的黑魔女。
劭杰锐一听见孙晓艾的声音就气得想删除留言,还没付诸行动,梁咏琪清脆的歌声已经传进他的耳朵。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表,我的心情就像和情人在斗嘴……
可恶!
她分明是利用梁咏琪讽刺他是胆小表,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像她这么邪恶的心思,没去写武侠小说真是可惜了!
劭杰锐气愤地想。
你和我一起去阴森森的古堡住一个月,不就可以证明你并非胆小表,也不怕鬼!
她就这么想和他一起住进阴森的古堡?可以!他会教她悔不当初。
劭杰锐立刻也拨了一通电话到孙晓艾的手机留言——
亲爱的黑魔女,请容许我陪你一起去英国。顺便再留下一首王菲的《我愿意》,就当是礼尚往来。
留完言后,劭杰锐冷笑。
竟敢说他是胆小表?
谁才是真正的胆小表还不知道呢,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