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圣人 第五章

「什么?!」一阵极度尖锐的尖叫声由X帮总部传出。

一名个头不大,声音却惊人的十八岁女孩踩著愤怒的脚步重重踏在X帮总部的原木地板上,原本甜美可人的娇俏脸庞已因怒气涨个通红,而她所经之处更是满目疮痍,能砸能丢的全都身首异处了,剩下不能砸不能丢的至少也挨了她一脚,甚至连站在一旁的矮个子东方男孩也不能幸免于难。

终于,她停止了破坏行动,怒火全数移转到斜躺在牛皮沙发上的墨上尘身上。

「你答应要把「火焰」送我当生日礼物的!」费可蝶尖著嗓子指控道,瞪大的杏眼死盯著墨上尘懒洋洋的表情,显然对他的忽视感到十分不悦。

「我没答应你,我只说「再看看」。」墨上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丝毫不将她的怒气放在心上。

「你没说不送给我,就表示要送给我,我不管,反正你要把「火焰」拿回来就对了。」

「我要?!」墨上尘轻笑了一声,「表妹,你不觉得用这种语气来讨生日礼物有点不太礼貌。」

约莫是察觉出他口气中的不悦,费可蝶心不甘情不愿地强压下自己的气势,软言撒娇道:「上尘表哥,人家真的好喜欢「火焰」嘛!你把它要回来好不好?我就只想要这个礼物,你忍心让我失望吗?」

「小蝶,你再看看别的吧!「火焰」已经给别人了,是不可能再拿回来的。」墨上尘虽然受不了表妹的骄蛮任性,却也无法过于苛责她,毕竟她现在的个性全是上一辈给宠出来的。

「我只要「火焰」,其他的我全部都看不上眼。」费可蝶嘟著嘴嚷道。

「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你也不缺我这份礼物,表哥我这次就不送了。」

「墨上尘!」费可蝶大吼,压抑下的怒气再次爆发出来。

「小蝶,注意你的礼貌,我可不是那些把你捧在手心的老家伙,没必要包容你的任性。」墨上尘站起身走向楼梯,中途又回过头说:「如果没事做就把地上的碎片扫一扫,说不定你可以找到一、两件中意的。」

「你──」费可蝶气得咬牙切齿,随即她想起自己握有的筹码,又露出冷笑,对著墨上尘的背影喊:「表哥,我想舅舅一定很想知道你在哪儿。」

丙不其然,墨上尘停下脚步,绷紧僵硬的身体散发著无限的怒气,「费可蝶,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拿他来威胁我,不然……」

「不然怎样?你才不敢动我!」

「我不敢吗?你们一家是如何对待我们母子,你应该很清楚吧!」墨上尘冷冷看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直接走上二楼。

「我才不怕你!」费可蝶逞强地说,但声音却逐渐隐去。

「可蝶小姐,你别再惹墨哥生气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矮个子东方男孩轻扯了下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诅,「墨哥把「火焰」送到旭日集团的圣人那里,你可以去和圣人商量看看,要他把「火焰」给你。」

「为什么会在旭日圣人那里?」

「其实「火焰」并不是送去给圣人,而是送给和他在一起的台湾女孩,那女孩上次和「黑鹰五人组」赛车,拿一条胳臂赌全帮的重型机车,结果「黑鹰五人组」输了,墨哥就拿「火焰」抵全帮的重型机车给她。」东方男孩将事情的始末简明的向费可蝶解释清楚。

「这样啊──」费可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说旭日圣人心肠很好。」

「对啊!那个女孩子好像也是他从台湾救回来的。」

「我倒要看看圣人到底有多神圣。」费可蝶噙著冷笑喃喃自语道,一个计划已然从心中成形。

「伶儿,你真的不用急著要去公司,你的伤还没全好,等你的伤好了再去上班也不迟啊!」谨晔回头对坚持要跟他一起去公司的伶儿说。她的手甚至还包著绷带,教他怎么能放心让她去做事!

「我的手已经好了,这绷带是那个蒙古大夫用来骗钱的。」伶儿依旧坚持自己的伤势已无大碍。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在家很闷?不然我请妈咪来陪你。」

「不用了,每次你刚走没多久,他们就来了。」

「那很好啊!你不喜欢他们来吗?」谨晔十分不解伶儿脸上那一抹足以称为痛苦的表情。

「我当然喜欢郭妈妈来,不过如果每天一见面就有人冲著你直喊「野丫头,你的手接不起来啦!真是老天有眼!」我想你也不会多愉快。」伶儿面无表情地说。

谨晔只能苦笑,「我爸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恶意的。」

「看他的样子实在很难相信他没有恶意,不过既然他是你的爸爸,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伶儿说著,一边将放西洋剑的皮套系在腰上。

一切准备外出的工作就绪,她抬起头看著谨晔几秒,又说:「我不打算再窝在这里当废人,如果你已经后悔答应我去你的公司上班就直说,我可以另外再找工作。」

假如这些话是出自其他人口中,谨晔相信多少有些同他赌气的成分在,但伶儿却不是那种会赌气的人,她所说的就表示她即将做的,就因为这一项认知,谨晔更不能说「不」。

「你确定你的手没事了?」谨晔想答应让她一起去公司,却依然放心不下她的伤势。

伶儿索性以行动证明,她俐落地抽出腰间的西洋剑挑起谨晔绑住头发的黑色缎带,不到一秒钟,黑色缎带已稳稳躺在伶儿手中,西洋剑也收入皮套中。

谨晔几乎要为她矫健的身手鼓掌,但随即又想起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伶儿,你真要带那把西洋剑去公司?不太好吧!」尤其他公司内的成员都不是寻常人。

「你把它当成美工刀就好了。」

这么大的「美工刀」?!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只希望公司的同仁们别误以为伶儿带这把「美工刀」是来「踢馆」的,那时可就不好收拾了!

「你很为难,是不是?」伶儿见谨晔不作声,也明白他的顾虑,「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为难,可是西洋剑一离开我身边,我──」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垂下头低声说:「会怕。」

「别怕!」谨晔不自觉地将她拥入怀中,想抚去她眼眸中深藏的恐惧,「别再去想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相信我,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伤害。」

教她如何能不去想!教她如何能遗忘!伶儿痛苦地闭上双眼,在他怀中那些往事或许在逐渐淡去,却永远不会消失。他的怀抱温暖得让她舍不得离开,却也让她变得依赖,但她没资格依赖,宿命注定了她必须孤军奋斗直到了结一切仇怨。

被了,不准再沉溺下去!伶儿轻轻推开谨晔的怀抱,踮起脚尖梳理著他披散开的发丝。

「对不起,弄乱了你的头发。」

「没关系。」谨晔平静地说,心中却因为伶儿的退却起了一阵郁窒感,闷闷的,有些难受。

「你为什么会把头发留得这么长?」伶儿随口问道,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的温柔。

谨晔闻言却怔了一下,「为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伶儿替他系上黑色缎带。

「我以前和邻居的小女孩约定要一起留头发,要把头发留得很长很长,就像中国古时候的人一样,然后我们就可以做名副其实的「结发夫妻」了。」

伶儿猛然松开他的头发,仿佛那绺发丝灼烫了她的手,还有……心!

「怎么了?」谨晔感觉到那些微的异动。

「没事。」伶儿强作镇定,故意忽略心中莫名的刺痛感,「后来呢?」

谨晔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点黯然地说:「她死了,因为意外,她在街上被流弹射中。」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伶儿深感歉意,不只因为她勾起他不愉快的往事,更因为她觉得──释然!

「没关系,我早就过了那段自欺欺人的日子,我只是觉得遗憾。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单纯的人,她可以为了救一只受伤的野狗,冒险冲入野狗群里把它抱出来,然后自己因为被野狗抓伤而躺在病床上三天;也会为了一部看了十几遍的悲剧电影哭掉两大盒面纸,或许就因为她太好了,上帝才迫不及待要她去陪伴。」

「那谁来陪伴你?」伶儿心疼他落寞的神情,一时之间脱口而出。

「我?我有你啊!」他一愣,随即笑颜逐开。

我如何代替得了那女孩!她在你心中的比重是我远远所不能及的,这一头长发不也是为了纪念她才保留至今!伶儿苦涩地想,猛一回神却被自己的想法所震住──她竟为此感到苦涩!

懊死!她是何时让自己陷入这种自艾自怜的情绪中?她不该感到嫉妒与苦涩的,只有深陷愚蠢爱情中的笨人才会任自己纠缠在这团杂乱里,而那人绝不会是她,也不能是她,可是……心中这分灼痛又所为何来?

会吗?难道她已经受上这个澄澈似水也柔情似水的男人了?!

大概没有小妹像她这样悠闲好命的了!

伶儿一手支著头,百般无聊地翻阅著桌上的加菲猫漫画书。她这个小妹上班至今三天了,没帮人倒过一杯茶,没跑过腿、没送过公文,倒是别人送来的茶水喝了不少杯,漫画书也看了不下百本,而且还是专人到书局去买来的。可是她对这个超级大闲差却没半点好感,不,说得更正确些,她对自己目前所呈现的「废物状态」感到很火大!

「忻小姐,喝杯茶吧!」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子端了杯红茶,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对伶儿说。

伶儿抬起眼打量了面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美国男子好半晌,既没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红茶,也没开口说话。

美国男子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放下茶杯就要离开。

「等一下!」伶儿出声喊住他,「你们到底有什么意图?」

「没……没有。」美国男子被她一吓,原本就不流利的中文说得更是结结巴巴。

「没有?!难不成旭日集团请的小妹个个都像我这么悠闲?」伶儿柳眉一挑,满脸的不信。

倏地,她翻身跃过桌面,原本系在腰间的西洋剑已抵住美国男子的颈部,锐利的眼眸对上他有些心虚的脸。

「走!去你的办公室!」她大喝。

「哦。」他认命地应了声,领著伶儿往办公室去。

一进办公室,伶儿几乎当场傻眼。哪里有半点美国前三十大企业的样子,办公室里各色人种男女老少全挤在一张办公桌前,办公桌上站著一名黑发的东方人,她定楮一看,是那名叫高翔的男子。

斑翔拍了拍手要大家安静下来,随后扯开大嗓门喊道:「赌麦可没事的站在左边,赔率是一赔一,赌他有事的站右边,赔率是一赔八,赌他回不来的站中间,赔率一赔一百,赌资最多一美元,赶快下决定!」

「我赌庄家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伶儿冰冷的声音穿越一切喧哗直达纷乱嘈杂的源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听见这冷然的声音,高翔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怯怯地回头对伶儿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伶儿没理会他告饶的表情,一把推开送红茶给她的美国男子,直朝著高翔走去,满腔怒火已濒临爆发,紧握西洋剑柄的右手不断收紧发热,周身辐射出的热能与愤怒几乎要使办公室内干燥的空气起火燃烧。

她或许一出生就是个不洁的罪恶,但这并不表示她也甘于做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更不代表她必须受人戏弄,沦为赌注上的一颗棋子!她不奢望别人对她会有几分尊重,但她绝不接受这种侮辱,她不是任人摆弄的小白老鼠!

完了!他这条小命恐怕不保了。高翔呆望著挟怒而来的伶儿,艰难地咽下胃部涌起的酸水。早知道就不要答应他那一班见死不救的同事做这个试验,她的强悍自己是早就见识过的,何必硬要逞强让他们也见识一下,结果,好了吧!自己就快成为剑下亡魂了,那群家伙还一副看戏的模样,交友不慎的最佳典范莫过于此了!

冰冷的银光划过他眼前,高翔不禁狠狠倒抽了一口气,然而剑尖却在他胸口前半吋猛地打住,四周屏息静待的人莫不松了一口气。

她在迟疑什么?给他一剑,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让他们知道她不是他们能够戏耍逗弄的玩具!心中的声音不断提醒著伶儿,但脑海另一个无声的影像却模糊了那些声音,也平稳了心中的愤怒。是他的笑脸,那张天使般温柔的笑脸,让她无法罔顾他的希望而与旭日集团的所有人为敌。

终于,她缓缓垂下西洋剑,转身面对众人,朗声说:「我不是被用来下注的赛马,下次要下注时最好先想像一下被西洋剑刺入心窝的感觉。」

伶儿将西洋剑收入皮套,在走回原来的小房间之前又回头道:「我不打算当废物,也不想被人当成废物,你们最好记住这一点。」

待她走远,所有人才从她凌冽的气势中恢复过来,纷纷讨论起她的一言一行。

「哇!那个小丫头竟然威胁我们-!」

「不过那气势真有几分吓人。」

「几分?!你刚才被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说不定你还吓到尿裤子,要不要去买包纸尿布?」

「你们两个别吵了!她刚才拿剑指著我时,你们全都吓得不敢动,也没人敢挺身救我,亏你们以前还号称什么「铁面杀手」、「火狐狸」的!」高翔臭著脸,横扫他们一眼,「全是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话不是这么说,那丫头是圣人老大带回来的,换作是你也不敢动她!」诸位「没义气」的同事纷纷出声反驳高翔的指责,他们并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斑翔当然十分清楚这一点,尤其他还亲眼目睹他们完美无瑕的圣人老大为了她失控,把人踹下机车。

「算你们说得有理,我这次就不追究你们见死不救,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次圣人老大捡回来的可是女战神,最好别去惹她。」

「当然,我们又不像某某人笨得可以,那丫头搞不好会变成圣人老大的老婆,我要去请她帮我送文件了,失陪。」

「我也是,拜拜。」

「等我一下。」

众人纷纷抛下那个「笨得可以的某某人」,改找些轻松的工作去巴结未来的老板娘,让她可以脱离目前的「废物状态」。

「喂,你们──」高翔举起的手只得无奈地垂下,实在拿他这群见利忘义的同事没办法。

圣人老大配上女战神?!斑翔思量著这个可能性──

「喂!等我一下,我也有文件要送!」

她说她不想当废物,也没说她想当超人啊!伶儿按摩著她劳动过度的双手,著实有些哭笑不得。

倏地,另一双手接替了她手的动作,伶儿对这意外的侵入者只有极短暂的戒备,随即便放松绷紧的肌肉任由大手在她颈肩移动。

「你今天好像特别累。」温柔的声音透著暖暖的关怀仿佛春风吹拂得伶儿有些醺然。

「还好,今天的事情比平常多一点。」伶儿淡淡带过,不打算告诉谨晔下午发生的事。

「想不想看电影?待会儿我们先去餐厅吃饭,然后再去看场电影。」谨晔提议道。

「好!」伶儿急切地应了声,才发现自己回答得太迫不及待,又改口说:「去看部电影也不错啦!可以调剂一心,不过我倒不是非看不可,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吧!」

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谨晔对她言不由衷的回答仅是一笑置之,拉著她站起身,走向停车场。

「Bye-bye!Athina.」

一路上每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全冲著伶儿露出大大的和善笑容,顺便送谨晔一个十足暧昧的眼神。两个当事人完全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满腹疑问地走到停车场,竟然连停车场里也是相同的情形,甚至还有人倒车回来跟伶儿打了招呼再离开。

「Athina是什么意思?」伶儿问,对他们替她取的英文名字仍是一头雾水。

「翻译成中文应该叫雅典娜。」谨晔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公司里的人为什么叫伶儿雅典娜。

「雅典乡好像是希腊神话中战争女神的名字。」

「嗯。」就是这样他才担心!谨晔微锁眉头,将车驶出停车场,「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下午公司里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伶儿斜瞄他一眼,又连忙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不想告䜣我?」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伶儿干脆把头转向窗外,以免自己受不了他那双柔眸的催眠,把下午的事全招出来。

「唉──」谨晔长叹一声,接著又是一声。

「喂,你干么叹气?常叹气会短命耶!」

谨晔没回答,转头哀怨地看她一眼,又是一声,「唉──」

「好,我告诉你,你别再唉了。」伶儿不得不弃甲投降,光看他那一副被人拒之千里的可怜相,她心里都跟著难过起来。

「我不过是下午跟他们好好的沟通了一下,解决彼此认知上的问题。」

谨晔又看她一眼,脸上哀怨的表情不变。

这下子换伶儿叹气了,「好,我还带著我的「美工刀」。」

「什么?!」谨晔猛然一踩煞车。

几乎同时,一个雪白的身影由路边冲入车道与谨晔的车发生踫撞,纤瘦的身躯猛地跌落,伏在路上。

谨晔连忙下车察看,以英文询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救我。」白衣女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伶儿立在一旁,冷眼看待这出荒谬的闹剧。在那女子冲出来之前,谨晔早踩了煞车,而且从她座位上看,那女子离车子至少有两吋远,这场车祸显然是故意安排的。

费可蝶伏在地上,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以期使自己看来楚楚可怜,不过任凭她再努力,眼角始终只有一小颗快干涸的泪水。

「伶儿,守著她,我去叫救护车。」

「救我!」费可蝶连忙拉住他的裤管,仰起脸说,「有人在追杀我!」

「萱萱?!」谨晔望见她熟悉的面孔,不觉一愣。

天啊!真有人俊美如天使!费可蝶在心底赞叹道,连要作戏都忘了作,只是痴迷地望著谨晔纯净无杂质的俊秀面容。

伶儿感觉到自己被摒除于世界之外,四周只剩下一片茫茫然,眼中只见得他们两人无言的对望,而她却仿佛被隔离在玻璃之外,看得见他,却触模不到。

一声枪响勾起她所有的知觉,她一个箭步奔向谨晔,敞开双手护著他,但令她意外的,谨晔却拨开她的防护,弯抱起白衣女子,隐蔽在汽车左侧。

所有动作仅在几秒钟内发生,伶儿心中的愕然却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任何知觉都无法渗入她霎时冰冻的血液中,除了冷,一股椎心的冷──

「萱萱,萱萱,你没事吧!」谨晔轻拍著怀中女子惨白的面颊,不一会儿又记起,她不是萱萱,萱萱已经死了。刚才发生的事迅速流回他脑中,这不是十几年前的往事,而是几秒钟前真真实实发生的事。

他竟然忘了伶儿,还把她一把推开!懊死!他真该死!

「伶儿?」谨晔把怀中女子抱入后座安置好后,迟疑地出声叫伶儿。

是他在叫她吗?为何听来如此陌生?伶儿回过头看著谨晔半晌,蓦然垂首走向车内后座坐下。

「对不起。」谨晔舍不得她冷漠表情后的脆弱,却只能用这三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嗯。」伶儿点点头,表示收到他的话。

他为什么道歉?是为了他刚才本能的反应吗?没必要的,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牺牲其他不重要的人,换作是她也是一样,这真是她收过最廉价的道歉,廉价得让她的心冻得好痛……

原来这间屋子叫「流浪少女之家!」

伶儿无法克制自己对这间屋子新生的刻薄评论,尤其在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众多「求助少女」之一。

谨晔还是留那名来路不明的少女住下来,尽避她那篇被黑道追杀三天、三夜的说辞漏洞百出。伶儿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的善良与温柔不只施舍给她一个,圣人的爱是广博的,不是她所能独占的。

那少女自称叫小蝶,来自唐人街,家里全靠卖叉烧包的小摊维生,因为不小心看到黑道杀人,所以被追杀。

这说辞只有他这个笨蛋会相信!哪有人被追杀三天、三夜,衣服还光亮如新的!卖叉烧包维生的小贩之女又怎么穿得起香奈儿的洋装!

「笨!」伶儿没好气地瞪著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熟睡的谨晔。连房间都让给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睡,自己才来挤这张小沙发,笨到极点了,真想敲敲他这个笨脑袋,看看是不是空的!

「你到客厅来干什么?」伶儿听见十分轻微的脚步声走近,立刻筑起戒备,不太客气地问。

费可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的伶儿,而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不过她仍强作镇定地说道:「那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你管不著。」

「那我喜欢待在这里,你似乎也没资格管。」

伶儿站起身回头面对她,「你说的故事我们还没打算相信,你的身分很可疑,所以你最好乖乖待在房间里。」

「我们?!」费可蝶轻笑,「不相信的人只有你一个吧!冰大哥可是深信不疑喔!」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个被黑道杀手追杀的可怜少女,幸好遇到郭大哥,才救回我这一条小命,我几乎跟你一样不幸,呃,不,我应该比你幸运一点。枪声响时,郭大哥好像是救我,而抛下你,不过事情过去就算了,反正你也没事嘛!」费可蝶故意提起傍晚的事。

尽避伶儿要自己不去想,但她的话却依旧像根锐刺狠狠插进她心底,而她竟然无力反驳。

费可蝶满意地看著伶儿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得意洋洋地越过伶儿,走到谨晔身旁俯身看他。

「他真是完美得不像真的。」费可蝶伸出手,「让人忍不住想模模他。」

「别踫他!」伶儿拍开她的手,无法忍受别的女人抚模他的脸。

「你敢拍我的手!」费可蝶的大小姐脾气全冒上来了,她霍地起身,一巴掌就要挥上伶儿的脸。

「你没资格甩我巴掌。」伶儿扣住她的手腕,冷冷说道。

「我想甩你几个巴掌,就甩你几个巴掌,谁敢说我没资格!」费可蝶扬起另一只手。

伶儿一步向后,抽出腰际的西洋剑直指著费可蝶无瑕的脸蛋,「不知道你那张脸上如果多出几朵花会不会看起来顺眼一点?」

「你敢!」费可蝶咬牙道。

「没什么是我不敢的。」

费可蝶目光四下搜寻著可以扳倒伶儿的武器,终于──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郭大哥!」费可蝶扬声尖叫,身子一缩躲在谨晔身旁像只受惊吓的小猫。

谨晔微睁睡眼,一见眼前银光闪闪,直觉地便护住身旁的人,一把挥开那支剑,强劲的力道远胜过伶儿握剑的力气,在剑脱手飞出之后,金属剑柄也在伶儿手背上划出一道血口。

伶儿分不清楚哪个伤比较痛,是手背上的,还是心上的?但她知道这是第二次他挥开她,而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女子,这是表示他已经找到陪伴他的人,而不再需要她为伴了吗?

推荐阅读:
彩虹海 王不见后 花怜,惜! 让爱起飞 沸点玫瑰 撒旦找上门 猫女撩情 撒宫迷情 兰亭序 落雪成白 凝眸深处的温柔 贴身情人
相邻推荐:
你们喜欢的顶流是我前任大团结全文目录沦陷调教会所(高H)(简)双龙NP黑粗撑开宫颈口BL下人外挂之皇老牛吃嫩草乖用你下面的水喂我结发一人心强扭的瓜止渴NP士多啤梨酱绿意盎然妈妈35高HN受HNP长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