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失忆指数4 第五章

吹一夜风,小慧感冒了。

打电话去「长春藤的下午」请假,默默二话不说,把店门关上,三个女人挤到小慧家里,把她拉去打针看医生,折折腾腾,直到小慧抗议,她们才离去。

连睡几个钟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楮,闻到一股饭香。是妈妈在熬粥?不,是她在作梦!这场病把她变成爱睡觉的默默了。

想睡就睡吧!反正不急著醒,手臂伸到额间,梦里,她额头温度仍然高得吓人。

「你醒了?」蓝眼楮朝她笑。

小慧也对他笑,轻声说:「Aloha。」

Aloha,钧璨没听懂她,但回她一句「Aloha」。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煮了稀饭。」

「历行,那片圣诞红被砍光了。」

她在作梦,梦见历行对她笑,梦见他的Aloha说得和以前一样棒。

他坐到床边,扶起小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让爷爷失望了,当不了女总统,文曲星不帮忙,我连好大学都考不上。」窝进他怀里,她低声啜泣。

终于他听懂,她在回忆过去。长长手臂圈住她的身体,钧璨安静听她言语。

「我想专心念书、想考得像你一样好,可我老是发呆。发呆不好,我知道,但只有发呆时,我才能看见你的蓝眼楮、你的高个子。」

宾果!谜底解开,小慧爱发呆,是为著在发呆间寻找「历行」。手臂加深力量,拥住她,他想用密密层层的安全网将她裹紧。

「发呆不会让你快乐。」钧璨喃喃自语。

「发呆时,我忘记你已经离我远去;发呆时,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统统回笼。记不记得庄华屏?她好喜欢你,要我帮忙传情书,你气极败坏,骂我怎能做这种事,你越气,我越开心,因为我知道,你只爱看我的信。」

多么自负的女生,竟敢替情敌传信!?

钧璨轻摇头,听著她的自言自语,仿佛他也经历过同样场景,对于他们的情绪有了熟悉。

「同学问我,我们到底是不是一对情侣,我回答:‘你以为我会和我抢第一的人建立交情?’我的答案让女生们放心,因为谣传间,你是欧洲某国的王子,和你谈恋爱等于开启变身凤凰的魔法门。好好笑!你怎会是王子?你不过是个没有爸爸的可怜男生,你喜欢我们家的热闹、我们家的人情味,那是你没有享受过的温情世界。」

钧璨笑笑,原来他是王子呵!难怪她过尽千帆皆不是,一心留在白马王子的梦里。

「你怎能死?我想过几千遍,你那么年轻,一场小车祸怎能夺去你的生命?你的未来那么光明,上帝怎舍得不让你经历?你没死,我听到的是谣言,反正绕在你身边的谣言多到不行,不差这一个,对不对?」

历行死了,小车祸夺去他的生命?不合理,当年一场大车祸弄坏他的身体,他历经长达两年的复健与整型都一步步熬过来了,她的历行怎能被小车祸带走?

「白历行,你到底要不要回来?我等得不耐烦了,你再不回来,我随便找个人嫁掉,管他希不希壬,有人娶我就嫁……快回来啊……请你……」

她在哭,没有情绪的小龙女因为杨过,红了眼,柔肠寸断。

心揪到一块儿,他让她的无奈弄得心碎。这个男人、这个姓白的王子怎不出现?就算他真成了鬼魂,都该到她的梦里,鼓舞她重新面对人生!

冲动,他举臂,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坐到自己膝间,他用身体收纳她所有伤心,他用体温熨暖她发冷的心。

「不哭,我在这里。」

他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发梢,他不要她哭,不要她的世界充满无能为力。

「等你病好了,我亲自带你去查清楚,那个白历行怎没给你消息,他死了,总有家人母亲,他们不该不负责任地让你空等。有我带你,不怕,半点都不要怕。」

他保证又保证,若白历行之于她的人生是阴影,那么,他要用他的友情,教她重见光明。

小慧不语,静静窝在他怀里,倾听心跳声,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历行,我真想你,好想好想。」

真那么想?他莞尔,拉起棉被盖紧两人。「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我陪你」?多好听呀!这句话,她等了好多年。

闭上眼,搂住他的腰背,有体温的他,温暖得好真实,满足地轻吁气,她爱他呵……永远不变……

他轻拍她,闻著她的发香,静静等待她再度入睡,睡前,她又叨叨絮絮说了她和历行之间,于是他知道圣诞红的故事,知道欧洲王子和拳击手的陈旧故事。

他想笑,但笑不出声,因为,心疼。

最后,她在他怀中睡著,他也跟著入睡,她的梦里有白历行,而他的梦里有游颍慧。

当希壬接到点点的电话,要他过来看看小慧感冒有没有比较好时,他在她的卧室里看见两人相拥同眠。

希壬脸色倏地铁青,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宋钧璨,你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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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给我。」钧璨一面翻动锅里的菜一面说。

「哦。」小慧把酱油递过去。

他的厨艺教人刮目相看,优雅流畅的动作让小慧目瞪口呆。

「把菜端上桌,汤再十分钟就好了。」他尝尝口味,望眼手表,再往食谱瞄一眼。

「好。」小慧乖乖接受指挥。

她的动作慢半拍,再进厨房时,钧璨已把锅铲清洗干净。

他怎突然想煮菜?

起因是钧璨下午没回公司,直接往小慧家报到,发现她拿书研究如何做蛋糕。

他怀疑,连吃都懒惰的女人会研究食谱,一问之下,才知她生日到,心血来潮,想学小也,为自己烤个小蛋糕。

接下来,他带她去超市,买书买菜买锅铲,还买两瓶昂贵红酒,再接下来,就是眼前这模样了,几本做菜的工具书,他脑袋里充满逻辑,哪道菜先做、哪道菜摆后头,环节紧扣、有条不紊。

「涂鲜奶油!」他把刮刀递给小慧,她犹豫半天才接手。

五分钟后,她宣布放弃,她从来不是刷油漆高手。

瞧著凹凹凸凸的蛋糕,他笑著直摇头,不再相信做菜是女性的本能之一。「我来,你把汤端出去,小心一点,别烫著。」

端东西?简单,那是她的特殊专长,多特殊……嗯,除了煮咖啡之外,做第二好的。

她端汤,摆到餐桌上,整整新买的长睫玫瑰,再把满碟子桂花挪到客厅桌上。

小慧打开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窗外大大小小十来棵半人高的桂花,正值桂花季,浓浓的甜溢入心底,深吸一口,伸伸懒腰,懒洋洋的秋呵懒了她的骨头。

走到厨房,靠向边门,凝视他的背影。

那年,书读累了,历行为她煮泡面,她像这样倚在门边,看著他的优雅。不过是煮泡面,他把它变成艺术,教她好欣赏。那时,他回过头冲著她笑,说:「Aloha,你的面煮好了,很香哦!」

当时,她尚不知Aloha有我爱你的意思,只把它当成「哈」听听,哪里想得到,他随时随地借机向她表明「我爱你」。

笨蛋!她怎让自己的外语能力如此差劲。

钧璨把蛋糕抹得和墙壁一样平。

他像历行,在许多时候。他们都是默默对人好,却不说出口,他们都企图挑惹她的脾气,然后在快惹火她时大笑,让她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他们也都贿赂她,用各种方式。

于是,她常常错认,在恍惚间。

她自问,真能拥有这样一份友谊,而不伤害他和点点之间?真的可以放任自己每天多喜欢他一点点,却不过分?会否有朝一日,他们中间模糊了界线,再分不清两人感觉是友谊或爱情?

应该保持距离的,小慧想。可他的笑脸、他蓝蓝的温柔,教她无从拒绝。

「Aloha,你瞧,蛋糕好了。」钧璨向她挥挥手。

他怎会说Aloha?很简单,小慧生病那天说了好几次,他以为她喜欢。

小慧发傻,Aloha从他口里吐出来,音调和历行同模样,那么,他是不是也像历行,知道Aloha的另外含意?

心慌意乱,她想确定什么似地急问:「我们只是朋友,对不对?」

钧璨暖暖的笑容挂满眉梢,认真考虑三秒钟,决定不吓坏她,何况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情。

「当然。」他口气笃定。

他的答案让小慧松口气,却也免不了地浮上淡淡失意,真是奇怪又矛盾的情绪,她竟然抓不准自己心情。

「你有没有看见我背后贴了张字条。」转身,他用背对她。

「纸条上面写……」她刻意微笑,尽避不由衷。

「点点所有。」这话,点点天天挂在嘴上说,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了。

「嗯,看见了,恭喜你名草有主。」

「十七岁那年,我就让点点订走,若你有喊价意愿,该提早十年出现。」

「十年前,我有个比你棒十倍的男朋友,我为什么要将就你?」

「那个叫作白历行的男生?」

他问,她僵住。

没有叹气、没有大大的反弹动作,她只是微微地双肩下垂,苦涩入侵唇舌问。

历行影响了她十年,她相信未来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影响力将持续酵。

「他仍然让你很伤心?」

「我想吃蛋糕。」闷闷地,她说。

蛋糕才涂好鲜奶油,还没挤上花样。钧璨没拒绝,拿叉子,挖一口布丁蛋糕递给她。

她吃一口,再吃一口,两人没交谈,而钧璨耐心地等她吃掉一大半。

胃口真好,若不是泪水点点串串滴在蛋糕上,他还想揶揄她是大胃王,是她的泪水,收拾了他的调侃。

德国冰山矿泉水没了,钧璨倒来柠檬水,她喝两口,皱眉,以为够甜了,哪里晓得终是逃不掉酸滋味。

她心酸,因为突如其来的柠檬口味;他心酸,因为她滑在蛋糕上面的斑斑泪水。

「柠檬水是点点爱喝的,希壬常搞得很酸。」钧璨抱歉。

小慧靠在流理台上,歪著头,压压自己的胸口。「我从不谈历行,谈起他,我这里很痛,得吞下很多的糖果,才能消弭满嘴的苦涩。」

「我马上去买糖果。」不是说说而已,他抽出钥匙,立即行动。

「不必了,点点的柠檬水教懂我,再多的糖不过是掩人耳目,我欺天欺地,欺不了自己。」

他走近,为她拭泪,他想,她肯定心痛,痛得再多的甜都无法安慰。

冲动地,他将她拥入怀中,手掌抚过她的长发,他理不开她纠结心绪,至少能为她提供支撑。

「你从哪里知道白历行?」头埋入他怀中,小慧暂且假装这是友谊的翅膀。

「你生病那天。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红了眼,是因为我的蓝眼楮和他相像?」

「是。」

「除了眼楮,我们还有哪里像?」

声音、表情、温柔、体贴……他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原则上,你的五官比他好看,他的脸刻板严肃。」

钧璨要的是「他们哪里相像」,她却告诉他「原则上」,他们哪里不一样。

「我整型过。」

整型?想当偶像明星?小慧嗤笑。他说真话,她却当他在开玩笑。

「他不会做菜,只懂煮泡面。」她说。

「我也只懂煮泡面,今天是新手上路。」钧璨努力让自己像历行,以为越像他,便能获得小慧越多友善。

「他对人际关系有点冷感。」

历行不爱交朋友,即使女生喜欢他,男生愿意当他的知交。

「这部分,我比他好太多,尽避青春期时的我有点别扭。」

小慧把头从他胸口拔出,首度,她觉得找个人谈历行,感觉不差。「我生病那天还透露多少秘密?」

「有人传说白历行是欧洲王子,你们共有的岁月里,圣诞红灿烂,他出车祸,你失去他的消息……你说很多,独独没说他对你好不好。」

「他常惹我生气,也老爱当我的靠山,我强迫他吃我煮的菜,他逼我喝难喝的四物汤,他常用轻蔑口吻说:‘你那么想要第一名的话,我可以放水。’我恨他的口气苛薄得像冰刀,砍伤我可怜的骄傲。于是我伪造他的字迹写情书给女生,惹得他鸡飞狗跳。」说完,她大笑。

「听起来,他对你不怎么好。」

「不,他对我很好,我喜欢他,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她举五指,郑重宣示。

「你不必用那么多个‘非常’来强调,在你病得模糊时,我就知道你有多喜欢。可是他离开了,你的‘喜欢’怎么办?」

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是什么人?是爱抖出真相的男生!

小慧摇头,「可以不谈了吗?」

就让她带著喜欢,住在地狱里吧!

「好,吃饭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点,没有男朋友在旁边,有好朋友在也不坏。」拉起她,他下定主意打败点点、小也和默默,当她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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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高三生进入紧锣密鼓阶段。

每天有考不完的试,每天老师都提出若干必考重点,学生脑子里塞满满的全是和考试有关的事,有人开始失眠,有人梦见考卷发下来,发现考题统统不会写。

为了历行的「说不定」,小慧比平常更用功,她熬夜整理出一份份必考题给历行,逼著他念,她企图消灭他的「意外」,非要争取两人考上同一家大学的机率。

星期一,历行请假。

中午午休时间,小慧迫不及待请假,冲到白家,白家大门深锁,铃声响遍,无人应。

星期二,历行没出现。

小慧硬著头皮去问导师,导师说历行的外公生病,他请假十天,回美国探病。

问题是,两个星期过去、三个星期过去,联考的日期渐渐逼近,小慧为历行整理了密密麻麻的重点等他回来念,他始终没出现,她无处探听历行的消息,只能等了又等。

黑色星期五,老师在课堂上公布大消息。

小慧不认真听,一心烦恼历行再延迟,会赶不及参加大考。

「各位同学,学校昨天接获消息,白历行同学在美国发生车祸,伤重不治……」

谁出车祸?伤重不治?白历行?

当然不是历行!她脑子里全是他,不管老师说谁,她都张冠李戴,胡乱凑对。

不是历行!怎是历行?他好好的,和他的外公在一起,绝不会出车祸!

「大家都知道,白历行同学很优秀,踫到这种事……」

又听成白历行了,她真该去耳鼻喉科作检查,不不,耳鼻喉科医生会把她转到精神科,幻听不是普通医生可以解决的问题。

小慧茫然抬头,望著老师张张合合的嘴,半句都理解不了。怎么啦?是她用功过度,把和考试无关的话题自动删除?

可……为什么好几个女生拿面纸擦泪水?谁死了?某个偶像明星还是伟人?这些人哦……不行哦!快联考了,怎能一天到晚追逐明星?

不对!她得弄懂老师说谁死掉,万一死的是民族英雄,可是会列入今年新闻考题的!

小慧低声问邻座同学:「喂,老师说谁死掉?」

邻座女孩抬眼,红红的眼、红红的鼻头,装了满满的哀戚。她回答:「是白历行啦!」

「哦,是白历行。」

小慧表情漠然,好像死的是隔壁邻居,与她无关。

但下一刻,白历行三个字像涟漪般,一圈一圈在她的意识里逐渐扩大,倏地,她理解了白历行代表什么意义,那是她日里夜里念几百次的人呐!白历行、白历行……

她像反应缓慢的雷龙,一棒打下去,经过几十秒才把痛觉反应到中枢神经。

痛,一点点、一点点、再一点点……渐渐迫近,她痛得无法呼吸,痛得看不清讲台上老师哀悼的表情,她就是觉得痛,好痛,五腑六脏全绞碎了……

不行,她要找名医来打针,打那种最强效的止痛针,不然这痛……会死人……

没打招呼、没举手征求老师同意,倏地,她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听不见老师的叫唤、看不见同学的讶然,她很忙,忙著四处找医生,治疗胸口的疼痛万分。

不知道走多久,没注意搭上哪班公车,在她对周遭有反应时,发现自己站在历行第一次带她来的圣诞红苗圃前。

现在不是冬天,圣诞红不肯艳红,绿绿的叶子零零落落,乏人照料。

他在这里替她拍下许多照片,照片里的她正生气,气什么忘记了,只记得他说:「你生气的样子好美丽,我没见过有人可以像你这么生气,又这么吸引人心。」

她吸引他的心吗?

倘若吸引了,他怎舍得离她而去?或者是她还不够生气、不够美丽,那么,她愿意、她愿意,为他再表演几百场很美丽的生气。

于是,紧握拳头,她尖叫、她怒吼、她跳脚、她一拳一拳捶在墙面上,不顾疼痛、不管泪水滑满双颊。

被不够?够不够生气?如果够了,可不可以让时间回到原点,让他们再次相见?

她闭眼,期待睁开双眼能看见他蓝蓝的温柔,听他同她辩论:「偷窃是万恶渊薮,所有的罪都源自于偷窃;杀人,是偷走那个人被亲人朋友拥有的权利;说谎,是偷走世人知道真相的权益;舞弊,是偷走正义公理。」

但她睁眼后……

没有,他没拿照相手机站在她面前,也不打算同她辩论。

他用了意外当借口,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边。

好棒哦!他的「说不定」实现了,他的「意外」成真,他真的不是普通人,他是能事事洞烛机先的刘伯温。

刘伯温呐!你明明是古人,何苦跑到这边戏弄现代女子的感情?

她哭弯腰,泪水湿透泥土,说什么情人的眼泪最浪漫,哪里浪漫?分明就是痛苦难堪。

他说要为她过情人节,她大笑说,若不认真准备考试,他只能替她过清明扫墓节,因为她将活活被骂死。

被狠了是吧?他未替她过情人节,她得先为他过清明节,扫墓呵……她要怎么扫,才能把对他的爱情一并扫除?

他们没亲口证实这段感情不仅仅是友谊,他们以为未来机会多的是,然而,来不及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甘心呐!她不甘心!

不顾泥地脏污,她照著历行教给她的方法做。

趴在地上,从一数到十,她想跳起来,可惜沉重的心沉重了她的身体,她没办法跳跃,没办法成为创造新局的拳击手,一次又一次,她试了又试,却始终没本事让自己变成女斗士。

呕极、怒极,游颍慧张扬拳头对天空挥舞。

「骗人!白历行,你是个大骗子!你早就预谋离开我,你早就准备好说词,再不回到我身边。车祸是假的对不对?死亡是假的对不对?你只不过想找一种最简翠的说词告诉我,你要和我分开,不想和我继续。骗子、骗子、骗子!」

她吼了又吼,吼得声嘶力竭,喉咙著了火,烧去她全数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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