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情郎 第九章

梅蕙兰二十岁了。照理说,她该是个闺中少女,成日在深闺之中学画眉点唇的年纪,但是,梅蕙兰却已经流浪了两年。打从那一年,她的元哥哥不辞而别后,她也毅然地奔下山去,从此天涯海角,追寻著元寄恨绝望的踪影。

「好了,您这帖药要按时煎服,切忌不可再吃生冷的食物。」在这两年的浪迹天涯里,梅蕙兰一面四处行医救人,一面顺道打听元寄恨的下落。

「梅姑娘,听说近日有蒙古大军驻扎在城郊二十里处,那些鞑子个个素行不良,你可要当心点,千万别上那里去。」一位大叔好心地提醒她。

「我不会去的,谢谢您的提醒。」她递上了药方子,再习惯性地问他们,「你们是否有见过一个男子,年纪约二十好几,身材高高瘦瘦的,眉毛粗粗的……」

「没见过耶!没有……」

她总是得到这样的答案。没有、没有、没有……在她走过了十万八千里路后,得到的还是同样一句答案,让她备觉难堪。不过,她不肯轻言气馁,为了她的元哥哥,就算千山万水,她亦在所不惜!

「哈哈,我当是哪位神医呢?原来是梅姑娘呀!」梅蕙兰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邪恶的笑脸,正在她的眼前张牙舞爪。

黑炎?她再度看见他,倍觉诧异。「你还没死啊?你不是让你爹赶出了铜花门,怎么?你还有脸活下去呀?」她嘲讽地说著。

「哼!铜花门算什么?我帮霍桑王打下天下,我就是可以呼风唤南的大将军啦!哼!我爹他会为了他的胡涂而懊悔的。」他的白日梦作得还真不像话。

不过,梅蕙兰并不想搭理他,收拾好东西后,她转身打算离去了。

「等等,梅姑娘。」黑炎对她,早已情有独钟了。

「还有事吗?」她不屑地说道,连头都不回一下。

「在下想请姑娘回府聚一聚,请梅姑娘赏光吧!」

「哼!无聊……」她根本不想理他,只轻啐了声后,便迳自走去。

不过,黑炎哪肯罢休?他好不容易才能再见到梅蕙兰,说什么这一回他都要一偿这两年来的相思,就算用掳的,也要把她给掳回家。于是,他腾空跃了起来,迅速地朝著梅蕙兰的方向奔去。

然而,梅蕙兰的「迷幻仙踪」也不是盖的,两年前他没得逞,当然,两年后他还是铩羽而归,没讨到什么便宜。

「你的功夫好像进步了,不过,你还是抓不到我嘛!」她发觉黑炎的功夫进步神速,但也很诡异。

「是啊!梅夫人的迷幻仙踪真是无人能破啊,不过,」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邪恶,直直地盯著梅蕙兰问:「你想不想见一个人啊?」

「我没空。」她一说完,扭头便走。

「他是你哥哥呀!」他追著说。

「我哥哥在我家。」她还是迳自走著。

「不是那两个,我说的是你爹跟钦烈王妃的私生子……」这件事,也不知怎地;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你说的是谁?」她一听立刻停下脚步,紧张地直问。

「不就是你的那位元哥哥嘛!虽然,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毕竟是你养父的儿子呀!他就要死了,难道你不想关心一下吗?」

走过了树林,穿过有军队驻防的营地后,梅蕙兰终于在黑炎的引领下,进入了一处有重兵看守的围墙,来到了一间关满人犯的囚室里。

「黑炎,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我的元哥哥在哪里?」她嗅出些不对劲。

「不就在那里。」黑炎用手一指,指向她身后左侧的那道木栏。

「元哥哥!」梅蕙兰放眼望,只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披著一头乱发的男子躺在那里。他的脸颊凹陷,双眼无神,还浑身的洒气,梅蕙兰;上时无法置信,他就是她朝息暮想的元哥哥?他就是那个当年风趣幽默的元寄恨?

「怎么?你认不得他了吗?这也难怪,在拜堂时才发现未婚妻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种打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呢!」

「元哥哥?他真是元哥哥?」她看著眼前那位狼狈不堪的人,胸口灼热难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证明,他绝不是我的元哥哥……」她攀著木栏,拼命地摇晃著。

终于,黑炎顺了她的要求,差人开了锁,让她进去瞧个仔细。

梅蕙兰有点犹豫地往前走近,她多希望黑炎在骗她。可是,当她走到那人的身旁,拨开他的乱发时,她突然禁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元哥哥?真的是你?元哥哥,你醒醒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断地摇晃著他,也不断地哭泣。

她的泪水一滴滴的滴在元寄恨的脸上,冰冰凉凉地,冰得他自黑暗中醒了过来。

「酒,我要酒….」」他才一睁眼,却愣傻了。他看到眼前哭成泪人的梅蕙兰,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

「元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蕙兰‘我是梅蕙兰呀!」她扑进元寄恨的胸膛,哭得肝肠寸断。

「蕙兰!你是蕙兰?你怎么会在这儿……」一时间,他还恍惚著。

「元哥哥,我找得你好苦呀!:自两年前你不告而别后,我就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可是,你好会躲,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好狠的心哪!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拭著泪,哽咽地说著。

「你找了我两年?你一个女孩家,就这么找了我两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找我?」他清醒了,他让梅蕙兰的一片痴心给惊醒了。

「因为你是我的元哥哥啊!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单地活下去,我要陪你一起共度,我会讲很多很多好听的笑话给你听;还会唱歌给你解闷;我还会做好多好吃的莱给你吃,让你不要再伤心……」

「蕙兰,你这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他激动地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他从来都没想到,这个傻女孩竟然会为了他,独自走过了两年的风雨。

「喔!原来你们姊妹俩爱的是同一个人?」一旁的黑炎恍然大悟地说著,而眼中,则闪过了一抹邪恶的笑意。

「黑炎,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梅蕙兰突然勇敢地站了起来。

「不行!蕙兰,不可以……」元寄恨一听,急忙出声阻止。

「元哥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折磨你,霍桑王打算在三天后,把你吊在城郊的树林,引你父王来救你,要是你父王不来的话,他们会把你烧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梅蕙兰早在来的路上,就听黑炎说得一清二楚了。而他也说,若想救元寄恨,只有他黑炎有这能力了。

「我的心早就死了,死对我来讲是种解脱,是永远的平静。」元寄恨激动得吼著,试图阻止梅蕙兰的心意。

「既然你的心已死,还管我做什么事情?是啊!你可以这么折磨自己,可以不在乎我的痛心,那我凭什么在乎你?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黑炎,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梅蕙固执地一意孤行。

「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相反的,我会好好疼你,」黑炎走近她,伸出手往她的脸抚去,笑得一脸得意。「我要你嫁给我!当我黑炎的好妻子……」

「呸!你这个下流鬼!你也配!蕙兰,不要管我,不要上他的当啊!」元寄恨气急败坏地吼著,他不要梅蕙兰为了他而葬送了一生。

「好!只要你保证元哥哥的安全,我、我会信守承诺的。」她脸色苍白,却没有丝毫的退却。

「不可以!蕙兰,谁要你多管闲事的?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啊?我是个大麻烦,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梅蕙兰,你听好,我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我讨厌看到你,你走、你走,就算你为我做了多大的牺牲,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元寄恨为了保全她的清白,为了让她从此死心,只得咬著牙,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

「我知道!元哥哥,我知道你冰远都不会爱上我……」梅蕙兰听著他的字字句句,心头的痛顿时像洪水溃堤般。在她那张清秀洁白的小脸上,挂满了她悲恸欲绝的泪滴,她睁著深清却绝望的眼眸,打算好好地再将她的元哥哥看进心扉里。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元寄恨声嘶力竭地喊著,涕泪直流。

「因为我爱你,虽然我不能让你爱我,可是,我还是可以默默地爱你,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爱你,你不能阻止我,那是我心底最美的一段感情,纵然,你不在乎,可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她说著说著,泪湿了衣襟,也深深地刺痛了他两年来如槁木死灰的心灵。

「不!我不能再害了你!」他攀著她的肩膀,痛哭得不能自抑。「蕙兰,你听好,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请你从此把我忘掉。」他一说毕,立刻举起手掌,想要往自己的脑门击下去……

「啪!啪!」两声!黑炎迅举地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啦,谈够了吧?该谈谈咱们拜堂的事了。」黑炎拉起梅蕙兰就往外走。

「元哥哥、元哥哥……」在离去的脚步中,梅蕙兰含著泪频频地回首。虽然,她不能让他快乐,但至少,她可以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不!蕙兰,不值得,我不值得啊!」被点了穴的元寄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只能任由著汨汨的泪,不断地自眼角滴落;他只能任由撕裂他的痛,啃噬著他无从出口的歉疚……梅蕙兰把她的生命给了他;而他却把他的心,葬在两午前的那个冬日里了……

第三天的清晨,梅蕙兰一身红色的凤冠霞帔,神情落寞地坐在房里,任由小婢们帮她穿金戴银,准备即将到来的迎娶。

「梅姑娘,你真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哩!」小婢们为她补好了最后一道唇泥,再披上红色的头巾,一切都已就绪。

「新娘子……」她躲在头巾里喃喃自语。从小,她脑海里的新娘子,春夏秋冬都会有不同的风貌,可是,她没想到,今日已要成为新娘子的她竟然是如此的凄凉。她心底最完美的那个男人,从来都不要她的感情,既然如此,她还希罕当谁的新娘呢?

「 里啪啦! 里啪啦——」鞭炮声顿时响起。

梅蕙兰不自觉地轻颤了身子。

啪地一声!房门突然被踹开了——

「蕙兰,是我!」独孤无畏闯了进来,一把就掀起:梅蕙兰头上的布巾。

「你、你、你是丑叔叔?」她从没见过他的真实面容,凭借的只是他的打扮与那低沉浑厚的声音。

「快走!黑炎暂时被我困住了。墙外有辆马车,颂恩已经等在那里了,你先去找她,我来替你断后。」独孤无畏没时间再跟她多作解释,只一心地想将她拉到外头。

「不!我不可以走。」不料,梅蕙兰用开他的手,频频后退地说:「我不能走,我走了元哥哥就会被烧死的,我不能走。」她坚决要守到最后关头。

「什么?」原来独孤无畏在无意中听说黑炎要娶梅蕙兰,这才让他想起他曾经在市街上见过她一面。所以他更肯定地认为,梅蕙兰一定是让黑炎挟持了,于是,他便事先作好准备,要梅颂恩留在马车里接应,而他闯进来救人。

然而,他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牵连著元寄恨,他更无法相信,梅蕙兰竟然会为了要救元寄恨,而宁可委身下嫁黑炎那个下流胚子。

「丑叔叔,喔不!我不能再叫你丑叔叔,我真的不能走,你赶快离开吧!」

「蕙兰,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你当真以为黑炎会帮你……」

「会的!他喜欢我,应该会……」她突然觉得忐忑不定。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刚刚我经过城郊那片树林时,看见了士兵们在堆木柴与架木桩子。要是真等到你跟黑炎拜完堂、成完亲,我想那木桩早成了灰烬。」原来,那是要烧元寄恨用的,他此刻才知情。

「什么?元哥哥他……」她脸色发白,心跳加急。

「他在里面!给我进去抓人!」这时,门外的骚动顿起。

「快!快走啊!先到你姊姊那儿去……」说时迟那时快,独孤无畏拎起梅蕙兰的衣服,直接把她从窗外扔出去。接著,他便全心全意地对付接踵而来的士兵,并用声东击西法,先帮梅颂恩与梅蕙兰脱离险境。

「姊,是我,我是蕙兰啊!」她一见到墙外的马车,立刻跳了上去。

「蕙兰,是你?你终于脱险了。」梅颂恩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还有下情。

「姊,快、快,咱们得赶到城郊的树林去,再慢一步,他们就要把元哥哥烧死了!」她急得拉起马缰,直冲向城郊的树林。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梅颂恩在一旁,愣不知所以。

「黑炎骗我!他竟然敢骗我!」梅蕙兰于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地说给梅颂恩知悉。

「你来你不是被挟持,而是为了救他?」梅颂恩的内心,突然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她竟然不知道梅蕙兰对元寄恨有如此深重的感情,而且还爱得无声无息,连向来精明的她,都完全不知情。

那当初梅蕙兰是如何接受元寄恨将娶她的事实?她又是如何一个人度过那样的难堪结局呢?她怎么还能够继续在他们的面前谈笑风声呢?她怎么可以……这样地折磨自己?

梅颂恩想起过去的种种情形,忍不住一阵战栗,一股酸意,就从心口处流溢出来,渐渐地,漫延在她全身的细胞里,一路上,她都哽咽无语……

「元哥哥!」突然,梅蕙兰喊出了声音。

「蕙兰,别轻举妄动!告诉我情形怎样了?」她也是万般心急。

「他们将元哥哥绑在木桩上,哎呀!他们已经点起火来了,不行!我要去救元哥哥。」梅蕙兰说著,就冲了出去,顾不了这里围有重兵。

「蕙兰、蕙兰……」梅颂恩不想她平白送命,但情势危急,于是,她也管不了她两眼失明,伸手拿起了搁在一旁备用的火雷,模索著也追了出去。

「住手、住手……元哥哥,我来救你了。」看著火光在元寄恨的脚下一一地被燃起,梅蕙兰的一颗心,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得不辨东西。

「蕙兰!你……不!不要来,快走,不要理我啊!」元寄恨整个人被牢牢地绑在木桩上,正等著熊熊的烈火,烧尽他痛苦的生命。

「好哇!钦烈王没来,倒来了位小女娃,呵!还穿著凤冠霞帔呢!难不成她是来跟你黄泉路上做夫妻的?」一旁的士兵讪笑著,再把手中的火把扔进了火里。

「里里啪啦、 里拍啦……」火焰正以极凶猛的姿态,朝元寄恨逼近。而他闭起眼,试著忽略梅蕙兰的哭泣声在他心中造成的波澜。

「不要!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元哥哥,不要啊!」她一面哭一面脱下了身上的红衣,拼命扑著火苗。然而,风势强劲,没一会儿,火焰又愈烧愈旺、愈烧愈急,而她仍是忍著高温与浓烟的侵袭,使尽全身的力气,扑打个不停。

「没用的!蕙兰,你走吧!我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元寄恨看著梅蕙兰那让火焰薰红的脸、那奋不顾身的表情,他突然忆起了当日的种种,当年那个爱笑的梅蕙兰,竟然会为他如此折磨自己?他看著她,泪流满面,可除了一句对不起,他什么都给不起她呵!

「不!我绝不让你死,绝不!」她的执拗,令她生起了同归于尽的勇气,眼看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衣角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凛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楮,就这么往上一跃,跃进了火堆里。

「不要啊!」元寄恨想出言阻止她已经来不及,梅蕙兰扑上前,一把将他抱紧。

「为什么?你为什么啊?」他几乎是狂吼不停。

「蕙兰怕你孤单,蕙兰想陪你……」她泪光晶莹地凝望著他,神情出奇的平静。

「轰轰轰……」几声巨响,一道火光闪进了这片火海中,立刻将火打成两半,空出了一条间隙。

「蕙兰,快帮他松绑……」梅颂恩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还扔给她一把银杵。

「颂恩?是颂恩吗?」元寄恨一见到她,心绪顿时起伏不定。

「是姊姊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梅蕙兰立刻割掉他身上的绳索,并适时接住梅颂恩再抛过来的白缎,两个人一缠,轻易地跳出了火海。

「别让他们跑了!全给我抓起来!」士兵们全一涌而上地向他们砍了过来。

「颂恩!」’元寄恨来到她的身旁,却愕然地发现她的眼楮还是见不著。

此时,有几把刀,朝梅颂恩砍过来,他一心急立刻出手去挡,却没料到,在他的身后也有几把茅,正对准著他来势汹汹!

「小心哪!元哥哥,啊!」梅蕙兰飞扑向前,替他挡了一枪,立刻摔落在地上,血流不止;

「蕙兰!」梅颂恩与元寄恨同时尖叫,他立刻抱起她,准备杀出重围。

「好,试试我的凌波轻烟阵!」梅颂恩拿出腰间的火雷,依著方位,扔了出去,瞬间,浓烟乍起,火光四溢,而她就趁此时机,领著元寄恨与梅蕙兰,一路直奔湖边的那间小屋里。

「元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生我的气吗?」打从梅蕙兰让元寄恨抱进房里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闷声不吭地低著头,忙著帮她敷药止血。

「你还管我生不生气?」元寄恨的心,其实到现在都还跳个不停。

「元哥哥,对不起,下次蕙兰一定会听你的,你不要生气。」她躺在床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丫头,你让我怎么说你呢?」突然元寄恨激动地坐上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眼里尽是心疼与怜惜。「是我对不起你!我差一点就害你葬送一生的幸福,你知道吗?要是你真的嫁给黑炎,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你原谅我了吗?」她不放心地,再问仔细。

「傻瓜,我没有怪你。」他眼眶噙著泪,笑得款款温柔地抚著她的发、她的脸。「我只恨我自己,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无法回报你……」

「元哥哥,我不要你回报,我只要你能快乐地活下去,这两年来,我为了找你,走遍了大江南北,遇上了许多有趣的事情,而我都牢牢地将它们记在心底,期待有一天遇上你时,可以告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卞去,不然,那么多的趣闻,我讲给谁听哪!」她一面笑说,一面掉著泪滴。

「梅蕙兰,你好讨厌你知不知道?」元寄恨忍住了胸口处的澎湃激荡,故作轻松地对她说话。「你这固执的脾气改一改好不好?你那一厢情愿的天真改一改行不行?还有你那黑白颠倒、指鹿为马的霸道……」

「好、好,我改,我什么都能改……」她捂著耳朵,睁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直视著元寄恨那削瘦的脸庞。

「这可是你说的喔!」元寄恨拧著一条毛巾,轻轻地拭著她脸上的脏污。

「嗯,可是……我什么都能改,就是痴心改不了,怎么办?」她一说完,立刻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上。

元寄恨没答腔,他只能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著梅蕙兰,望著、望著,他眼底染上了一抹泪光……

夜深了!独孤无畏却还未见人影,这让梅颂恩一整晚都显得心神不宁。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屋外的凉亭里,把屋里的温暖留给元寄恨与梅蕙兰。

元寄恨走到梅颂恩的身后,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是你吗?」她早知道他的存在,只是,那样的沉默,几乎让她丧失了勇气。

「是我!」元寄恨沙哑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更为悲凄。

「蕙兰……还好吗?」梅颂恩走到凉亭外的竹林,淡淡的愁绪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悲戚。

「只是皮外伤,我帮她包扎好,已经睡了。」他走近她,想偷点她身上的香味,好让自己千山万水奔波时,不再那么的孤寂。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那么地爱你,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现,这样,我们三人就不必受这样的苦,这全是我的错!」她扶在竹干上,频频自责。

「不!我们没有错,是上天的作弄,是老天爷存心要折磨我。」在经过了两年之后,他的伤依然深切得一踫就痛。

「不要再这么下去了……」她终于落下了泪,转身对著他,拉住他的双臂。「我知道你苦,我也是这么苦过来的,可是,你的人生还那么长,再这样下去,你怎么熬得住呢?答应我,把我忘了,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忘了吧!你该爱的人是蕙兰,不是我啊!」

「不是的,我爱的是你,永远都是你,这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他激动地反驳著她的话,并一把抓住她的肩,神情狂乱地凝视著她的脸庞:「你已经把我忘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与不是又怎样?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睁著茫茫的双眼,声泪俱下地说著。

元寄恨一时间动弹不得。她的话字字句句地敲进了他的心坎,敲得他鲜血淋漓,虽然残酷,但也是事实啊!他与她注定了必须各分东西,连作梦,都不能相逢。

「颂恩,我的颂恩哪!」他咬著牙,扭曲著一张脸,像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心境。满脸的泪,已将他眼瞳里的她,淹没得迷迷蒙蒙。

隐忍了两年的痛楚与相思,终于在此刻决堤!元寄恨狠狠地将她抱进怀里,用他全部生命的力量,来吻她那曾属于他的唇瓣。他知道,这将是此生最后一场的相遇,而他多想吻著她,就这样直到生命用尽。

「不,不要……」突然,梅颂恩推开了他,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里,她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独孤无畏的身影。

元寄恨只是含著泪,万般不舍地看了她那美丽的容颜一眼后,带著一身的落寞与伤心,踉跄地进了屋里。

梅颂恩乱了心,她的脑筋一片空白,缓缓地模进了独孤无畏的房里。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倚进他的怀里,闻著他的气味,或听听他的声音,或许这样可以让她回复平静。因此,她就坐在他房里,等他回来;

独孤无畏坐在床上,神情失落地低头不语。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上万蒙古兵的包围,脱身返回家里,却没料到,才一进到这里,就看见元寄恨与梅颂恩的拥吻。他知道他不该吃醋,也不该有任何情绪反应,但,他仍旧被那样的情景给震碎了心。

直到梅颂恩进了他的房里,在一片黑暗的静默中,她端庄纤弱的身影,让他看得好出神,连呼吸都细微得听不见声音。

「唉……」轻轻地一声叹息,是他不自觉的心情。

「谁?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梅颂恩立刻焦急地问道。

「是我。」独孤无畏试图平抚自己的情绪,但,却仍掩不住心碎的寒冰。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伤在哪里?」她急切地向他靠近。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她的接近,迳自转列另一边,望著窗外的星星,久久不发一语。

「你不对劲……」她突然这么说。

「没有,我没有事不对劲。」他回避著她的质问。

「难道你没有话对我说吗?」她的神情显得僵硬。

「没有。」

他直接的回应,让梅颂恩愣住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对她如此的冷淡过。

「我想……你累了,你早点休息吧!」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她仍压抑著满腔的不悦,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是啊!我是累了,如果可以,我多想把你直接送回给元寄恨,也了了我一桩心事。」他终于还是说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明知道我跟他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的!原来,你早就对我烦心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可以走啊!只要你一句话,我绝不会再来麻烦你。」她气得脸上忽白忽青的,颠著脚步愤愤地往外冲去。

不过,她才跨到门边,就让脚下的门槛儿绊倒在地。

「小心哪!」独孤无畏急忙上前,欲将她扶起。

她立刻甩开了他的手,硬是要自己爬起。然而,她早已乱了思绪,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跌了又爬,爬了又跌地狼狈不已。

自尊心强的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掩饰这样难堪的情境,此时,一鼓怨气直涨满她的胸中,在吞不下又吐不出的情况下,终于让她掩面痛哭。

「颂恩,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独孤无畏还是软了心,蹲来对她说。

「是你跟我过不去……」她喘口气,骄傲地抹去眼角的泪滴。

「对不起!」他总是在每一次的争吵中,先低声下气陪著礼。

「你都看到了,是不是?」她终于想到他怪怪的原因了。

不过,独孤无畏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迳自扶她到他床边坐著歇息。他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的容颜,看著、看著,他的精神又恍惚了。

「他很痛苦,我不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度过的,我只知道他心里所有的痛只有我能体会了!」她一想起元寄恨痛哭的样子,她的心就很难受。

「可惜蕙兰的爱,依然医不好他的伤口。」独孤无畏接著说。

「我比他幸运,我有你,你一直都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等我。」他的爱是一粒种子,早播进她空虚的心田,等著开花结果。

「可是,我好遗憾,不能再为你做更多。」他蹲下

身来,深情地握著她的手,亲切地对她说:「我多想去

苞老天理论,问它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其实,它对我很好,在关了一道门之后,还不是又另外开了一扇窗给我?而你就是那个开窗的人,我的心窗一旦打开了,从此就关不上了……」她抽出她的手,轻轻地插人他浓密的发里,再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蹭著。

「不!我没这资格。」他的脸上突然升起了惶恐。他说:「两年前,我带你走时曾告诉你爹跟阿姨,一旦等你痊愈,我就会把你送回去,我想,是时候了……」他艰难地吐出这话,也将自己的心吐了出去。

「你……你不要我了?」她一听,怔怔的眼,顿时泛著泪影。

「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不能要你,我根本没资格要你……」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甘心也不服气地频频追问原因。

不过,独孤无畏什么也说不口,他怎能在与她有了男女之间的牵系后,再告诉她,他就是曾经抚养过她,还曾经跳潭自尽,让她伤透心的无畏师叔呢!他真的说不出来呀,

就这样,一间屋子、四位男女,全都各自怀著重重的心事,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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