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颜吩咐下人买来华服、锦鞋、玉冠,然后帮罗什沐浴熏香一番,再换上长袍,确实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此刻他坐在妆台前,她正帮他梳头发,那柔顺青丝握在掌间,比绸缎还滑;细瞧那颜色,堪比鸦羽,丝丝光泽。
这还是一个男人的头发吗?竟比女人还美。
「相公,你的头发真漂亮。」看看自己的,她真有几分嫉妒。
「是吗?」他拉著身上的袍子,感觉真不舒服。「无颜,这衣料……似乎不太好。」
「这是最上等的苏杭丝绸,没关系的人还买不到呢!怎会不好?」她扳正他的肩。「相公,我知道你自由惯了,肯定不喜欢受这种拘束,我答应你,只有出去的时候才打扮,一进绣阁,你想怎样都由你,所以今天你就为我忍一忍,好不好?」
「无颜,你误会了。」他也不是一出生就穿兽皮衣,起码六岁前,有他爹盯著,他可都是穿得整整齐齐,不比皇宫里娇养的小皇子差呢!是后来他武艺渐佳,打赢了山上的野兽,剥皮制衣,发现穿起来更舒服,这才养成了穿兽皮衣的习惯。「这些衣服的样式是不错,但料子真的不好,我……」
「无颜。」一个声音突然插进对话来。
花无颜抬头望向门口,瞧见素衣素颜的花无瑕。「姊姊,晚上爹爹设宴,你不打扮吗?」
在竹舍,没华服、首饰,姊姊没得打扮,天天盼著早日回家,能大妆特妆一番。结果真回家了,她居然连胭脂都不上,是怎么了?
「我想打扮啊!可那困脂花粉一上脸就痒个不停,连衣服都磨得我皮肤发红,我是特地来问妹夫,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帮我的?」近半年的相处,见识到罗什的厉害后,花无瑕已经将他当成万灵丹,病了,找他;饿了,找他;连无聊时都要找他寻乐子逗。
罗什望一眼花无颜:看吧!他没撒谎,不是他不习惯正式衣著,确实是这所谓的上等衣料材质太差,穿得让人不舒服啊!
「真有这回事?」花无颜自己上下模一模。「我没感觉啊!」
罗什、花无瑕四颗白眼一起送给她。
「无颜,你没有换衣服吧?」他提醒道。
「对喔!」花无颜向来不讲究打扮,所以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相公,竹舍里的衣服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他淡淡地说:「竹舍里的衣服是我娘亲手缝的,而布料全是织造局里出来的。」
「织造局?皇室专用那个?」
「还有别的织造局吗?」
「但……你……那个……怎么会有?」太惊讶了,她那已逝的公公不是早装死隐居了,怎么还用得上皇室专属品?
「进去拿就有了。」
「嗄?」花无颜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颗鸭蛋了。「那不叫拿,是偷吧?」
「进了我的手就是拿。」他爹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三不五时会回宫拿些生活用品……毕竟皇宫就是家啊!回自己家拿东西,怎么算是偷呢?
强盗!先皇那样特殊的是非观,难怪能教出罗什这种与众不同的儿子。花无颜算见识到了。
「拿也好,偷也罢,眼下我们手里没有那些东西,相公还是将就一下这普通丝绸吧!」
「知道了。」顶多他忍耐一下,没什么了不起。
「喂,你们只顾自己,我怎么办?要我永远都一身朴素,我可受不了。」她好想穿今年最流行的春裳,高腰、窄袖,最能衬出少女的青春与娇丽。
「姊姊,你就暂时忍耐一下嘛!」花无颜安抚她。
「要忍耐多久?我不管,妹夫,你想办法给我搞些好衣料来。」花无瑕是赖定罗什了,谁教他要娶她妹妹,大姨子的花容月貌他也得负责。
「不行!」花无颜尖叫。「相公不能再去织造局偷东西,万一被抓到怎么办?」
「无颜,我是你姊姊,亲生姊姊耶!从小我就什么都帮你挑最好的,连夫君都找最优的给你,而你竟然重色轻姊到宁可糟蹋姊姊的花容月貌,也舍不得让相公出一点点劳力,让姊姊美丽一下!呜,我太伤心了,我不想活了,呜呜呜……」花无瑕可以去唱戏了。
去皇宫偷东西叫出一点点劳力?花无颜快疯了。「姊……」
岂料,罗什却插嘴了。「叫司徒兴去拿好了。」
「啊!」花无颜不敢相信地看著罗什。「相公,偷窃是有罪的耶!」
「只是叫司徒兴把他家的东西搬一些出来,算不上什么罪。」不是他贪心,实在是这些所谓的上等丝绸穿起来太不舒服,要他天天穿这玩意儿,他宁可光著身子,但想也知道,花家人会疯掉,所以司徒兴是牺牲定了。
「太好了。」花无瑕得寸进尺。「那胭脂、花粉、香膏,妹夫也要帮我做最好的喔!」
理她咧!罗什只当没听见。
「无颜……」花无瑕只好向妹妹求救。
花无颜头好痛。「我说这山里的东西跟外头卖的相比,真有差这么多吗?」
「哪里只是有差,根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花无瑕指著罗什那披散肩膀的长发,乌黑柔亮,都可以反光了。「你看妹夫这头发,谁比得过?」她嫉妒啊!
「是啊!这头发真的漂亮。」花无颜也很羡慕。
「还有他的皮肤,比我还好,姊姊可是武林第一美人啊!这天理何在?」顺手刷了一下那凝脂般的滑腻,惹来罗什一记白眼,把花无瑕吓得鸡皮疙瘩都起立敬礼了。
除了花无颜,罗什不爱跟别人太亲近。
「姊,你几时发现相公皮肤超好的?」花无颜是首度发现自家夫君如此「丽质天生」。
「你们每天睡一起、抱一块儿,你不知道吗?」
「我……没有注意。」偷瞧罗什一眼,见他并无不悦的样子,花无颜松了口气。
「无颜,亏你还是女人,对保养美丽的秘诀这么不留心。」
「外表只是一时的虚幻,又不重要,我当然不会为它多费心思。」
「胡扯,容貌不重要,什么才重要?」
花无颜挥了挥小手臂。「功夫。」
「你个人功夫再好,打得过整个帮派,甚至是一支朝廷军队吗?」花无瑕噗哧一笑。「容貌就不同了,没听说过吗b。绝顶美丽足以倾国倾城,比什么功夫都厉害多了。」
是这样吗?花无颜咬著唇,陷入苦恼中。
容貌是爹娘生成,就算再努力、再能吃苦也改变不了,罗什不会嫌弃她丑吧?虽然他常说他最看重的是个人实力,但是……天底下谁会不喜欢美丽的东西?
「相公,你觉得呢?」
「实力。」罗什说。
「妹夫,我知道你喜欢无颜,但是这样附和她也太谄媚了。」花无瑕撇嘴。
「美丽还得有人欣赏才行,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不受外界束缚,追求自我,爱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他的目标是超脱一切。
人有可能达到那种程度吗?随心所欲,太难了。
但是,这愿景好吸引人,花氏姊妹同时怔住了。
罗什乘机将长发从两姊妹手里抢回来,真是的,一把青丝也值得讨论,麻烦,不如绞了干脆。
看他拿起妆台上的剪子准备剪发,两姊妹同时尖叫:「住手!」谁敢伤害她们的宝贝,她们就跟谁拚了!
***独家制作***bbs.***
花无颜闺房那边吵得不可开交,花堡主书房里的争执声更是大得吓人。
「你们说说,无颜那个夫君……唉,让人知道花家二小姐嫁了个山野村夫,以后大家都别出去见人了。」花堡主非常讨厌一身「寒酸」的罗什。
「可无颜已经有了身孕啦!」花夫人说。
「把胎打掉。」花家长公子花无痕阴著一张俊脸。
「啊!」花夫人大惊失色。「无痕,你二妹那肚子应该有四、五个月了,这时候打胎,有生命危险的。」
「不打,我们全家人都有危险。」
「怎么会?」花夫人到底心疼女儿。「怕丢脸,咱们就在乡下买块地,将无颜夫妇送过去住蚌一年半载,也就没人记得他们了,谁还管花二小姐嫁了什么夫婿?」
「夫人,你莫非忘了一个月前黑风寨主来求亲的事?当日咱们打不过那位黑道巨擘,可是把无颜许给人家了。」想起那寨主的威风,花堡主至今仍是心惊胆颤。
「黑风寨主想娶的是无瑕吧?」
「娘,你又忘了,无瑕是准备嫁小王爷当王妃的。」在花无痕看来,凭花家堡的祖传功夫想在武林上混出名堂,那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所以他转战官场,倒也小有成就,就只差一个大靠山,但无缘无故,别人岂肯费力提拔他?联姻便成了最好的方法,他就这么娶了宰相的女儿……呜,那媳妇可是京里有名的河东狮,个头比他高,分量有他两倍大,天知道他日子过得有多苦,但为了振兴花家门楣,他忍下来了。
好在那宰相岳父也算够意思,在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后,推荐他暂代了此位,但临时的总比不上正式的啊!
现在只能一心指望大妹无瑕能嫁个好夫君,一举将他拱上尚书之位,也算让花家扬眉吐气了。
所以他绝不容许大妹去嫁那劳什子黑风寨主,反正对方也没指名道姓说要花家哪个闺女,只说了是要俏美的。
小妹无颜虽称不上顶级美人,好歹也是清秀之姿,到时候往花轿里一塞,红布头盖上,直接送进黑风寨,就说她是花家堡最俏美的闺女,对方还能退货不成?
看著为了振兴花家堡,情义皆可抛的夫君与儿子,花夫人叹息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无瑕还比小王爷小一岁,两人感情虽好,但已经结拜了,算是异姓兄妹,没有男女之情,如何成亲?」
「娘啊!自古婚姻一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情情爱爱,那都是骗人的,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花无痕说,他与自家娘子还互相厌恶呢!不照样拜堂入洞房?
「夫人,这几年咱们花家堡被怎么欺负,你也看到了,甭说白道不给我们面子,那些绿林好汉手里缺点银子就上门来借,当花家堡钱庄一样,还有借无还。」想到长久以来受的气,花堡主咬牙切齿。「这无权无势、连自家产业都保不住的日子咱们是苦到顶了,花家堡要翻身,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要出人头地,势必得有所牺牲。」可怜他十六岁中举的天才儿子,也是因此而将自己的终身牺牲给一只可怕的河东狮。
「可是……黑风寨不是正经人家,无颜真嫁过去,我怕会吃苦的。」
「再苦会苦过跟一个三餐不继的山野村夫吗?」花无痕气红了脸。「那个叫罗什的,摆明来骗吃骗喝,无颜还叫下人给他张罗最好的衣服,鞋袜,一个男人连自己都养不活,要老婆娘家接济,这算什么男人?」
花堡主跟著道:「黑风寨做的虽然是黑道买卖,好歹势力遍布北六省,底下儿郎过万,怎么也少不了无颜一口饭吃吧?但跟著罗什就不一样了,指不准哪天女儿都给饿死啦!到时候你想哭都没地方哭。」
「那……」想到罗什窘迫的样子,花夫人确实也不喜欢这个女婿。「别打胎行不行?这么大的肚子打胎,万一无颜有个三长两短,对黑风寨也没法交代。不如跟黑风寨主约定半年后迎娶,让无颜生下孩子再嫁。」
「可以,但要把那个罗什赶走。」花堡主想到罗什的穷酸样就厌恶。
「怎么赶?他好不容易巴上咱们家,恐怕没那么容易走。」花无痕皱眉苦思赶人之策。
花夫人掩唇轻笑。「我说你们父子啊!太不了解无颜了,要说花家谁性子最倔,就属无颜,小时候要她背女诫,她还常跟我顶嘴,说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得如衣服一样,夫君高兴了,捡来穿一下,要感恩戴德;夫君不开心,要把衣服扔了,还是得感恩戴德,未免太不公平。她绝不允许自己未来的夫君纳妾,所以……」
「只要罗什行为出岔子,不必我们赶人,无颜自己会把他轰走!」到底是老夫老妻,花夫人一提点,花堡主立刻领会。
「要他出岔子还不简单?」花无痕冷笑。「大伙儿等著看热闹吧!」罗什休想占花家堡半点便宜。
***独家制作***bbs.***
罗什、花无颜、花无瑕盛装打扮,进了饭厅,却只见到……管家。
「王伯,我爹娘呢?不是说今晚设宴吗?」花无瑕疑问。
「回大小姐,堡主和大公子临时有事出去了,宴会改期。夫人请二位小姐过去谈话,至于罗公子,请到客房稍待。」王管家回答。
「王伯,这是二姑爷。」花无颜皱眉,暗叹家人有眼不识金瓖玉。
「是,二小姐。」奈何花家堡上上下下对罗什的偏见已是根深柢固,哪怕他穿得再像样,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先问候二姑爷!」花无颜就像护子的母兽,立在罗什面前,绝不让人欺负他。
罗什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们的看法改变不了他。
但花无颜在乎,为了讨她欢心,他不著痕迹地释放出山林中百战称王的气势。
王管家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压住了,迫得他无法呼吸,而那如山气势的来源就是他一直看不起的……罗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堡主、夫人和大公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莫非大伙儿真错把虎王当小猫了?
「二……二姑爷……」称呼方罢,王管家已满头大汗。
罗什悄然收起气势,继续沉默地站在娘子身后。
花无颜满意地点头。「好了,王伯,娘那边我和姊姊自己会去,你先送二姑爷回绣阁,再让厨房送晚膳过去。」
「是,二小姐。」王管家躬身道:「二姑爷请。」
「相公,娘可能是想我跟姊姊了,找我们过去叙叙母女情,我和姊姊去陪娘聊一会儿,让王伯领你回房好吗?」
「我自己可以回去,让王伯送你们吧!」说话间,罗什塞了一包东西进她怀里,传音道:「遇到麻烦尽避把它砸了,不过砸完后要快闪,知道吗?」
「我又不是要去跟人比武,没必要这么小心吧?」花无颜传音给他。
「有备无患。」很多时候,下手最重的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但她这么爱家人,他也实在不忍心多说什么。
「好吧!」花无颜失笑。
「我回去了。」罗什转向王管家。「希望我再见到无颜时,她不会少根头发。」冷淡的声音,比冰还要寒。说完,他迳自走了。
王管家感觉脚底一股恶寒正在升起,冻得他动弹不得。
「王伯,娘不是找我们吗,还不快走?」花无颜提醒道。
「是,二小姐。」王管家领著小姐找夫人去了。
花无瑕悄悄地靠近花无颜,低声问道:「妹夫刚才跟你说什么?」
「你不是听到了?」
「呿,你以为凭我的功力可以窃听到你们的传音入密?」事实上,她功力太差,连传音都做不到。
「相公给了我一包东西,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是什么?借看一下。」
「喏。」花无颜把小布袋递给姊姊。
花无瑕瞄了一眼,又还给妹妹。「怎么看起来有点像霹雳子?」
「霹雳子?」花无颜也仔细看了下袋子里的东西。「不像吧!霹雳子比它大多了。」
「也对。不知道这有什么功用,给我一颗怎么样?」
花无颜也不小器,拿了一颗小铁丸给她。「相公说,扔的时候小心点,别靠太近,我想这玩意儿威力应该很大。」
「体积小、杀伤力大,简直就是杀人放火、野外寻宝必备用品!」
「姊姊,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这只是用来防身的。」
「有想象才有乐趣,谁像你,每天不是舞刀就是弄剑,闷也闷死!」
「我要提升花家堡在武林的地位,当然要努力啦!」
「那种事交给爹跟哥哥就行啦!他们这么厉害,哪轮得到我们出头?」
「我也是花家堡的一份子,不能处处依赖家人。」花无颜还是认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劳碌命!」
花无颜耸耸肩,也不与姊姊辩驳,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观,只要过得好就好,不必强求别人一定要跟随自己的脚步走。
两姊妹绕过长长的回廊,来到青云楼,这是花堡主与夫人住的地方;不过堡主不在,只有夫人坐在厅里,等著两个女儿过去请安。
「娘。」花氏姊妹同声问候。
「还知道回来!」花夫人白了两个女儿一眼,泪已坠下。
「娘!」花无瑕和花无颜同时扑进花夫人怀里。
「唉!你们两个……要娘怎么说你们才好……」哽咽著,母女三人抱成一团。
「对不起,娘,以后我们再也不会了。」花无颜直到自己怀孕了才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易,心头涩然。
「无颜……」模著女儿的脸,还有那凸起的小肮,花夫人有不舍、有感慨,千般情绪齐上心头。「你怎么就……你爹很生气,好好一个闺女,出去一趟却……这名声传出去,能听吗?」
「娘啊!」花无瑕扯著老娘撒娇。「妹妹和妹夫又不是无媒苟合,有我和小王爷主持婚礼,谁要是敢乱说话,就叫小王爷全捉进牢里关起来!」
「你以为小王爷是你啊!做起事来瞻前不顾后。」花夫人白了她一眼。
「如果是为了妹夫,他一定会。」罗什可是司徒兴的叔叔呢!他出事,司徒兴不可能不管。「再说事急从权,那时候,妹妹的玄月诀已经突破第六重,不马上成亲、男女双修,那是会死人的,难道要我眼睁睁看著妹妹死?」
「什么?」花夫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无颜,你的玄月诀练到第七重了?」
花无颜笑著摇摇头。「娘,女儿已大成了。」
「嗄?!」花夫人张大嘴。「你再说一遍!」
「相公助女儿突破玄月诀,现在已至大成境界。」花无颜解释得更清楚些。
「不可能。」花夫人不相信。「自有玄月诀起,从来没有人能在四十岁前练至大成境界。」
「是真的。」花无颜随手一道掌风拂过几上一只花瓶,瓶不动、花不摇。
花夫人松口气。「无颜,娘知道你醉心武艺,但这事儿急不来,你……」
花无瑕笑嘻嘻地走过去拍了一下茶几,就见花瓶碎如粉尘,一阵风儿吹起,尘埃被卷了开来,而瓶中桃枝落到几上,却叶未落、花未凋。这份功力和控制力,若非达到大成境界,岂能做到?
花夫人突然一阵晕眩,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摇晃。
「娘,你还好吧?」花无颜连忙上前搀扶。
「无颜,女婿在哪里?你们带我去见见他。」
如果一个男人能将未满二十的女儿栽培到这种程度,那他本身的能耐又有多高?
想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正要对一个如此可怕的男人下手,花夫人简直快急疯了。老天保佑她赶得及阻止一切,否则那男人被惹火了,说不定花家堡全部人都要一起陪葬。
「相公在女儿绣阁用晚膳呢!娘想见相公,女儿这就带你去。」花无颜和花无瑕领著花夫人匆匆往绣阁赶。
才过长廊,绣阁遥遥在望,一片宁静,花夫人正松口气,匆见一条人影从绣阁窗口飞出,直落阁外的莲花池。
「什么东西啊?」花无颜扶著母亲,身若飞羽却快若奔雷地来到绣阁内,只见罗什正端坐厅内用著晚膳。「相公,刚才发生什么事?」
「一个很臭的东西突然朝我扑过来,被我扔出去了。」罗什的声音冷,眼神更冷。
他大概猜到了那个女人的来意,想挑拨他和无颜的感情嘛!可她那么臭,弄得他很想吐耶!
「家里会有臭东西吗?」花无颜疑惑著,都忘记把花夫人放下了。
花夫人也忘了说要下来,她被女儿突然变得这么强、这么厉害的轻功吓呆了。
「臭东西是指这女人吗?」花无瑕的功夫赶不上妹妹,晚一步过来,却正好顺手把在池里载浮载沈的女子救上来了。
「对,臭死了,请把她丢出去。」罗什一脸厌恶地说,那股味道严重影响他吃饭的兴致。
为什么绣阁里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陌生女子,妄想扑抱她的相公?花无颜的目光轮流扫过场中众人,最后落到怀里的母亲身上,她惊诧的表情已经给了答案。
「姊姊,请将那位姑娘送出堡吧!还有娘,女儿先送你回去,明天女儿再和相公去跟你请安。」
「无颜……大家都是为你好,你懂吗?」花夫人忐忑不安地看看面无表情的罗什,那么冷漠,或许本领确实很高,但真会对自个儿女儿好吗?
「我懂。」但花无颜依然愤怒。「让女儿送你回去吧!」
她不禁开始想,或许回家是错的,想要振兴花家堡,她凭什么?这个家有爹爹跟大哥撑著,她根本无权作主,还不如就此跟罗什隐居玄冰山,还乐得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