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这顿晚餐朱心语却吃得冷汗直流,痛苦万分,尽避眼前所见全是山珍海味,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样反常的模样,连纪展勋都看出了一丝端倪。
「你一口都没吃,难道这些菜色不合你的胃口?」
因为不知道她究竟喜欢哪些菜色,所以当初要她订位时,他还三令五申,要她选择一间她最喜欢的餐厅。
「不、不会呀。」闻言,朱心语努力拉开一抹微笑,尽力使自己看起来十分享受这顿烛光晚餐,「瞧,这尾大明虾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但它摆在桌上是要你吃它,不是死命盯著它。」
都不晓得她用叉子「凌虐」那只可怜的大明虾有多久了。
从半个小时前,她就不断搅弄著碟子里的食物,精神也似乎无法集中,看起来就是一副疲乏倦怠、神色恍惚的样子。
因此,纪展勋主动为她服务,俐落地剥去虾壳,并贴心地将美味的虾肉送至她嘴边,「喏,尝尝看。」
「谢谢……」她咬了一口,却没怎么咀嚼。
「不好吃吗?」他蹙眉问。
「很好吃。」朱心语有些僵硬地弯起嘴角,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边的水杯,想把嘴里那块虾肉和水吞下肚去。
「可是你的脸是皱的。」
非但如此,纪展勋发现她拿著水杯的手明显颤抖著,感觉像是被人吊在半空中,一副大汗淋漓、痛苦万分的模样。
「心语,你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
就在他问话时,她的下腹又传来一阵难忍的绞痛,一阵又一阵,像是有人拿著钻子不断戳刺著她,让她就连腰杆都快挺不直了。
内心交战了许久,朱心语最后才以认命的语气回应他的话。
「我……我不想再骗你了,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她感到一种无法抵御的疲乏传遍丑全身,使她虚弱无力。「而且……我好痛。」
「痛?」听见她喊痛,纪展勋像突然被雷打到一样,倏地站起身走向她,急著问:「你哪里痛?什么时候开始痛的?头痛还是肚子痛?你还站得起来吗?我是不是要……」
「你不要急。」见状,朱心语连忙跟著站起身,小声的安抚道:「我没有受伤啦,只是那个……我那个好像……」
然而她还没有把那令人尴尬的理由说完,纪展勋脸上的神色已瞬间变得比她还要僵凝百倍。
朱心语尚不及会意,他已迅速拿来西装外套,看似要往她身上披,她连忙对他摆手,婉拒道:「展勋,我不冷啦,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她又赫然发觉,他那件昂贵的亚曼尼西装外套不是拿来给她防寒用的,而是拿来给她遮糗的。
「你……是不是生理期来了?」清了清喉咙,纪展勋低下头来,俊脸微红的看著她,「你的裙子后面沾到了。」
闻言,朱心语先是呆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天啊!这一回她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看、看起来……很糟吗?」当她说这些话时,脸已经红得像颗只果,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只想立刻挖一个大洞将自己就地掩埋。
「很糟。」纪展勋实话实说,「整条裙子都毁了。」
呜……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老天爷怎么不干脆直接劈死她算了!
朱心语口齿不清地念著,纪展勋不晓得她究竟为何叨念不停,但他知道眼前这个棘手的状况,绝不是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站著发呆就能解决的。
「你没带卫生棉吗?」纪展勋小声的问。
朱心语摇摇头,神情羞涩不堪,「我的经期一向不太准,我以为下星期才会来,所以……」
「没带?」他替她接下未说完的话。
「对不起,我搞砸了……」她哭丧的著脸说:「你一直很期待今晚的约会,可是我却老是出状况,蠢到了极点。」
「小笨蛋,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还跟你计较这种小事的话,就不是个男人了。」纪展勋严厉地瞪著她,眉头大大地皱起。
「展勋……」朱心语感动的看著他。「你真是个好人……」
「好了,这个我知道。」突地,他天外飞来一句问话,「对了,你平常都是用哪一种的?」
「什么哪一种?」她愣了一下。
「卫生棉啊。」不然是尿布喔?纪展勋提醒她,「你不会想继续这样用餐吧?」顿了顿,他蹙起眉又问:「我记得卫生棉的广告里,好像有一种……什么翅膀的?」
「是蝶翼。」朱心语害羞地纠正他。
他点点头,「你都用这种的吗?」
「有没有蝶翼都可以啦,只是我习惯用棉质表层……」呃,不对呀,她怎么跟他讨论起卫生棉的种类来了?「你问我这个要做什么?」
「去附近的便利商店帮你买呀!」纪展勋反问她,「要不然,你有办法这样走出餐厅吗?」
还好这间义大利餐厅多是采用半开放式的包厢设计,各桌间有华丽的装潢相隔,因此并没有人当场撞见她这尴尬的一幕。
「可是……」让一个大男人替她买卫生棉?光是想像她就感到极难为情。
「听我说,」纪展勋吩咐著,低沉的声音里有著霸道与温柔。「你现在先去洗手间稍微清理一下,我马上就替你买来,嗯?」
听见他这么说,朱心语更是低垂著头,羞赧不已,只差没找个地洞躲进去。
但,就现实面来说,她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半晌后,只见她满脸通红,声如蚊呜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结果,纪展勋不但替朱心语买来卫生棉,还贴心的另外为她选焙一件宽松些的洋装,让她可以换下脏污的衣裙,然后舒舒服服、漂漂亮亮的离开餐厅,其间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一位服务生,避免她更加尴尬。
唯一美中不是的是——
他买的是超大流量型的,穿起来好像尿布喔!
丙然买卫生棉这种事,就像女人替男人买一样,永远抓不住正确的Size。
唉!罢了,反正今天她已经够丢脸的了,也不差这一样。
在纪展勋为她打开车门之后,她默默坐入车内,努力在黑暗中找寻安全带,一张小脸仍垂得低低的。
打从踏出餐厅之后,她就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小媳妇儿似的,默默让他牵著走,小脑袋连抬都没抬一下,整个人像陷入一片灰暗中,他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牵的是一朵小乌云呢!
「还很痛吗?」瞧她那张小脸皱得跟什么似的。「对不起,我早该发现你不舒服的。」说话的当儿,纪展勋也弯,并接过她手边的工作。
朱心语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那么贴近,她立刻僵住了,在他温热的气息下,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女生似的,感到一阵紧张。
于是,她不由自主让自己往椅背压,但他的胸膛仍在她柔软的胸部上触踫了一下。
她倏然感到羞怯,忍不住别开眼,并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借著深呼吸再往椅背靠紧一些,但她在吸气的当儿,不但嗅到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连她掩于衣衫下的蓓蕾,也在他厚实胸膛的一阵摩擦挤压下,渐渐发热、硬挺了起来。
朱心语尴尬不已。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特别旺盛的女人,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会对一个男人敏感到这种程度。
仿佛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吻、甚至一个微笑,都可以令她陷入意乱情迷……
哎呀,她又开始对他「意婬」起来了!
最近不知怎么搞的,只要她脑袋一放空,便开始对纪展勋充满了遐想,最糟的是,这种念头在遇上他的温柔时,便有加深、加剧的情况,相当危险。
这种诡异的心绪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就算过去与苏世齐交往,她也从未曾如此对他产生这样的渴望。
有人说,一个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机会可以得到真爱,也只有一次的机会可以遇上对的那个人。
当时她一度以为,苏世齐就是那个人,是她感情最后的归属,是她等待的真爱。
可是,在她决定将自己的心完全托付给他后,却意外发现他竟然背著她与另一个女人暗通款曲多年!
于是,为了还能保有她那弥足珍贵的初恋,她一次又一次给苏世齐机会,但得到的回应往往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虽然她恋爱的经验少得可怜,但她明白,所谓的真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爱不会让对方感到痛苦。
因为,爱不会让对方感到绝望与悲伤。
因为,真正的爱,应该是让人感到快乐、满足,并且时时刻刻都充满著幸福感的。
而他,纪展勋,这样一个原本老爱与她针锋相对的男人,却让她品尝到了这一切,而浓浓的幸福感,在与他交往的这段日子里,更是随时随地弥漫著。
尤其每当他温柔的对她微笑时,她便会觉得满足,仿佛被暖暖的阳光包围,一整天都充满了活力。
如果说,逝去的恋情就像一扇玻璃窗,要撞碎了它,踩过锋利的碎片,才得以寻找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那么,她这一生的Mr.Right,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
朱心语抬起头看著纪展勋的脸,很快的,她的思绪变得缥缈,想看向别处,却怎么也做不到,就好像她的视线被钉在他的脸上,怎么动也动不了。
近距离来看,纪展勋有著坚毅而方正的下巴,除此之外,还可以隐约看见上头有著些许青髭,看起来十分性感。
而他一头黑色的发丝与他优雅的男性气息也十分相配,闻起还来有一股淡淡的皂香,是颇教人心醉神迷的味道。
这时候,纪展勋的下巴逐渐往下移,最后,朱心语眼前的「美景」被他那双晶亮澄澈的黑眸所取代。
「安全带卡住了。」他开口道。
「喔……」朱心语漫不经心地轻应了声,自动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正缓缓蠕动的性感嘴唇上。
事实上,窝在他环绕的体温中,她一点也不在乎那一条愚蠢的安全带会卡到几时,而是一心想著,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