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向龙智生借那么多钱?」车子伶这会儿活像是皮佳琦的妈,她拿出一个银行专用纸袋,慎重的把钱交给了好友,「我东凑西凑就这些,你再找你爸妈想办法,别欠他钱了。」
「龙智生告诉你的?」皮佳琦下悦的努了努嘴。
「我想他是脱口而出,下是有意说的。」
「是吗?」她只是耸耸肩,一点也没有要将纸袋收起来的意思。
「佳琦,这里有一百万。」
「那你自己留著啊!」皮佳琦把纸袋推还给她。「我不需要。」
「你欠了人家钱耶!」
「他又没有向我催讨。」
「那两百万呢?你该不会是——」
「大部分我都拿去还了卡债,剩下一小部分……」皮佳琦的眼楮倏地发亮,
「我买了一件DKNY的金色风衣,BALLY的衬衫和长裤,还有一枚BVLGARI的戒指。」
「佳琦!」车子伶低呼。
「做人本来就要及时行乐,谁知道自己下一分钟是不是还在人世。」她歪理特多,「我强调我把‘大部分’的钱拿去还卡债,只用了‘一小部分’去买我超超喜欢的东西!」
「佳琦,你不该欺负龙智生。」车子伶不禁叹息,把那袋钱收了起来。
「我哪有!朋友之间本来就有通财之义。」她倒是理直气壮。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借?」
「我知道你没有嘛!」
「那……」车子伶不相信自己说不过她,「那你为什么不去跟雷钧泽借呢?你不是去找他了?」
「但我是去呛声,不是去借钱。」
「佳琦,万一龙智生哪天需要钱……」她就是觉得好友的行为不妥。
「我拿过他的银行存折去影印封面的帐号,当然我也偷偷看了一下他的存款数目……」皮佳琦神秘兮兮的说:「子伶,他的户头有不少钱。」
「那是他的。」
「我的意思是说他不缺钱。」
「皮佳琦,你是无赖啊?!龙智生又不欠你!」车子伶正色道。
被自己的好友叫无赖,总是不舒服,皮佳琦不再嘻皮笑脸,她的脸有点臭臭的。「子伶,你这么认真干么?我又没有要赖帐。」
「但你的态度不对。」她依旧训道。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债务关系,我又不会把你扯进来,也不会叫你替我还,倒是你……」皮佳琦仗义执言,「你才不要欺负龙智生,你是真的想和他交往吗?」
「我没有要真的和他交往。」她立刻表明。
「那你是在耍他?!」
「我和他一开始就讲清楚了。」她生怕被误会,「我只是请他帮忙。」
「帮忙?!那你干脆就打蛇随棍上,和他来真的好了。」
「佳琦,我对他没有感觉。」她坦白说出。
「那就不要招惹他!」
「你现在是怎样?」车子伶发现自己此刻完全无法和皮佳琦沟通,曾经她们心灵相通,像是一对双胞胎,只要对方一个眼神或是说话起个头,另一个就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会儿……她们像是执政党与反对党般的意见不一。
「如果你真的对龙智生没有意思,就不要利用他。」皮佳琦不客气的说。
「佳琦,我没利用他,向他借了巨款的人是你。」她反驳道。
「你不要一直提到那笔钱好不好?」皮佳琦有些恼羞成怒了,「很烦耶!」
「我不和你说了。」车子伶决定先退出炮声隆隆的战场,「你自己看著办吧!」
「该自己看著办的人是你!」
「皮佳琦,我不想和你吵架。」
「谁想吵架?自己错了还不认错,龙智生那么好你还不知道要及时把握,哪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你可不要躲在被窝里哭!」皮佳琦口不择言。
「哪天等你还不出钱时,你才会躲在被窝里哭。」她也不甘示弱的道。
「你……」皮佳琦真的生气了,「可恶!」
「你才可恶!」车子伶也回敬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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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皮佳琦的口角让她情绪低落,但是车子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失眠,原来她是那么重视、在乎皮佳琦这个好朋友,没有她,自己不可能从失婚的伤痛熬过来。她是不是对皮佳琦太苛、太凶了些?
不停的叹息、不停的逼自己睡,但是周公不来就是不来。
深夜里,当她家的门铃响起时,以为是皮佳琦来了,心里想著一见到她,她一定要向她说句对不起。于是没有多想便打开大门,这一开,她非常后海,只见三个大帅哥站在她面前。
「已经很晚了……」她冷冷的说。
「子伶,钧泽有点醉了——」麦杰豪才刚开口,她就抢著说——
「这里不是收容所!」
「我等一下和一个女士还有约。」麦杰豪坦白的说,「老爸得了肺癌,我得赶快找个女人生小孩。」
「霆风,你呢?」车子伶转头看另一个男人。
「我要回公司加班,所有的一级主管都在等我回去开会。」敖霆风苦笑,他也分身乏术啊。
「还有老爸。」她又说。
「你要我们吵醒他?!」麦杰豪不可思议的问。
「杰豪,我看雷钧泽没有那么醉。」车子伶看著她的前夫,虽然被两个弟弟搀扶著,可是他的双眼炯炯有神,一个喝得烂醉的男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我没叫他们送我来这里。」雷钧泽说话了,「我真的没有醉,还可以再喝。」
「钧泽,你路都走下稳了。」麦杰豪说,
「送我回我自己的家。」
「没人可以照顾你。」
「那把我丢到公司,我明天一早醒来正好可以上班。」雷钧泽咧嘴一笑。
「不行!」敖霆风坚决反对,下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根本没有人知道。」
「霆风,你以为我会突然中风,还是摔上—跤活活跌死?」他自嘲道。
「都有可能。」回答的人是麦杰豪。
「我不会这么倒楣。」
「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麦杰豪、敖霆风,你们这两个人是瞎子还是智障?人家不欢迎我、不想鸟我,你们在这讨骂、惹人嫌做什么?」雷钧泽不禁有点生气了,「不然随便找家饭店让我住一晚,叫他们每小时派个人来看我是不是还在呼吸好了。」
「你想这样?」麦杰豪确认的问。
「这样很好。」
「钧泽,如果你向子伶开个口……」敖霆风温和的建议,「我想她会让你在她的沙发上待个一夜。」
「我没说好。」车子伶硬声道。
「你听到了!」雷钧泽无所谓的笑笑。「我想快点躺下来,我很不舒服了。」
「子伶。」麦杰豪看著她,「你们好歹夫妻一场嘛!」
「带他去别的女人那里,一定有很多女人愿意‘要’他。」她酸溜溜的回应。
「你现在讲这个做什么?」
「我头很痛!」雷钧泽眉头皱了起来,「谁有头痛药吗?」
「谁叫你喝那么多?」敖霆风责备道,忽然严肃的盯著车子伶,「子伶,到底怎样?」
「我……」她顾左右而言他,「谁叫你们俩和他暍那么多酒?」
「是他找我们暍的。」麦杰豪澄清道。
「你不会拒绝啊?」
「他心情不好,我们当然要陪他喝啊!」敖霆风无奈的笑,「好像是某个人已经有了新男友,而且那个家伙还颇称头的,让钧泽备感威胁,所以才会喝多了点。」
「敖霆风,你是在扯我后腿吗?」雷钧泽怒斥。
「没人扯你后腿,只是我和霆风都不想背黑锅,我宁可抱著美女上床,也不想和你苦酒满杯的拚命往肚里灌。」麦杰豪连忙划清界线。
「子伶,到底行不行?」敖霆风又问。
在这种情况下,车子伶只好打开了门,但是她把话讲在前面。
「麦杰豪、敖霆风,我只出借我的长沙发,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谢谢上帝!」麦杰豪一脸夸张的表情。
「可是你们要先自己搞定他,我不帮他脱鞋、脱袜,也不会给他白开水或头痛药。」
「子伶,这会不会有点无情?」敖霆风不禁摇了摇头。
「如果他想上厕所,最好在你们俩都还在时去上,因为半夜如果他摔倒在我家浴室里,我可是不会去扶他的。」车子伶又再度声明。
「子伶,这很不人道,万一——」
「麦杰豪,我说到做到。」
「如果我想吐呢?」雷钧泽为自己问了问题,心里嘀咕著,这女人真是比后母还要可怕一百倍。
「你最好现在就去吐一吐,趁你两个弟弟都在时。」她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但现在我不想吐。」
「那就别吐。」
「可是待会儿如果——」
「请你自理!」她撂下话后便迳自转身。
「杰豪……」敖霆风有点迟疑了,「你确定我们要把钧泽放在这里?」
「钧泽。」麦杰豪一脸严肃的看著兄长,「你要留下来吗?」
「要!」雷钧泽坚定的表示。
「车子伶下会管你死活哦!」麦杰豪故意大声说。
「我自己管自己的死活就行。」
「或许我可以把你带回公司。」敖霆风想了下说:「我找人陪著你。」
「我要留下。」他跟她杠上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哦!」他不负责。
「放心,明天早上我还会是活著的。」他向两个弟弟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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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已经因失眠而烦躁的车子伶,被雷钧泽翻来覆去,怎么也搞不定睡姿所发出的声响弄得快要抓狂,她知道他太高大,而她的沙发太小,但是他也不能这样折腾人啊!
包糟的是她的套房就这么丁点大,她的床和他所睡的沙发大概只有一点五公尺的距离,所以彼此的一举一动——不管是叹息、翻身、呼吸都清晰可闻,再这么下去,她说不定会宰了他。
忍了半天,她终于无法再忍。「雷钧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有任何的动作,你难道不能安安静静的睡吗?」
「我的脚没有地方放。」他委屈的说。
「你要不要睡地板上?」她满脸认真。
「睡地上?!」
「至少你的脚有地方放。」她冷笑了声。
「我不能……睡在床上吗?」雷钧泽姑且一试的问,「你的床还有空位。」
「你要睡在我的床上?!」她挑眉问道。
「我们一人一半。」
「你……」车子伶跳下床,「原来这就是你们三兄弟打的如意算盘,以为这么一来,我就会让你再回到我的床上?」
「我们什么如意算盘都没有打,我只是认为既然床还有空位,那么让一半给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也跟著坐起,「而且你给我的这条被子不够暖,我怕我会感冒。」
「那我就再给你一条被子!」她大吼道。
「子伶,你是在怕什么吗?」他决定以退为进,他发现这招比强取豪夺管用,「你怕我们两个如果再睡在一起——」
「住口!」她差点没冲过去给他一拳。
「你放心,我现在头很痛。」他幽默的说:「讲句实在话,我现在没有一丁点,即使是性感的安洁莉娜裘莉脱光衣服要引诱我,只怕我也不会有任何遐想。」
车子伶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他郑重道。
「我也想。」
「那你还抗拒什么?」
「不然……」她虽然不想便宜他,但是更不想睡不著觉,「我睡沙发,你去睡床。」
雷钧泽摇摇头。「这种没血没泪的事我做不出来。」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
「这会毁了我的一世英名。」
「如果我发誓不说出去呢?」车子伶受不了的扯唇,「这样全天下就没有人知道了。雷钧泽,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我需要睡眠。」
「我和你一样需要。」虽然语带暧昧,但他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睡觉,我不会让你踫我的。」他打趣道。
「你才别想踫我!」她愤怒的瞪了他一眼。
「那你怕什么?」
「我只是不想跟你睡同张床而已。」
「看来我们只好僵在这里,谁也不要睡了。」雷钧泽又躺回了沙发,似乎决定一夜不睡的样子,「希望明天早上起来,我的骨头没有移位。」
车子伶现在面临一道难题,三年前和他离婚时,她本来以为自己和他这辈子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恩断义绝,她这辈子下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但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好吧!」她终于妥协了。
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他再一次的坐正。「子伶,你说‘好吧’,是吗?」
「我的床分一半给你。」她万般不爽又无奈。
「我保证当个君子。」他赶紧起身。
「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非份之想。」她警告道。
「否则呢?」
「我会叫你后悔一辈子!」
「子伶……」雷钧泽忽然感性的看著她,「其实在签下离婚协议书那一刹那,我就已经后悔了,而在过了三年之后,我发现我的悔恨更加深了,我一直在想,当时我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轻易就失去你。」
「不要以为你用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动我,要说那些肉麻话,你比麦杰豪差远了。」车子伶躺回床上,「我要睡了。」
雷钧泽才两个大步就到了她的床前,他先是静静的看著她,然后才绕到属于他的一侧,和著衣服,缓缓躺了下去。
室内是一片窒人的尴尬沉默。
「这身衣服很不舒服,我可以——」他问。
「你不可以脱掉!」她连忙先声夺人。
「好吧!不脱。」他嘲弄道:「我想我会当你是一具雕像。」
「谢谢你。」她冷讽回去。
又过了一会……
「子伶,其实我没有那么醉。」他向她坦白。
「哼!」车子伶背对著他,动都没动一下。
「我的头也没有那么痛。」雷钧泽又说。
「晚安!」她会不知道吗?他真当她是白痴?!
「子伶……」他的声音充满了欲望。
「如果你真是个君子,那么就请你自重!」说完之后,她感到真的累了,慢慢进入梦乡。
他知道自己可以来硬的,但是看著她的背影,忽然之间,他只想和她好好的睡一觉,三年多来……第一次的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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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车子伶从认识、变成好朋友到现在,皮佳琦几乎没有和她吵过架,即使两人曾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通常几分钟之后就和好,两人都是那种珍惜友谊,懂得让步的人,可是这一回……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去「MissSweet」了。
龙智生知道这件事后诚心的向她赔不是,因为他不该不小心把她向他借钱的事说出去,他依然天天去车子伶的「MissSweet」,可惜双妹之间并没有和解的意思。
看得出她们都心情不好,但女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没有什么大事,却可以一直僵持下去,他又能如何?总不能拿枪逼她们和解。
而皮佳琦耗在龙智生的汽车修护厂里的时间愈来愈长,除了回家睡觉与去和客户接洽之外,剩下的时间她几乎都待在他的办公室里,龙智生好像也已经习惯看到她,偶尔一整天不见她人影时,还会打她的手机问她在干么。
这种感觉很怪异,但他没去采究。
当他看到皮佳琦带了一盒甜甜圈走进办公室时,他有点小小的惊喜。
「你和车子伶不吵了?」
「谁告诉你的?」她不悦的说,把甜甜圈用力的往办公桌—放。
「但这甜甜圈……」
「别家买的。」
「你们……」龙智生摇头,可是下做任何评论,女人家之间的事,他少介入为妙。
她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巧克力口味的甜甜圈,才吃了一口就丢回盒子里,又换了一个草莓口味的,但只咬了半口,她就又再丢回盒里,当她要再拿第三个时,龙智生出声阻止了。
「别糟蹋东西。」
「我没有传染病,口水也没毒,你可以吃啊!」皮佳琦赌气的说。
「我是可以吃,但既然你根本不想吃,又何必每一个都咬一口呢?」她的举动真是奇怪。
「还不都要怪你。」她将高跟鞋一甩,跟著往沙发上一坐,「没事干么提到我向你借钱啊!」
「不小心说溜嘴的,我已经道过歉了。」
「你不是一向谨言慎行吗?」她瞪他。
「人难免犯错。」他明知自己没有错,可是为了让她消气,还是压低了姿态,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下该犯这个错。」
「皮佳琦,你总不会叫我以死谢罪吧?!」他表面上是嘲讽的,但骨子里却是纵容她的,「不然扣去一部分债款,算我给你赔罪。」
「扣多少?」她终于有点笑意。
「五万。」
「才五万?!没有诚意。」
「那你自己说一个数目。」
「你不是随便唬弄我的吧?!」皮佳琦要先弄清楚,不想和他讨价还价了半天之后,才发现他只是随便说一说。
「我曾经唬弄过你吗?」龙智生忽然发现他和皮佳琦在一起,比和车子伶相处时自在得多,和她讲话也比较轻松,不需要思考太多,「皮佳琦,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哦!」
「那……」见机不可失,她狮子大开口的说了—个数字,二—十万。」
「可以。」他二话不说的答应。
她反倒呆了。「可以?!」
「就扣去二十万,现在你只欠我一百八十万元了。」他宣布新的数字。
「就这么简单?」她有些迷惑的看著他,「龙智生,你未免太酷了吧!」
「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只是有些懊恼,「早知道——」
「别得寸进尺。」他笑著警告。
皮佳琦真的心情好了些,她以一种崭新的眼光去看他,觉得这个男人有担当,说话算话,而且待人很真心,只可惜……他喜欢的人是子伶。一想到这里,她居然有点失落感。
「你和子伶现在进展到哪?」她逼自己问。
「没有任何进展。」龙智生诚实回答。
「我……我牺牲一下,再去子伶那替你美言两句。」以报答他的消债之恩,「错过像你这样的男人,她会倒楣半辈子。」
「没这么夸张吧!」他揶揄道。
「不夸张。」皮佳琦真这么觉得,「错过你,她会后悔一辈子,我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