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若快步转出后巷,岂料那名骚扰她的男子早就在外头等她。
「美女,你下班了。我的车就在前头,走吧!」
她避开他伸来的手,「你干什么?我说过我要回家,请你让开!」
男子反而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我的车是奔驰跑车,你坐过奔驰车没有?如果不试试,一定会后悔。」
「我宁可搭公交车,也不坐你的车。」雨若厉声斥喝。
「小美女,你可真会伤人,不过挺对我的胃口。走吧!别再矜持了。」男子再度朝她靠来。
她连连退后,「我说过我现在要回家了,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可要大叫了。」
「好、好!」男子举手投降,「那我送你回家总可以吧!」
「有人会来接我,不用麻烦。」
「我是真心想和你做个朋友,你别那么无情嘛!」
「很抱歉,我想我的朋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新的朋友,尤其是专找麻烦的朋友。」她已经板著脸拒绝。
「想不到你长得娇嫩嫩的,说起话来像个小辣椒。」
雨若低头看了眼手表,暗叫糟糕。她已经赶不上在司机抵达图书馆大门前先一步进到圆书馆内了。她一咬牙,不想再和这无聊男子纠缠不休,用力将他推到一旁,举步小跑。
男子飞快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急什么,我说过我会送你回去。」
「放手!」雨若大叫。
「你拉著我老婆做什么?」尹奇伟突然现身街口,正举步向他们逼近。
男子闻言,连忙松开手,惊慌的连退了好几步。「你是她老公?」
尹奇伟大手一揽,将雨若揽进怀里。「没错!」
「你……你真的结婚了?」
「要不要出示我们的结婚证书给你看?」他讽刺的笑著,「你对我老婆毛手毛脚的想干啥?是不是想试试我的拳头有多硬!」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男子频频道歉,接著便一溜烟的跑了。
「你最好跑快点,免得我忍不住脾气,追上去痛打一顿。」尹奇伟朝著男子的背影大吼。
而被他揽在怀里的雨若,惊吓程度不亚于那名逃跑的男子,她全身的血液像一下子被抽干一样,苍白著一张脸,嘴唇还微微颤著。
尹奇伟放开揽著她的手,退开了几步,寒冷、严肃的表情又回来了。「你在做什么?」
「我、我……」她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你闲得发慌是吗?竟然跑到这里来当服务生!」
他知道了?!雨若更加惶恐。
他双手环胸,口气像质问犯人般严厉。「你最好准备一个很好的理由,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背上养不活老婆的罪名,或者被别人指责我苛刻你。」
雨若咬住下唇,不知该做何解释。
「快说!」
他不耐的口气,狠狠吓了她一跳,肩头也不自觉的跟著一缩。
「我……我想存一笔钱。」她的声音小得得竖起耳朵才听得到。
「尹家供应你的钱不够花用?」
「不是!」她连忙解释,「是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存钱。」
闻言,尹奇伟嗤之以鼻,「存钱要做何用?买名牌衣、名牌鞋?还是买楼买车?既然我给了你无限卡,就不怕你挥霍。你想买什么用什么都可以,我绝对不会干涉。」
她摇摇头,不敢正视他。
「还是你认为我是个心眼小、气度小的男人?抑或你想用这种方式来嘲弄我?」他字字句句充满指责。
「没有!我绝对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存一笔钱,作为将来继续念书的基金。我想,身为尹家媳妇,总不能只有高中毕业,让尹家丢脸。更何况我有工作能力,不该什么都靠尹家供应。尹家已经给我太多了,我实在不能因为自己想念书而花用尹家的钱……真的,我没有故意贬低你的意思!」生怕他误会。
「念书?」他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般惊讶。一个只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会想继续念书?!
「嗯。」雨若没听出他口气中的轻蔑。「对不起,我没事先找你商量……我可以在生下孩子后,回去把大学的学业修完吗?」
尹奇伟头痛的摆摆手,他不想再陪她玩无辜小绵羊的游戏。「够了!你想做什么都行,不必找我商量。」
「真的吗?那我明天可以再来上班吗?」她天真的问著。
他一时语塞,这才惊觉话讲得太快了。「唯独不准再出来工作,你休想害我受人指指点点。」
雨若扁著嘴,又低下了头。
「我再申明一次,尹家的钱随你花用,别来那套什么该不该或者凭自己能力的笑话。你要是真的闲得发慌,就学学别人家的夫人怎么打发时间,懂了吗?」
她听话的点点头,「嗯。」
「现在跟我回去!」
尹奇伟冷漠的走在前头,雨若乖顺的跟在他身后,悄声对他说著,「谢谢你又救我一次,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他闷不吭声,他最看不起轻薄弱女子的男人,就算是她这样的拜金女郎,他仍然会出手相救。只是她为什么说「又」救她一次?莫非他曾经救过她?
「上车吧!」尹奇伟打开黑色房车的车门。
「可是……司机还在图书馆等我。」她望向隔两条街的图书馆方位,她回头看到他眉头紧锁,以为他又生气了。「对不起,你千万不要怪他们!他们并不知道我到咖啡店工作,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欺骗他们,他们以为我是在图书馆看书……拜托你千万不要怪他们,全是我一个人自私的作为。」
尹奇伟正诧异佣人们怎么会放任她在外头工作,回家后想好好质问、训斥一番。
「拜托你不要生他们的气,一切都是我不好,所有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真的与他们无关……拜托你不要生他们的气,好吗?你要罚要骂只管针对我,是我一个人造成大家的困扰。」雨若不断哀求著。
他不发一语的上车。「上车!」
她依言坐上副驾驶座,仍不断的求情,「请你责罚我一个人就好,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尹奇伟举起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行了!从现在起,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你不会生他们的气吧?」
他瞪了她一眼,她立刻住嘴,难过的双肩低垂。
要是因为她害得大家受到责骂,她一定会内疚到无法面对大家。
看到阿香站在门前张望,雨若更加歉疚和不安。她利用了大家对她的信任,却害得大家即将遭受责备。
看到少爷和雨若从车上下来,阿香立刻迎上前,「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啦!」
走在前头的尹奇伟冷冷的应了一声,而跟在后头的雨若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著头,默默绞著手指。
阿香走到雨若身边,低声说著,「司机来电说他等了十多分钟等不到少夫人,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来是少爷先一步接走你了。」阿香嘴里虽这么说,但眼角却困惑的望著少爷的背影。少爷明明对少夫人不理不睬,怎么突然主动接少夫人回来?
尹奇伟听到阿香的低语,回头揶揄道:「我也非常讶异会在「那里」遇到少夫人,我想大伙儿都不知道少夫人对「咖啡」这么有兴趣。」
听出他语带调侃,雨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吗?少夫人对咖啡有兴趣?」阿香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
这下雨若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进到屋内,雨若坐立不安的等著尹奇伟发难,然而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只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著热茶,一边随手翻阅著今日的报纸。
她情绪复杂的凝视著他的侧脸,有如罗马神祇雕像般俊美,但也同样冰冷。
尹奇伟突然收好报纸放到桌上起身,他的动作吓得雨若差点跳起来,她连忙收回视线,看著自己交错在膝盖上的手指。
「少爷,待会儿就要用晚餐了。」阿香叫住转身往书房去的尹奇伟。
「我不饿,先将饭菜搁著,等我公事处理完再说。」
「知道了。」
雨若睁著大眼楮一路跟随著他上楼的背影,心跳也跟著他稳健的脚步怦怦跳动。她惊愕著他竟然接受了她的恳求,没把她欺瞒大家的事说出来,更没有责怪任何一个人,替她留了条路。
在愕然的同时,还有另一种情绪也涌出心头,那是满满的感激和感动。
「少夫人!」阿香的叫唤把雨若拉回现实。
「唔!」
阿香指著手上的话筒,「这位金小姐指名要找少夫人。」
是珊珊!她回来了!
雨若迫不及待的接过电话,「喂。」
「雨若,我要先恭喜你结婚了!虽然是迟来的祝福,但也是诚心诚意的喔!」
听到珊珊轻快的声调,她不禁笑了。「谢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西藏的行程结束,我又转往尼泊尔,所以多待了一些时候,直到今天才回来,行李都还没放下呢,就想著先打电话给你。」
「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本来想直接到尹家去看你,可是一想到很有可能又会见到尹夫人,我就忍不住打颤。」金珊珊不晓得当初哪来的勇气,让她面对尹夫人还能说得出话来。
「你见过我婆婆吗?」
「呃……报章杂志有访问过她,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光看就让人不寒而栗。」她编了个谎话带过,雨若并不知道她曾经「登门拜访」尹夫人。
「我婆婆目前不在,她去美国一段时间了。如果能让你亲眼见到她,你就会明白她是个很和善的长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和善?喔?我想是吧!」金珊珊的语气充满怀疑。「你现在的生活好不好?尹家的人有没有刁难你?尹奇伟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很保护我。」雨若笑著回答。
「真的?我虽然人在国外,但心里还是好担心你,我怕你嫁到尹家反而是害了你。」
「尹家真的对我很好,他们不但愿意接受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女人成为尹家的一分子,还为我安置了我的家人。到现在我都还会忍不住觉得这是不是一场梦?如果不是梦,我怎么会有福分拥有这一切?」
金珊珊闻言松了一口气,但又再追问一次,「我们是好朋友,你可不能骗我!你真的过得快乐幸福吗?」
「是的,我过得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她终于将心中大石卸下。「找个时间我们见个面,我得进行实地考察,验证你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雨若被她逗笑了,「好,我也打算这几天到医院去探望我爸,再顺道回家看看妈妈和弟妹,届时我再联络你。」
「好,那我等你电话。」
雨若挂了电话后,笑容仍绽放在脸上,她已经开始期待和珊珊见面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