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一点 第4章(2)

为了停止遐思,他没话找话:「欠钱的是哪个弟弟?」

「小弟,他欠信用卡公司一债,然后将近二十趴的循环利率又把债越滚越大,他的工作有一搭没一搭,赚的钱自己花都不够,最后只好靠我帮他收拾善后。」

看见他不以为然的眼光,她连忙解释:「其实也还好啦,你知道吗?卖房子其实满好赚的,当初妍姐告诉我年薪百万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有可能欸,对了,妍姐是我以前的房东,也是卖房子的,我会投入房仲就是她的关系,如果不是她,我还不知道要失业多久呢。」

夜市越晚越热闹,原本担心他不习惯这么嘈杂的地方,没想到他竟显得怡然自得。

他们挑了个人比较少的摊子,点了蚵仔煎和甜不辣。

「你另外那个弟弟呢?」

「我大弟完全不同,他不爱花钱只爱读书,现在正在成大念研究所。」

「学费也是你出?」

「嗯。」她吃完甜不辣,开始朝蚵仔煎进攻。「国立的没多少钱啦,而且他很省。」

「你的父母呢?」他无意探人隐私,但他真的关心。

「他们年纪大了。」

除了大弟的学费、小弟的卡债,想必还要支付父母的生活费,这么重的担子她一肩挑起,不会被压垮吗?

「喂,你吃不吃臭豆腐?」

「你吃我就吃。」他牵起她的手,在摩肩接踵的夜市人潮中前进,「还有,别老是叫我喂,好像我没名没姓一样。」

她想挣开他的手,但他握得很紧,所以只好装没事的由他牵著,心头小鹿却不停的乱撞。

他们共享一盘臭豆腐,另外他叫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鱿鱼羹面,在大热天吃出一身汗。

「哇,好过瘾。」

不久,他发现新大陆。

「太好了,对面有家冰店,走,换我请你。」

他们进入那家看起很贵族化的进口冰淇淋店,果不其然,一球就要一百多块。

「好贵喔。」她咋舌。

「庆祝成棒队旗开得胜,再贵也值得。」

听他这么说,她开心的频频点头。

他们合吃一客香蕉船,吃完以后又加点一客「火山爆发」,当侍者送上时,她瞠目结舌的看著冰淇淋上的仙女棒冒出滋滋火花。

「香蕉船是庆祝成棒队。」火花缓缓熄灭的时候,他说:「火山爆发则是庆祝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看她好奇的研究著冰淇淋的火山造型,怎么都舍不得吃,他索性拿起汤匙挖了一小口送到她嘴边,她天人交战片刻,还是张开嘴巴吃了,不吃融化了多可惜啊!

她一口一口慢慢品尝,任由自己沉溺在幸福的海市蜃楼之中。

「喂,你还没说要庆祝什么。」

「我说过了,我不叫喂,我叫……」

「谁管你叫什么,好啦好啦,沈劲言,好啦,算你狠,劲——言,这样总行了呗?」虽然一肚子冰,她却满脸燥热。

「行。」他心满意足的宣布:「火山爆发是要庆祝刘邦明被开除。」

「这就叫做天理昭彰。」迟来的正义让她既快意又欣慰。「谢谢你帮我出了一口怨气。」

「这是我欠你的。」

「那倒是。」

「可是我早就弥补过了,不是吗?」

「你是说那杯水?」

「还有被你骂过一千次的……」

「混蛋!」

他们一齐说出那两个字,接著一齐笑开。

雨过天晴。

笑够了,她忽然想到——

「可是刘邦明是沈副总的人,这件事他没意见吗?」

「原来你也知道。」

「听说他超会耍阴的,公司里每个人都防他三分。」

「哼,我已经握有他的把柄,谅他再嚣张也没多久了。」他挑起眉。

她小心翼翼的问他:「你要大义灭亲?」

「亲?」他嗤笑一声。「这世上只有阿嬷是我的亲人,其他的都不算。」

「你的意思是沈副总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大家都说……」

看到他瞬间凝结的眼神,她闭上嘴巴。

「我很清楚大家在背后说我什么,‘混血王子’,对吧?」

他嘲讽的语气令她噤声不语。

「我的身体里的确流著沈家高贵的血液,但也存在著不被认可的基因,那就是我的母亲,‘混血王子’说穿了就是私生子。我是个私生子,你明白了吗?」

她打了个寒颤,不是冰店的冷气太强,而是那浓得化不开的自嘲与鄙夷,令她从骨子里感到寒意。

「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就自杀了,至于父亲,我对他的概念仅止于他的姓,因为我姓沈,所以我想他应该也姓沈。」

她阻止他:「劲言,你不要再讲了,我只是个外人。」

他才不管。

这些事,他只跟宛心提过,而她听完之后告诉他:「忘了你的过去,别让它成为绊脚石。」

宛心不是外人,可是她打从心底瞧不起他的过去。

「退伍之后,我在一家电机厂跑业务,有天,一个律师突然来到我家对我出示一封遗嘱,上面写著我是我父亲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赫赫有名的扬声企业负责人沈伯雄竟然就是我的父亲;而他一个月前死于飞机失事,同时罹难的还有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与银行家千金的婚生子沉毅行。」

「啊!」

惊讶令她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也好,此刻的他,恐怕是愤世而易感的,安慰,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同情,则不啻是另一种伤害。

「别人都以为我会像中乐透一样的欣喜若狂,可是当时我的直觉反应却是拒绝,拒绝突如其来的一切、拒绝与沈家的关系、拒绝扬声企业的继承权。」蓦地他笑了,右颊的凹痕充满著苦涩。「王泠,你一定觉得我很笨吧?」

她赶紧摇头。

「是我父亲害死了我妈,要不是他,我妈也不会自杀。」他似乎强忍著内心的激动,脸部线条十分僵硬。「而且我想,他之所以把我排进继承行列,只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流著和他相同的血液,并不是因为他爱我,要是他真的爱我,就不会一直在我的生命中缺席。」

「你气他,所以不屑接受他的安排?」

「没错,可是气归气,在考虑一天之后,我毅然决定接受,我要向大家证明,第二顺位绝对不比第一顺位差,我要为我妈争一口气。」

说完,他长长的吁叹了一声,沉重的过去不可能遗忘,但说出来让他轻松许多。

而她听著听著,突然懂了。

汐止老家后院里的那个墓碑——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劲言,那时的你可真是破釜沉舟啊。」

呵,她了解他!

这五年来,他一直不敢奢望有人了解这段心路历程,没想到仅是外人的她居然能够体会。

「我对生意一窍不通,何况是管理那么大的一间跨国企业,可是大部分的人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等著落井下石看笑话,我的‘堂叔’沈仲雄便是其中之一。」

「难怪你没把他当亲人看待。」她想起沈仲雄的作为,忍不住提醒他:「劲言,姜是老的辣,你可要小心。」

「当然,没有十成把握,我不会贸然行动。」他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因为十成当中尚欠一成。

尽避他答得笃定,她仍感到忧心;而她的关怀,给了他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情。

「王泠,既然刘邦明走了,回扬声的事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没想到她一口回……

「决定投入房仲业的那一天,我就对自己发誓非拼出一番成就不可,而现在我不过才刚起步而已。」

「你的野心一定要这么大吗?」

「不是野心,是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他懂。

原来王泠和他,根本就是同类型的人呵。

「要是,全力以赴仍办不到呢?」

自从他进入扬声,便无时无刻不以「全力以赴」自我砥砺,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总是处在戒慎恐惧当中。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也有著同样的戒慎恐惧?

对于这个有深度的问题,她认真思考了好久。最后,她说:「那只好认了。」

「认了?」他讶然失笑。「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有尽力就好了咩。」

回程,他载她。

「喂,你有多久没踫机车了?」看到他的动作有点生疏,她不禁担心。

「不久,五年而已。」

「五年?」她想跳车,但又怕摔死。「我看还是我骑好了。」

「想都别想。」他加快速度。「怕的话就抱紧一点。」

性命比矜持重要,她紧抱他的腰,害怕的闭上眼楮,但随即又睁开,用力的拍著他肩膀。

「喂,要是我死了,你要负责帮我小弟还卡债,如果他去坐牢我爸妈会伤心的,还有我大弟的生活费要按月汇不能断,我爸妈希望他能读到博士甚至出国留学,还有我爸妈……」

他转过脸,大笑著说:「你放心,一切有我!」

她看著他那若隐若现的酒窝,突然间安心了,她在逐渐的加速中闭上双眼,车子一阵颠簸,将她的身体往前震,整个人贴住了他。

一切有我!

她放下重担,将自己全然交给他,虽然只有十分钟,但她告诉自己不能贪心,对于不属于她的人,短暂拥有已是奢侈。

她知足,他可不。

他故意绕道而行,在车少的路上重温掌控速度的快感,也拉长与她贴近的时间。

今晚,他意外回到了过去,棒球、机车、夜市,还有他绝口不提的往事。

他发现,话说从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堪,而这些曾经伴他成长、却与目前的身分地位不相配的东西,竟也为他带来了莫大的乐趣。

他知道今晚的体会,将会改变他往后的生活。

而他期待著新生活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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