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肖畅送,而是打车回家。
掏钥匙的时候门开了,尽避石斌过说会早些回来,我还是没抱什么希望,以至于猛然看到他丢脸地呆在当地。
「傻了你。」他把我拽进屋。
「石斌——」我把手里的袋子一扔就向前扑去,几乎是跳到他身上。
「又来了,你是狗啊,蹭蹭蹭,我脸都被你蹭脱皮了。不老实在家睡觉你跑哪儿去了?」
他笑骂,在我上捏了一下。
「唉呦——」我叫,混蛋,我有打针的。
「这是什么?」踢了踢地上的袋子,他的脸色变了。
「药,我发烧了,所以——」
「发烧?我帮你弄干净了,怎么会发烧?」他的声音明显提高,急躁地模模我的额头:「大夫怎么说?」
「白痴。」我小声骂。
「你说什么。」他拧起眉。
「我说,该吃药了,石斌,你帮我倒杯水。」
念在我生病的份儿上,明知撒谎,他也难得地没有计较,我把他支得团团转,他也忍了。
当我又一次湿润著眼楮可怜兮兮地叫石斌时,他忍无可忍。
「妈的,你这是什么腔调,我看你不是在发烧,而是发骚。」他狠狠地吻我:「说,从哪儿学的这副样子?」
我嘿嘿笑:「剥个石榴给我好吗?我想吃。」
他没有剥过石榴,迸出来的石榴籽掉了一地,我微笑地看著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慢慢地,他掌握了一些诀窍,最后把剥好的果实放到我嘴里。
一棵石榴有多少颗心啊,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不经意踫掉了些,也捧住了些,却没有一个是故意丢弃。
我赖在床上,他在一边忙活,还是时刻不忘工作啊,只是变成拿回家来做。
「石斌,你对我们的生活满意吗?」我趴在床上问,他八成已经把我说想跟他谈谈的话忘了。
「很好。」
「你觉不觉得我好吃懒做,胸无大志,没有责任心?」世上大部分的事都有两面,光记得对他的不满,也许在他心里对我也有诸多不满。
「嗯。」
「你——有没有想让我改变?」
他回头很不屑地看我了一眼:「你变得了吗?」
「变不了。」我有点泄气了。
「那不就得了。」他又埋头在电脑里。
「你会失望吗?」进而失去兴趣和——爱。
「你就那副德行,我本来就没希望你怎么的,有什么好失望的?」
真是让人伤心的话啊,我把头闷在枕头里:「你希望的是什么?」在他的设想里,他的妻子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猪,你想把自己闷死啊。」一本书 地砸在我脑袋上。
「啊——」我大叫:「你把我打傻了要负责一辈子的。」
「哼,傻了更好,省得你成天的胡思乱想不睡觉,过来,我肩膀酸,帮我捏捏。」
「我是病人啊。」
「是懒病,还不过来?」
我慢腾腾走到他身边,他拉我坐在他腿上敲我的头:「没傻啊,还听得懂我说话。」
「是啊,你省心了,不用怕我赖你一辈子。」
我站在他身后捏他的肩膀,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这人到不了30岁就得得颈椎病。
「嗯……对……就这儿,」他舒服地闭上眼:「你这手还挺棒的,冲这个,只要你不真变成猪,我就让你赖,随便你赖多久。」
我手一僵,心跳加快,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掩饰性地低头在他耳边说:「石总,我的手艺比你外面的人如何?」
他浓眉一拧,我起身就跑,还是被他压在床上,铁钳一样的手捏在我肩膀。
「我让你知道外面的人是什么手艺。」
我百般求饶他也不理,在我身上乱捏乱揉。
「杀人了——」
我叫,他改搔我的痒,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错了……不是杀人……是杀猪还不行吗……」
这次换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才停住,看了我半晌,重重趴在我身上,呼呼的热气吹著我的耳朵。
「小样的儿,一个你已经把我折腾苦了,哪有心思再去找别人?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我真揍你了。」
他目光炯炯,话是威胁,语气却近乎诱哄,那样子简直性感死了。
我忍不住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他啪地打开:「生病了就给我老实点,洗洗上床睡觉。」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蛮横,似乎方才的温柔只是我的错觉。
他又回到电脑面前,我洗了澡躺在床上,静静地看著他,沉浸在工作中的他没有了平时烈火一样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冷峻,带著居高临下的威严,怪不得方姐说他的员工都很怕他。
我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这样的沟通算不算失败,只知道我突然什么也不想计较了。
病好后,十一长假我回了趟家。
到家先大睡一天,直睡到头昏无力才懒洋洋地起床。然后陪著老爸下了一天棋,又陪妈妈逛了一天街。
和妈妈逛街总是很有成就感,售货员的赞美不必说,光行人的目光就足矣让我陶陶然了。
我不禁想起在部队的时候,只要妈妈的身影走过操场,那天挨罚的人势必成倍增多。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岁月的刻痕,反而为她增添了从容和优雅。
如果她知道我的事,会有什么反应?
变累了,我请妈妈喝咖啡,我们坐在上岛咖啡厅的二楼。昏暗的灯光掩盖了我的脸色,我还是有些紧张。
印象里,妈妈从没打骂过我,却也很少抱我,也不记得有亲过我,很长的时间里都以为她不喜欢我,慢慢长大了才知道她天性如此,她是那种即使一个人也能怡然自得的人,而大部分的时候她宁愿一个人,我怀疑有时候爸爸也走不进她的世界。
聊到没话题聊了,我试探著问:「妈,我有一个同学因为对象和家里闹翻了,没地方住,咱家的旧房子能不能先租给他?」
那套房子去年就空下来了,老爸想卖了它添点钱给我再买一套,我说要留在北京,老爸就把它交给我算是给我一笔买房基金,我懒得管,就一直闲著。
她瞟了我一眼,眼神里若有所悟,微笑著说:「房子是你的,你自己做主就行。」
我苦笑,连老爸有时候都忍不住探问我有没有交女朋友,她却一次也没问过,难道作为母亲就没有一点关心?
「妈,你肯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闹僵?」
她随意地搅动咖啡,铁瓷相击的声音清脆悦耳,透著惬意悠闲。
「为什么?」
「因为他父母想要的是媳妇,而他找了个相公。」
清脆的声音嘎然而止,她抬头震惊地看著我。
丙然是我冰雪聪明的母亲,我笑了笑说:「妈,要是那件事发生在咱家,你不会也把我赶出去吧?」
她很快恢复如常,抿了口咖啡淡淡道:「孩子大了总要走,用不著赶。」
真的服了,至此无话可说,我一口气把咖啡喝完,浓浓的苦入喉,还有淡淡的味道留在嘴里,经久不散。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门口说了一句。
「你爸心脏不好,你别让他著急。」
她径自进屋,我靠在墙上呆了会儿,突然想起肖畅抽烟的神情,酒能醉人,烟呢?我想也许我也需要一根。
当晚我托在铁路工作的同学买一张火车票,第二天回到北京,果然是旅游黄金季节,到处是人,在火车上被挤得七荤八素的我,实在不想去挤公共汽车,好容易打到一辆车,却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家,车钱几乎掏空了我的腰包。
汽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到一半时我就开始晕车,下车后在路边吹了会儿风才慢慢走进小区。
昨晚失眠,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我又累又饿又困,想著是先睡一觉还是先吃点东西,或者先洗个澡。抬头竟然看到家里亮著灯,我精神一震,决定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埋入他温暖的怀里。想象他的反应,我在电梯里偷偷笑了,光亮的电梯门映出我的脸,好傻。
我懒得拿钥匙开门,而是咚咚咚大力砸了三下。
「谁啊?」
石斌的声音有些烦躁,似乎是跑过来,猛地拉开门。
「石——」
我还没来及开口就被他捂住嘴推出来,里面一个女声问:「斌斌,谁呀?」
「没事,推销东西的,我出去一下。」
门砰地关上,石斌把我带到楼梯间。
「斌斌?呵呵,石总,你怎么跟我编?」
心一趔一趔的,像抽筋一样,我靠在楼梯扶手上笑,他懊恼地在我后脑一拍。
「想什么呢你,我爸妈来了。」
「了解,我退场。」
我转身就走,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我的身子转了180度,他的眼楮像高强度的探照灯打在我脸上,晕车的感觉又回来了,我闭了闭眼,用手支著额头。
他抬起我的下巴端详:「你不信?」
「我信,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退后一步,一派轻松地晃著手里的包,他最受不了我漫不经心的样子,立刻就急了,重重把我推到墙上。
「我就烦你这样,想让我怎么做你就直说,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看到他拧起的眉头和烦乱的表情,我叹口气,把手环过他的腰间,额头蹭著他的脸,深深吸气汲取那熟悉的气息。
「我只想这样而已,一路上就一直想。」
他用力抱紧我,炙热的气息烘烤著我的耳朵,低哑的笑声充满情色意味。
「想我哪儿?用这里想还是——」他亲亲我的额头,抬起膝盖蹭过我的腿间:「用这里?」
我向旁边挪了挪:「石——」
他吞下我的声音,浓烈的程度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我无力抗拒,我们在昏暗的楼梯间无声地纠缠,直到开门声响起,刚才的女声说:「这孩子,干嘛去了,电话还打了一半。」
脚步声在楼道里踢踢踏踏地响,我突然咬他一口,他难得没有睚眦必报地给我一下,而是大力按住我没吱声。
「你也真是的,他那么大人还能丢了,快回来吧。」
脚步声又走了回去,门关上。
「找死啊你。」他愤愤地捏了我一把,我拿开他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包。
他搂住我,声音放柔:「忍耐几天,我一会儿先帮你找地方安顿。」
我苦笑,他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在这儿别动,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就来。」
他大步走回去,我写了一张纸条贴在墙上,下楼。
在附近的小鲍园坐下,看看表,已经9点钟了,我拨通张钺的电话。
「哥,我是小林,我想去你那蹭几天饭。」
「你小子终于露面了,正好,这几天我不在家你替我盯著点儿,饭馆那边……」
原来他陪女朋友旅游去了,在西双版纳。
天居然阴了,凉风习习,我抬起头。
最消磨意志的不是误会,而是长久的失望,误会总有解开的时候,而一次一次的失望沉淀下来,就成了疲惫,疲惫到扔下一颗巨石也激不起一丝浪,这个时候有船也不愿去上了。
天之亡我,我何渡为?
谁也没有错,只是无奈,谁叫我走的是这条路,无奈也是必然吧。
电话持续地响,一声一声,我没有接,估模手机快没电了,正准备关机,发现是肖畅的电话。
我自嘲地笑,按下接听,那边刚叫了一声「小弟」,电话就被抢走,隐约的笑闹声中,带著酒意的声音如爆炒蹦豆 里啪啦地传来。
「小林子,你又涮我……那天我等了一天,你倒好,连个电话都没有,今儿我生日,你……肖畅,你他妈给我一边呆著去,再抢我电话跟你急……吴迪你干嘛,我知道你向著他,是他的电话怎么样,我用一下不行是吗……」
耳听电话「嘟」的一声显示没电了,我赶紧报上地点。
「柳哥,你告诉肖哥一声,让他……」
时间不长,肖畅就到了,原来是张钺给他打过电话。
「肖哥,能不能先找个麦当劳什么的,我饿死了。」
就近找了一家麦当劳,我要了两个汉堡,肖畅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著。
我倒了些奶昔在他的咖啡里:「尝尝这个,我发明的新吃法。」
他笑了,喝了一口:「还不错。」随即放下杯子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无心再吃,用手指描绘著纸盒上黄色的大M:「我妈知道了。」
他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还好不是顾叔叔知道。」
我低头苦笑:「我告诉她的,昨天。」
手突然被攥住,我抬头,对上一双表情复杂的脸,他翻过我的掌心,轻道:「这双手不适合披荆斩棘了,你会受伤。」
我的手太过细长,显得没有性格,一看就是没吃过苦。而握著我的手呢?还记得这双手是怎样的温暖光润,如今手掌内硬硬的厚茧成了无法磨灭的沧桑,这些就是披荆斩棘的印记吗?
「是啊,我也觉得做错了,自不量力,所以就逃回来了。」
「既然回来,为什么坐在那里?」
「我上去了,发现没带钥匙,我忘记石斌出差了。」
不敢看他睿智深邃的目光,我用餐巾纸擦擦嘴:「吃饱了,我们走吧。」
※※※
柳克己的别墅非常气派,据说是他自己设计的,颇符合他张扬的个性。
生日party很热闹,大厅边上摆了一圈自助餐,中间设计成舞池,还请了专门的乐队伴奏,来这里的当然要有一定的资格,毕竟等著拍他老爷子和准老丈人马屁的人能从西单排到只果园。
我大概是唯一空著手而且看起来落魄的人,但是因为柳克己和吴迪对我很热情,倒也没人瞧不起。我想,大多数人都在猜测我的身份吧,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在场的也有几个是儿时的旧识,不过他们永远猜不到柳家公子对我另眼相看的原因。
带我和几个认识的人打完招呼,肖畅冲柳克己说了声,领我到三楼的休息室。
「睡一会儿,宴会散了我们再回去。」
「肖哥,你去吧。」
我明白他的尴尬和骄傲,却不禁想,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参加这个宴会,若没有当年的事,他的风光盖过柳克己不知多少倍。而柳克己邀请他也不知存了什么心。
轻柔的吻印在我的额头:「别担心,我早就炼成铜皮铁骨了。」
「机器人吗?」我喃喃道。
「放心,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是机器人。」
他揉揉我的头出去了,我叹气,终于看到那件事带给他的最大变化,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睡不著,起身走出房门,来到三楼的观景台,屋内的灯光照到院子里,少了几分光亮,多了几分柔和。
清爽晚风送来动人的音乐,是一曲《星星索》,最合适的情人慢舞。一个窈窕的人影走出来,一直走到院子右侧的葡萄架下面,是吴迪,过了大约两分钟,一个英挺人影走出来,也走到葡萄架下面,是肖。
我的心怦怦直跳,回身就要离开,却看到今晚的寿星正过来。
我摇晃了一下,扶著额头说:「我有点头晕,柳哥能不能扶我回去?」
他扶住我,潮热的手模上我的额头。
「你出汗了,是不是热的?我带你到院子里过过风怎么样?顺便摘几棵葡萄吃。」
我感觉自己就像戏台上演砸的小丑,尴尬地笑。
「柳哥,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好吗?你知道肖哥喜欢意会,什么话都不说,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看你紧张的,我又没说要怎么样,何况这本来就是吴迪和我说好的。」
「什么?」
我睁大眼,柳克己搂著我的肩膀吐了口气,浓烈的酒气熏得我难受。
「别惊讶,这没什么,爱情可遇不可求,最好的婚姻就是互惠互利。就算她再喜欢肖畅也没用,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的确,比之变心,男人更不能忍受一面说爱,一面大难临头独自飞。
「其实当初不是她的本意对不对?」我直觉,吴迪不会那样做。
柳克己点头:「她母亲当著她的面割手腕,她这些年顶著负心薄情的名声,也不好过。」
又是父母的干涉,我无话可说,不禁想如果我的父母这样,我会不会妥协,石斌呢?
柳克己定定看著我,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喝醉酒的人是不是都怪怪的。
「我本来以为你和肖畅之间有点什么。」
我惊跳:「你说什么?」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看你看得那么牢?别人靠近一下都不行,他从来不和人打架,除了我,原因可都是你。上次吃饭,他用纸巾给你擦手,我可没见过他对别人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有,你们两个干嘛跑到洗手间半天不出来?是不是……」
他摇晃著凑近我的脸,酒气更浓了。
我皱眉后退:「你喝多了,柳哥。」
「不过今天看你见到他们偷偷约会没什么反应,我又觉得你们不是。」他突然捧住我的脸:「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我冷静地说。
「为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固执地贴近。
「因为你的林阿姨会不高兴。」
他顿了一下,我趁机挣开他的手:「还有,你的未婚妻正看著我们。」
他脸色变了变,我一矮身从他胳膊下面钻过去,冲他一潇洒地摆手,快步下楼。没想到这人如此长情,这么多年都没有从迷恋我母亲的泥沼中拔出来,可怜哪。
※※※
我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从网上查找出租房子的信息,终于选中一套三室两厅两卫的住宅,地点也不错,屋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寻求一位男士合租,我和她在电话里聊了聊,约定明天去看房子,她要我带齐几种证件,以供审查。
除了身份证,其它证件都在石斌那里。
看看表11点,这个时候他应该不在家,我关掉电脑,抓起背包。
「肖哥,你不出门吧?」
「怎么?」
「把你手机给我用用。」石斌的电话有来电显示,我的手机不能用。
肖畅把手机递给我:「吃过饭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回来再吃。」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红都公寓门口,打电话确定他不在家才上楼,本来以为会有些麻烦,没想到很容易就找到要找的东西,又拿了几件衣服。
懊死,这家伙也不知道把我的东西藏起来。如果他父母像他一样粗心当然没问题,要是稍微细心一点,就能发现这里是两个人住。而据范绰讲,他的父亲虽然粗枝大叶,母亲却是个精细人。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四处查看,卫生间里一式两套的毛巾、漱口杯、牙刷赫然呆在原处;阳台上的箱子半敞,大大的石榴红艳诱人;卧室衣柜里,我的衣服堂而皇之地占据半壁江山;洗衣机里甚至还有我没来及洗的衬衣……
似乎根本没人来过,似乎昨晚的一切也是一场梦,我抚著额头坐在沙发上,石斌啊石斌,连隐瞒都这样张狂。
可是谁又能说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呢?世间的事往往欲盖弥彰。只是不知道石斌怎么对他们解释这些,唉,何必我操心,越是不撒谎的人撒起谎来越容易让人深信不疑。
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响了几声转入自动应答。
「懒猪,是我,他们已经走了,我刚从火车站出来,你呆在家里别动,我这就回来。」
他怎么知道我在?他父母走了?这么快,不是说再有几天吗?我顾不上多想,迅速起身把动过的抽屉恢复原状。
「行啦,别跟我这儿使性子,昨天晚上你私自离开,我还没跟你算帐呢,来,拿起电话说句好听的我就原谅你。」
他的心情听起来不错,不过显然持续不了多久,我背起背包。
「顾瞻林,我知道你在家,给我接电话!」
「顾瞻林,你他妈的……」
他似乎大力敲了一下方向盘,愤怒的吼骂和急躁的喇叭声混在一起实在不怎么动听,我决定不听了,锁好门,从楼梯走下去,站在一楼的楼梯间等了一会儿。
「石先生,您回来了。」是大楼保安小刘的声音。
「他没离开吧?」
「没有,顾先生从半个小时前进去就没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那么肯定我在家,这家伙倒是学聪明了。
片刻之后,熟悉的身影以惯有的大步流星一晃而过,停在电梯旁边。
听到他上了电梯我走出来,小刘惊讶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你帮了表哥,是不是也该帮表弟一次。」
「顾先生,我……」小刘面露难色。
除非是傻子,遇到我和石斌,百分之百听他的。
石斌肯定交待过让他拖住我,他又不是傻子,我当然不敢指望他违背石斌,所以先通知肖畅来领东西,然后把背包和借来手机留给小刘,最后在小刘密切的注视下,从旁边的社区超市买了两包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