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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烟云 第二章

好不容易从豪华、空洞无味的应酬宴会上巧妙偷溜开来,却不料又遇到了这样的麻烦,韦景骋一边在心里恼怒地思忖,一边百无聊赖地应对著身边浓妆艳抹的大小姐。

「景骋,真是不好意思要你送我回家。」刻意贴近正在开车的韦景骋的耳边后,沈美云娇滴滴地开口了。

「哪里,沈伯父平时也很照顾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韦景骋客套地应付了一句。

「对了,景骋,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你可下可以陪我吃顿晚餐?刚才在派对上忙著应酬,所以我几乎什么也没有吃。」像是没有察觉韦景骋的冶淡,沈美云趁著还没有到家之前,抢先提出了委婉的邀请。

「抱歉,今天因为要来参加这个宴会,所以公司里积了许多工作还没有做,我提早回去就是为了赶这些工作,真是不好意思。」

韦景骋可不足傻瓜,他当然知道这个恃娇而宠的大小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其实早在刚刚的宴会上,他就在无意之中听到了包括沈美云在内的一群千金小姐们对于在场每一个黄金单身汉的评论。

「偶尔放松一下工作起来才更有精神嘛。」沈美云使出浑身的解数软绵绵地撒娇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让这个众女子仰慕的偶像送她回家的机会,这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

「你说的没错。」韦景骋几乎是用讥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惜沈美云一时之间太过高兴,竟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对,我还不能随便放松就是了。」

「为什么?」沈美云傻傻地掉进了韦景骋的陷阱。

「因为我要是随便就放松的话,岂不是很快就要失去黄金单身汉的美名了吗?」

「啊?」沈美云美艳的脸尴尬得一阵红一阵白,她想不到韦景骋会如此话里藏刀地嘲讽她们想要觅得金龟婿的如意算盘。

他果真是如传言所描述得那样冶漠,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女人们疯狂迷恋。

「所以,我就不能陪你去吃饭了,真是抱歉。」韦景骋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没关系。」沈美云嗫嚅著:「既然你要忙工作的话,我就不便打扰你了。」

「谢了。」

一回到家,韦景骋便不耐地扯下领带,除去身上僵硬的西装,直直地朝宽敞而舒适的浴室走去,准备好好地泡个热水澡,顺便消除一下烦躁的心情。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身心放松地回到了房间,将最喜欢的《蓝色多瑙河》CD放入音响里,韦景骋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闭上双眸静静享受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的音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异样的存在感忽然突破了充满美妙音乐的空气,传递出一种冶漠的气息。

韦景骋直觉地睁开眼楮,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透过轻轻摇曳著的白色窗纱映人了他的眼帘。

他犹如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面一刚——

「我还以为我们只有一面之缘。」韦景骋静静凝视著眼前那张清丽的容颜,低低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喜悦。

弦没有说话,但下一瞬间,韦景骋的左臂上就多了一道血痕,触目惊心的艳红沿著他有力的曲线悄悄滑了下来,滴落在白色的大理石上。

「为什么?」刹那间的震惊过后,韦景骋微微苦涩地望著面无表情的弦,平静地问道。

「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弦的声音毫无温度,甚至连语调都是冷冰冻的。

「你指的是什么?」虽然聪明如他在听到这句话后早巳猜到了答案。

「轮旋的档案。」弦完美的唇中吐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为什么不杀了我?我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因为没有必要。」弦冶若冰霜的视线直直地落在白色地面上渐渐扩散开来的一滩血迹。

「再不包扎的话,不用我动手,你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这应该是你们希望的事不是吗?」韦景骋仍是动也不动地看著他,任凭鲜血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艳丽的红。

「要杀你,我有更直接的办法。但我来的目的只是警告你别再插手这件事。」弦-开视线。

「不过你若想死的话,那另当别论。」

话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阳台的栏杆边走去。

「希照——」

这是韦景骋第二次用这个名字来挽留弦即将离去的身影,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如此执意要用这个名字来呼唤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我已经说过我不叫这个名字。」弦冶漠的声音里有著一丝让人无法觉察的焦虑。

「还是说你上一次并没有听清楚。」

「我知道。」言语问,韦景骋已经来到了弦的身后。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这样叫你。」

「像白痴。」无情地丢下这句话后,弦就像第一次离开时那样,敏捷地跳下楼,迅速消失在银白色轻纱般的月光下。

「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像个白痴。」没有任何借口挽留弦离去的身影,韦景骋只得怔怔地目送著弦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一般消失在月光里。

「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当一个白痴。」

穿著宽松舒适的软棉衬衫和休闲裤,懒洋洋地躺在宽敞明亮的圆球形日光室里的休闲长椅上,弦漫不经心地翻看著从韩伦那里借来的《明史》,偶尔也会将目光投向色泽迷人的蓝天和变幻多姿的云,入迷地欣赏一会儿。

「弦,原来你在这里。」韩伦穿过葱葱郁郁的各色植物,来到弦的身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望了望厌空后微笑道。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在这里休息。」

「是很舒服,我几乎都要睡著了。」

「那就不妨小睡一会儿好了。」说著,韩伦也躺下来,闭上眼楮小寐起来。

「事情都安排好了?」

韩伦发出一声肯定的鼻音。

「你呢?」

「跟踪了他一整天后,确定他还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一个人,所以我只是伤了他的左手臂。」弦优美的声音里有著事不关己的冶漠。

「他的反应如何?」

「出入意料的冷静。」

想起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炽热视线和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渐渐扩散的血迹,一丝烦躁如同涟漪般,不知不觉出现在弦平静无波的心里。

「是个不简单的人。」韩伦睁开眼楮看了看弦。「我有预感,他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还是决定要除掉他?」

「不,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食言,只是以后我会派人专门对这个叫韦景骋的男人进行监视,一旦他泄露了任何一点消息,我不会再放过他第二次。」

「这个任务交给我吧。」弦淡淡地道。「是我放了他一次,所以监视他的责任就由我来负责。」

韩伦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凝视著弦绝美的脸庞,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无言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好一会儿,他才用不同于往日的声音低声道:「这是你第一次对别人有责任感,弦。」

「我只是为自己的过失善后罢了。」面对韩伦些微的异常,弦依然平淡以对,没有丝毫的异样。

「也好,反正你本来就不太喜欢去执行任务,只负责监视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暂时的解脱。」

韩伦一边注视著面前那双动人心弦的眼眸,一边轻轻地抚了抚弦在阳光下闪耀著紫褐色光芒的黑发,随后,他站了起来:「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弦点了点头。

当韩伦的背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中后,弦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斜斜地靠在白色的躺椅上,懒懒地欣赏著难得纯净的蓝天,但他的思绪却不复原来的平静,微微地起了涟漪。

那个叫韦景骋的男人每次要阻止他离开的时候,总会叫出一个奇怪的名字,应该是希照吧?——听起来有点古意的名字。

弦一边无意识地拨弄著手里的黄绿色落叶,一边百无聊赖地回想著两人两次见面时的情景。想到从今之后一段不太短的时间里,他必需时时刻刻监视著这个男人,一股微微不耐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自动地接下这种麻烦事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暂时不用去执行任务了。就像韩伦所说的,他的确不喜欢去茶毒生命,不论这个生命是否应该存在于世界上。所以只在暗处监视著这个男人,相对而言应该是一个不太讨厌的工作。香榭丽法国餐厅。

「景骋,这里的食物很好吃,而且热量又低,以后我们常来这里好不好?」

黎芯蕊含情脉脉的明眸望向心爱的男人,试图将他停留在自己容貌上的注意力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上。

「随你喜欢吧。」韦景骋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仍然将视线直直地停留在那张和他心底珍藏著的容颜有七分相像的脸。

「景骋,你的晚餐几乎还没有动过呢。」黎芯蕊的声音里虽然有著无庸置疑的欣喜,但也隐藏著微微的不安。喜欢的男人对自己著迷固然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但倘若他看的不是自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饿。」再一次若无其事地回答之后,韦景骋终于暂时收回了目光,将面前的红酒端了起来,慢慢啜著。

「骋,我是不是很像你从前的恋人?」黎芯蕊小心翼翼地试探著他的口风,希望能够借此确定自己在男友心中的地位。

「完全不像。」韦景骋露出一个微笑。「你是特别的,所以我才会对你著迷。一「这样啊。」黎芯蕊愉快地笑了。「我还以为我的长相很像景骋以前喜欢的人,所以你才会在每次约会的时候都只看著我的脸。」

「不是以前喜欢的人。」韦景骋仿佛在回想著什么,而后他优雅地晃了晃手里的水晶酒杯。「是一直都喜欢著的,我的梦中情人。」

「真的吗?我很像景骋的梦中情人?」黎芯蕊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了。

「有七分像吧。」韦景骋往舒适的椅背上靠去,炽热的视线又回到了黎芯蕊娇好的面容上。「你的眼楮轮廓、脸型和鼻子和他很像,但眼神和嘴却不像,因为他那双紫檀色宝石般的眼瞳总是泛著冷冷的光芒,而且他的唇是几乎有些苍白的浅红色。」

「景骋的梦中情人还真是一个大美人!」黎芯蕊单手托著自己小巧的下巴,笑道。

「而且似乎是个气质偏中性的美女。难怪你说我只有七分像,主要原因是因为气质不同吧?」

「可以这么说。」

「真遗憾,如果是在气质上不同的话,我恐怕就没有办法再让自己更接近景骋梦中情人的样于了!」黎芯蕊半开玩笑地幽了他一默。

「……如果头发只到齐耳的话,可能就会很像了。」像是没有听到黎芯蕊的话一样,韦景骋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从口中吐出的喃喃自语似乎也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咦?景骋喜欢短发的女孩子吗?」

「啊?——思,算是吧厂被黎芯蕊忽然上扬的语调惊醒,韦景骋这才又模模糊糊地回到现实里来。

「原来是这样……」黎芯蕊边思考边微微地点著头,她的手不自觉地模向自己的长发。「好,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韦景骋还没有从自己的思考中脱离,所以对她的话只是一知半解。

「秘密!」黎芯蕊俏皮地一笑。「下次再告诉你!」

回到别墅,一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韦景骋便情不自禁地重复了这一个月来已经养成习惯的举动——望向阳台,确认自己心底的那个身影会不会像前两次一样忽然出现。但是这一次仍是和从前一样,那个人没有在那。他不得不失望地收回视线,然后如同一个机械人一般,开始几乎空虚而又一成不变的作息。

茫茫然渡过只有他一个人的晚餐时间,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便打开音响,躺在巨大而柔软的床上闭目养神。这其间,他会不时睁开眼楮看著白色窗纱外的阳台,直到沈沈入睡为止。

可是这一天夜里,当他完全睡熟了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已是第三次踏人的白色阳台上,透过微风轻轻拂动的窗纱,静静地凝视著他沈睡的容颜。

直到那一弯月牙消失在东边的天空后,那身影才又无声无息地离去。

「弦,那个小子这一个月来什么动静都没有吗?」韩伦一边用电脑向在香港执行任务的成员发出指令,一边不经意地询问著正坐在书房里面包沙发上看书的弦。

「全没有。」

「情况好像有点诡异。」韩伦微微蹙起眉。「这个叫韦景骋的男人是为了帮在警察局工作的同伴才偷窥我们的资料,以传真过来的详细资料来推断,他应该会设法仅早地把消息传达给他的同伴才对。」

「但事实刚好相反。」弦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眼神里透露著微微的了然。「昨天他用电话告知朋友无法查到有用的资料。」

「理由不会是因为你的恐吓。」韩伦的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也许他还有别的企图。」

弦看著若有所思地韩伦,淡然道:「你认为会是什么?」

「把握不大,但也有可能。」韩伦将目光转向弦。「如果真的是这样,从某些方面来说可算是一件有利有弊的事。」

「别说我听不懂的哑谜。」弦平静地翻了一页书,语气是不带任何抱怨的漫不经心。

「谁在说哑谜?我最喜欢猜哑谜了!」随著黑色檀木门被戏剧性地推开,牧德的身影大刺刺地出现在门口,紧接著就直扑向弦所在的位置。「是我的弦吗?几天不见,我好想你哦,宝贝!」

「谁是你的宝贝!」在韩伦不悦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牧德第N次的突袭第N次以失败告终。

「老大,你还真吝啬!」牧德不满地抱怨著。「把弦借我抱一抱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下下就好了嘛!」

「我可没有蠢到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送到你这个色狼的手里。」韩伦眯起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斜睨著正准备再次偷袭弦的牧德。「你如果不想休假三天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收起你的狼爪。」

「老大,你好讨厌哦!像弦那么美的人坐在我的面前,如果不趁机饱饱艳福的话,我怎么能安心工作呢!」

「那我还要你干什么?不如早点拿你去回收卖钱算了。」韩伦不动声色地将牧德拖离到安全距离。

「啊?为什么呀?」牧德义愤填膺道:「我再差也不会差到非得到回收站去称斤两才能卖得出去,以我的姿色连红牌牛郎都足以胜任厂

「我看最多也就那样了。」韩伦懒洋洋地斜睨著他。「不如你就改行做牛郎好了。」

「那怎么可以!」牧德转向弦哭诉。「那样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弦了!」

「要求不太高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张照片。」在一边看著这出戏码第一万三千二百八十六个版本的弦淡淡地开了个玩笑。

「啊!真的吗?」听到弦百年难得一见的插话,牧德感动地两眼直冒红心,涕泗横流。「啊!弦,真是太好了!你终于感觉到我对你的爱了!」

「多谢厚爱。」弦轻轻牵了牵嘴角。

「牧德,你过来是干什么的?」韩伦不悦地盯著牧德。「再不说正事,就别想快乐地离开我的书房!」

「那好吧,反正我也看见弦对我笑了,好满足哦!」牧德不忘暗地里调侃一下韩伦,看见韩伦越来越臭的脸色,他一边在心里窃笑不已,一边忙不迭地讲起正事:「程宗仁的一个属下私自开始调查关于我们的资料,他设法买通了黑道上的一个组织,想通过他们来掌握联络我们的途径和动向。」

「是个有胆子的人,但愚蠢!」韩伦冷冷一笑。「查清楚是否和程宗仁有关了吗?」

「没有,他是单独行动的,程宗仁完全不知情。」

「很好,那这件事就交给康去办。」韩伦微微颔首。

「有一点小麻烦,程宗仁的这个属下和目前弦监视的那个男人是好友,是否需要特殊待遇?」

「不用。」韩伦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弦的意见之后,开口道:「和往常一样处理。」

「明白了!」牧德朝韩伦正色点了点头,而后不怀好意地向弦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那么,宝贝弦,我们就明天见了!」

话音刚落,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弦的面前,紧紧地抱了一下弦后,便带著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迅速闪出门,只留下气冲冲的韩伦和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弦面面相觑。

「真是岂有此理!」韩伦气煞这个小偷了。「牧德这个臭小于,看来我要好好整整他才行。」

「我看确实有这个必要。」弦的眼角隐隐约约有著笑意。

看著偶尔展露欢颜的弦,韩伦的心情不觉好了起来,他走到弦的身边坐了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最近因为你不分昼夜地监视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瘦了一些,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弦轻轻扬起层,不经意地随手模了模自己的脸庞。「我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

「你肩上的伤刚刚好,不要勉强自己工作,如果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弦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容。

「弦,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为眼前笑容所迷惑的韩伦忽然毫无知觉地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惊觉自己的情不自禁后,他连忙补充道:「就像我的亲兄弟,或者是最好的朋友那样。」

「如果你需要的话。」弦平静地看著韩伦。

「当然需要,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因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尽避这句短短的话在韩伦的心里徘徊了千万次,却始终不曾说出口,只因为害怕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会失去他最珍惜的一切。

「到目前为止,我也许是最了解你的人,但以后也许就不是了。」弦坦白地说著自己的想法。「你也许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合适、更了解你的人。」

「那只是也许罢了,也许这个词代表著无限的可能性。」韩伦小小地幽默了一下,如愿以偿地再次看见了弦绝美的微笑后,他温柔地拨了拨散落在弦额;上的一缕发丝。

「我想我也和你有著同样的想法。」

「什么?」微微上扬的话尾蕴涵著弦淡淡的疑惑。

「我并不渴望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为我选择了这种永远只能隐藏著黑暗之中的职业,所以我也早就有了要做一个单身贵族的心理准备。」

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等我们不必再做这样的工作之后,就一起去环球旅行吧。」韩伦凝视著弦,等待著他肯定的回答。

「好。」弦舒展开一个动人心弦的笑容,那一刻,韩伦仿佛听见了花绽开的声音。

只要能永远守住这样的微笑,他将此生无憾。

机场——弦正面无表情地注视著一幕情意绵绵的离别场面。

「景骋,你路上要小心,还有要注意身体,记得要定时吃饭喔。」黎芯蕊靠著心爱的人宽阔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叮咛著。

「放心,只是去办两、三天的公事,不会有什么大碍的。」韦景骋淡淡地搂了搂她的肩膀,要她放心。

「到了香港之后,要记得每天打电话回来,不然我会担心的。」

「好。」韦景骋笑了笑,在她的额上点了一个吻。「还有什么要我记住的吗?」

「最重要的一点。」黎芯蕊笑盈盈地搂住爱人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就是不准偷看别的女人。」

「我记住了。」差一点儿就把她当作他内心深处爱著的那个人,韦景骋不露痕迹地离开她的拥抱,缘是敷衍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因为过于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所要监视的人身上,弦没发现一个致命的危险正在逐渐朝他靠近,等到他也猛然察觉空气的流向有异常时,一个人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就是轮旋的弦吧!」随著出现在耳边的低沈男声,弦感觉到一个冰冶的枪口悄悄地抵上了他的腰间。

「有什么事吗?」虽然两人周围的气氛已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但弦的语调仍是平静无波,他绝美的容颜上一丝一毫都不曾表现出惊慌失措。

「果然是个了不起的恐怖份子。」背后的男人冷冷地笑了笑。「但正因为这样,我就更有必要为了社会的安定而拘捕你。」

「你是施宇拓吧?」

「很遗憾,你们的成员没能杀掉我,所以现在轮到你们了。」他的话音刚落,消音枪的声响便从他们的身后传了过来,那一刹那弦以为自己被击中了,但毫无痛感的身体立刻敏锐地告诉他那只是错觉。

「你们的人手脚还真快!」身后传来了施宇拓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声音中隐含的痛苦可以判断出他已经受了伤,但抵在弦腰间的枪口却仍然没有丝毫放松。

「你现在放开我逃走还来得及。」出于对这个勇敢而极具正义感的警察的佩服,弦淡淡地说。

「我该相信你吗?」施宇拓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现在我确信我已经被你们的人包围了,不管我放不放开你,我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活下来的机会。」

「确实如此。」弦点了点头。「那么你就动手吧!」

「你想死?」施宇拓不可思议地望著弦那张绝美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也是吗?」弦淡淡地反问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为了社会的安定,我宁愿做出牺牲。」施宇拓坚定有力地说出了弦早巳心知肚明的这些话。

「那也要牺牲得有价值,你以为只要逮捕或者把我们这些人全部除掉,社会就能得到安定了吗?」弦轻描淡写却又是句句有理的叙述让施宇拓一时之间有些怔仲。

「说的也是。」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暗淡下来。「比你们更可怕的是那些戴著社会安定维护者面具的恶魔。」

「你现在的行为只是一种无谓的牺牲而已。」顿了顿,弦又继续道:「如果你还想活著主持正义,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赌,那就是一直把我当作人质带在身边,直到你确信自己安全为止。」

「我该相信你吗?」

「最好相信。」漠然丢下这一句后,弦便自动伸出双手,让施宇拓铐上手铐。

抱著姑且一试的心理,施宇拓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挟持著弦,小心谨慎地朝机场门外靠近,正如弦所说的,埋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的轮旋成员没有任何人再朝他开枪。

安全地到达门口后,施宇拓顺利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就在他们上车前的那一刻,从一个不知名的方位忽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枪声,子弹以闪电般的速度地穿越过灼热的空气直直地朝弦所在的位置飞来。就在子弹快要射进弦的身体那一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也似地冲到了弦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颗正对著弦心脏部位的子弹。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那个身影缓缓倒了下来,倒入他日夜思念著的人温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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