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因为商铺里出了些问题,展熠不得不离开府里,往临城走上一遭,情况所需,他必须要耽搁上几日才能回府。临别之际,他一再叮嘱娘亲要好好保护梦冷和自己,别让主母有机会伤害她们。从骥哥死去之后,主母神智就开始变得乖戾,已经不是旁人所能预测的了。
翠娘拍拍儿子宽阔的肩,要他安心离去。
展熠望著梦冷清灵的脸蛋,狠心一咬牙,上马转身离开,脑海中净是她明亮大眼里的殷殷期盼。
他跟著聂祯,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南城,忙著见城里的大户,盘算所有营运上的盈损,连知府老爷送来的拜帖都没时间细瞧,还是经过铺子里的管事提醒,他才回想起来。
他手里拿著拜贴,心里实在犹豫,该去吗?如果将这一趟省下来,应该可以早些回府的,和梦冷分开这几日,他实在思念她得紧,真想紧紧揣她在自己身边,只是,他仍不想去思考他到底对她是存在何种情感。
他将手中的拜帖轻甩了甩,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前去一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虽然不是他所爱,但仍是无法避免。
「你决定要去?」聂祯从门外走进,一看见展熠那副莫可奈何的脸,立刻便知道他的决定。「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哦!」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不得不走上一遭。」展熠心里明白,今天铺子里会发生这种事,一半以上是冲著他来的,名号过于响亮的结果就是如此。
「要不要我陪你?」聂祯提议道。
「不了!我想我可以自行解决。」展熠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拒绝好友的美意。此趟前去,不知还会有多少难看的事情发生,依聂祯那种直率性子,还是让他留下的好。
聂祯耸耸肩,反正他也从来没喜欢过那种场合。
一个时辰后,展熠整装待发。
知府——
凭著拜帖,展熠的轿子顺利地来到富丽的知府宅院前,展熠拉高门帘,低头走了出来。
知府刘太爷一见展熠到来,立刻起身相迎。「稀客稀客!老夫还以为展爷您公事繁忙,没时间理会老夫的拜帖呢!」
「怎么会?晚辈一接到知府老爷的拜帖,就一直记挂在心,莫敢稍忘。」展熠一番好听的话,让知府老爷开怀大笑。
「好好好,展爷这一句话让老夫给记在心里了,走!咱们进厅去,知道展爷会来,老夫还特别请了几位人物过来助兴。」
一待展熠坐定,几位客人也相继来到。
他抬眼望去心中一凛,怎么都是些商场上的难缠角色?展熠瞥了一眼仍旧笑意盈盈的知府太爷,心中暗忖果真如聂祯说的,会无好会、宴无好宴。
连连干了几杯酒,展熠神智仍然清醒,但席上的几位商贾人士,说话开始不客气了起来。
「我说展爷呀!老弟听说您前几日冲冠一怒为红颜呀!听说是柳城风家请来的杀手不小心刺伤了名伶冬芽姑娘,不知冬芽姑娘现在可好?」席间一名商贾轻蔑地笑说著。
「您听说的部分可真不少呀!李爷。」展熠啜了一口酒,不理会李鼎的挑衅。
「我想我的自家事应该不必跟李爷您道明才是。」
「呵呵呵!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李鼎硬是揪著这个话题不放,几个商贾也都兴致勃勃的听著。「听说冬芽姑娘现下住在您府上,不知道展爷是否有意要收她做妾?」
展熠冷漠地望著李鼎,仍旧不搭腔。
「别都不说话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冬芽姑娘的姿色、歌喉、妖娆的体态,收她做妾一定非常过瘾。」李鼎不怕死的加上一句。「我之前曾经也想收她做我的四姨太,结果她得跟个名门闺女一样,去!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他邪笑地睨了展熠一眼,挺暧昧的。
耳里听著李鼎的胡言乱语,展熠心里更是思念梦冷那清幽的脸庞,她虽然身处青楼,却仍洁身自爱,展熠想到这一点,心里自觉安慰起来。
李鼎见到展熠仍是没有反应,心底暗恼,口气更加刻薄。「展爷,我说了那么多,怎么不见您有任何表示?说嘛!看看名闻江南的冬芽姑娘的床事究竟如何?是否跟她的歌艺一样精湛……」
李鼎的话还没说完,猛然砰的一声,他面前的瓷壶应声碎裂,吓得他惊慌失措。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著碎裂的瓷瓶猛发抖。
展熠微微一笑,眼中却是那么冷。「我想老天爷是要李爷您少开口,多喝酒吧!」
「你……是你搞的鬼……」
「李爷哪一只眼楮见到展某搞鬼了?」展熠冷冷一笑。
「我……」李鼎拿不出证据,只能指著展熠的鼻子叫嚣。「我就是知道是你做的……」
「是吗?」原本面无表情的展熠,突然有礼的对著知府太爷躬身一拜。「知府太爷,原谅晚辈必须先行离去,晚辈被李爷误会,心里实在难受得紧,晚辈想早些回府去闭门思过。」
「展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知府讨好地瞪了李鼎一眼。「该走的是随意诬赖他人的李鼎,干展爷您什么事?李鼎,你还不快些跟展爷道歉!」
「我……哼!」李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谁要同他道歉!」
「李鼎你……」知府见到李鼎如此没礼貌地离开,气得胀红了脸。「好好好,我一定会记著你今天的表现!」
展熠一见计谋得逞,暗暗笑眯了眼,闷声不响地直啜著酒,环顾四周,大伙都沉默的不敢强拔虎须。
太好了!他的耳根终于可以清静了。展熠如是想著。
???
梦冷孤零零地坐在房里,一针一线的缝制著准备送给二少爷的荷包。
前几天她和二夫人聊过,知道二少爷现下少了个荷包,所以便自告奋勇的接下这个工作,梦冷闷闷的想著,二夫人说过二少爷不爱那些软里软气的图样,她望了望手中的荷包,心里暗忖,这只虎啸山林的荷包,不知他是否会喜欢?
顺了顺绣线,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才分别几日,她却已经好想念二少爷待在府里的时日。
梦冷将手中的荷包绣下最后一针,仔细地检视它有无缺失,才小心翼翼的将它安放在自个儿的小瘪中。微倾著头,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展熠风尘仆仆地赶回展府,进门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他不想打扰一向早眠的娘亲,便安静无声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行经梦冷的闺房,他脚步顿了顿,转了个方向,悄悄走近她的房门,他只是来看一眼就走。展熠在心里自我辩解著。
不期然的,他的视线迎上踫巧抬起头来的梦冷,两人盈盈相对,若有似无的情意绵绵……
「二少爷!」梦冷低喊一声,开心地起身相迎。「您终于回来了!」
「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展熠推门走进,不自觉地拉著梦冷的手,微微皱眉凝视著她眼中的憔悴。「这几天没睡好?」
「没,只是不觉得累。」梦冷尴尬的微笑,她怎么能够告诉他,她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夜里才会睡不好觉的。
轻轻地挣开展熠的手,梦冷低著头,从小瘪中翻出刚刚才绣好的小荷包,递到他的面前。「我听二夫人说您少个荷包,于是便自作主张的绣了一个给您,二少爷,不知您是否喜欢?」
「你这几天就忙这个?」展熠接过荷包,略带生气地质问。他要她好好休养,结果她竟然不顾身体的不适,硬是做了这个东西!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呀?
梦冷被展熠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出了眼泪。
「我……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梦冷万分委屈,她不敢奢想二少爷会多喜欢她绣的荷包,但也没料到他竟会如此生气。
眼泪不自觉的滴答直落,她手里不停地搓著小巾。
展熠心疼她的泪,一把拉过梦冷,不顾她的挣扎,硬是要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哭什么?我又没有责骂你的意思。」
「有!你有,人家辛辛苦苦的缝了个荷包,本以为你会很开心的……」
「我是很开心呀!可我不喜欢你为了这档事而忘了休息。」
「我没忘呀!」梦冷抬头看了展熠一眼,又低头喃喃道:「我只不过是……」
「什么?我没听清楚。」展熠晃了晃梦冷,要她把嘴里含含糊糊的话给说清楚。「再说一遍。」
「我……我说我是因为……因为担心你……」梦冷羞得无地自容,她一向把话藏在心里,这么直接地的说出来倒是第一次。
展熠一听此言,心里的疙瘩终于放下,嘴角扬起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你担心我?」
「当然呀!」梦冷单纯,仍然傻傻的回话。「我听二夫人说,您所掌管的铺子很少发生问题的,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一定跟上回刺伤我的那批人有关,虽然我知道少爷您的武功高强,但总担心会不会又有一副不长眼的刀剑出现,上回有梦冷帮您挡著,这回……」
梦冷一边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一边不停地说著自己的忧心,不其然的她对上展熠含笑的眼眸,蓦然间止住了声音。「您在笑我?」
「怎么会?」展熠搂紧了梦冷瘦弱的身子,轻轻地在她颊上吻上一记。「听到你为我担心,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笑你?」
梦冷捂住自己方才被印上一吻的颊,俏脸通红,挣扎地想坐回原来的位子。「二少爷,您不可以这样……」敌不过展熠的蛮力,她只能努力地闪躲,她认为亲吻这事,不是随便可以做的。
「你不喜欢?」
「这是不对的……」
「我问你喜不喜欢?」展熠逼问。
「这……」这跟喜不喜欢有啥关系?梦冷昏然地想。「我……我不习惯……」
「不习惯,可是也不觉得讨厌是吧?」
「嗯。」
「那这样子呢?」展熠捧起梦冷嫣红的脸庞,温柔地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
「这……」梦冷无力挣脱,扬著头,迎进他缠绵的舌尖,展熠滑溜的舌尖不断地逗弄著她,引来梦冷一声暧昧的咛嚅。
这是不对的呀!梦冷的手心抵著展熠上下起伏的胸膛,嘴巴容入他邪腻的舌头,她身处在青楼也不是一天、两天,自然知道展熠接下来想做些什么,可是……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展熠没有顾虑到梦冷百转千回的想法,只急著要把他满腔的热情全部交付在这一吻之间,他睁开了眼,见著梦冷晕红娇艳、瘫软无依的模样,心里更是止不住的想继续下去。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拥著自己心爱的人儿,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美妙。
悄悄的,他的手解开了梦冷薄薄的蝉衣,一双大手搭在她绵软的胸脯上。
「二少爷……」梦冷被胸前突如其来的抚触给吓醒了神智,一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一手抵著他的胸膛,不停地摇著头。「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你不喜欢,还是我弄痛你了?」
「没有!」梦冷害羞地摇著头,她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配不上展熠的身份。
「您是少爷……」
「所以?」他还是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所以我们不可以这样,二少爷,梦冷虽然是个奴仆,但您也不可以这个样子……」梦冷
心里头总是担忧展熠瞧不起她的身份,她自己知道,清倌又如何?说穿了还不是个伶妓。
她不在乎初夜给了展熠,却担心他因此而瞧不起她,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呀!
「你以为我是同你玩玩?」展熠终于明白了梦冷的顾虑。
「不然呢?您说过您不纳妾的。」
「所以你更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才是。」
梦冷困惑地扬起头。「您说什么?」
「我说我被你迷上了,傻丫头!」展熠笑著捏捏梦冷的俏鼻,开心地看著她顿时哑然无声的表情。
「怎么会?」梦冷犹不敢相信。
展熠一边笑著抬起她的娇颜,一边亲昵的在她唇上啄吻著。「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我就是爱上你这小丫头了。」
「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说你也跟我一样,对我动了情!」在爱情的面前,他可是非常霸道的。
「我……」浑浑沌沌的梦冷,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说?没关系!」他双手抱紧梦冷,将她压在木桌上,引来她一阵惊呼。
「二少爷!」
「叫我熠!」他一手扯高她的手臂,绵密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耳际,吮吸著她娇小的耳珠。
「这……不要!」梦冷抗拒著。
「叫我熠!」
「我……熠!」梦冷咛嚅一声,无力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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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旖旎的一夜,更是加深了展熠想速速娶回梦冷的决心。他昨晚几乎要了她,也被她看光光了,再不将她迎娶进门,他终有一天会欲火焚身而亡。
一大清早,还来不及用过早膳,展熠就往尘阁去向翠娘问安。
翠娘一见儿子回来,开心的挥手要他一同坐下来吃饭。「这么早就过来,一定还没用膳吧!」
「是还没吃过。」展熠一向不违背娘亲的意思,他伸手接过小月递给他的碗筷,吃将起来。
「铺子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展熠囫囵吞下米粥,拭净了嘴巴,恳求地望著娘亲。「娘,孩儿有件事情要请求您的同意。」
「什么事?府里的事一向不是都由你自个儿作主吗?」翠娘放下碗筷,心平气和地回望著英挺的儿子。
「孩儿……孩儿想娶梦冷为妻,这事儿我希望您能够答应。」展熠知道娘亲一向喜欢梦冷,但却不知她是否开明到能够接受像梦冷这样命运坎坷曾经堕入青楼的女子。不过即使娘亲不答应,他也绝对不会因此就放弃。
翠娘温婉的望著儿子,脸上丝毫察觉不出任何的不悦,反倒是立在一旁的小月不可置信地深吸了好大一口气。
饼了不知多久,翠娘才轻轻地开口。「你真觉得可以给梦冷丫头一辈子幸福?」
「嗯!」展熠十分肯定地点头。「孩儿十分确定。」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翠娘试探地问。
「孩儿仍旧会娶梦冷为妻,当然孩儿会等到娘点头答应。」
「那你就娶吧!」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翠娘微笑地答应。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从寻回梦冷的那一天起,一向冷淡的儿子脸上开始有了笑意,而从他临别时,对梦冷的殷殷嘱咐,她更是察觉出儿子对她的用心。不是名门之后又如何?只要他们彼此互相喜爱就可以了。
在儿子为了这个家的兴衰经历过如此多的不愉快之后,她实在不愿再剥夺他选媳妇的自由,孩子大了,就让他自由飞翔吧!
立在翠娘身后的小月一听到主子竟然不加以劝阻,还如此欣然的同意,惊得她大呼不可以,她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拼命想阻止。「梦冷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小……」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展熠截断小月的话。「小月,从今天起,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你说梦冷低贱这种话!」
「可是……」可是梦冷真的就只是个低贱的小婢呀!小月委屈的想著。
一待二少爷离开,小月立刻不依地望向翠娘。「二夫人……」
「你觉得梦冷丫头配不上熠儿?」
「是呀!再怎么说,梦冷也只是个小婢,还是个身份不清白的伶妓,怎么配得上咱们高贵英勇的二少爷?」小月慌乱地说道。
小月自小就被买进府,她和展熠只相差一、两岁,等于是跟著他一块长大。长久以来,她都将他视若神\,她总觉得展熠适合更好的,绝不是现下的梦冷。
要她叫唤一个地位比她低下的伶妓为主母,这要她心有何甘?
翠娘抬头望著不住搓揉著自己手绢的小月,突然发现她眼里对熠儿无穷尽的崇拜,她才惊觉小月这丫头也到了可以和好男儿婚配的时候了,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轻拉著小月坐下。
「小月,坐下吧!咱们主仆俩也好久没有谈谈心事。」
「二夫人……」
「你对梦冷的出身仍有偏见?」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二少爷可以配上更好的姑娘。」不是梦冷不好,而是……小月低头想了一下,讶然的发现她竟找不出梦冷的缺点。
「那你觉得我跟老爷之间如何?配吗?」翠娘反问道。
「您跟老爷……」小月愣住,不知如何接续。「这……这不一样呀!」
「有什么不同?」翠娘幽幽地笑著。「我从前也只是个小婢,或许是有些姿色,让老爷不顾我的意愿径自收我入府,换来的呢?只是无穷尽的寂寞,我不懂老爷的心,他也从不问我想要什么,现不可好,他受不了我的冷淡,长期处在府外的别院里,跟著另一个懂他的女子生活,还有主母,如果门当户对可以证明往后半辈子的幸福,为什么我们会过得如此痛苦,嗯?」
是呀!门当户对又如何?主母还不是堂堂县城里的大户之女,结果呢?下场还不是跟她这个当年的小婢一样?得不到夫婿疼爱的妻子,终究比不过一名出身低下的伶妓。
「可是……」小月从未想过这种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觉得自从梦冷回府之后,熠儿他脸上就开始有了笑靥吗?他太辛苦了!
为了我这个做娘的,他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现在好不容易找著了心爱的人儿,你说,我怎么可能会阻止?小月,别被一时的激愤给昏了心智,放宽心胸去瞧瞧梦冷,她会被你所崇拜的少爷喜欢,一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小月无言,独自望著桌上的碗盘发呆。???自那天展熠得到翠
娘的首肯,同意与梦冷的婚事之后,整个展府就陷入一片喜气洋洋中,每个人虽都惊讶于梦冷麻雀变凤凰,但梦冷的细心与体贴,却又是那么惹人怜爱,久而久之,在她身上的闲言闲语也慢慢消失,整个展府除了慈苑之外,都接受了梦冷将来在展府的地位。
自从骥儿死后,便不再过问府中事的展母,终也发觉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一点不寻常。
一日,展母用过早膳,抬头望著她的贴身小婢。「近来府里有什么喜事是吗?」
「啊!」小婢手一抖,十足吓了一跳。「回主母,是二少爷他要娶媳妇了!」
「哦!」展母啜了一口清茶,神色黯淡下来。如果骥儿在世,她也该是儿孙满堂了。「是哪家的姑娘?」
「小婢……小婢不敢说……」二少爷吩咐过,要她们先保守这个秘密。
「为什么?她是何方神圣?瞧你吓成这样!」展母不屑地撇撇嘴。「说!」
「是……是梦冷姑娘!」小婢低著头,不敢望向展母。
「梦冷姑娘?梦冷……你再说一次!」展母突然瞪大了眼。
「回主母,就是那个梦冷……」小婢微微瞄了一眼主母,完蛋了!主母还没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那个贱丫头回来了?她不是被我卖到妓院了吗?」砰的一声,展母重重放下手中的瓷杯,水花四溅,吓著了诚惶诚恐的小婢。
「奴婢……奴婢不知……」
「走!苞我一块去瞧瞧!」猛力拖著小婢,展母离开了六、七年来从不曾离开过的慈苑。
与展熠处在书房中的梦冷,犹不知大难将临头,仍一边陪著展熠阅著帐簿,边刺绣,哼著曲儿。展熠抬眼望著她自得其乐的模样,温暖与满足弥漫了心头。
一个幸福快乐的日子,应该就是如此吧!他暗想。
放下手中的帐簿,他悄悄地走到梦冷身边,取下她手中的针线。「别弄了,你都做了一个多时辰了。」
「你阅完帐本了?」梦冷顺从的放下女红,微笑地望著他。
「嗯!」他抱起梦冷,安放在自己的膝头。「觉得有点累了。」
一听展熠这么说,梦冷立刻贴心地轻捶他的肩头。「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舒服多了。」展熠半眯著眼,享受著梦冷柔柔的捶打。
也不知是天气闷或是怎么的,梦冷捶了几下,额头就微微沁出汗滴了。展熠心疼,伸手止住她的动作。「这样就够了,你瞧你都流汗了!」
「没关系。」梦冷娇嗔著,身体不自觉地轻扭了下,引来展熠的一声低呼。
「你这个小妖精!」
「啥?」梦冷愣了一下,无辜地看向他。「我什么也都没做呀!」
「就是没做什么才糟糕。」展熠在她颊上狠狠印上一吻,将她搂进内房中,自从那天被她「吃」了之后,每回只要她在他身上稍稍磨蹭,他总会欲火难耐,就像现在一样。
展熠将梦冷抱进内房,轻手轻脚的将她安放在床榻上,望著她无辜的眼神,展熠不自觉的好想欺负她,虽然最后痛苦的总是自己,但他仍是乐此不疲。
「熠,你要做什么?现在午睡也太早了点……」梦冷纳闷地问。
「谁说要午睡的?」展熠坐在她身边,亲吻著她葱白的手指。
「不然我们进来……你别这样嘛!」她低呼,想抽回酥麻的小手。「这样子好奇怪。」
「会吗?」展熠凝望著她,瞧著她嫣红的颊,更加邪媚的将手指一根根的反复吮吸、吞吐。「我倒觉得这样子挺不错的。」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
「大白天又如何?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放下她的纤指,展熠转向她鲜红欲滴的樱唇,舌忝吻著如花般的唇瓣,舌尖趁著梦冷咛嚅时窜进,挑逗著她的丁香小舌。
梦冷伸手攀著展熠强硕的肩,不由自主的瘫在他身上,昏乱地说:「我……我怕待会儿你又会……又会很难受……」
纵使脑袋空空,梦冷仍然忘不了上回她「吃」了他时,熠脸上那种痛苦的神情,如果每回做那档子事时,熠都会如此难受,那她绝对不会让他再做下去。
用力地推开展熠几乎叠在她身上的身体,梦冷不住地摇头,这一回真的不能再让他做下去了。「熠,你别这样……」
「怎么了?」他到此刻才真正注意到梦冷脸上的不对劲。「我弄痛你了?」
「没有,只是上回……你好像很不高兴。」
「不高兴?没有呀!」展熠突然想起他被她……之后的神态。「你以为我那时在生气?」
「不是吗?我看你似乎不是很喜欢的模样,又喘又吼的。」
「老天……」展熠顿时觉得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他何其有幸,能娶了个天真的小妖女回来。他抱紧梦冷,在她耳边轻轻呢喃著。「小冷,坦白告诉我,我上回在你身上又搓又揉的,你会不会觉得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会呀!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像自己的了。」梦冷纯真地回道。
「我也一样呀!你就这样把我给……我当然是惊恐万分。还有,小冷,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明,男人又喘又吼,是证明他实在很舒服,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是舒服吗?」梦冷倾头想了一下,微微的扬起了笑意。「那就表示你也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常常做了!」
常常做!展熠吞了吞口水,这丫头知不知道她在建议些什么呀?才那么一次,他就几乎被她给毁了他一向自豪的自制力,想到要多来几回……老实说,展熠私心仍是希望的。
见展熠没有拒绝,梦冷以为他答应了,小手攀住展熠,又想将他推倒。
「等等,你在做什么?」展熠慌得喊停,怎么现在情势好像倒转了过来。
「做你喜欢做的事呀!你方才不是说那很舒服?」
「我……」展熠望著梦冷明亮的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反身压住梦冷,不让她窜动的手指缠上他的褥裤。
「我现在只想这么做。」他伸手拉高梦冷的手臂,抚上她胸前的丰盈。「上回任你为所欲为,这次换我让你尝尝欲仙欲死的奇妙滋味了。」
展熠隔著轻薄的肚兜吮住梦冷的蓓蕾,潮湿的绸缎加上展熠口中的温度,足令梦冷瘫软了身,她抓紧床边的雕花梁柱,不断地翻转扭著身体,双腿半开半合,不知是要迎进展熠的身子,还是要将他阻挡在外。「熠……」
「舒服吗?」轻轻松开梦冷颈上系住的小结,霎时一片粉红色的丰盈展现在展熠面前,他深吸了口气,望著眼前的旖旎风景。「小冷,你好美呀!」
他几近虔诚的捧著她颤晃晃的双峰,凑上自己的唇,宛若饥渴的辗转吮吸,嫣红的花顶霎时紧缩、起皱。梦冷娇喘一声,不知该如何排解胸口的火热。
「熠,你这样子……」现在梦冷才终于有点体会方才展熠对她说的,就是这种无力感,让她想叫,却又梗在喉口,只能化为阵阵申吟。展熠一手搓揉著,一手探往她的,松开她的亵裤。
「嬷嬷教过你这个吗?」展熠伸手抄起一抹湿润,亮在梦冷面前。
「没有。」梦冷害羞地摇摇头,嬷嬷没教过她这个,可是在她还是青楼小婢的时候,她曾经帮嬷嬷擦拭过,嬷嬷说,这是女人得到快乐的证明。
她知道一些床事,可是这么活生生地映在自己面前,这又是第一次。她伸手握住展熠的手指,将它从他口中掏出,转放在自己的嘴里。
「真的会甜吗?」她好奇地问。
软软的香舌缠住展熠的手指,激起他一阵颤抖,若非他想等到洞房时刻,他真想现在就全吃了她!
低吼一声,他瞬间抽回手指,叠在梦冷身上,隔著他的褥裤,用他最亢奋的部位模搓著梦冷脆弱的小口,一上一下,模仿著男女交欢的性感姿势,梦冷微喘,承接著他略微粗暴的举动。
起落数十回,展熠翻身解开自己的褥裤,激射在梦冷半果的身体上。
「啊!」男性雄猛的低吼声遍及整个内房。
???
展熠在完事不久之后,便将梦冷送回自个儿的闺房休息,不过片刻,便被一桩铺子里的急事给唤出门去。梦冷坐在床榻上整理著自己微乱的衣裳和发髻,望著镜子里面颊嫣红的自己,心里有种惶惶然的不确定感,这一切,似乎都太过甜蜜了!
在她还在庆幸自己好运的同时,突然房门砰地被人撞开,梦冷惊讶地转头一看,竟是她一直都害怕见到的主母。
「主母……」
「想不到你这小贱人还敢回我府邸来。」展母一步步的跨近,怒火炙红了她的眼楮,她最恨的就是这个害死她心爱儿子的贱人,想不到梦冷竟还敢在这里出现。
她方才在外头寻了几回,本以为可以在小婢房内见到她的,想不到展熠竟然将她安置在展府里最好的一处宅院里,一见到梦冷,展母满腔的怒火袭上,怎么样也控制不了。
「听说你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我……」梦冷骇然地直往后退。
「凭你卑下的身份,也配进我展府,你不觉得羞愧?」
「梦冷……」
展母疯狂地大笑道:「不愧是小婢生出来的贱种,他娘是不起眼的小婢,连自己的妻子也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娼妓,真是太配、太配了!」
「展熠他才不是什么贱种,而我也不是主母口中的娼妓!」小声的,梦冷头一次向展母辩驳,她何必矮人一截?展熠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才不是主母口中的贱种。
「你说什么?想不到你出入妓院这么些年,胆子倒是练大了,也敢同我顶嘴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梦冷一向护著自己所喜爱的人,尤其见不得主母任意侮辱她最喜欢的两个恩人,她是待过青楼没错,但她洁身自爱,从来没做出对不起自个儿的事情来,主母这么说她,无疑是要她难堪罢了!
挺直著微颤的胸膛,梦冷义正辞严地说:「主母看不起梦冷没关系,可是不能说熠和二夫人的坏话。」
「你再给我说一次!」展母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低贱的丫头竟敢这样对她说话。
「您不可以说熠和二夫人的坏话。」冷不防,梦冷来不及反应地接下展母暴怒的一巴掌。
「你这个该死的贱婢!」展母打上了瘾,揪著梦冷乌亮的头发直往墙头撞,吓得随侍一旁的小婢惊叫连连,忙著跑出去求援,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一向菩萨心肠的二夫人。
「二夫人,不好了!主母要把梦冷姑娘打死了,二夫人……」她边跑边叫。
翠娘在佛堂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佛珠跑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主母她一早跑到梦冷姑娘那儿找碴,才说了几句话,主母就生气地揪著梦冷姑娘的头往墙撞。二夫人,您快去瞧瞧,奴婢实在担心……」
翠娘一听,立刻拉著小月往梦冷住的宅院跑去。「熠儿呢?」
「二少爷到铺子里去了。」
「差人要他快些回来,我怕我也保不住梦冷丫头。」翠娘担心地下令。
跑到了梦冷的宅院前,入耳就是一阵不断的怒吼和重物撞击的声音。「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耙顶嘴?我看待会儿你拿什么命跟我顶嘴。」
翠娘跑近,惊骇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主母……她怎么狠得下心?「够了!主母,您不能再打下去了!」她不顾暴怒的展母,硬是将自己的身子挡在梦冷奄奄一息的身前。「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呀!」
「这桩婚事我不许!我不准这丫头污秽的名号跟我展府扯上关系。」展母想拉开翠娘,仍想打死梦冷。
「不能再打了!主母,您就看在熠儿的面子上……」翠娘哀求道。
「她是害死我儿子的仇人,我死都不原谅她!让开!」
「不!我不让!」翠娘执意护住梦冷。
「你……好!不让是吧?我就连你一起打!」展母揪紧翠娘的发髻,用力往后一扯,丧子之痛、夺夫之恨,她今天要她们一次偿清。
被打得几近昏厥的梦冷突然惊醒,微睁开眼,望著红著眼的展母,发觉她将目标转移到二夫人身上,也没细想就扑叠在翠娘身上,替她承接下使劲的一脚。
翠娘从惊骇中回神,搂著昏倒在自个儿身上的梦冷,奋力起身,一巴掌落在展母的颊上。这是她头一次正面攻击自己的主子,因为她实在太过分了,这一巴掌下来,大伙全部愣住,尤其是展母本人。
「你敢打我?」展母捂著脸,恶狠狠地瞪著翠娘。
「我就是要打醒你!我同情你的丧子之痛,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梦冷何其无辜?小小年纪就被卖到咱们府里,被大少爷拳打脚踢的可怜情况你也亲眼所见!哪能怪她不去伺候骥儿?骥儿会死,根本就是你自己骄纵他的结果,如果他不贪玩的跟别人起冲突,哪有可能失足落水?你从不反省自己,却一再的责备他人……」
「够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敢在我面前说嘴?」
「凭我是熠儿的娘亲,展府名正言顺的二夫人!」翠娘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好!」展母怒得颤抖著身体。「很好,我走!」一甩袖,展母气呼呼地离开梦冷住的宅院。
翠娘拉起瘫在地上的梦冷,抱著无意识的身子猛烈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