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翌莘晓得程明培开了一家连锁电器行,生意很不错,北部就有五家分店,怎么会忽然说倒就倒?
「其实不算失败,而是在资金周转上有问题,我跟一个朋友借了不少钱,但没想到他是在经营地下钱庄,还盗用我的印监盖了本票,我没办法还那么高的利息,就被痛打了一顿,他还威胁我如果明天不把钱拿出来,要烧掉我的店……」程明培双手埋在掌心,肩膀颤抖。
「要多少钱?」楚翌莘急问。
「很大一笔钱。」程明培重叹了口气,「我再去问我其他朋友,看他们可不可以借我钱,先帮我渡过这难关。」
「我可以帮你的!」楚翌莘忙拉下作势起身的他。
「要两百万!」程明培一个情绪无法控制,朝楚翌莘大吼。「对不起!」他连忙低声道歉,「我不该对你吼。」
「我这有钱,我先借你。」楚翌莘赶忙来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现金,「我这里大概有八万块,你先拿去,我明天再去银行转帐给你。」
「翌莘,你真好。」程明培接过那八万,充满感激的说。「但可以不要用转帐,直接给我现金吗?」
「为什么?」
「转帐还要手续费用,而且我一样得去银行领钱,不如你直接现金交给我,好省一道手续。」
「说得也对……」楚翌莘望著程明培,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对劲。「明培?」
「嗯?」纤指抹上他手臂上的伤口,那儿凝著一片血,但却看不到任何伤口。
当她以手指抹掉那血迹时,证实那果然只有一片肉色,没有伤处。
「这里没有伤口?」狐疑在她心头萌起了芽。
仔细再看,他身上的衣服的确到处沾染著血,十分怵目惊心,但有明显伤口的只有脸上两处……额头上的撞伤与脸颊被殴打过的痕迹,而这样的伤照理不会流这么多血,这让他的伤变得诡异起来了。
「那应该是其他地方的血吧。」他露出哀怨的眼神,「你怀疑我吗?」
「不,我没有……」她顿了顿,「我们去看医生吧,你伤这么严重,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了!」。「可是这么严重的伤,应该去医院包比较安心,我们去吧。」她回到客厅,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翌莘,我都说不用了。」程明培手臂自后圈住她的颈子,「不然这样吧,你把印鉴跟存折一起给我,我直接去领钱。」被他圈住的颈子后方一片寒毛竖起。
「我……我会领给你的……」
「我怕来不及,那群人明天早上就要了,你先把东西给我吧。」
「明、明培……」她鼓起勇气回头,「你是真的欠钱被打伤的吗?」程明培猛地将人拽到地上去,将她双臂反剪于后,膝盖顶住她的后腰,使她动弹不得。
一旁的球球飞奔过来朝著程明培汪汪大叫,程明培恼火的一脚将球球踹到墙边。
球球哀鸣了几声,睁著痛苦的眸,试图爬起来,却无能为力。
「球球……」楚翌莘惊骇的喊,「你怎么可以……」怒骂的下文被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全数逼退。「明培?!」瞧见那亮晃晃的刀身,楚翌莘整个人都要昏了。
那是楚翌莘厨房里头的刀,刀身约十五公分长,刀尖较一般菜刀窄,是她拿来切水果用的。
程明培跟在她身后,从卧室来到客厅途中,悄声进入厨房,从刀架上抽出来,藏在身后。
「我都这么好声好气跟你说了,你为什么要质疑我?你不知道我这样会很伤心吗?」
「我、我没有!」她惊恐的哭了,「我只是想带你去看医生……」
「你怀疑我骗人!是不是?」程明培大吼,「我最恨人怀疑我了,尤其像你这种靠别人的钱过好日子的贱货!」
「什、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明培,你让我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不要这样,我会怕……」他的辱骂让她惊恐,脑袋无法思考他突然痛骂她「贱货」的原因为何。
「怕?怕什么怕?拿我家卖屋的钱去吃香喝辣,你就不怕?你心就安?」他充满恨意的眸狠盯著她。
「你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啊……」她哪有拿他卖屋的钱?
总不会说,这阵子约会的费用,是他卖房子得来的吧?
难道他的经济状况真有这么窘迫?
程明培将她翻过身来面对著他,尖锐的刀子充满威胁性的在她眼前闪著刺眼的光芒,叫她不敢随意乱动。
接著,他甩了她一巴掌。
「啊!」她哭著大叫一声她不懂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她做错了什么吗?
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熟悉的温柔体贴的程明培去哪了?
还是说,这样疯狂又残虐的他才是他的真面目?
「当年,我爸若把你家的人全都撞死了,没留下你这条烂命,就不用赔那么多钱,我家就不会四分五裂了!」所有的怨恨,都在喷溅的口水上头。
楚翌莘吃惊瞪眼。
撞死?
莫非,当年让她家破人亡的车祸,肇事者是他父亲?
「我跟你拿两百万算客气了,当年我爸被判赔三百七十八万,房子卖了,人关进牢里,我妈跟我爸离婚却不肯带我走,我变成了孤儿,今日,我终于找到害惨我全家的凶手了!」他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到你拿著我家的钱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真是让人生恨!」
「我没有……我是……我是遇到你之后日子才过得开心的,我以为你爱我,我因为你才拥有了自信的。」她语无伦次的哭喊,「明培,你别这样,恢复原来的你好不好?我们一起……」
「我爱你?」他哈哈大笑,「我恨死你了,贱货!我恨死你了!你最好乖乖听我话,否则我就一刀砍死你!说!存折跟印鉴藏在哪里?」他挥舞著刀子威胁。
「在……在书桌抽屉……第二个抽屉拉出来里头有暗格……」她悲痛的说出答案。
「你最好别骗我,还有,如果你敢事后去报警,我会拉著你一起同归于尽,懂了没?」
「我懂!」她连连点头,「我懂!」程明培放手抬膝欲起身,冷不防后脑杓被个重物狠狠K了一下,他才回头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就被打飞了出去,撞上岛型吧台,来者紧接著上前,双手抓著他的发,用力往厨具狠狠撞下,程明培的意识在瞬间远离,昏迷不醒。
「马的,痛死我了!」徐风甩著五指关节破皮的右掌。
「喂,你有没有怎样?」他问著躺在地上,左脸颊有明显红痕的楚翌莘。
他伸手将人拉起来,但饱受惊吓的她膝盖发软无法站立,虚软的跪坐在地上,泪汪汪的双阵盯著昏倒的程明培。
徐风边注意她的动向边用手机报警。
「你有没有受伤?」报完警的他蹲在地上询问。
她摇头,小手抚上发烫的颊。
他见状,打开冰箱冷冻库拿出冰块,直接倒在擦手巾上捣上楚翌莘发烫的右脸。
冰块的温度令她刹那间回神。
「球球……」她倏地想起她的狗。
她迅速爬来倒卧的狗狗身边,「球球,球球你怎样?」小狈张眼呜咽一声,又缓缓闭上。
「球球!」她惊恐得抱起狗来大叫,「球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球球……」
「不就跟你说养宠物犬出了事一点用都没有……啊!」徐风的手才靠近球球,球球忽地张开眼,一口朝他的虎口咬下,「放开我,王八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马的,咬得那么紧,说有事他才不信。
「球球,放开他。」楚翌莘连忙命令。
全心全意在咬「坏蛋」,保护主人这件事上的球球完全没听见楚翌莘如蚊鸣般的喝止。
「马的,如果我得了狂犬病,我就叫你来陪葬!马的马的!」死不肯放开,徐风只好扣住的下颚关节,逼松口。
「我得带球球去看医生。」楚翌莘急急起身。
「等一下。」徐风拉住她的长裙裙摆。
「球球状况很危险,我要赶快带去看医生!」
躺在她怀里的球球,像是刚才那一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此时此刻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死去。
「我刚报了警,你得在这边等警察。」
「我干嘛等警察?球球比较重要,不然你在这边等嘛!」若是拖延了时间,球球死了怎办?谁陪她一只贴心的小狈?!
「我又不是屋主。」
「我才不管呢!」球球比较重要!
「好啦,」徐风将狗抱过来,「我带去看医生,你在这边等警察。」
「我自己……在这边?」担忧的眸瞟向状似昏迷的程明培。
她怕他忽然转醒,又再以刀子威胁她,到时她怎么办?
徐风看出她的苦恼,「你家有没有胶带?」他环顾周围问。
「在厨房抽屉。」楚翌莘回,「要做什么?!」
「把人绑起来。」
找著胶带的徐风将还昏迷中的程明培手脚都用胶带绑起来,再拉来一把餐椅,把人放上去,同样再用胶带将人缠绕黏在椅子上。
「这样就不用担心他清醒还可以袭击人了。」他把胶带扔到一旁,再把刀子硬是塞入楚翌莘手中,「万一你真倒楣到警察还没来,他就醒了,还能把胶带挣脱,就用它自卫。」虽说要能把胶带挣脱,除非是变身的绿巨人浩克,不过世事难料,多点防备总是好。
「好。」虽然恐惧得全身发颤,但楚翌莘仍然勇敢的点头。「那你赶快送球球去看医生。」他走来阳台,又忍不住回阵,「把我的手机号码先找出来,有什么事马上联络我。」
「你快去啊!」她挥手。「路口就有间独角兽,医生很熟的。」这时,他听见远处传来警车的警笛声。
「刚好,警察来了,那我先走了。」
他将浑身无力,连张口咬他的力气都已全失的球球贴入温暖的怀中,快步离开。
楚翌莘望著餐椅上昏迷不醒的程明培。
那曾是她的情人,未料一夕间变成狼,心痛的感觉又回来,她双手紧握著刀子,想到他刚才狠心的打她,还用刀子威胁她,不禁痛苦的嚎啕大哭起来。他对她,除了恨,一丝感情都没有……
饼往相爱的一切,是虚幻的粉红泡泡,破了灭了,除了心痛,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