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妃 第四章

这天晚上,乔心又开始作奇怪的梦了,梦里,她又变成了那个华服少女。

她在哭泣,在一个密林参天的地方,她蹲在泥地里,眼泪顺著面颊滴到衣襟。

有人缓缓靠近,在她身后静默地站定,眼神中带著无限疼惜。

她抬头,在泪眼迷蒙中看到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一张令人惊艳的俊颜。

「刚才我向伯父伯母禀报的时候……你在门外都听见了?」他轻轻问。

「我早就料到了,」她心酸的微笑,「表哥迟早会退婚的,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只把我当妹妹……」

「其实……」他似乎想安慰她两句,然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抬起头,她遥望阴沉蔽日的林梢,幽幽道:「好几次,我去京城探望他,可他总是找借口避而不见……虽然我们订了亲,可我心里仍旧不安,觉得他随时会飞走……看来我猜的果然不错。公子,请告诉我实话,表哥他、他是否遇到心爱之人了?」

口才一向绝佳的他,此刻却变得出奇木讷,连谎话也不会编了,只会欲言又止。

「我知道,一定是遇到心爱之人了,」她叹息,「倘若没遇到,或许看在家中长辈的份上,表哥不会这么快就提出退婚……公子,你见过那个女子吗?她、她比我漂亮吗?」

「我也没有见过,只听说……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他总算说了实话,虽然知道会刺伤她的心,但短痛总比无尽的折磨要好,他实在不忍她继续被蒙蔽。

「公子,你见过八星瓢虫吗?」她却出乎他的意料,忽然转换了话题。

「什么?」他一怔。

「世上有七星、九星、十三星甚至十四星瓢虫,可有没有八星的呢?」她乌黑的双目望向他,「公子,你是否知道?」

「我……」从前不知见过多少美女,可惟独这双美目让他怦然心动,双颊红热似初恋少年,「在下见识浅薄,对于此事毫无研究,不知姑娘为何忽然问起这些?」

「我听说倘若能找到八星瓢虫,便可以实现一个难以达成的愿望,」她笑得苦涩,「我现在就有这样一个心愿。」

「心愿?」他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姑娘,你当真如此喜爱你表哥?」

「你以为我是想许愿跟他复合?」她又笑。

「难道不是吗?」

「既然世间没有八星瓢虫,我这心愿不说也罢。」转身,莲步轻移,在林间缓行,她不知要往哪里去,或者,只是心烦之中随意徘徊而已。

「姑娘,请等一下!」他忽然出声唤住她。

「公子不必在此陪我,这里很安全,没有猛虎野兽,我想在此处待一会儿……暂时不想回家。」她低声答。

「姑娘,在下有一事急著去办,请姑娘务必在此等我,稍候我送姑娘回府。」

「公子请便。」她无意问他的行踪,因为,他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外人。

而他,急步奔往林外,山路上,他的仆人已备好马车等待著他。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仆人见到他连忙上前,「怎么样,找到那位大小姐了吗?」

「敦儿,你先别多问,替我去办一件事。」他焦急地道。

「什么事这样急?」仆人担心的看著主子脸上忧虑的表情。

「你速去买一些油彩来——就是那种唱戏的用来涂花脸的白色油彩,对了,还要一支极细的毛笔。」

「啊?公子,要那个做什么?」

「就叫你先别问了,限你半个时辰之内买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哦……」仆人疑惑不解的驾著马车迅速去了。

男子并没有站在原地傻等,而是顺著树脚一路寻觅,袍袖不时使力一挥,不一会儿,手里便多一把缀著美丽圆点的甲壳虫,他从怀中取出绢帕,把这些甲壳虫包在其中。

半个多时辰后,他重回林中,终于在一棵大树脚下找到那位心伤的大小姐。

或许是因为伤心过度,或许是因为走得倦了,她竟然靠著树干睡著了。

熟睡的她还挂著两道明亮的泪痕,小小的身体显然格外虚弱无力,像树下随时会被吹走的残叶。

他蹲子,将手中的瓢虫一只又一只放在她的裙上,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要惊扰她。

风从叶间吹来,拂起她的发丝,覆盖那张晶莹的小脸,引得她一阵发痒,不由皱起眉头。

他下意识要伸手帮她拨开发丝,却又犹豫的愣住,仿佛任何妄动都是对她的亵渎。

在他心里,她就像女神一样,侵犯不得。

然而,看见她的眉心蹙得更紧,知道她十分不舒服,那只手终于还是伸了过去,指尖顺著她的发一掠而过……

「谁?!」不料她十分警觉,居然在这瞬间睁开了眼楮,弄得他顿时手足无措。

「姑娘,我……」像被抓住的贼人一般,他满脸通红。

「公子,是你呀。」她却笑笑,浑然不觉他的难堪,「你回来了。」

「怎么在这儿睡著了?」他柔声问,「小心著凉了。」

「不要紧的,我可没你们想像的那样娇贵。」她撑起身,目光无意中瞥见衣裙上的美丽瓢虫,不禁怔住。

「就算不会著凉,也会惹上这些小虫子,来,我替你把它们摘掉。」他故意说。

「等等!」她摊开他的手,指间拈起一只瓢虫,借著林间的微光细细打量。

「怎么了?」他观察著她的表情。

那神情,从起初的诧异,到渐渐释然,最后,绽放出一个明丽的笑颜。

「是八星瓢虫!」她欢呼,「公子,你来帮我数数,这儿是不是有八个圆点儿?」

「对。」他暗自窃笑。哪里用得著数?他亲自画上去的,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天啊,不止一只!」她的欢呼变成了惊呼,「怎么会有这么多只?而且都爬在我的裙子上!」

「你现在可以许愿了。」望著她,她的笑似乎变成他的,她的开心也变成他的。

「对呀,我现在可以把心愿告诉你了。」她双手合十,闭眼一阵,念念有词。

「希望能跟你表哥再续前缘?」

「不,」她睁开重新焕发光彩的眸子,微笑地摇头,「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像表哥一样,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他万万没料到竟然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竟呆在那里。

「公子,我们以前见过吗?」她忽然问:「在你这次到我家拜访之前,我们见过吗?为何我觉得你这样面熟?」

「两年前,我们见过一面。」她竟然还残存著开于他的记忆,这让他惊喜。

「在哪儿?」

这一次,他却不答,只神秘地笑著眨眼,「这个就要姑娘你自己想了。」

她茫然,望著这张俊颜,搜寻自己脑中所有关于年轻男子的影像,一遍,又一遍……

在哪儿呢?她肯定是见过他的,而且那次见面并非寻常的邂逅,为何她就是想不起来了?

是在梦中想不起来,还是在现实中想不起来?

乔心只觉得此刻眼前的一切那样真实,不像是梦,可如果不是梦,她又怎么会化身为一名华服少女,而且身边有这样俊美痴情的男子?

闭著眼楮,她努力地想,拚命地想,就在黑暗记忆即将划出一道曙光的时候,一阵喧嚣声把她从梦中震醒。

那片密林不见了,那些美丽的瓢虫不见了,那个微笑温语的男子也不见了,她又变回了乔心,怔怔地躺在王府的下人屋里。

院中很吵,人来人往,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

乔心披衣起身,推门一探究竟。

只瞧见余嬷嬷领著两个丫鬟,捧著梳洗的水盆正往她这儿来。

「哎哟,乔姑娘,你醒了?正好,王爷要见你呢!」她满脸堆笑地招呼。

「现在?我还没梳洗呢……」乔心仍旧是睡眼迷蒙。

「我正好唤了人来帮你。」话刚落,身后的两名丫鬟便把水盆端到乔心面前。

盆中蒸气腾腾,水是热的。

乔心还是有些不习惯,她自认自己也是一个丫鬟,可入府这段日子,众人却把她伺候得像小姐一样,连梳洗都不必自己动手,实在很奇怪。

可懒得多想的她依然换了衣裳,跟著余嬷嬷匆匆来到花厅,大老远的,便闻见花厅中传来一阵卤汁的香味,勾人食欲。

「怎么王爷还没用早膳吗?」乔心诧异。

余嬷嬷笑而不答,只把她引进去。

才跨入门,她便怔住了。

只见花厅中央摆著一张偌大的桌子,桌上排著清一色小小的瓷碗,密密麻麻,大概不下一百只。

碗上有盖,看不清装的是什么,但从碗中飘出的香味,可以断定是吃的。

花亭风一向俭朴,平日三餐都只让下人备三菜一汤即可,怎么今天这么大的排场?

难道,是宴请南周帝?

她不敢多问,走到花亭风身边站定,预备伺候他用膳。

他今天一身白衣,格外神清气爽,一张俊颜微微笑著,份外迷人。

花亭风抬眼瞧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简短地下令,「坐。」

「坐?」乔心大惊,「王爷……您让我也坐下?」

「今天这桌东西是为你备的,你不坐下品尝,那怎么可以?」

「为我准备的?」她张大嘴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爷……这、这些都是什么?」

「是你的心愿呀。」他笑得宠溺。

「我的心愿?」蹙眉思索良久,才呆呆地略有领悟,「是……大肚糍粑吗?」

「聪明!」天气已微微热了,他手中多了一把绫扇,这扇子此刻在她的笨脑袋上轻轻一敲。

仆人得了他的示意,纷纷上前打开碗盖,只见小小的碗中均盛著一只圆而白的糍粑,浇著汤水卤汁,清香四溢,著实可爱诱人。

「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她睁大眼楮。

「这里有一百多个糍粑呢,撑死你也吃不完吧?」他笑,「只是让你尝尝,看哪个对你的口味。」

佘嬷嬷连忙在一旁解释,「王爷听说姑娘喜欢吃这大肚糍粑,便发了告示,召来一百多个会做这点心的厨子,命他们今日在王府齐聚,做了这些东西。王爷说了,谁做的糍粑最对姑娘的胃口,便留下谁长用,现下厨子都在院子里候著,只等姑娘品尝完毕,给他们答案呢。」

一百多名厨子?难怪今天府里这般吵闹,也是,忽然多了一百余人,能不吵吗?

天啊,那日在林中,她不过随口提了一提,他便把这大肚糍粑的事情记在心上,还花了这番力气达成她的心愿……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这般好?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且还是他的怨妻派来的卧底,他实在不该如此啊……

乔心顿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说不出的滋味充斥在胸口。

「怎么还不动筷子?」看著她涨红的脸,他戏谑道:「不好意思呀?」

「王爷……」她低著头,半晌无语,猛然间,扑通一声跪在花亭风面前。

「怎么了?」他不由哈哈大笑,「只不过为你做了几个糍粑,用不著感激得下跪吧?」

「王爷……请恕奴婢死罪。」她扑俯在地。

「罪从何来?」他觉得莫名其妙。

「这些糍粑……奴婢不想吃。」

「为何?」他更愕然,「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

「都怪奴婢那日没对王爷说清楚,」她难以启齿,「奴婢不是什么大肚糍粑都喜欢吃的,而是只吃家乡‘王记’的大肚糍粑。」

「王记是什么?」花亭风满脸好奇。

「是奴婢老家昌州一户姓王的人家开的食铺。」

「昌州?」他对她话中的地名特别敏感,双眸顿时一凝,「你称昌州为老家?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就住在昌州?」

「是。」乔心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支吾道:「对呀,奴婢是昌州人……奴婢知道,王妃也是昌州人……方才让王爷想起伤心事了吧?」

「不,」他却奇怪地笑了,「只要知道我的妻子一直在昌州安然无恙的生活,我就放心了……」

想必他还不知道蓝姊姊也到乐阳来了吧?乔心咬唇低下头。

「你刚才说只吃昌州的王记做的糍粑?」他清了清嗓子,「那王记的糍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挂念?」

「其实那做法与市坊间别的糍粑也是大同小异的,不过关键在卤汁,」她微笑著说,「王记的卤汁气味独特,食后让人朝思暮想,一日不吃,就坐立不安,十日不吃,便觉得此生毫无乐趣,倒不如死了的好。」

「这么夸张?」他摇摇头,「我不信。」

「真的,」她满脸认真,「这卤汁还可以治病呢!两年前,奴婢生了一场重病,奴婢的姊姊便买了王记的糍粑给奴婢吃,这一吃呀,奴婢全身的病痛仿佛好了一大半似的!」

「你生了一场重病?什么病?」他顿时神情紧张的追问。

「也没什么……」她随口敷衍,「也就是头疼而已……」

花亭风似乎并不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却也依旧点了点头,并不逼迫。

「好,那我就花重金请你老家的那个老王到府里当厨子。」他说。

「不可能了,」乔心黯然,「老王他……去年过世了。」

「死了?」他一愣。

「是呀,他这一死,王记食铺也收了,不少人都为那铺子惋惜呢,毕竟那是我们昌州最赚钱的食铺之一。」

「可他总有后人吧?他的后人就没有把他做糍粑的秘方继承下来,发扬光大?」

「说来也奇怪,那老王临终之时,特地叫儿子跪在床前立誓,说是永远也不得再做那种大肚糍粑出售,自家人也不许吃。」

「这是为何?」他越听越奇。

「不知道,老王的这一段遗嘱成了我们昌州的一大谜事,人们议论纷纷,却无从破解。」

「不如我派人去查查,说不定可以从老王的后人那里弄来那张秘方……」花亭风略有所思。

「王爷,真的不必了。」他的盛情让她难却,逼得她实话实说,「那秘方……我姊姊已经从老王的后人那里弄来,她会做给我吃的,真的不必劳烦您了。」

「你姊姊也在乐阳吗?」他剑眉一挑,仿佛窥悉了什么。

「是,」结结巴巴编了谎话,「我姊姊像我一样,也在一户人家里帮佣。」

「如此说来,我今天请厨子一事纯属多此一举了。」他自嘲,眼里有些难过之之意,却仍扯唇而笑。

「王爷,千万别这么说!」看著他的淡笑,乔心心里一阵抱歉及酸楚,「都怪奴婢没有说清楚,害您大费周章了,是奴婢对不住您。」

「我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只可怜那些前来应聘的厨子,本以为可以得到一份长久高酬的工作,这下全要失望而归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与她多谈,转身离席。

这一回,不用他示意,仆人们便知趣地默默上前将那无用的百余只碗收走,动作整齐而迅速。

夏初的风吹入花厅,本该明朗清新的,此刻却在乔心心里漾起一阵惆怅。

为何要惆怅?她本该庆幸的,庆幸她这次没有领他的情,否则,又会平添一份危险的好感……

***

「姊姊……」

面对纱帘中的女子,乔心忽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好似自己成了叛徒。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玄衣女子的声音低低的。

「乔心无能,至今也没能帮姊姊惩治那负心人……」舌头紧张得打结。

「你入西诚王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为何只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在皇后的茶中放了泻药,可惜皇后安然无恙;另一件,则是破坏花亭风的汲水机,可惜,那次破坏没能让他出丑。

是呀,她只做了两样无用的事,却浪费了这大把时间,换来一样让她感到害怕的收获——对花亭风的好感与日俱增。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这般突然的问话让她险些跌倒在地。

「姊姊……我……我怎么会呢?」连忙摆手抵赖,慌乱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就算真如此,姊姊我也不会责怪你的。」玄衣女子亲手把她扶起,「那花亭风英俊聪颖,天下女子无不对他动心,你这样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被他骗得一时意乱情迷,也是人之常情。」

「姊姊,我不会喜欢他的,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喜欢上姊姊的仇人?何况他、他还是姊姊的……」一阵罪恶感在她胸中翻搅,仿佛自己做了不可饶恕之事,想死的心都有了。

「暂时别说那些,你就像我的亲妹子一样,就算你不愿意替姊姊报仇,姊姊也不会勉强你。」玄衣女子笑笑,「来,我前日买了些首饰,帮我看看哪一件比较漂亮。」

就这样云淡风轻、闲话家常一般,女人将乔心引入内室,梳妆上的首饰盒微敞,晶莹的珠宝闪闪烁烁。

乔心靠近,很认真地替玄衣女子挑选盒中的一钗一饰,过了半晌,她的指尖拈起一朵紫蓝华贵的珠花。

「姊姊,这一件好像比较适合你,我替你戴上瞧瞧。」

「不必了。」对方却似有隐衷地退了一步,「你先帮我挑好搁在那边,一会儿我自己慢慢试。」

「我帮姊姊戴岂不方便?」乔心不明就里,讨好对方心切,便擅自作主上前,性急地想把珠花往玄衣女子发中插,不料,在踫触之中,却将对方的头巾踫落在地。

从她记事起,蓝姊姊的头上就一直遮著头巾,配著苍白的脸颊,神秘而美丽,她也一直以为,那只是为了美丽。

然而此刻,她发现了真正的答案,不由得惊呆了。

银丝!蓝姊姊的黑发夹杂著无数银丝!

倘若是一头纯粹的白发倒也罢了,亦算一种别致的韵味,可最怕白发与黑发斑驳地交错在一起,给人触目惊心的恐怖感。

蓝姊姊年纪轻轻,怎么会与老妇一般,满头沧桑?

难怪她终日遮著头巾,原来,头巾下竟隐藏著这样骇人的秘密。

「很难看吧?」玄衣女子自嘲地笑出声,声音却带出怨对的恨意,「人未老,头先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惊恐。」

「姊姊……」乔心颤声问:「怎么会这样?」

「一夜白头,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无非是伤心忧郁而已。」

「为了……花亭风?」

「不,为我自己太痴、太傻!」她又是一阵凄厉的笑,「看,爱上花亭风就是这样的下场,你若喜欢上他,将来就会像我一样!」

「姊姊……」哽咽堵在喉间,她无以对答。

她骗不了自己,的确,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如果说对花亭风全无半点好感,那是在说谎,可现在,看到这满头可怜的白发,犹如重拳在她头上一击,顿时冷静了、清醒了。

「姊姊,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一定……」乔心感到脸颊旁忽然湿漉漉的,她什么时候竟然哭了?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察。

「傻妹妹,报不报得了仇倒是其次,姊姊只是怕你被骗而已。」玄衣女子握著她的手,柔声说:「肚子饿了吧?姊姊早替你准备了大肚糍粑,让你吃个够。」

「谢谢……姊姊。」她此刻心里难过,什么美食都勾不起她的胃口。

「姊姊知道你离不开这大肚糍粑,一天不吃就不痛快,你在王府里,姊姊不在你身边,不能天天为你做……这样吧,你几时想吃,就托人到这客栈捎个话,姊姊想办法帮你送进府去。」

「嗯。」她只顾抹著泪眼,却没瞧见女子眼神中疯狂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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