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解药,伤势也并不算重,但因为受了惊吓,莫馨言当晚便发起高烧。病来如山倒,去如抽丝,一直病恹恹了几乎一个月,才略有起色。
「小姐,今天风和日丽,我们到外面晒晒太阳吧。」贴身侍女小兰一边替她梳洗一边道。
「好啊。」她点点头,闷在房里的确太久了!
将乌黑柔顺的长发挽起一个髻,仅在上面插了根白玉簪子,衬著那一脸如雪般晶莹的肌肤,虽是略有病态,却更增添了异样柔弱的风情,绝艳中透著动人心魄的清美。
小兰不禁叹道:「好美!」
她微微一笑,凝视著镜中的自己。是吗?真的美吗?但是为什么,从那个人眼中却看不到半点别人眼中常有的惊艳赞叹之色呢?仿佛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半丝情绪的流露,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绣架中的牡丹图手绢,你只绣了一半,要不要我收起来?」小兰问道。
「不,把它搬到外面去吧,我想继续绣。」莫馨言道。
莲阁的院子,遍种牡丹,洛阳素以牡丹闻名,莲阁内,更是收集了数十株名贵品种,从雍容华贵的阳春白雪,到一支独秀的翠玉峰,从粉红蝶舞,到从外省移植来的绣狮头……应有尽有。
坐在石凳上,支起编架,莫馨言专心编著手上的牡丹绢帕!
「小姐真是心灵手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娶了你,真是福气。」小兰含笑看著她绣图。
莫馨言淡淡一笑。
「小姐,这个月我们还去风穴寺朝香吗?」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上次的事情,已经害凌护卫面壁思过三天。」莫馨言摇摇头道。
「不是我多嘴。」小兰道:「我看凌护卫的确要好好思过才行!」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莫馨言不解道。
「虽然我也知道上次凌护卫是为了救小姐,逼不得已才会撕开你的衣裳,但是……你毕竟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姐,他也该有所顾忌才对。」
「可是当时情况那么危急。」莫馨言脸颊一红。
「我知道,可是不管怎么样,我总觉得他占了你的便宜。」小兰道:「而且……我总觉得凌护卫太过狂妄,根本不像一个护卫的样子。」
「自从你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是这个样子,不是吗?」莫馨言道。
「是啊。」小兰不禁点头道:「不过小姐,你听说了吗?他已经连著好几天没有在庄内就宿,听其他护卫说,都是歇在烟雨楼。」
「烟雨楼,是什么地方?」莫馨言问道。
「小姐,你连这都不知道?那是洛阳最著名的妓院!」
她心中一颤,一针扎入自己的手指。「哎哟」轻呼一声,只见血珠从手指尖如泪般汨汨而出。
「扎手了吗?」小兰关心地问道,连忙递过一块手绢。
接过手绢,她压住伤口,手指上的疼痛仿佛麻木了般一点也感觉不到,惟一能感到的,便是胸口起起伏伏的揪痛。
耳边,还听到小兰继续絮絮叨叨。「听说他已经做了烟雨楼最红头牌的入幕之宾。那个女子还宣称,只要凌护卫能娶她,即使为妾,她也愿意倒贴进门,我还真没见过那么无耻的女人!丙然是欢场中的女子,这样没脸的事情都做得出!」
「是吗?」她喃喃道,握紧手指,只觉满嘴的苦涩。
「其实也难怪……」她缓缓说道,望著满园芬芳的牡丹,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怅然之色。
「嗯?」小兰不解地歪头看她。
「天下只有专情的女子,却没有专情的男子。」莫馨言叹道,定定神,拿起针线,继续编著牡丹图。
缕缕线丝绕在手上,绕得心儿,也乱了。
???
印心亭边,亭上有月,月明星稀。
亭中有琴,琴声悠扬,如泣似诉,只见琴上纤指飞扬,素手冷弦相互应和,高山流水般的音律,正如湖面的流光般汨汨流动。
弹琴的女子,在清淡月光、邻邻水波映照下,依稀可辨,她的身形纤细优美,一袭白衣如雪,披散的黑发微微飘扬,犹如梦中之人般幽远清雅。
莫馨言不知自己已经在亭里弹了多久的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弹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弹过了。
摒退了身边所有贴身丫环,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湖水、明月、疏星,抒发著心里的郁闷和怅然。
到底……是在为谁郁闷,为谁怅然,为谁心痛?
无法启齿的心事,仅于幽夜下黯然独放的牡丹,怅然仰望天际,知晓和白天的距离,互古遥远。
琴音由缓到急、由轻自重,前一刻仍悠然如清莲花开、小舟轻荡,后一刻便似金蛇狂舞、风骤雨狂,疾电雷鸣!
「绑」地一声,琴弦应声而断,琴音嘎然而止!莫馨言怔怔望著微微泌出血的手指指尖,一阵心酸,止不住要落下泪来。
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铁箭山庄的大小姐,武林第一美人……这些光环套在自己头上,并不令她欣喜,反而觉得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伫立亭中良久良久,湖上夜雾渐浓,尘缘似梦。她轻叹一声,缓缓转过身来。
蓦地,她低低发出一声惊呼,乍见站立于亭外一抹高大冷凝的背影!
「你……」她倒退一步,身子抵上了石桌。
竟然是他!这么晚了,整个铁箭山庄都已陷入沉睡,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像她一样的不眠!
清冷的月光于他身上,形成光与暗的强烈反差,突显在那张雕塑般英俊的五官,每一根线条,都染上比平时更冷峻的颜色。摒去了白天阳光下温暖明亮的掩饰,此刻暴露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全身散发著阴冷之气的慑人男子!
「凌护卫,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莫馨言相信自己说话是微带结巴。
凌江一言不发,缓缓走入亭内。
「你有什么事吗?」他的迫近,令亭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度!今天晚上的他,阴冷地令人无法迫视,这真是平时沉静肃穆的他吗?莫馨言看著他,完完全全迷惑了。
他依旧沉默,冰刃般的视线缓缓扫视断琴,然后,移到她脸上。
「呃……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当面对你说谢谢。」莫馨言道。
在他那岩石般冷凝的脸上,黑眸是惟一闪动的有生气的存在。但那双眼眸,却从未像此刻般令她心悸。只觉那毫无情绪的寒冷视线,正如一把利刀,徐徐切割著她身上的每寸肌肤,她的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颤。
「要有诚意。」他终于缓缓开口道,声音比那刀锋还要寒冷。
「嗯?」她不解地眨眼。
「如果要谢,拿出诚意。」他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你……想要多少赏金,但说无妨,爹爹一定会给你的。」莫馨言道。
「我不要他的。」他盯住她,就像猎人盯著自己的猎物。「只要你给的。」
「那……你想要什么?」莫馨言颤声道。
「你!」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一出口,莫馨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他嘴角微扬中显露的一抹阴冷笑颜和黑眸中尖锐犀利的光芒,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你在说些什么!」她惊呼一声,后背抵上冰凉的石桌,已经退无可退,但她仍有一股止不住后退的冲动。她转身欲逃,却被他一把攫人怀中!
「放开我,你疯了,竟然对我无……」她挣扎著怒声斥,话音未落,却被他粗糙的大手一把掐住了脖子,顿时发不出声音。
「你要是敢有半点反抗,或者企图出声把别人引来,我就马上拧断你的小脖子,高贵的莫大小姐。」凌江贴近她的脸,轻轻呵气道。
他的气息喷拂在她脸颊,阴冷的笑容如今变成邪魅的狂笑,一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知道了吗?」看著她那因窒息而涨红的脸庞,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看到她点了点头,他终于缓缓松开手。一接触到新鲜空气,莫馨言大口大口的喘气,涨红的脸色因感到他散发出的危险而瞬间变得苍白。
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有掌控她生死的能力!
绝美的容颜因惊吓而血色顿失,如朝露般轻盈似梦的双眸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更激发了他肆虐的欲望。
右手揽住她的腰禁锢在胸前,左手猛地一把扯下了她的衣襟,她那晶莹如玉般的肌肤顿时暴露在他眼前,就在今晚,他要把那平时如仙子般高雅圣洁的她,当成自己掌中俘获的玩物!
黑暗纠结著月光的清冷,化为一付刺入骨髓的画面:昔日呕血的惨状历历在目,悲泣的哭喊似乎连上苍都欲掉泪……不,他没有泪,有的,只是满腔的恨与冷!
是时候了,一切都该他们还他!
饥渴的血液跳动仇恨的火焰。
殷红的处子之血,自白皙的大腿间流下,宣告他强硬的占有,也宣告了她身心的沦陷。
清冷月光下,只见亭中两具互相交缠、急剧起伏的躯体。
无法言喻的痛楚攫取了她的所有神智,娇弱的身躯,承受他那如狂风暴雨般的凌虐,身子不停地微微起伏,正如雨中被风打击得七零八落的牡丹。她,已经无力控制,更无力反抗,只能任凭他带领著,一步一步走向黑暗。
终于,在无数次狂潮往来反复的冲激之后,欲望攀升的最高峰,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喷射出炽热的欲望,而她,也在无法掌控的狂潮中,全身不停战栗著,抽搐著,仿佛天与地,都不复存在,惟一能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个男子,这个对她为所欲为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