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云鹏怎么说?」一回到补习班,雅美就紧迫盯人的问。
「他故意派人跟监我,其实就是为了要我去见他。」映雪板著脸回答。
「我就知道他的算盘是这样打的。」雅美对自己的洞悉沾沾自喜,完全忽略映雪的脸部表情,继续追问:「你见了他之后的情况是——」
映雪尽量保持声音平稳:「他向我道歉,并请我吃饭。」
一听到「请吃饭」,雅美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不安的问:「他是不是请你到只有两人独处的日本料理店吃饭。」
「你怎么知道?」映雪惊讶地睁大眼楮。
「我听多了,每个女孩失身都是从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开始。」
映雪赶紧声明:「我并没有失身,我还是完整的。」
「我知道。」雅美点点头,打从映雪回到补习班,她就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她很怕她的担心会成真,所以她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所幸最坏的事并没有发生。
她松了口气继续说:「如果你失身了,你现在走路的姿势一定很奇怪。」
「走路姿势很奇怪?」
「对呀,因为第一次都会很痛,之后会痛得两腿无法并拢走路。」
一想到自己的放浪,映雪就感到羞愧,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反省才对,可是她却更想回味被贝云鹏压著的快/感,老天爷!她的身体仿佛还沉浸在他手指和舌尖的撩拨下……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舒服,浑身都舒服。
不!不!不!他是个该死的猪八戒!他只是想知道小茵的住址才亲吻她,她,他是有条件地让她快乐,说穿了,如果不是拥有小茵的住址,他根本连看都做得看她一眼。
他所交往的女人都是气质美女,而她自认还不如大她二十岁的女老板。
明明知道他一点也不爱她,但是……但是她……深吸一口气,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擦黑板。」映雪面无表情的说。
「等等,我还没问完,不许你走。」雅美以巨大的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你那么喜欢问,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你去问他好了。」映雪快速地写下贝云鹏公司的电话号码,这就是她的烦恼,对他的个人基本资料熟记于心,如果高中联考考这个,她保证可以考上台南女中,而不是台南商职。
雅美像捉到把柄的说:「他的电话号码记这么熟,看来你对他有意思。」
「我对色狼才不会有半点兴趣。」映雪一急反而说溜了嘴。
「色狼?他对你毛手毛脚是不是?」
「我再不去擦黑板,下节课的老师要是告到班主任那儿,我的耳朵会淹水。」
雅美向来是套话高手,映雪深怕被雅美知道,以后在她面前头抬不起来,急急忙忙往教室走,但雅美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为了不让教室里的学生听见,雅美还刻意压低声音问:「进展到几垒?」
映雪一边擦黑板,一边没听清楚的问:「什么垒?」
「依我猜测,他虽没挥出全垒打,不过我想至少有二垒安打。」
「我对棒球没兴趣,不懂你在请什么。」
「所谓的一垒安打是亲吻,二垒安打是腰部以上,三垒安打就是全身,但没进去;至于全垒打当然就是指失身。」雅美自以为是的说:「映雪,你是个理智型的女孩,我想你还不至于笨到第一次就被他全身模遍,连花心也不保。」
映雪一时之间喉咙阻塞,答不出话,幸好铃声响起,她吐了口气说:「上课铃响了,我要点名,你快出去。」
若不是贝云鹏提到小茵的名字;她想她今天一定会失身。
雅美看错她了,连她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
☆☆☆
肚子好痛!
映雪像虾球一样蟋缩在床上,汗水已湿透睡衣,整个人痛苦不堪。
好想爸妈,可是打电话回家,就等于打电话给铁路局语音售票系统,预买回家的单程车票。老实说,在没遇到白马王子以前,她不想回到穷乡僻壤。
来台北两年多以来,她曾因水土不服而失眠两个月,也曾因三餐不定兼乱吃而胃溃疡,其间大小靶冒次数多得数不清,到现在她仍没打过一次电话国家诉苦,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爸妈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
逢年过节回家见父母,一被问到消瘦的原因,她总说台北人流行减肥,每扯一次谎,她在祖宗牌位面前忏悔的时间就越长,而爸妈一直以为那是慎终追远,孝思的表现,却不知道他们的女儿越来越贼。
她不懂,保济丸已吞了两瓶,为什么一点疗效都没有?
肚子扁得像难民,这表示该拉的全拉完了,为什么疼痛不减反增?
是贝云鹏的阴谋诡计!
一定是他跟女老板串通好,在饭菜里下毒,妄想以解药换取小茵的住址!
炫然欲泣的冲动,在眼眶里流转,但是她不会让眼泪落下,他不值她的一滴眼泪,她反复告诫泪腺,别做丢脸的傻事。
可恶!混蛋!王八蛋!她忍不住大骂贝云鹏,窗外传来一阵狗吠,像是在赞同她的形容词。
映雪抱著如刀割的肚子走下床,拿起放在皮包里的大哥大,颤抖的手竟然有力气在拨了—一九求救之后,还能拨第二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一个不悦的沙哑男声出现在被端:「喂?!」
「我作鬼也不会饶你!」还没弄清楚接电话的是谁,映雪先诅咒了再说。
「你是谁?」贝云鹏顿时睡意全无。
「你祖奶奶!」映雪的声音不像吃坏肚子,倒像吃了火药。
「映雪!是你吗?」敢对他凶巴巴的,除了映雪,地球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女人。
「叫妈没用,要叫祖奶奶。」小肮一阵痉挛,痛得映雪哇哇大叫。
「你是不是不舒服?」贝云鹏猜测。
「被我料中了;果然是你干的!」映雪咬牙切齿的迸出话。
「我不懂,我干了什么?」贝云鹏起身,走到洗手间小解。
因为他一直心不在焉,以至于他没听清楚映雪在吼什么……
「少装蒜了,是在火锅?还是螃蟹里?」
「什么火锅螃蟹?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中午吃坏肚子了?」
「你总算承认了,快说,是泻药?还是毒药?有没有解药?」
「我没下药,你肚子痛跟我无关。」
「解药是不是要拿小茵的住址交换?」
接著,映雪发出一声惨叫,贝云鹏这才发觉事态严重,猜想她不是普通的肚子痛,于是以肩膀夹住话筒,两手赶紧脱掉睡衣,焦急的说:「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赶过去带你去医院。」
这时不远处传来警铃声,映雪原本充满火气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伤感:「不必你鸡公,救护车已经来了。」
用力挂上电话后,她感到有一点后悔打—一九,特别是,一看到那个随车的救护人员长得很马虎,她不由地好想见见贝云鹏,希望他能陪她去医院……
☆☆☆
「你在这儿干什么?」一看到宋之帆,映雪怔然地忘了肚子痛。
「我是医生,而且这是我家开的医院,有何问题?」宋之帆一脸和善。
五天没见到他,她对他自然比对贝云鹏多了一份生疏感,虽然他是医生,医生检查肚子痛病人的肚子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但她实在不想在一天之内,让两个男人看她的身体。
映雪躺在床上,抱著肚子问:「救护车呢?我想换一间大医院。」
「你放心,本医院的设备绝对不输大医院。」宋之帆戴上金属听筒。
「我可不可以换医生?」映雪小声要求。
「很抱歉,今晚的外科急诊室,不巧只有我一个医生值班。」
宋之帆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如果只是单看两边向上扬的嘴角,可以将这职业性的笑容,视为像电梯女郎笑著说欢迎光临一样,给人舒服的感觉,却不能令人温暖,但是他的眼神里面包含了情人的深情……
深情是对著她而来的吗?映雪揉了揉眼楮,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过,当她再看人宋之帆的眼眸时,这次她确信看见了,看来他对她有意
会不会是假的?会不会跟贝云鹏接近她的目的一样呢?
也难怪映雪会这么怀疑,她又不是大美女,只有大美女才会议男人一见钟情,不是吗?而且宋之帆不仅是医生,还是个超帅医生;这样条件好的男人有可能喜欢她吗?
映雪摇了摇头,她想他应该是虚情假意的成分居高。
「你是哪里不舒服?」宋之帆用压舌棒检查映雪的舌苔。
「肚子痛。」映雪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怀疑我是中毒。」
「你认为是食物中毒?」宋之帆专注的神情,远超过医生对病人应有的关心。
「不是普通的葡萄球菌中毒,我是被下毒的。」映雪额头冒出冷汗,趁还有一口气在,她要把真相告诉他,万一她没救了,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谁要毒害你?」宋之帆的耐性就像金顶堿性电池,永远用不完。
「贝云鹏。」映雪咬著牙说。
宋之帆眼中瞬间冒出怒火。「你今天和他一起吃午饭?」
怎么搞的?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变得杀气腾腾?想杀谁呢?是她?还是贝云鹏?
「不是约会,是我去找他……」她试著解释,却咬到舌头。
「你主动请他吃饭!」他的额角开始跳动著青筋。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被救护车送来医院,是来看病的,不是说故事。」
从宋之帆的眼神中,很明显地看出他视她为脚踏两条船的烂女人,实在可恶,真是个蒙古大夫,她肚子痛得半死,他居然还有心情吃醋。更何况,她的脚下连一块船板都没有!
深吸了口气之后,宋之帆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他为什么要毒害你?」
「为了小茵的住址。」
「你给他了吗?」
「要是有解药吃,我也不会在这里见到你这张绿脸。」她刻薄的说。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对你大小声的。」
他好肚量的认错。
「好吧,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你要医好我,当作是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难得有男人奉承她,还是这么帅的,所以她要好好享受一下,像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感受。
宋之帆专业的说:「脸朝内,身子侧躺。」
「你行不行啊?」映雪一副对他医术不信任的模样。
「把身体舒展开来。」宋之帆表情认真,手指在她身上按按压压。
「你干嘛对我毛手毛脚!」映雪大叫,一时无法分辨自己是因痛而大叫?还是因为他的手在她身上模来模去的缘故?
一旁的护士忍不住插嘴:「医生只是想知道你是哪里在痛?」
再也没有任何时间比这一刻,让映雪希望自己是只地鼠,同时她发现护士对她有妒意,不过她觉得护士是自操心了,这个护士长得真像天使,好漂亮,比她漂亮多了,怎么会视她为情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