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丫鬟 第六章

一年又八个月后。

入秋,清晨的气温陡降,昨天还穿著软纱,今天却得在软绸外加件袍子了。

被噩梦惊醒后、柳凝湄紧握著原本搁在枕边的匕首,怎么样也无法入睡。

这回,她不是梦见纪叔被刺死、母亲吐血而亡的画面,而是梦见了楚洛祈。

在梦中,她看见许多拿著长枪、刀剑等等武器的人影在追杀他,他撂倒了他们,可身边立刻又围上一群人,好像非置他于此地不可。眼看有个人影举著一把刀,就要由后偷袭他,她吓得大叫,接著就醒了。

为什么会作这种梦呢?

当年他留书出走,说是要和朋友到关外做生意,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两、三年,届时便会回家。

他不会有事吧?纵使遇上盗匪,他的武功也应该足以应付才对。

可是——

当年她糊里糊涂嫁入楚家,不就是因为他被盗贼所伤,为了冲喜才成为他的妾吗?

她瑟缩在被窝里,一想起他的安危,一颗心便隐隐作痛。

「赚大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对著匕首问,空闺里,冷清与孤单啃噬著她寂寞的心。

「如果你真心喜欢我,怎么舍得不告而别,而且去这么久?」她在心中自问,心情跌到谷底。

再过三个月,她就满十六岁了。

许多以前一知半解的事情,她已在年岁的增长中逐渐明白。

妻和妾的不同她已得知,所以她主动要求搬出他的房间,虽然当年他曾说过非她不娶,但她却不知他话中的真实性有几分?

毕竟,他狠心抛下她一年多不曾闻问,可见他就算喜欢她,也未深切到希望朝朝暮暮与她相依的地方。

况且,他根本不曾说道他爱她啊!

「凝湄!」

一声轻快的呼唤在门外响起,不待地回答,大门已被推开。

采恋笑容满面地走进房间,无论何时,她看来总是如此无忧无虑的模样。

「啊?你怎么还是脂粉末施的素净著脸呀!」

采恋直接打开镜奁,「你虽然是天生丽质,标准的美人胚子,但是出门前还是打扮一下比较好,至少也涂点胭脂,让气色看起来更好些嘛!」

出门?

对喔!她差点忘了今天要陪采恋上街选焙一些布料裁制冬衣,还要挑选为奶奶况寿的贺礼呢!

柳凝湄又想起一件事。

「糟了,我只顾著想事情,还没去向爹、娘和奶奶请安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就行了,看你紧张的!」采恋又是那副悠闲模样,「其实踫到面再顺便问安就是了,何必专程跑一趟去清安?我跟我哥都没你这么孝顺。」

「咦?好像有一件事该先做才对——」在帮她抹姻脂的时候,采恋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件事没做。

「怎么了?」

「啊!我们还没吃饭呢!」采恋大惊小敝,「不吃点东西,我没力气出门的,这下胭脂全都白抹了,待会儿肯定会被我们给吃下肚,又得重抹了!」

如果祈哥哥在家,也许他会愿意吃掉她嘴上的胭脂吧?柳凝湄偷偷在心里想著,双颊泛起了淡淡的霞红。

***

花了一年九个月的时间,领著大军前去讨伐突厥的「朝阳王」唐茗终于突破敌兵,凯旋回京。

在大殿之上论功行赏,首推唐茗拔擢的副将功迹最为显赫。但是这位满脸麻子、说话有些口吃的汉子却拒绝皇上所封的官位、爵禄,要求改赐他金银财宝。因为他不想当大官,只想当大富翁。

此话一出,可教那些当了大官,专门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们窃笑不己,各个在心里笑他是个四肢发达却没有脑袋的傻子。

就这样,直到那汉子随唐茗回到朝阳王府,都没有人知道这个又傻又土气的粗俗汉子,竟然是由楚洛祈所乔装改扮的。

而忍耐了「他」一年多的唐茗,终于等到只有他与楚洛祈、寒子夜三人独处于府内密室的机会,他才捧腹大笑。

「子夜,你看见了吧!我在军营里的日子真是难熬呀!天天对著洛祈那张怪脸,又都听他结结巴巴说话,我憋得都快得内伤罗!」

楚洛祈也不甘示弱地说:「还说哩!我是为谁牺牲色相到这种地步?还不都是因为交了你这个‘损友’,才得陪著你出生入死,还奸我毫发无伤,否则我们楚家的列祖列宗肯定会找你报仇!」

「你们到底算是感情好,还是不好?」寒子夜在一旁叹气摇头,「我好像看到一对夫妻在吵架。」

「夫妻?」

唐茗和楚落祈对看一眼,立刻别过脸,做出恶心欲吐的表情。

「别闹了。」寒子夜拿了一条微湿、而且带有刺鼻药味的布帕给楚洛祈。「老实说,你脸上那些斑斑点默看起来怪丑的,先把脸擦干净吧!」

楚洛祈可是千万个愿意,这张麻子脸让他深深体会到世人以貌取人的现实,好像丑人就没有自尊一样,到处受人嘲笑,还真是令人伤心哪!

「子夜,我家中一切还好吧?」他一边擦去脸上用特殊药液点上的斑点一边问。

「大致上都还奸。」这么回答就表示还有「但是」,「除了一个月前,你那位小娘子在街上差点被金吾将军捉去当小老婆。」

「什么!」这还得了,「刘崎那个龟儿子怎么会由京城跑到郢州?结果呢?凝湄她怎么了?」

「那个家伙是靠他爹才捞了个金吾将军的闲位做。他游山玩水到了郢州,刚好遇上你的小娘子跟你妹妹上街采买东西,当场他的魂儿就被你那貌若天仙的小娘子给勾了去。」

寒子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派人看守你家,见她们只带了一个丫环上街,便一路跟著她们,略施小计替她们解围,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听见她们没事,楚洛祈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谢了!」

「没什么。话又说回来,我也得感谢你送的厚礼。」

寒子夜指的是他将自皇上那儿讨赏来的一些珍贵药材全转送给他,「有了那些希罕药材,我就能将一些迟迟未能完成的药炼成。」

唐茗促狭地插一脚,「子夜,你若感激他,就炼制一些壮阳药给他好了,他想他那位娇妻可是快想成白痴了,这回回去还不夜夜春宵,不到精尽……」他话还没说完,楚洛祈便狠狠地朝他的肚子送上一拳。

「言归正传吧!」楚洛祈一拳击出,心上舒坦多了。「别忘了,我们虽然击败突厥兵,消灭了外患,但内忧可仍存在喔!」

唐茗在一旁揉著肚子,乖乖地点头附和,「没错,刘崎这奸贼一天不除,我跟太子就会有性命之忧。」

「只可惜,我们明知他和三皇子有勾结,处心积虑要杀太子以代之,而且还捏造罪证陷害忠良,将所有与他对立的臣子全列入肃杀名单中,但是却一直苦无证据可以取信于皇上。」楚洛祈十分感慨。

「我倒是有一条线索,也许可以依此查出三皇子与刘崎之间的不法情事。」寒子夜说。

「什么线索?」一听见寒子夜这么说,唐茗与楚洛祈立刻迫问。

寒子夜解释,「那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女人,就是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花魁’杜六娘。」

唐茗懒懒地靠著椅背,「喂!你可别叫我去绑那个杜六娘来严刑逼供喔!我们唐家家规第一条——绝对不打女人。」

「真要对女人严刑巡供的话,我们三人之中就只有子夜下得了手。」楚洛祈托著脑袋说:「他是惹女人伤心的高手,女人的泪水对他而言就像雨滴一样平凡。」

寒子夜端肃起脸孔,「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正经的听我说?」

惹火他的下场可是很凄惨的,所以唐茗和楚洛祈全都很识相地闭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据我所知,杜六娘似乎担任他俩的传声简,两人来往的信函皆由她居中传递,如果能向她下手,也许有机会取得那两个人的罪证。」

「向她下手?」唐茗重复寒子夜的话,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是不是要潜入她的住处偷信?」

「如果有那么容易,我来就行了!」寒子夜明白告之,「我潜入搜索过很多次都没有收获,我想,杜六娘肯定把信藏在身上。」

楚洛祈突然站起身,「你们两个慢慢商量,我明天一早就要赶回郢州,先去睡了。」

「休想溜!」

寒子夜贼兮兮地揪位他的衣袖,不放他离开。「洛祈为什么要赶著离开?」唐茗他觉得他的举动有些奇怪。

「你还不懂吗?既然东西在杜六娘身上,当然得剥光她的衣眼才拿得到,不能用硬的,只好来软的,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罗!」

听寒子夜一说,唐茗才恍然大悟。

「哦似乎变成使用美男计!」

「没错,对方绝对会防著你,而杜六娘绝不会看上你这么个不苟言笑的男人,除去我们两个,当然就只剩下潇洒、温柔又多金的楚大少能掳获美人心罗!」

「我就知道你在打这个鬼主意!」楚洛祈连忙挥手拒绝,「卖命可以,卖身免谈!」

「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吗?」唐茗采取哀兵之计。

「你要放任奸臣危害社稷,不管百姓死活,只求自己富贵平安吗?」寒子夜也胁迫他,要他良心不安。

被他俩左一句、右一句地唠叨一阵子后,楚洛祈恨不得时光倒转,回到当初和他们相识时,他绝对能躲多这就躲多远。

「至少让我回家享受几天幸福生活吧!」他终于还是屈服了。

唉!他只能大呼交友不慎哟。

***

晌午,暖暖的阳光照耀大地。

因为楚奶奶染上风寒,柳凝湄亲自侍奉她喝完药,便在床边说话哄她入睡。

良久,一直咳嗽不止的老奶奶终于进入梦乡,而柳凝湄便拿起书本,走到窗边静坐默读。

徐徐的和风穿过微启的窗扉,拂掠过她秀丽的脸庞,舒眼得让她也有了睡意;正在她搁下书,手托著腮想打个吨儿的同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她打开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踫巧和赶来找她的丫环面对面,两人差点撞上。

「如夫人,天大的好消息,少——」柳凝湄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噤口。

「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她走出门外,将门掩上。

「少爷回来了,而且还带回好多金银珠宝,和一大堆我从未见过的希罕东西呢!」

少爷回来了!也就是说,她的祈哥哥终于回家了!

这个消息让柳凝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即将重逢的喜悦,让她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人呢?」许久,她才想起这个问题。

「少爷在大厅上和员外以及夫人聊著,方才我听少爷说要来看老夫人。

丫环才说著,楚员外一行人已经绕过回廊转角,出现在她面前。

柳凝湄一眼便看见自已朝思暮想的丈大,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他似乎变黑、变瘦了,但看起来更强健,更有朝气。

正专心和父亲谈话的他,眉宇间满是飞扬的笑意,看起来是那么的自在潇洒,比以往更像个成熟的男人,更令她心仪。

可是,她呢?在他眼中,她是确更好,还是更差呢?

「凝湄,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采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柳凝调面前,满脸尽是藏不住的开心。

「小声一点,奶奶才刚睡。」她轻声提醒大嗓门的采恋。

一直到妹妹喊出声,楚洛祈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站在奶奶房门前的美人真的是他一直悬念于心的小娘子。

两年没见、她的转变却大到今他膛目结占,小女孩已经长成女人昧十足的女子。

玉颜美丽如昔,甚个史胜以往,但是转变最大的莫过于那副原本平坦的身材,成为今日那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成熟身段,足以令任何男人心动,任谁也难以忽视她。

楚洛祈双眸大睁,干咽了一口气。

「还看!」采恋故意挡住他的视线,戏谑地说:「瞧你看得两眼发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罗!」

采恋这么一说,不只是他尴尬,连柳凝湄也不觉羞红耳根。

楚夫人瞧见这光景,不由得会心一笑。「怎么,认不出自己的小媚了吗?」她把柳凝湄拉到儿子面前。

「呃——不是啦!我当然认得出来!」他困窘地说,有些羞躁地将视线放在佳人身上。「你好像长高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众人一阵笑。

「哥,你这句话好像在跟小孩子讲话一样,任谁都看得出来凝湄长高了不少,还用得著问吗?」

「采恋,你是故意找我麻烦吗?我——」

「祈儿?是不是祈儿回来了?」

两兄妹的声音吵醒了屋内的楚奶奶,大家连忙推门而入。

「奶奶,我回来了厂

楚奶奶一看果真是孙子回来,开心地撑著身子要坐起,楚洛祈连忙前去扶起她。

「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楚奶奶喜极而泣,牵起他的手轻拍。「家里又不缺钱,你干嘛离家奔波劳碌呢?去那么久也不捎封信回家,教奶奶担心死了!」

他卖乖陪笑的说:「要趁年轻时多出去闯荡,否则老了就没有力气出去见识、学习了!以前爷爷常常说男儿志在四方;又说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不能老是窝在家里——」

「得了、得了,你就会拿出你爷爷那套歪理来压我!」楚奶奶无奈地苦笑,「总之,你平安回来就好,答应奶奶,以后不准再留书出走,奶奶年岁已大,再活也没几年丁,可不想过世的时候没有孙子送——」

「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楚员外直阵著去霉气,「娘,您别胡说了,这孩子要是再敢离家出走,我非打断他的——」

「打断什么?」她护卫著宝贝孙子,「你若是敢伤祈儿一根寒毛,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娘,这孩子就是被您给宠坏的!」楚员外不服气地埋怨。

「咦,凝湄呢?」

采恋突然喊了一声,大伙一回头,发现柳凝调不晓得什么时候离开了。

***

为什么要「逃」呢?

柳凝湄坐在自己房里长吁短叹的,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明明是千盼万盼才盼回的良人,心里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可是真的见著地,她又慌了。

一直想著!两人再见面时,地会对她说些什么?

她想听见地说,他好想她,而不是「你好像长高了?」

难道隔了这么久,他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吗?

或许是她太大真了吧?

无论他以前待她多好,但他不曾跟她圆房是事实;他豪不在乎地留书出走,为了赚钱不颐她的感受也是实情,恐怕他曾说要扶她为止室,与她嘶守终身,也只是一时兴起,哄著她玩的吧?

叩叩!

短促的两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到门前。

「谁?」

没有人回答。

「是谁?」她又问了一次。门外依然没有回复,她狐疑地打开门,根本没人。

「奇怪——」

她站到门外东看、西看,走廊两边都不见半个人影,她心想著或许是自己听错了,落寞地转回房,将门重新关上。

「啊!」

她正将门闩上,冷不防的,一双结实的手臂由后将她楼住,吓得她尖叫出声。

「别怕,是我。」

一声温柔又熟悉的嗓音自她背后传来,那人将她扳过身,与她正面相对。

「祈哥哥!」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奸久!」他心满意足的道。

她诧异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趁你开门的时候溜进来的。」他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吓了你一跳吧?」

「嗯!」她捂著胸口,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还奸,我还以为是坏人闯进来了呢!」

「我是坏人没错。」他以低哑而诱人的嗓音说:「我是要来偷你的心的坏人!」

思思念念这么久,楚洛祈再也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但是他的脸才一贴近,她便立刻躲开。

「你为什么要躲我?」他抿著唇,不安的追问:「莫非,你心里已经另有他人?」

「我没有!」

这对她而言可是十分无情的指控,大声否认后,满腹的委屈使她马上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姑娘了?」她猜测著他的心意,「是不是对方容不下我,所以你就想安一个不贞的罪名休了我?」

她低垂下头,幽怨地说:「只要你说一声,我不会死缠著你不放,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如果你心里没有我,那我——」

「谁说我心里没有你?」楚洛祈托起她的下巴,「我心理满满的都是你,就是因为我太乎你了,所以我才会担心——」

「骗人!」这回换她截断他的话,「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如果我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你就不会离开我出外这么久,完全不顾虑我的感受。」

听她这么听说,楚洛祈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不是移情别恋,而是在向他埋怨、撒娇,她是因为赌气而闪避他的亲近。

会有这种反应,当然是因为她很在乎他罗!

「太好了!」他露出安心的表情,「刚刚你没说一声就从奶奶房里逃开,又拒绝我吻你,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一颗心差点碎成一片片了呢!」

他伸出手。温柔地捧住她的权颊,深情地凝视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听我说,你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我恨不得能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但是人生在世有讷:多时候身不由己,就算我再舍不得,有些事我还是非离开你去做不可。」

柳凝湄看向一旁,不接受他的理由。

「还在生气?」他可见识到她的拗脾气了,「别跟我呕气了,我保证日后再也不留书出走,离家绝不超过三个月以上,而且必定告诉你去处,这样行了吗?」

「你是意思是——」她将视线移回他脸上,「你以后还是会经常出门做生意?」

「呃,只是偶尔,不会常常啦!」

他没忘记「美男计」那档子事,不过瞧她如此担忧,他可得使出浑身解数,在最短的时间内从杜六娘那儿找到罪证才行。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楚洛祈由怀中取出一个通体翠绿的圆润玉环,执起她的手为她戴上。

「这是极品翡翠,我特地为你挑的,喜不喜欢?」

柳凝湄轻轻地点点头,但脸上却毫无喜悦之色。

「你不太喜欢吗?」她的反应让他有些尴尬,「没关系,我这次带回不少珠宝首饰和续罗绸缎,你的那份摆在我房里,因为我不晓得你搬离了那间房,待会儿我带你过去看,其中——」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实现诺言,永远陪在我身边!」

终于,她将闷在心头许久的话说出来,不再欲言又止。

「我不希罕珠宝首饰,和续罗绸缎,我只在乎你。」

她配红了脸,羞涩地垂著头向他表明心迹。

「一把匕首根本无法代替你,我作噩梦惊醒,它无法代替你哄我入睡;我有委屈、烦恼,它也无法代替你安慰我。」

她抬起头,微漾水雾的美眸凝视著他。「我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或者,你外出经商时可以带我一起去,我不会给你制造麻烦,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可以伺候你的饮食起居,即使要扛行李我也——」

没等她说完。楚洛祈已经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傻丫头,谁要你服侍我了?你是我的妻子,可不是我的佣人,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舍得使唤你呢?」

他的内心满满全是对她的不舍与爱怜。

「对不起!」他轻托起她下巴,要她看见他眼中的真诚。「我答应你,日后再要外出数月,我一定带你一起去,而且我也会尽量留在家里陪你,所以你别生气,也不许哭喔!」

「真的?」她再确认一次。

「当然是真的。」他用鼻尖磨蹭著她的,宠爱地搂著她说:「因为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这些口子我可想死你了!」

这下,柳凝湄总算是笑颜逐开了。

「我也好想你,想到得了相思病呢!」她赖在他怀里撒娇。

楚洛祈笑问她:「你知道什么叫做相思病吗?」

「天天念著你、盼著你,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这样算不算相思病?」她仰著娇俏脸蛋笑眼看他,「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懂的事可多了!」

「是吗?」他露出邪气的魅笑,「那‘圆房’这件事你应该也懂了吧?」

「我——」

瞧她含羞带怯,一副欲言又止的娇躁模样。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今天晚上回我房里睡,可以吗?」他说得脸红心跳。

可等了半晌,她依然羞怯地低著头,一句话也不说。

「可以吧?」他町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她。

「今天不可以,也许再三天。」

「为什么还得等三天?」不等她说完,他就急著追问:「为了等你长大,我已经等了山年多,现在还要我再等三天?」他摆出一张痛苦的脸,「难不成我们圆房还得看黄历挑日子吗?」

「我月事来了。」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旁说出原因。

「这么巧!」老天爷真爱捉弄他!

瞧他一脸大失所望的模样,柳凝湄不由得垂下首,抿唇偷笑。

「祈哥哥,我爱你!」

糟了,这是她心中所想的话,却在不知不觉中脱口而出。

他也被她突然的表白吓了一跳,但不一会儿,那张傻住的脸突然露出比春日初阳还迷人的笑靥,把她也给瞧呆了。

「我也爱你!」

他开心地拥紧她,当四片温热的唇瓣相贴时,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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