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美人小姐,拜托别老在这喜宴会场板著脸,好不好?」一如先前,宋飞鸣突然打她身后冒出来。
他随意在婚宴大厅逛了一圈,依著董翔集的吩咐,公关作足、作够了,打电话向老婆大人问安后才走回来,竟见石亚艳仍窝在这个角落里。
「赫!」她错愕的愣了一下。
「又吓到你了?」
「你是鬼呀?」老不吭不响的。
「我像吗?」他狐疑的问著。
石亚艳先横了他一眼,再没好气的拧眉轻斥,「当然!」
不理会他,她再将目光锁在婚宴大厅的另一端。
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很特别,至少,他的脑袋里似乎还装有几两的脑细胞,只一颦一笑,根本连骚扰都不必,就够让她气得牙痒痒的了。更恼人的是,她也孬,竟不由自主的留意起他的存在。
那个叫冷静的男人!
见她不理自己,宋飞鸣好奇的顺著她的目光望去,随即了然于心,「你对他有好感?」
「咦?」
「冷静呀!」他笑著说。
石亚艳冷冷说道:「我为何要对他有好感?」
他微愕,「他惹到你了?」方才,两人不是还眉来眼去的?
「惹?」
「不是吗?」
要先有关系才能产生招惹情节呀,真是,表飞鸣是傻了呀?连这一点也摘不清楚!
此时,石亚艳兴起了逗弄他的念头,「坦白跟你说,我跟他呀……」
「怎样?」他竖直耳朵。
「素昧平生!」
宋飞鸣闻言更惊诧了,「可是,?;;;;…刚才还承认跟他见过面。」
「见过面并不代表就很熟,对不对?」她反问。
「也对啦。」她坚持与冷静不熟不识,他也不能强要她供出内情,只是……「小心唷。」
「小心什么?」
「眼楮别瞪得那么圆,吓人!嘴巴别?;;;;?;;;;?;;;;?;;;;有词,吓人!还有呀,恶狠狠的目光别兜著他打转……」
赫!
宋飞鸣不经心的叨念提醒了石亚艳,自己适才下意识的盯梢举止是显得失态了,飞快收回视线,她定定的将目光锁住他。
「我没有。」
「现在是没有,刚才有!」他笑眯眯的眼里闪烁著促狭。「你呀,再多瞄他几眼就完喽!」
「怎么说?」
「听说一般女人,很少会瞧他第二眼。」他说得一脸认真。
她微讶,「这么惨呀?」
怎么可能?连她这种不将男人放在眼里的人,都得承认他很吸引人,她不信一干女性同胞都是大近视。
「你误会了,听说,瞧他第二眼的是横尸遍野。」
「嘎?」她不禁睁大双眼,什么意思啊?
「因为在瞧第二眼时,就全都败倒在他的魅力之下喽。」见她听出兴味,他难得开起玩笑,「所以我说你要小心一点,别瞧他瞧得眼都发直了,到时候连怎么死在他手上的都不知道。」
「表飞鸣,你要死了呀?这样诅咒我。」
「这就算是诅咒吗?」他呵呵傻笑。
「我弃权!」
「弃权?」
「哼!」带著莫名的郁闷,冷冷的抛下这声轻哼,石亚艳就掉头走人走得有点急、有点气恼、也有点狼狈。宋飞鸣虽难得开玩笑,但,这个玩笑却狠狠的击中她,因为,一针见血呀!
对冷静,她又何只是多瞧他一眼,她的心几乎都不自觉的落在他身上,她心知肚明!
※※※
石亚艳一走宋飞鸣就找上冷静,可冷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们是怎么回事呀?」宋飞鸣劈头就问。
小艳与冷静,两个都是医界的翘楚人物,可这两人之间有电波交流?这真的是……太诡异了!
不行,他得问个仔细。
「问我?」不待他应声,冷静耸了耸肩,「还没个定数呢,所以,无可奉告。」
「为什么?」
「因为我连她的……」他突然闭嘴,黑瞳轻眯。
石亚艳似乎想走人了,只见她缓慢的踱向婚安大厅问口,踌躇片刻……
冷静轻吁,不由得拧起眉心,不想这么早就让她自视线中离开……
再片刻,她改变主意了,带著无可奈何的神情走向角落的洗手间……
冷静这才缓缓的舒展眉头。
宋飞鸣陪著他一块注意石亚艳的动静,至此才摇头叹气的犯嘀嗦,「别再看了。」
「什么?」
「你喜欢上咱家万人迷的当家花旦喔?」依冷静先是失魂,继而轻笑的模样研判,宋飞鸣知道这句问话简直像多余的,但,多加确定一下较妥当。
丙然,冷静直接点头承认,「嗯。」
「真的?」
「朋友多年,你觉得我像骗你的吗?」
这下子,反倒是宋飞鸣愕住了,「什么时候的事呀?」
「日久生情。」
呛了呛,他失声笑道:「怎么可能?你跟她不是不曾有过交集,哪来的日久生情?」
「先前玩暗恋呀。」
玩暗恋?冷静?
「就像我当初暗恋喜芙一样?」别人陷在爱情游戏里还说得过去,但是,这人可是锋头出尽、才华洋溢的冷静耶。
打死他他也不信!
「你这呆头鹅都能做的事,我为何不行?」
有那么数秒,宋飞鸣哑口无言,只能对著他瞪了眼,连吞两口口水,「你真的没骗我?」
「嗯哼。」
「她是石亚艳耶。」纵使原本他是有那么点想撮合他俩的意思,可如今得知两人真擦出火花,他却又感到难以置信,「你到底认不认识她呀?」
「我已经开始一点一滴的去了解她啦!」
端详著自己口中赞誉有加的有为青年,半晌,宋飞鸣突然叹了好长的一口气。
「麻烦再跟我说一次,你不是开玩笑?」他真是替这好友冒起冷汗来。
他了解冷静虽然一派温吞斯文,可他的性子极为沉稳,若非拿定了主意,绝不可能轻易爆料,即使是交情颇深的他,也休想探得些许的口风。而小艳是个牛性子的人,就因为外表冷艳迫人且目高于顶,所以至今才仍无人能摘下她这朵多刺的玫瑰。
冷静竟想摘下她这朵花……
「没错!」
「冷静……」
「千真万确!」
唉,听到他这么坚定的声声宣示,他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不是我泼你冷水,老实说,小艳她固执得很,我劝你别打她的念头。」
「怎么说呢?」
「男人在她眼中,连个屁都不如。」他实话实说。
「你也是?」
「我当然不同喽。」他笑著道,「你别忘了,我们D4的感情就像亲手足一样。」万人迷四大天王的招牌虽然是别人喊出来的,但在之前,他们就已经很熟稔了。
还在医学院时,他跟石亚艳参加了同一个社团,奠定友情的根基,后来在经年累月之下,彼此的交情也加深了不少,否则她哪会理他这只呆头鹅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的劝告太迟了。」冷静一派轻松的说。
「嗯?」
「我已经锁定她了。」
「非得那么执著不可吗?」宋飞鸣的表情略显忧色。
「那当然。」剑眉一挑,冷静笑瞟著他,「因为她值得。」
轻叹口气,宋飞鸣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好友不帮你似乎过意不去了。」
饼几天,小艳得出席一场医学会议,这是冷静可以亲近她的好机会,他若不帮忙,冷静想追她,绝对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么好呀?」
「同学是当假的吗?」挑高眉,宋飞鸣笑咧了嘴,「既然你执迷不悔的恋上小艳,那我的胳臂哪有往外弯的道理,你说对不对?」
「能请问,你的胳臂是弯向我的吗?」
「现在已婚的我可是女权至上,所以我当然是以小艳的幸福为主喽。」
「我想也是。」
他索性与冷静并肩而站,两双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向从洗手间踱出来的石亚艳身上。
「说真的,小艳是个难得的好对象。」宋飞鸣由衷的道。
「那当然!」
「别太有自信,她可是朵带刺的玫瑰。」
「再多的刺我也不怕!」自信满满的勾唇,冷静绽出一朵会迷死所有女人的微笑。
待会儿,再追问宋飞鸣他要如何帮这个帮,此刻呢,先好好的将心上人欣赏个够。
呵呵……
※※※
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遭人出卖的石亚艳,面无表情的盯著前方的讲台,主讲人这时正口沫横飞的发表他的报告。她动了动身子,心神不宁的枯坐在位子上,轻叹著气,任目光在会议室内游移。
她想走了!几百年前就想走了。事实上,今天的这场医学会议她根本就没打算参加,若不是董翔集耍了她一记,甚至还抽空亲自陪她与会……
「连我都要出席,你还不去?」董翔集不满的问著。
「既然这样,就由院长代表出席呀。」淡然挑她一副事不关己的说著风凉话。
「唷,那怎么可以,脑科又不是我的专长。」
「那院长又何必出席?」
完了,没料到这死丫头的脑筋越转越快,嘴巴也越来越利,他干笑数声,「所以你一定得到场呀,
我呢,就当是去打个照面,跟那些久未见面的老友叙叙旧。」
炳,谁信呀?「院长,你是想监视我吧?」
「哪是,你、你……呵呵,多想了。」他笑了笑,觉得额头隐隐渗出汗。
这年头呀,做什么都难,做人更难,经营那么大一家医院已是大不易了,不但公关得作足,现下连一干爱将都一个比一个还难缠,想要他们配合露个脸什么的,还都得好言相劝,处处满足他们才会勉强答应……唉,他这是何苦来哉呀?
难道,太过鸡婆也是一种错误吗?!
听进董翔集的咳声叹气,石亚艳没中计,只在偷笑。
真是她多想了?院长以为她将脑细胞捐出去了呀?想晃点她?哼,软硬兼施地支配她的社交行程表,摆明了就是想拿D4以中惟一单身的她当花瓶,她都已经忍气吞声了,他还想怎样?
用银托盘将她贱售给出价最高的二百五?
真烦,她坐不住了!悄声将椅子往后滑,石亚艳欲起身。
「咳咳咳……」董翔集立刻用轻咳声唤住她。
「保重呀。」几近无声,她似笑非笑的对坐在身边的他表达成份很浅的关怀。
「会的、会的。」他dd贼眼盯著她,「呃,你上哪儿呀?」
「出去。」
「嗄,这丫头真想溜了?
董翔集左瞄右望,确定没人留意到他们在咬耳朵,便安心的将无奈叹出口,「小艳呀……」
「我只是出去走走。」心知肚明他没说出口的哀求,她叹道:「不能离开这栋大楼,那,我暂时离开会议室,出去外头吹吹风,这总行吧?」
行是行啦,只不过……他一股的为难。
「万一人家想邀你上台去说个几句……」更怕的是,她会不会逛一逛就直接逛回家去?
拖著她来参加这场医学会议还有另一项目的,就是让她多见见别的年轻小伙子,看看是否有缘千里来相会呀!
「他这么长舌,没时间的。」她望了眼台上的主讲人。
「你确定?」
「我很肯定。」见他又摆出一脸的衰求,她真的不想理,却还是恨恨的软下心肠,「我就在外头,有事喊个一声我就回来了。」
「可是……」
「你再嘀咕,我就直接走人喽。」
她的威胁生效了,即使满心不愿,董翔集也只能跟睁睁的看著她悄悄消失在会议室里,再叹做人之难呀。
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有那么几秒,石亚艳还真的想索性走人。
但是,刚刚临开门出来时,她眼角不经心地瞥见董翔集那双老而弥「奸」的跟神朝她虎视虎眈眈,再思及私逃的下场,绝对是耳根不得清静,她突然心念一转,去洗把腔吧,清醒清醒;既然来了,就再忍一忍!
认了命,甘了愿,她踱著悠哉的脚步晃向洗手间,不经意地往前方的接待室里瞟了眼,猛然一僵。好死不死,竟让她瞥见冷静的身影。
「真该死!」低咒连连,不甘不愿的情绪又扬起,咬咬牙,她的脚步变得沉重。
早知道就不该来这一趟的……早知道就不该……唉!
医学会议当然是一屋子的医界人士,在这里随便踹块石头就能砸死一打医师,这没什么稀奇,但是,怎么会见到冷静呢?
今天是全国脑科医师的联合医学会议,而他是妇产科医师呀!
遇见他,她就想到他所从事的行业,又想起上回与他在诊疗室发生的种种,继而想起萦绕多年的一场噩梦……
那年,正处于似懂非懂的稚龄年代,某日隔壁搬来一户人家,言行举止都神秘极了,听人说,其中有一位老伯伯是密医,专替人堕胎。
什么叫堕胎,当时她可不知道,只清楚记得,有一回她和朋友玩躲猫猫时,瞧见隔壁有扇门徽启,便想也不想地溜了进去,她信心满满的相信自己绝对会找到一个绝佳的躲藏空间。
但在四下张望之后,她傻了,怔怔的瞪著眼前那一幕。
房里,有个女人躺在一张造型怪异的铁床上,双腿大开,而老密医正倾身在她的双腿间全神贯注地忙碌著,随著女人声声凄厉的尖叫,鲜红的血濡湿了他的手,满地上漾成了一滩滩的血渍……
此时一道尖叫声在石亚艳耳边响起,直到几双眼楮瞪著她,她才知道原来那是自己叫出声的。专注在堕胎手术的三个人被这声尖叫吓得愣住,纷纷回首,见到闯入者竟是个小不隆咚的女孩子,又是一愕,伴随著铁床上的女人仍不间歇的凄厉惨叫,气氛相当的诡异。
然后,有人先吸了口气,脱口说出:「这不是隔壁家的小表?」
「石家的?」
「妈的,怎么有个小孩跑进来?」
不待几个大人发声喝令,又惊又骇的石亚艳又拉拔出尖叫声,「坏人!」
闻言,老密医脸都绿了。
「你是坏人。」她微颤的小手直指向持著手术器具的老密医,「大坏人!」
急吸著气,他恼了,「赶她出去。」
「坏人!」
「快点赶她出去!」恍若平地一声雷,老密医大声喝令,「还杵著干么?」
「噢。」一旁呆愣的两个助手蓦然惊醒,迈开脚步,默契十足的朝门口包抄。
但是,石亚艳也不是笨蛋,她像一尾滑溜的泥鳅,左弯右闪,轻易地就闪过几只追捕的大手,迅速
夺门而出;临出门前,她仍不忘回眸,恶狠狠的怒瞪著气急败坏的老密医。
「快滚!」他大吼著。
她是要走了,可是……石亚艳不甘心的再伸出小手指著他。
「你是魔鬼!」稚嫩的嗓子再度发出尖叫,「坏蛋、老恶魔、杀千刀的老妖精。」
闻言,老密医的脸色泛著铁青,「你这小表……」
「你是杀人凶手!」她边说边往外奔去。
两个大人追在她身后,她跑得快,他们也追得急,结果她一时不察,踉跄几步,直接撞向墙角。
咚地一声,瘦伶伶的身子往后倾倒,被随后追来的两个大人接个正著,她瞪著小苞,瞥见那一双双恶狠狠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脸上,惊喘一声便晕了过去。
后来,她在自己的小床上醒了过来,这件突发事件也这么不了了之,可是此后,她便视老密医一家人为怪物,亦视他们家为恐怖屋,而妇产科医师更是她眼中的杀手……
就在石亚艳的恍惚漫步中,冷静停下翻阅杂志的动作,无意间抬眼四望,瞧见了如幽魂似的她。
「咦,会议这么快就结束了?」讶然低喃,像磁铁的南北极,他笑著走向她。
他没刻意放轻脚步,但是,想得入了神的石亚艳没察觉他的接近,直到他开口探问:「你发什么愣?」
赫!她错愕的瞪著他。
「吓到?;;;;…了?想什么,这么专注?」
真要命,她是怎么了?竟然连走路都在胡思乱想.而且还被他逮个正著……
「?;;;;…在想什么?」
「要你管!」她相当不给脸,甩头就走。
撇开冷静是她所憎厌的妇产科医师这一点,在医学院的时候,她还曾亲眼目睹了他的冷情冷血……
那时她从研究室出来,恰巧见到一个漂亮的学姐迎上冷静,也听见他们的交谈。学姐鼓起勇气跟他告白,结果,他眼也不眨,神情温和且冷静的凝望著她,然后说……
「你不适合我。」
「可是……」
「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我愿意等你……」
「但我不愿意被你等待!」
这直截了当的拒绝很决绝,当下,告白的学姐哭成泪人儿,而冷静连一声安慰都没有,只是轻轻的说句,「我很抱歉!」便转身走得像阵风般潇洒又自在。
虽然,她理智的一方知道冷静并没有说错,感情这种事情讲求的是你情我愿,不是一方苦苦哀求就能得偿所愿,可是,面对一个泪眼汪汪的女孩子,他竟也毫不动容,未免太狠心了点,所以她对他更是没啥好感。
男人这种生物,不但没脑子,而且还充满了动物性的欲念,成天只知道任胯下的小弟弟嚣张闯祸。
哼,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