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瑰丽的晚霞映照著大地,和煦的微风缓缓吹拂,令人不禁心旷神怡。古诗有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正是蓝蛇宫此时的写照。
蓝蛇宫外的广场,此刻聚集了无数的民众,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正在期待著一场阔别已久的刑罚,而不是为了欣赏美丽的晚霞。
便场中央竖立著一根木柱,一名女子的双手被绳索牢牢地缚绑在木柱上,她正是准备接受鞭刑处罚的夏若梅,她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将接受处罚而显现出害怕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却是她全然的愧疚。
白族的勇士一到达广场,立刻引起百姓的欢呼,而刑罚也就即将揭开序幕;现在只等王一出现,就可开始执行了。
菲狄雅斯的身影一出现在广场上,全部的人都跪倒在地上,高呼:「菲狄雅斯王万岁!」
菲狄雅斯无奈地挥了挥手,然后大剌剌地在侍从们所准备的王椅上坐下,凝视著被绑在木柱上的夏若梅,此刻他的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夏若梅望著他君临天下般的威严,和他那王者高贵的气势凌驾于众人之上,突然意识到他和她之间,始终隔著一条宽大的鸿沟,那是个无法跨越的距离!想著、想著,她不禁别过脸。
「根据蛇男的法令,毁人清誉者必须接受鞭刑十下之处罚,侍女夏若梅有何异议?」长老高声宣布著夏若梅的罪刑。「没有。」
「很好!在此,要特别感谢红族之红莲郡主将其红族镇山之宝「赤炼夺命鞭」借予老臣用作执行之物。」长老感谢地说。
「赤炼夺命鞭!?」百姓惊呼道。这蛇界难得一见的宝物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众人不禁雀跃地注视著长老。
「该死!居然用赤炼夺命鞭。」菲狄雅斯暗自诅咒,一颗心担忧地瞪著夏若梅,天啊!别说涯过十鞭,只要三下,她那条小命也就一命呜呼了。红莲郡主没事凑什么热闹!?他目光冷冷地扫而红莲郡主。
红莲郡主捧著锦盘缓缓地走向长老,她的心头大患……白雪已除,看来,她是稳坐王后之位了。而长老惩罚王的新宠夏若梅,更加令她欣喜,因此,她主动将红族的镇山之宝……「赤炼夺命鞭」借给长老,不但可以博得长老对她的好感,或许还可以将夏若梅打死,真是一举两得,她何乐而不为呢?她得意地望了菲狄雅斯一眼……却诧异于他冰冷的目光。
「愚蠢的女人!」韦风低喃道。看菲狄雅斯的神情,恐怕对红莲郡主的印象是恶劣到了极点,她百分之百与后冠无缘,瞧她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唉!他不禁同情地注视著她。
「韦风,阻止长老使用赤炼夺命鞭。」菲狄雅斯轻声命令道。站在王的立场,他无法出面阻止长老的举动,否则,会引起白族的反弹。
「王,你看看百姓的表情,他们正在期待一场血腥的场面,就算我阻止,也起不了任何作用。」韦风为难地说。事实上,他也很想帮助夏若梅,却力不从心;他亦明白菲狄雅斯的心情,但是,长老技高一筹,将刑罚选择在广场执行,众目睽睽之下令他一筹莫展。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她了吗?赤炼夺命鞭一使用,她必死无疑。」菲狄雅斯绝望地说著、一想到她将命丧黄泉,他就无法保持冷静,彷佛即将失去一件他极重要的贵重物品,压著他的心喘不过气来似的,而这无名的情绪更令他无所适从。
「王,求您救救若梅吧!」绿云推开人群,跪倒在菲狄雅斯面前,哀求地猛磕头。「绿云,你起来吧!」
「王,您不答应,绿云绝不起来;若梅会死的,求您大发慈悲,请求长老饶了若梅吧!」绿云哭著哀求。
「绿云,并非王不救她,而是……你该去求长老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韦风叹口气道。
「难道,连王都不能阻止吗?」绿云心灰意冷地说。
「王若阻止,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看看白族的勇士……」韦风指著戒备在夏若梅身旁,身穿白色劲服的大汉;绿云无言地沉默著。
「行刑!」长老高声大喊。
一名白衣大汉,从红莲郡主双手捧著的锦盘中拿起一条红如火焰般的长鞭,大汉将鞭子住空中甩了两下,「咻咻!」强劲的声音令围观的百姓安静下来,他们屏息地注视著人犯。
「啪!」一声,第一鞭抽得夏若梅皮开肉绽,鲜血立刻渗透出来,一股火辣辣的巨痛传遍夏若梅全身,她咬紧牙关不叫出声,但蠃弱的身躯却无法克制地颤抖不已。群众发出一声惊呼,血淋淋的场面令他们一时无法消受。哇!好厉害的鞭子,不愧是红族的镇山之宝;才一鞭,犯人就皮开肉绽,那如果打完十鞭……
「啪!」一声,第二鞭抽得夏若梅背部血肉模糊,痛上加痛;她眼盲金星,跌坐在地上,火烧的感觉令她一阵晕眩,狂猛的痛楚席卷了她四肢百骸。
「她撑不过第四鞭的,该死!」菲狄雅斯注视著夏若梅发青惨白的脸,她咬紧牙关的模样令他心悸、怜惜不已,他不自觉地扬起右手。
韦风眼明手快地握住菲狄雅斯的右手道:「王,你若施法,白族的勇士都能感应到,你得考虑清楚,是她重要?还是防止白族暴动重要?」
「我……」菲狄雅斯沮丧地垂下手,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心痛;他不出手,夏若梅必死无疑,他若出手,白族誓必群起暴动,看来,他必须舍弃她……
但,为何他的心会为她的生死而纠痛不止?这异常的症状……
难道,他爱上了夏若梅!?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他竟然爱上了她而不自知!?
这项认知令他颓然地斜靠在王椅上,这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事,居然会降落在他的身上!
「啪!」又一声,第三鞭一抽打在夏若梅身上,一柱鲜血从她口中喷出,眼前一黑,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住她。刹那间,她居然看到死去的父母在前方向她招手,她极力想睁开晕眩的眼眸,摇摇欲坠地撑起那衰弱痛楚的身躯。
群众发出一声尖叫,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个犯人撑不到十鞭就会呜呼哀哉!而刚刚她若昏死过去,根据蛇界的法令,刑罚就可以解除,但是,这个犯人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坚强地站了起来。
众人默然地觑觑相望,一时之间,广场的气氛凝滞得吓人,是何种力量在支持著这名人犯?已经被鞭打得口吐鲜血,她还顽强地站著,真不知道她是傻呢?还是勇敢?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的心一下子无缘无故就站地在夏若梅这一边了,甚至祈祷著她能挨过这十鞭,或者,快快昏倒吧!
「傻瓜,站起来做什么?」菲狄雅斯忍不住捶了一下椅子的把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得善加利用,她真要硬撑到死吗?望著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他肯定她挨不过第四鞭,恐怕就得到冥界去报到了。
冥界!?对了!他居然忘了,即使夏若梅死了,他还可以把她的魂给带回来,只要火奴鲁鲁向未在生死簿上除掉夏若梅的人名……
「梅恩。」他缓缓望向杵在一旁的侍卫梅恩道。
「臣在。」梅恩立刻恭敬地单脚跪在菲狄雅斯面前。
「你拿著这个,马上起程去冥界传我口谕给冥王,请他下令阻止火奴鲁鲁将军拘提夏若梅的魂魄,不得有误!」菲狄雅斯从怀中掏出一面青色的合牌递给梅恩,神色凝重地说;梅恩领旨,立刻往冥界飞驰而去。
夏若梅总算有救了!「王,难道你……」
「韦风,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别再劝我了。」菲狄雅斯打断他的话,心疼地注视著夏若梅;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岂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在不得罪白族的情况下,唯有求助冥王,破例地违反一次自己一贯的作风。
「王,你真的爱上她了!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韦风一愣,不敢置信地瞪著菲狄雅斯,彷佛他是三头六臂一般。
「我也不相信!」菲狄雅斯耸耸肩,但事实摆在眼前,却教人不得不信。他从未对任何女子像今天这般担忧害怕、牵肠挂肚过,唯有她……可以惹起他此种情绪。
执行鞭打的大汉讶异地盯著夏若梅……奇怪!?他明明看见她昏了过去,为什么还要撑起蠃弱的身躯接受鞭打?他犹豫地顿了一下,心里不禁对她产生了敬佩之意。赤炼尊命鞭,别说像她这样的弱女子,就连他们这种铁铮铮的剽悍男子,也难以承受其锐不可当的威力,而她,已经握了三鞭……
「白毅,为什么还不动手?」长老不解地问著迟迟不肯下手的大汉。
「长老,这第四鞭打下去,她……她会死的!」白毅说出他的想法……惩罚她就够了,有必要闹出人命吗?更何况,昂藏七尺之躯的白族勇士,要打死一个弱女子?他实在下不了手。
「住口!这是她咎由自取,恕不得人。她令我白族蒙羞、名誉扫地,实为我白族之仇人,你不能心软,我以白族大长老之身分命令你,尽速将刑罚执行完毕。」
长老言语俱厉地斥喝道,执刑之人,焉能有妇人之仁。
「是!」白毅无奈地扬起手,大力地挥了过去,心底却极同情夏若梅的命运;
为了白族的尊严,却得牺牲一条性命……
蓦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白毅手中的鞭子震落在地,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众人均尖叫了起来。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居然会出现在这名人犯的身上,他们窃窃私语著,广场顿时喧哔一片,因为,这怪异的现象实在是前所未见!
「怎么可能?」白毅莫名其妙地瞅著掉落在地的鞭子,手臂传来的麻木感不容忽视地提醒他,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有人救了她!每个人有志一同地将目光投射向菲狄雅斯;王的法术高超,是众所皆知的事,但王脸上惊异的表情,也显示出他的疑惑。
「根据蛇界的法令,执行处罚之人手中执行之物若已掉落在地,表示处罚完毕。」韦风朗声宣布。
百姓高声欢呼,欢腾的场面令白族之人为之侧目。
「白毅!」长老将箭头指向白毅。
「长老,这不关白毅的事。」白族的勇士们齐力拉住长老,因为,他们亦惊叹于那股神奇的力量。
「不是白毅?难道,是王暗中使用法力?」长老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地咆哮道。
「也不是王!这股神奇的力量,是从那女孩身上爆发出来的。」他们困惑地注视著夏若梅,而王的侍卫早已冲到木柱旁解下了她,送往御医处治疗。
「荒谬!她只是普通的人类,根本没有任何法力,何来神奇的力量?分明是白毅擅自作主,饶她不死!」长老冷冷地说。
「长老,白毅不敢!那股神奇的力量,的确是从她身上发射出来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白毅赶紧替自己辩白。
「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长老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们能确定,王真的没有出手?」此时,长老狐疑的眼光投向菲狄雅斯,在他的心中,王暗中出手的嫌疑最大。
「我们愿以性命担保,王的的确确没有出手。」白族勇士们均诚恳地发誓。
「这么说……」长老思索了一下,便迈步往菲狄雅斯走去,若想知道真相,只有等夏若梅疗伤完毕,方能得到解答;假始她真的拥有这股强大的力量,王照理说不会如此袒护她才对,事出必有因,而这关键,想必隐藏著某种秘密。
「王,请留步。」长老叫唤住正欲前往御医处的菲狄雅斯,他认为,目前王或许明白一些他们所不了解的真相。
「长老,有事吗?」菲狄雅斯不悦地皱眉道。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长老。
「王,老臣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于王,盼王指点一二。」长老恭敬地问。
「说吧!」他傲慢地说;早点打发掉长老,他方可以去探视夏若梅。唉!这可怜的丫头,伤得不轻吧!瞧她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多让他心痛啊!
「适才夏若梅的情况,王想必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菲狄雅斯不解地注视著他,莫非……长老在指控他暗中出手相助!?
「王别误会。」长老忙不迭地解释。「老臣的意思是关于那股从她身上发出的强大力量,实在太神奇了;王与夏若梅相处了数余日,对她,应该略知一二吧!」
菲狄雅斯沉默不语,长老心中的疑惑也正是令他不解之处,夏若梅货真价实是从凡界来的人类,根本无一丝一毫的法力。但那股神奇的力量,又的确是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的,而且适时挽救了她一条小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长老,不妨一同前往御医那里,答案自然就可以揭晓,何须在此妄加推测?」韦风开口道。他深信众人对那股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皆充满了好奇,当然,他也不例外。「说的也是!」长老点点头,赞同韦风的说法。
「那还等什么呢?」一行人前往御医处。
※※※
夏若梅昏昏沉沉地躺在御医寝室内的医疗椅上,绿云焦急地站在椅旁,瞅著御医忙著冶疗伤口的双手,自己也忙碌著擦拭她身上的血渍。
「她没事吧?」绿云担忧地直问。夏若梅的背,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凡是赤炼尊命鞭所击之处,均呈现如火烧般之疽烂,那焦黑的背部,更令人怵目惊心。
「她恐怕不行了!经脉都震断了,挨不过明天早上。」御医叹口气道。好严重的鞭伤呀!他摇摇头,表示回天乏术。
「御医,求求你救救她吧!她还这么年轻……」
「不是我不救她,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啊!」御医无奈地说明。
菲狄雅斯一行人一步进寝室,正好听见御医的宣布;他脸色一变,快步地走到夏若梅身边,伸手一探她的鼻息……气若游丝、眼神涣澳散,分明离死期不远。
「她的情况不太好呢!」韦风打量著夏若梅灰白的脸孔道。
菲狄雅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会让你死的!」菲狄雅斯弯,轻轻地在夏若梅耳旁霸道地说。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岂能任她如此经易地死去!?他伸出手指放在自己唇边,大力地咬破手指,将流出的血液缓缓滴入她的口中。
「王,难道你要……」韦风大惊失色,菲狄雅斯的举动分明是要使用「延命销魂术」,来挽救夏若梅的性命。
「韦风,叫大家都出去,顺便替我护法。」菲狄雅斯冷冷地下达命令。
「这会耗损你的精力……」韦风试图劝服,但,却迎上了菲狄雅斯一脸坚决的眼神,他闭上了嘴,将众人赶出寝室;看来,菲狄雅斯确实是爱上了夏若梅。
「延命销魂术」……是蛇界最上乘的法术之一。习法之人,必须具备六千年以上的法力才可以研习此法术,它可以使垂死之人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但却会使施法之人元气大伤;事后,须经一个月的疗养,方可恢复其法力,所以,不是极其珍爱之人是不随便轻易施展的。
菲狄雅斯盘腿坐在地上,手指交错,放置在丹田处,闭上眼,运气吐纳,口中念念有辞;不消多时,身边泛起了白雾,由浅至浓,将他团团围住。蓦然,他睁开双眼,口中吐出一颗蓝色的圆球,轻轻用手指将圆球划分为四份;他微微一张口,四分之三的圆球又飞回口内,连带白雾一同吸入,而剩下的四分之一圆球,则握在他手上。他刻不容缓地站起身,将那圆球放入夏若梅口中后,他便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著苍白的脸色注视著她逐渐红润的脸颊。
「韦风。」他虚弱地叫道。
韦风闻言,迅速地走进寝室,奔至他身边。
「我马上扶你去密室。」他焦急地扶起菲狄雅斯。
「韦风,帮我照顾她。」话毕,他便昏了过去。
「你……她已经不碍事了,倒是你,不赶快进入密室,麻烦可就大了!」韦风瞟了夏若梅一眼,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便援搀著菲狄雅斯走出寝室。
「御医,好生照顾!她若少一根寒毛,唯你是问!」经过御医身旁,他冷冷地吩咐。菲狄雅斯冒著丧失两千年的法力,千辛万苦地换来夏若梅的一条小命,她在王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是何等尊贵,稍有差错,他可无法向他交代呀!
「是!是!」御医惶恐地赶紧入内检视伤者的状况;绿云尾随于后,而长老担忧地跟著韦风往密室走去,此时此刻,王的安危远比夏若梅来得重要。
「咦!?」御医惊讶地叫著,不敢置信地把著夏若梅的脉搏,这个症状……他不相信地再把脉一次。
「御医,有什么不对吗?」绿云紧张地问道,难道,夏若梅仍然有生命危险?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不可能……」御医喃喃自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御医,难道若梅……」绿云害怕地猜测著。王不可能会徒劳无功的,但是御医古怪的神情……「这么严重的伤,居然……」
「御医,她到底怎么了?」受不了御医的喃喃自语,绿云大声地叫道。
「呃……」御医一愣。「喔!她没事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个小泵娘怀孕了。」御医笑著说。
怀孕!?绿云当场呆住,瞠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她受了这么严重的鞭伤,居然没有流产!?真是不可思议!」御医啧啧称奇。
「怀孕?她……」绿云神志恍惚道。夏若梅怀了王的子嗣!这天大的消息,王尚不知情……等等!她或许可因此而一步登天,就算不是王妃,起码也是个贵妃,从此以后她便可以摆脱侍女的地位……哦!等她醒来……哈!绿云等不及地想观看她欣喜若狂的表情了。
※※※
「你说什么?」韦风惊讶地叫出声。站在蓝蛇宫的大殿上,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或者,他简直就是大惊失色,无法接受这项事实。
御医脸色苍白地低著头,心想,夏若梅怀孕应该是一件好事,怎么韦风首相的表情煞是吓人?他不由得胆颤心惊。
「御医,她……真的怀孕了?你有没有弄错?」韦风不相信地再次询问。
「她真的怀孕了!我怎敢欺骗首相你呢?」御医确定地回答,却担心著自己的项上人头。
夏若梅竟然怀孕了,而且还是菲狄雅斯的子嗣,亦就是蛇界的继承人;依他对菲狄雅斯的了解,他肯定王一定会立她为妃,但长老会答应吗?经过白雪事件……
他哭笑不得,事情怎会演变成这地步?
韦风烦躁地在大殿上踱步,再过两个时辰,菲狄雅斯就会从密室内出来。天啊!他应该告诉他这件事情吗?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他不说,终究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韦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杰斯从大殿外走了进来,一脸的鼻青脸肿。
一看见罪魁祸首,韦风火冒三丈地瞪著他;若非杰斯太过莽撞冲动,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菲狄雅斯更不可能会因此而发现自己爱上了夏若梅,而御医亦不会诊断出夏若梅怀有身孕,他也就不用如此烦恼……
「喂!我没有得罪你吧!」韦风凶神恶煞的眼眸令他头皮一阵发麻。菲狄雅斯处罚他,他无话可说,因为,他也承认自己的确太冲动,他应该先和菲狄雅斯商量的,如何让长老同意将白雪许配予他,而不是负荆请罪;但韦风……他自问可没有惹到他,没道理他一副咬牙切齿地面对自己,彷佛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反似的。「你是没有得罪我,不过……」
「不过什么?」
「哼!夏若梅怀孕了!恐怕,你的好日子所剩无几了。」韦风冷笑地说。
「你别开玩笑了!她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会怀孕?」杰斯嗤之以鼻。他刚刚才从菲狄雅斯的寝宫出来……他是因愧疚感才去探望夏若梅……她仍然尚未清醒,至于怀孕……哈!
「信不信随你!」韦风耸耸肩。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菲狄雅斯若知道夏若梅怀有身孕,恐怕,宁愿得罪长老,也不愿她受处罚……一个想法冲上心头,难道,她身上那般神奇的力量……
「就算她怀……天啊!如果她真的怀孕,那不就是王的……」杰斯后知后觉地愣住,突感事态严重。那是菲狄雅斯的子嗣,相当有可能成为蛇界的继承人耶!而母以子贵,她若成了贵妃……更严重的是,她若因为鞭打而流产,那他的罪过岂不是难以弭补,而他又要如何对蛇界的百姓交代?
「没错!而且我怀疑……」
「怀疑什么?你可不要骗我!」杰斯紧张地冷汗直流。虽然他讨厌夏若梅,但在知晓她怀有菲狄雅斯的孩子后,对她已全面改观了;只因为王从未让任何一位女子珠胎暗结,要不然,长老也不会强迫王立妃了。
「我怀疑夏若梅怀的是真命天子。」韦风说出自己的疑虑,而广场上的那幕情景又再次浮现眼前。「真命天子!?」
韦风点点头。唯有真命天子在母体遭遇到危机时,才会发出自身强大的力量以保护母体,当时的情况,白毅若击出第四鞭,夏若梅必承受不住而魂归西天,那她体内的孩子亦呈难逃一死;偏偏她在紧要关头发出神奇力量,救了自己一命……
哦!应该说是真命天子自己挽救了自己的生命吧!
蛇界的真正继承人,居然会在夏若梅的体内孕育!
「菲狄雅斯王知道吗?」杰斯失神地问。「目前还不知道。」
「他若知道,肯定会欣喜若狂,最起码,蛇界终于有了正统的继承人,也算对百姓有个交代。那立妃之事……会就此作罢吗?」
「立妃依然会如期举行。」
「那菲狄雅斯王会选择哪位郡主?」杰斯好奇地问道。
「你想呢?」韦风反问。
「不可能会选夏若梅吧!」杰斯开玩笑地猜测,但瞥见韦风古怪的笑容时,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只是个平凡的人类,长老不会答……」他愈说、脸上愈是毫无把握得凝重神色,依菲狄雅斯的个性,相当有可能会立夏若梅为妃,而长老的门第观念……天啊!他实在不敢想象结果将会如何?希望是喜剧收场。
※※※
菲狄雅斯静静地坐在寝室内的床缘,凝望著夏若梅沉睡的脸庞,忍不住地伸出手轻轻抚触,那苍白的唇色令他心痛。幸好尚未铸成大错,否则,他将会遗憾终身;不由得,他将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肮上。
他一从密室出来,韦风就告诉了他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可能吗?夏若梅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一个小生命此刻正在她体内孕育成长著,他……居然就要做爸爸了!一股莫名的感动宛若万马奔腾般的充塞心头,那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呀!
「嗯……」夏若梅发出呓语,状似不舒服地翻转著身子,却因触及到伤口,剧烈地感觉到痛楚而缓缓张开眼;那是她所熟悉的蓝色纱帐,也就是菲狄雅斯的寝室,她依然被送到他的寝宫。
蓦然,一股灼热的压迫感令她微微地测过头来,讶异地迎上一双柔情似水的绿眸;他温柔的目光,就像一张浓密无边的网牢不可破地围绕著她,使她顿觉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她移开视线,以逃避那慑人的目光。
「你醒了。」菲狄雅斯怜惜地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加上她此刻特殊的身分,加倍提醒他要温柔体贴地待她。
「多谢王的关心!我只是一个身分卑微的侍女,怎敢劳王大驾光临,请恕我伤重无法起身,请王开恩!」夏若梅冷冷地回答。
「好……」菲狄雅斯无奈地盯著夏若梅冷漠的小脸。看来,她还在为自己先前的言语生气著。唉!女人就是女人,记仇的天性始终不变。「之前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先养好伤要紧。」他不以为忤地说,一心只想先将她的怒气安抚下来。
夏若梅惊讶得张口结舌,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她听错了吗?菲狄雅斯居然没有暴跳如雷,或者是冷嘲热讽,她刚刚可是严重地冒犯了他的尊严啊!他是吃错药,还是脑筋短路了呢?「你……」她困惑地瞅著他。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望著她那彷佛看见钟楼怪人似的讶异眼光,他有点纳闷问道。
「呃……你是不是生病了?」夏若梅猜测道,并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好好的,生什么病?」菲狄雅斯不解地问。这小丫头,脑袋里不知又在想些什么?搞得他一头雾水。
「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生病?」夏若梅仍然狐疑地瞅著他。
「当然!你才是病人,快点躺下来好好休息。」菲狄雅斯无奈地欲扶她躺下,这种温柔的举动,吏使得她忐忑不安、惶恐至极。
「你一定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夏若梅惊慌地闪过他扶持的手;他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令她害怕且无所适从。那个冷漠自大、专横跋扈的菲狄雅斯,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傻瓜!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地疼你、宠你,毕竟……」他爱怜的目光停驻在夏若梅的小肮上,凝望了一会,又移回她惊慌的面容上。「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我背上的伤还没有好之外,我依然还是那个身分卑微的小侍女。」夏若梅莫名其妙地声明。菲狄雅斯的话著实古怪,令她百思不解,就连他的态度以及言行举止,亦透露著诡异的暧昧。
「你现在的身分已经不再是百花宫的侍女了。」
「什么?我不是百花宫的侍女?」夏若梅一怔。「难道我成了……奴隶!?」
「唉!你在说什么?」菲狄雅斯头痛地注视著她,她的想象力也未免太过丰富了吧!奴隶!?差太多了吧!
「难道不是吗?我做错了事,所以……」
「不是,停止你所有的胡思乱想,我说你的身分改了,是因为我喜欢你,知道吗?」菲狄雅斯郑重地声明,并沮丧地感到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个傻丫头。
「你……喜欢……我?」夏若梅惊愕地指著自己,这句话宛若一枚超强巨大的核子弹,炸得她脑袋一片空白,久久不能言语。她目瞪口呆地盯著菲狄雅斯,他刚刚说了什么?太恐怖了!她简直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心脏也无法负荷;夏若梅顿感呼吸困难,张口大力地喘息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菲狄雅斯望著夏若梅异常的行为和逐渐泛白的脸色,慌张地大叫:「尼克,快叫御医过来!」
「等……等等!」夏若梅住他的嘴。「我很好,你才应该给御医治疗,你病得不轻。」
「我病得不轻?」菲狄雅斯自问,他完全被夏若梅搞糊涂了;此刻,她才是病人,却坚持他才是病人,难道,白毅把她的脑子给打伤了?
「当然!」夏若梅肯定地点头。
「那你倒说说看!我究竟生了什么病?」菲狄雅斯无奈地耸耸肩。
「我看……你应该是神经错乱,说话才会语无伦次,因此,我推断你百分之百脑袋有问题。」夏若梅脸色沉重地指著自己的脑袋……可怜哪!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阿达」了。
「哈哈……」菲狄雅斯看到夏若梅滑稽的动作,好笑地猛摇著头。她就是有办法逗他开心,那些名门闺秀,纵使千娇百媚、风华绝代,却引不起他的兴趣,更遑论为之心动;而他,却栽在这个长相平凡的黄毛丫头手上,莫非,是老天在惩罚他!?
「你在笑什么?」纳闷于他的笑声,夏若梅不悦地瞪著他。
「我哪里神经错乱、说话语无伦次呢?」停住笑声,菲狄雅斯正经地询问。这有趣的丫头,愈看她愈觉得可爱,天啊!这想必就是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没错!这有什么不对?」菲狄雅斯皱著眉道,这丫头,非但没有欣喜若狂的表情,甚至还严肃地和他讨论起这个问题,就好象「喜欢她」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略感心情沉重,真是个少根筋的丫头!
「当然不对!我受处罚之前,你口口声声地说我只是个身分卑微的侍女,而你却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我只是你目前的玩伴,根本就配不上你,你还记得吧?」夏若梅提醒他。虽然,这些话曾经令自己心痛,不过,她也知道她可不是黛安娜王妃,亦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当然!」
「你可不要告诉我,只因为我受了鞭伤,你就发现你喜欢上我。」夏若梅以开玩笑的口吻推测道。「没错!的确是如此。」菲狄雅斯点点头。
「别开玩笑了!我夏若梅可不是任你戏弄大的!你是不是太无聊,想寻我开心,我可不会上当的,你省省吧!」夏若梅火大地说。他分明是在捉弄她,太可恶了!
「我是很认真的。」菲狄雅斯缓缓地道。这个傻丫头,竟然以为他在开玩笑!
活了这么久,从来未曾向任何女子表明爱意过,想不到才一开口,对方竟然以为他在开玩笑!他不禁有点沮丧。
「认真?」夏若梅这才发觉事情似乎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一接触到他那坚定的眼神,顿时,她心慌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惊悸地低下头来。冷静呀!夏若梅!菲狄雅斯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只是他床上的玩伴罢了!这一定是一场梦,虽然,你也有一点喜欢他……
「看著我!」菲狄雅斯温柔地抬起夏若梅的下颚,深情款款地注视著她惊慌失措的眼眸。
一迎上他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夏若梅彷若著迷般,只能傻傻地盯著他。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夏若梅困难地吞一吞口水。
「我现在像是在开玩笑吗?」
「但……但是……不可能的!这一定是一场梦。」夏若梅摇摇头,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不可能会变成天鹅,况且,乌鸦岂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她有自知之明。
「这不是梦!傻丫头,你安心养病吧!」菲狄雅斯爱怜地抚模著夏若梅乌溜溜的秀发,顺势望了一眼她的小肮。只要说服长老,在月底立后之日,他打算迎娶她。长老!?他不禁皱起眉来,一个超级麻烦人物,若没有白雪事件,事情或许不会如此棘手,唉!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长得这么丑,又只是身分低下的侍女……」
「嘘!喜欢就是喜欢,你也想得太多了!」菲狄雅斯打断夏若梅的话。「躺下来休息,等伤好了再说吧!」他轻轻地扶著她躺在床上,难得的是,她竟然没有反抗,还很合作地不发一语。对于她的问话,其实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莫名其妙地,他陷入了爱情的漩涡中,久久无法自拨;这种经历,他也是头一遭,他若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她,那就好了!
夏若梅静静地躺著,顺从地闭上双眼,任由脑海中的思绪千回百转,但愿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觉睡醒,也许什么事也未曾发生。
菲狄雅斯轻柔地替她盖上丝被后,不发出一丝声响,转身往寝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