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琪失魂落魄地走进客厅,看见福伯和福嫂正在等她。
「天啊!你看起来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福嫂皱了皱眉。
裴安琪的灵魂好像出了窍似地,「嗯。」
埃伯和福嫂对望了一眼。「你和威廉怎么了?」福嫂小心翼翼地问。
「没怎么,他已经很明白地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她沮丧的说。
「安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好爱他!」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就快要哭了。
埃嫂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轻声说:「你以后还会踫到别的男生。」
「我不要别的男生!」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热泪,正在福嫂的睡衣上泛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福嫂的怀里探出头来,两眼红肿,像只迷路的小白兔。「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爱我?」
「这样好不好?明天我去找威廉,问他眼光怎么这么差,我们小姐纯真又……」埃嫂轻拍著她,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不用去了,他明天就要坐飞机走了,他要和别的女生结婚,再也不回来了。」裴安琪泪流满面地跑进自己的卧房,把门锁上,无力地靠在门后嚎陶大哭。
看来威廉遵守了他们的君子协定,让小姐死心了。福伯心想。
房里传来一阵阵啜泣声。
「小姐,你开门好不好……」福嫂敲著门。
「福嫂,不要管我,已经很晚了,你和福伯去睡吧。」裴安琪抽抽搭搭地说。
「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为小姐做什么,走吧,去睡觉了。」福伯拉拉福嫂。
「可是你听她哭得那么伤心……」小姐哭得她心都痛了。
「你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过就没事了。」小姐那样伤心,他心里也很难过,但他坚信自己没做错。
不要说威廉配不上小姐,就算他们结婚,也不会幸福的,威廉一定会瞒著小姐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还是早点拆散他们比较好。
「真的会没事吗?我怕小姐想不开。」福嫂担心不已。
埃伯紧咬著下唇,然后说:「不会的,你太杞人忧天了。」
「小姐,我们去睡了,你也早点睡,不要哭坏了身体。」福嫂对门内说,而后和福伯回房间睡觉。
早点睡,她今晚根本不可能睡得著,裴安琪趴在床上,和小时候那样,将脸埋在枕头里,伤心欲绝地哭著。
案母意外丧生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痛哭失声,仿佛河堤决防。那时她的心破碎了,不知何去何从,似乎在这世上已无希望,然而现在也是一样,明天威廉就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她觉得未来的日子一片愁云惨雾。
「娃娃,我不想他走……」她对著她的布娃娃说,「我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她又哭了起来。
裴安琪一直哭,从晚上哭到天蒙蒙亮,哭得声音都没了。她感到喉咙很不舒服,仿佛好几天没喝水一样。当她起身时,她感到头痛得像快裂开。
她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用冷水泼脸,接著低头猛喝水。过了一会儿,才关上水,靠在冷硬的盥洗台旁。
她不想再哭了,不想再想威廉了,只想要减轻这剧烈的头疼,突然她想到快乐丸,她扶著墙壁走进卧室,而后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包快乐丸。
头好痛,可能要吃十颗,才能解决她的痛苦。她用漱口杯装水,仰头吞下十颗快乐丸。
没想到头却痛得更厉害,有如针刺。那镜子里的人,像外太空怪物一样,五官全扭曲了。她申吟著躺到床上,把自己蜷缩成球状,闭上眼楮,很快地不再有痛的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
几个小时后,福嫂来敲裴安琪的门,「小姐,十点了,该起床了。」门内静悄悄的,仿佛里面没有人。
「小姐昨晚很晚才睡,你让她多睡一会。」福伯说。
「我知道她很晚睡,可是我的左眼皮一直跳,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你别迷信了!」福伯斥责。女人就是迷信。
「我不放心,我要进去看看。」福嫂拿出一串钥匙。
打开门后,福伯探头进去,「你自己来看,小姐好好地睡在床上。」
「哎呀,小姐没盖被子,要感冒了。」福嫂走进房间。
「这么大了还踢被……」福嫂替裴安琪拉上被子时,突然惊叫,「唉呀,小姐的脸好苍白!」
「小姐、小姐!」福伯掐了掐裴安琪的人中。
埃伯的动作让裴安琪恢复了朦胧的意识,她微微睁开了眼楮,眼神涣散地看著福伯,「福伯……」她微微动著没有血色的嘴唇,然后又再度闭上了眼楮。
「小姐!」福嫂抱著昏迷不醒的裴安琪,大声呼叫著。
埃伯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福嫂则跑去叫小陈赶快去找威廉。如果小姐需要输血,威廉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不久救护车赶到,救护人员立刻替裴安琪戴上氧气罩,然后载往医院。
到医院后,裴安琪马上被推进手术室。福伯和福嫂在室外急得坐立难安。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福伯和福嫂立刻上前,「医生,我们小姐的情况如何?」
「不乐观,她需要紧急输血,可是目前血库里,没有她那种血型。要是一小时内,调不到她那种血型的血,我也无能为力。」医生面色凝重地说。
「你是说,小姐只剩下一个小时的生命?」福伯焦急地问。
医生无奈地点头。「现在只有听天命,等待奇迹出现了。」
「小姐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对得起老爷和夫人……」福伯老泪纵横。
「不要哭了,她不会死的。」福嫂拿手帕给福伯。
「你话什么这么笃定?」福伯看著福嫂。
「难道你忘了,威廉的血型和小姐一样?我已经叫小陈去找他来医院。」
「我没忘,倒是你忘了小姐说,威廉今天要出国。」
「他还没搭飞机。」
「你怎么知道他还没搭机?」福伯马上追问福嫂。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威廉现在在家里,而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她的第六感还告诉她另外一件事——小姐和威廉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廉星烨从衣柜里找出一只小型的旅行箱,塞进几件比较喜欢的衬衫和长裤。
这时,大门的铃声响了,接连几次急切的门铃声。
会是谁呀?按得这么急,他狐疑地走去开门。
门口站的男人他看过几次,他是裴安琪的司机。
「太好了,威廉先生你还没走……」小陈喘著气说。
「你有什么事?我还要赶飞机。」
「我家小姐快死了……」
「别骗我了,这又是你家小姐想留我下来的小伎俩,对不对?」
「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拿我家小姐的生命开玩笑,小姐正在医院,急需要你的血。」小陈看了下手表,「如果三十分钟内你没有赶到,小姐就不在人世了。」
「我们赶快去医院。」他们匆忙上车。
在去医院的路上,廉星烨一直催小陈开快点。「快!闪黄灯了,快冲过去!」
他们冲过去时,差点和一辆冲出来的机车相撞。
「好险,威廉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二十分钟内赶到。」
一到医院,廉星烨立刻亮出了自己的胳臂捐血,而且一下就捐了一千西西。
输完血后,廉星烨以棉花按住手臂。大概是捐太多血的「余波荡漾」,当他站起来时,身体有些摇晃。
「哎呀,你怎么站起来了?你才捐完血,又一下捐那么多,赶快躺下来休息。」护士小姐过去扶他。
「没关系,我要去手术室外面等。如果血不够,到那里找我。」
廉星烨走进等候室,等候室里坐著很多焦急的家属,而福伯坐在最前。
他走向福伯,福伯立刻站起来,感激的说,「威廉先生,谢谢你。」
「手术进行得怎么样?」
「不知道,医生还没出来。」福伯忧虑的说。
「昨天晚上我看安琪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说她是服用药物过量。」
「服用药物过量——那不就是自杀!」他以颤抖的声音说。
「我们并不知道真相!也许那孩子只是不知道不可以一次吃太多药。」说完,福伯跌坐在椅上,「现在我们只有静静的等了。」
埃嫂看著廉星烨慢慢地走到窗边,用手撑在窗台上往外看。他咬紧牙关,紧绷著身体。她很想走过去安慰他,告诉他小姐不会有事的。可是此刻她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她自己都担心得甚至无法顺畅地呼吸。
廉星烨不顾「请勿吸烟」的警告牌,点燃一根香烟。安琪不是自杀,是他杀,而凶手就是他!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他害安琪自杀的。
他不断地吐著烟圈,整个等候室弥漫著烟雾。
「先生,你要抽烟,去外面,不要在这里,这里是禁烟区。」有人提出抗议。
廉星烨熄灭烟蒂,而后他重重地跌坐在椅上,两眼无神地直视著前方。随后,他将脸理在掌心里,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埃嫂起身走向他,并在他身旁坐下。她把手搭在他肩上,「威廉。」
他低著头,先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抬起头来看著她。「福嫂,是我害了安琪。」他的脸上,有残留的泪痕。
「别这么说。」福嫂温暖的说,「你只是想找理由怪罪自己,而你不该这么做的。小姐从认识你后,一直都很快乐,你不必为这件事负责。」
「如果我没骗她说我要结婚,她也不会……」
埃嫂打断他,「不要再说这些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我想你最好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他摇头。
「我知道你为小姐担心,但你捐出那么多的血,又不吃点东西,身体撑不住的,如果小姐还需要你输血,你若再输给她,恐怕连自己也要倒下去了。」
廉星烨想了想后,走去告诉值班护士,有什么事可以到自助餐厅找他。
埃嫂则去告诉福伯,「我和威廉先去吃饭,回来时替你带个便当。」
这顿饭吃起来索然无味,两个人牵挂著安琪,几乎没说什么话。
吃完饭后,廉星烨和福嫂回到等候室,福伯告诉他们,裴安琪还在手术中。
手术已经进行超过十小时了。恐惧爬满他们心头,他们一起坐下来等,没说半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等候室实然忙碌起来,一个满身是血的角头大哥被推进来,尾随两名警员,一个喋喋不休的护士推著抬车过来,上面躺著一个老人。进进出出的人愈来愈多。
一名医生走出手术室,朝福伯走去,「她的情况如何?」福伯问。
「她的情况不好,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医生说。
「噢,天啊!」福嫂低声说,紧抓住埃伯的手。同时她看到福伯好象在瞬间变的脆弱起来;而威廉那俊美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医生,你一定要尽全力救她。」福伯说话的声音低沉微弱。
「这是我的职责。」医生继续说,「她已经移出手术室,现在在加护病房。只要她能撑过二十四小时危险期,就没问题了,现在我们只能祈祷。」
「我们能进去加护病房见她吗?」廉星烨问。
「她还没清醒,不过你们可以见她一会儿,一次一个人,她现在必须待在加护病房,随时有人会照顾她。我也会叫值班护士随时通知你们状况的。」
「谢谢。」福伯说,然后医生便离开了。
埃嫂第一个进去加护病房,她出来后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个不停。
接著福伯进去,出来后也是老泪纵横。
埃嫂抱著福伯,「我好怕……」
看著福伯和福嫂泣不成声的模样,廉星烨紧张而焦虑地走进加护病房。
棒著玻璃,廉星烨默默地望著那张在白的脸,插在鼻孔、手臂和身上的管子,以及接到萤幕上的电线。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可怜女孩,在昨天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爱著她,但这一切是否太迟了?他是否会失去她?
虽然他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为了安琪,他愿意向神祈愿,向神宣誓。
神啊,如果安琪安全度过二十四小时,他以后绝不再玩女人!如有违背誓言,他愿受不举之刑。
「先生,探病时间过了,你必须出去了。」护士小姐站到他身旁。
「可以让我多待五分钟吗?」
看在他英俊的份上,护土小姐答应了。「好吧,五分钟后你要出去喔,不然被护理长发现,我会被骂的。」
「谢谢你,五分钟后我会出去的。」他的脸颊紧贴著冰冷的玻璃窗。「安琪,你要好起来,为了我。」
回到等候室,他颓然坐在椅上,瞪著墙壁发呆。
漫漫长夜开始了。
值班护士看到他们个个面露疲态,就劝他们,「回去休息吧!暂时她的病情还不会有变化的。」
「福伯,福嫂,你们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这里有我。」廉星烨体贴的说。
「不,我们都想留下来,我们要在这里陪安琪度过危险期。」福嫂说。
到了午夜,福伯和福嫂因为年纪大了,体力不支,都睡著了。
廉星烨站在窗边,他的眼楮虽然望著医院的中庭,心里却想著裴安琪。
他的世界自从裴安琪出现后,开始天旋地转,什么他是性变态、爱滋病,全是她弄出来的,噢,他还记得她要他和发生安全性行为,把他给气得半死,还有,他的不举,也是因为她……
「先生。」加护病房的护士小姐站在他面前,将他的思绪带回现实。
「是不是裴安琪醒来了?」
「不,没有,她还是一样。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些毯子。」
「谢谢你。」他从她手上接过它们。
「你真的该睡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叫醒你的。把自己的身体弄坏,可帮不了她的忙。」
「你说的对,谢谢你。」
廉星烨将毛毯益在熟睡中的福伯和福搜身上,然后他在福嫂旁边坐下,将修长的腿往前伸,闭上眼楮。
他犯了一级愚蠢的罪,他爱上安琪而不自知,或者害怕承认,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然而她却可能永远地离他远去。
想到这里,他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就算他们天人永隔.他也要不计代价,找到能把她从另一个世界召唤回来的咒语。
一阵说话的声音,同时吵醒了福伯和福嫂,福嫂发出一声申吟,福伯站起来伸伸腰时,毯子掉到地上。
「这是你,还是护士小姐帮我们盖的?」福伯拉起毯子,温和地问廉星烨。
「我,不过毯子是护士小姐拿给我的。」
护士小姐一定是因为威廉英俊,所以拿毯子给他,是要给他盖的,不是给他们这两个老人,而且等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有毯子。福伯心想。女人找老公,最好不要嫁太英俊的,就算老公不花心,别的女人照样虎视眈眈。
「一看就知道,你昨晚都没睡?」福嫂注视著他。
「嗯,才一个晚上没睡,我不会怎么样的。」
这时,医生走向他们。
「安琪怎么样了?」他们不约而同地问。
「她的情况不惜,稳定下来了,虽然她还没醒过来,不过目前情况相当乐观。」
「谢天谢地。」福嫂双手合十。
「什么时候可以见她?我是说直接见她。」廉星烨问。
「今天下午就可以见她了,我打算下午将她转到一般病房,不过我建议你们,先回家洗个澡,睡个小觉后再来。」医生指著廉星烨,「尤其是你,你的气色看起来,比裴安琪还糟。」
廉星烨模模自己未刮胡子的下巴。他的样子大概真的很糟吧。
医生走后,福伯对廉星烨说:「既然下午才看得到小姐,那我们先回去了,下午再来,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我想持在这里,如果安琪醒来,我会马上打电话给你们。」他不希望安琪孤单地醒来,他要守候在她身旁。
小姐说威廉不喜欢她,但她不这么觉得。福嫂心忖。只有喜欢,才可能担心到废寝忘食。「威廉,要吃早餐喔。」叮咛后,她跟福伯走出医院。
廉星烨将毛毯还给护士小姐,并问她:「我想进去隔离病房看安琪,可以吗?」
「这样违反规定耶。」护士小姐为难的说。
「拜托啦。」
「你似乎很爱裴安琪小姐?」护士小姐心里羡慕不已。
廉星烨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微笑,「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自己很爱她。」
「我去帮你找一件白抱,你进去后,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实习医生。」
「太谢谢你了。」
稍后,廉星烨穿著白袍走进隔离病房。裴安琪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
裴安琪梦见穿著黑衣的人们围著一个方盒子,四周有大理石的墓碑,看起来好像是在举行葬礼。牧师以悲哀的声调念完一篇作文后,棺木缓缓放入土中,她走向前,在棺木上扔了一朵她最喜爱的白玫瑰——
咦?怎么会!躺在棺木里的人,竟然是她!
埃嫂难耐心头的悲伤,哭喊著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自杀?」
「不是自杀,我只是以为吃十颗快乐丸,可以解除头痛。」她对福嫂说,但是福嫂似乎听不见,接著背后有人把她推下,闭上棺木的盖子。她用力拍打棺盖,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没有用,他们听不到。
然后画面变了……她在海里,随著浅浪飘浮,愈来愈远,一直到海浪淹没她的衣裙,她感觉冰冷的海水慢慢地在吞噬她……
「安琪。」他唤著,希望能看到裴安琪有点反应,恢复知觉,可是她没有。
谁?谁在叫她的名字?裴安琪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但仍闭著眼。
「安琪,我没有出国,你快张开眼楮,就可以看到我了。」他握住她冰冷的手。
就在她整个人沉入海底前,突然有个东西捉住她,把她抱回到岸上。
裴安琪的眼珠又转了一下,眼皮张开了一下又闭起来。
他靠近床边,俯。「安琪,加油,快把眼楮张开!」
裴安琪的眼楮慢慢地张开,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威廉!」
「是我,我在这里。」他的眼里蓄满了高兴的泪水。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作梦吧?」
他忽然伸出手,掐了一下裴安琪的脸颊。「会不会痛?」
「你掐的那么大力,当然会痛。」
「这样你才知道不是梦。」他把她的手放回白色的床单上。「我去叫护士来。」
「不要离开我……」她紧抓著他的手。
「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他轻轻拍她的手背。
这个时候,护士小姐过来,「你醒了,本来医生说下午移病房,但加护病房的床不够,我现在就帮你移病房。」
廉星烨帮忙护士小姐将她推往一般单人病房。车轮吱吱嘎嘎地在走廊上响著。
到了单人病房。裴安琪攀住廉星烨的脖子,换到另一张病床上。
「我去打电话给福伯、福嫂。」他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了,没带大哥大。
廉星烨出去后,护士小姐对裴安琪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我也希望他是我男朋友,可惜他不是。」她答道,像个闷闷不乐的小孩子。
「他不是?不会吧——他输了一千西西的血给你,又整晚不睡地坐在等候室,早上医生叫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走,还求我让他进加护病房,他要在你病床旁守护著你,如果不是男朋友,是不可能这样的。」护士小姐向她眨眨眼,「我好希望以后也有人这样对我,如果那个人的长相能像你男朋友更好。」
「威廉真的不是我男朋友,他从没说过喜欢我。」
「说不定他现在喜欢你了!有些男人很迟钝,不是要等到情敌出现,就是要等到快失去时,才会发现自己原来喜欢这个女孩。」
她叹了一口气,「我很希望被你说对了,但他快和别人结婚了。」
「那真可惜。不和你聊了,我去帮你拿药。」护士小姐离开病房。
护士小姐出去没一分钟,廉星烨便走进来,「福伯和福嫂马上就来。」
她点点头。「威廉,你一下输给我一千西西的血,不要紧吧?」
「放心,我的身体壮得像泰山。」他学泰山举起两只手臂。
「人家都是说壮得像头牛,没有人像你说泰山。」她好笑地说。
「我这么英俊,不适合用牛来形容。」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安琪,医生说你服用药物过量,你吃了什么药?又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我哭得头好痛,想说吃那个丹尼卖给我的十颗快乐丸,可以减轻痛苦,哪知道会变成这样。」
原来只是吃错药,不是自杀。「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的心脏差点被你吓停?」他半责备半心疼地说。
「哪还有下次,我再也不敢乱吃药了。」她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什么时候要去很远的地方?」
「不去了,永远都不去了。」
「为什么呢?」她睁大眼楮看著他。
「因为我怕我去了,你如果又生病,又要我的血时,我会来不及回来救你。」
「说得我好像是专门吸你血的吸血鬼喔。」她偏著头,就像个正在等老师解答难题的学生一般,注视著他,「你永远都不去,那么那个在等你娶她的女人怎么办?」
‘其实没有那个女人,我骗你的。」他用深情的眼神凝视著她。「以后我也不会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你是说你……」她的舌头像被打了蝴蝶结。
「我从没对女人说那三个字,所以有点说不出口,反正你心里知道就好了。」
「说嘛,说嘛,人家好想听喔。」她撒娇的说。
廉星烨用他这一生中最温柔的声音,对著裴安琪说,「我爱你,安琪。」
「我好想告诉全世界,威廉爱上我了!」裴安琪浪漫地说。
廉星烨脸上挂著一抹迷人的微笑。「我也应该去告诉全世界的女人,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坠入情网了。」他用双臂,搂住自己未来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然后低头搜寻著她的樱唇。
这时,福嫂推门走进来,福伯走在她后面,然后福嫂止步转头对福伯说:「我们不要进去当电灯泡。」他们悄悄退出病房。
数天后的早上,裴安琪出院,这天刚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中午,福嫂在家里为她办了个生日派对,受邀的人除了威廉,还有她的表哥。
其实表哥来,不是为了吃蛋糕,而是来和福伯谈她接下营造公司的事。
门铃响时,她正在用房,装饰自己的蛋糕。她抢在福嫂前,「我去开。」
裴安琪打开门,廉星烨正对著她微笑,「生日快乐!」
「嗯,我怎么没看到你带生日礼物来?」她的小嘴嘟了起来。
「我有带,只是那个礼物很小。」
「是什么?」她急于想知道。
「先给我一个吻,我再告诉你。」他的眼楮闪烁著光芒。
她踮起脚尖,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快告诉我,你送我什么?」
「不告诉你,因为你没有好好吻我,我感觉好像是被小鸟啄了一下,真正的吻,要像这样……」他将手绕到裴安琪的背后,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捉住她的嘴唇。
突然有人在廉星烨背后,轻轻咳了一下。他松开手,但仍轻轻环著她。
裴安琪红著脸对来人喊了声:「表哥!」
「小表妹,你男朋友?」表哥的眼楮由上而下地打量廉星烨。
她表哥的眼神让廉星烨很反感。「威廉。」他用手指著自己,算是自我介绍。
「阎森。」阎森向他说,然后转看裴安琪,「小表妹,你这么少出门,居然也能交到男朋友!」
「我和威廉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是捐血给我的人。」她看了廉星烨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浓情蜜意。
这时,福嫂走过来,「你们全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吃饭了。」
他们吃完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表哥和福伯便进书房谈事情。
而福嫂则拿出一个中央插著蜡烛的生日蛋糕。
「福嫂,才刚吃饱,就要吃蛋糕!吃不下啦。」
「小傻瓜,我是替你著想,赶快唱完生日歌,切蛋糕,你就可以和威廉出去玩了。」福嫂笑说。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裴安琪快乐的唱著,「祝我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廉星烨也唱,荒腔走板的歌声让裴安琪笑得前俯后仰。
「威廉,你唱歌好难听喔!」
「我五音不全,从小最怕上音乐课了。」所以说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上天给他一张完美的脸,但却给他一副破锣嗓子。
「吹蜡烛了。」福嫂说。
「先许愿,我第一个愿望是,希望福伯和福嫂长命百岁。」她认真的说。
小姐每年的第一个生日愿望,总是给她和福伯。福嫂感到欣慰。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不要再生病了,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因为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裴安琪在心里许下第三个愿望——希望今天能和威廉上床。
接著,裴安琪吹熄腊烛,切一小块蛋糕给廉星烨,「这蛋糕是我特地为你做的,你吃看看好不好吃?」福嫂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
「好吃,这里面有爱的味道。」他的眼楮直勾勾地看著她。他们的视线紧紧地缠在一起。
埃嫂看看安琪,再看看廉星烨,一丝微笑浮现在她的脸上。「实在受不了你们两个了,就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好了,快出去,不然你福伯出来,又要罗罗嗦嗦一大堆。」
「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裴安琪跑上楼。
十分钟后,裴安琪出现在楼梯上,手扶著栏杆。她穿著一袭白色面纱洋装,领口非常低,露出深深的ru沟,他记得她的胸部并不大,里面可能穿了魔术,裙子超短,只能勉强遮住,看起来非常性感、极度诱惑。
「天哪……」廉星烨喃喃地说,血液突然凝住不动了。
她优雅地步下楼梯,就好像从美丽佳人杂志封面跳出来的模特儿,满脸灿烂的笑容。她停在他面前,挽住他的手肘。「我们走吧。」
「祝你们玩得开心!别忘了在——」福嫂停顿一下,故意卖个关子,而后脱口而出,「天亮之前回来。」
「福嫂!」裴安琪娇嗔,然后和廉星烨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