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还没,我还活著呢!」
「为什么一定你死我活?」
「这是规矩,放开我!」她敏感的察觉他的气息靠近,喷在自己的后颈,原要挣扎的身子不由一僵,擂台虽大,群众也隔了点距离,但毕竟有无数双眼看著,他竟然敢跟她如此接近,就算是近身搏击,这也未免太过。
他没理会她,只是靠近她的颈项一吻。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没被牵制的左手一个拳头就要过去,但是后颈一痛——这个禽兽,竟然咬她,而且咬得好疼,几乎像是要咬掉她的一块肉。
彼晨希口中尝到一丝甜美的血味,他依旧没有松开口,转而轻舌忝了舌忝,察觉她的身躯明显一颤,他不禁嘴角一扬。
于咏贤正要破口大骂,颈子又是一痛,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她在心中咒骂他,居然一掌直接把她给劈晕了。
当顾晨希站起身,于咏贤已经躺在台上一动不能动。
四周的雷动声让薛日泓的脸色更是苍白,他飞快的跃上擂台,赶到于咏贤身旁。
「我不杀女人。」银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的令躁动的声音渐缓了下来,「这场比试,于家落败,柳家智言公子的过错就此揭过。」他的身子一跃,直接到了于民丰和于庆辛面前,「愿赌服输?」
虽说戴著面具,但他迫人的气势,令于民丰和于庆辛都不容小觑,众目睽睽之下,纵有不甘又能如何?
于民丰一个咬牙,点头。
「爹。」于庆辛却心有不甘,「既是不死不休就该接著打,不杀女人是你的事,等于咏贤醒了接著打,若你下不了手就直接认输,将柳智言——」
彼晨希伸出手掐出于庆辛的脖子。
「银豹,够了。」于民丰在一旁斥道:「胜负已定,于家认输,手放开。我们走。」
彼晨希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
于庆辛用力的咳著,满脸通红,一脸的恨意,但在于民丰的命令之下也莫可奈何,被家丁又扯又拉的带走。
彼晨希信步走回三不管内室,没被外头窃窃私语影响分毫。在三不管的擂台上,他不放过任何一个人,但却放过同一个女人两次——
他的视线坚定,由始至终也没有看被薛日泓打横抱走的于咏贤一眼。
等于咏贤清醒,已经是月上树梢,天地一片黑暗。
她睁开眼,看著熟悉的房间,知道自己回到朔月堂,她想坐起身,却因为颈上传来的痛楚而「嘶」了一声。
她抚著自己的颈子,除了被打晕的地方外,被咬的后颈也疼得厉害,一模上去,还能模到深刻的齿痕,禽兽——就是个禽兽!
「小姐,」林沅听到声响,冲了进来,「你醒了。」
「我怎么回来的??」
「薛少爷带小姐回来的,小七给小姐看过,小姐身子没有大碍。」
想到在三不管的擂台上最后那一幕,于咏贤觉得自己就像被耍了。「顾晨希呢?」
林沅的眼神不自在的动了动。
「人呢?」
「如意回来传话,说姑爷这几日有事,暂不回朔月堂。」
有事?!她在心里嘲弄,想也知道是得用银豹的身分待在漕帮,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事。
「小姐,这次的事算过了,小姐输了,于家不能再追究于华全的死。」
这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林沅得知她家小姐要上擂台,担心得坐立难安,如今也算是个好结果,只是看著于咏贤的表情,她很清楚主子并不满意。
「小姐,你下次别冲动了,这次要不是姑爷手下留情……」看到于咏贤扫来的视线,林沅微微气弱。
「我知道你关心我,不会有下次了。」于咏贤的眼神微敛,起身换衣服。
「小姐,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
「去普陀寺。」
林沅虽然困惑,但还是立刻准备,跟著于咏贤上普陀寺。
在寺里的日子平静,又晴其实早早便已就寝,只是毕竟于家出了大事,传到她的耳里,她心情起伏,难以入睡。
最终还是起来,换身衣服,在宝殿上的佛前跪拜。
于咏贤来到普陀寺大门前,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停下脚步,看著跪在佛前的身影。
对姑姑的许多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她总是虔诚礼佛的身影,只是姑姑求些什么,她从来没问过,因为她很清楚姑姑心中最挂念的是什么——最多的应当是望神佛保佑她平安。
她抬脚跨进殿里,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让姑姑自己发现她的到来。
又晴睁开眼,转头望过去,「怎么来了?」
「突然想看看姑姑。」于咏贤一笑,跟著跪在一旁,磕了三个头。
又晴等她磕完头才站起身,顺道将她拉起。「你气色不好?瘦了许多。」
「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怕姑姑担心,便不让人告诉姑姑,但现在好了。」于咏贤轻拍了下脸,「过些日子就养回来了。」
又晴拉下她的手,轻摇了下头,「别打自个儿。」
于咏贤脸上神情转为正经,「姑姑,于家出事了,于华全死了。」
又晴点头,「今日寺里有香客,谈论之时被诺诺听见,我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只怕要乱了。」
「不管如何,朔月堂不插手,看著便是。」
「这次难了。」
又晴眼底满是困惑。
「姑姑,」于咏贤眼楮骨碌碌一转,「我打算休夫了。」
又晴微愣,意识到佛殿里不是谈这话题的好地方,拉著她回到自己所住的禅房,一进房便看到林沅与林诺窝在一起小声说话,一看到她们就立刻闭上了嘴,退到了一旁。
「说吧!」又晴一看便知除了于家的事外,还有她所不知情的事情,「出了什么事?」
「姑姑是对的。」于咏贤语气轻快的说:「姑姑真是聪明,姑姑到底是怎么看出顾晨希与我成亲是有所图?」
又晴先是一愣,最后轻轻一叹,「一个孩子在险境中成长,就如同你,小时候便得学会自保的能力,或是隐藏,或是强悍,但不论为何,能在狼堆顺利长成,都不会简单,看来越是无害,越是骇人。」又晴将桌边的竹篮拿来,里头窝著睡得舒适的小豹,「就如同它。」
于咏贤垂下眼,将小豹小心抱起,几天不见,大了不少,想来这个土狼也算不错,竟然送这份礼来给她,是她愚昧没有看透。
「顾晨希的意图不单是拿回顾家,他要对付漕帮还有于家。」于咏贤深吸了口气,口气爽快地道:「现下我已经知情,所以决定与他夫妻情断。」
她的洒脱看在又晴眼底却越让她担忧,想当初于咏贤明知她反对还是要与顾晨希成亲,她就知道她的心全扑到这个男人身上,如今决定分道扬镳,这孩子心里会有多难过可想而知,偏偏又在她面前倔强的不露分毫。
「顾少的意思如何?」
「他?!」于咏贤耸了下肩,「我不在乎他想如何,我想的是之前太子来时,他们提到恭王爷,当年是漕帮杀了他的母妃,又害他流落民间,他自然要跟漕帮和当时主使的于家好好算完这笔帐才肯善罢甘休。
「如果这是那个王爷为报仇所为,之前顾晨希曾说过成亲之后夫妻同生共死,王爷要杀我,身为我的夫君,他也得跟我一起死吧?他长得好,又有能耐,将来多得是姑娘想嫁他,何必跟著我死,所以不如我给他休书一纸,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你这孩子,终是舍不得吧!」又晴看穿她强装的不在意。
「是舍不得。」于咏贤也没隐瞒,毕竟在姑姑面前还要伪装未免累人,「但凡事终要有舍,才有得。后日,我要押镖去北域,姑姑暂时带著嬷嬷、诺诺和沅沅离开普陀山可好?」又晴摇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走。」
「我一去三个月,不知局势会如何变化,姑姑不能等我回来再走。」
「在外人眼中,我不过是于家一个丫鬟出身,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你以为我能出什么事?」
「可是顾晨希知道你是我的姑姑。」说到这个,于咏贤就生气自己曾经对顾晨希的坦诚。
「他知情也好,」对此,又晴倒是不以为忤,「若他对你有一丝情意,替你瞒下此事,摆明愿意放过你我,或许你与他还能重新开始。」
于咏贤看著又晴温柔的双眸,轻咬了下唇,想著当中的可能……
又晴伸手模了模她的头,「夜深了,别再想了,在这里歇一晚再回去吧!」
于咏贤点头,逗弄著怀中的小豹,翻来覆去也没让它醒来,身为凶兽,这小家伙还真是没半点警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