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要休夫 第8章(2)

看完信,牧荻尔紧抓著信纸,「情断梦醒」!这四个字犹如一记重槌,狠狠击痛他的心。

半晌后,他才抬眼望向伍连郡,「你去见她,她还好吗?」

「王妃不愿相见,这信是由韦……袁姑娘转交。」伍连郡原本要说「韦夫人」,却想起袁宿琴曾是王妃,因此临时改了口。「据袁姑娘说王妃一切安好,倒是菊儿因淋雨,生了场病,不过目前已没什么大碍,袁姑娘还说,她会照顾好王妃,请王爷不要担心。」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待伍连郡离开后,牧荻尔低头再望著手里的信,信上她所写的这首诗,在他扮成风清波时曾吟了后半首给她听,没想到如今她竟写下整首诗来还给他。

五年的相思如今终于穷尽,情断梦醒——他的视线死死地紧盯著这几个字,满腔的懊悔化成了无数的虫子在噜咬著他的心。

是怎样的深情让她相思了五年?可他却那般对她……他不禁忆起当年,她稚气的脸庞带著一脸娇羞却又认真的对著他说——「牧哥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长大后我要嫁你为妻报答你。」

「……是我辜负了你。」看著信,他哑著嗓低哺。

村子生活朴实,袁宿琴与韦照所住之处也极为简朴,木造的屋子里仅有两间房,一间夫妻俩住,另一间原本是想让孩子住的,但两人成亲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因此房间便空了下来,如今正好让奚荷月与菊儿住。

这儿没有下人,举凡打扫煮饭洗衣等杂事皆得自个儿来,照顾菊儿之余,奚荷月也帮著做些事。

这日一早,她提著水桶,前往村子里的水井汲水,正要将水桶拉上来时,旁边蓦地伸来一只大掌替她一把将水桶提上来。

她侧头看去,发现是一名不曾见过的男子。

她颔首道谢,「多谢。」

「不客气。」

听见他的嗓音,她微愕,不禁细看男子。男子面容很平凡,却拥有一双亮如夜星的眼眸,那黑瞳避也不避的迎视著她,唇瓣噙著抹微笑。

一股怒火陡然从胸口升起,她怒视著他,「你到现在还想试探我吗?」光凭那嗓音,她就认得出他就是牧荻尔。

牧荻尔温声道:「若我想试探你,便不会使用我原来的嗓音与你交谈,我易容来这儿只是不想让别人发觉我的身分。」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要再隐瞒她。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王爷请回吧。」奚荷月提著水桶,转身便要离去。

他朝著她的背影急喊,「跟我回去吧。」

她脚步微顿,旋即又头也不回的离开。

现在才要她回去太晚了,她不想再见到他。

见她渐渐走远,他扬声再说:「我姓牧,以后你可以叫我牧哥哥。」

她紧咬著唇,加快离去的脚步。

他怎么可以这样?她都已决定对他死心了,他此时再提起往事来撩拨她的心绪是想做什么?在她心中,当年的那个牧哥哥已死了,他没遵守当年与她的承诺,早就忘了她,只有她一个人傻傻的记著那个约定。

她不会再傻下去了。牧荻尔一直凝望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不会放弃,他会一直努力到她原谅他,愿意跟他回王府为止。他曾错过她,而现在,他只希望能来得及弥补和挽回这个错误。

旭王府。

寝房里,戴了修补过的人皮面具的小凌子假扮成牧荻尔,垮著脸瞪著眼前对著他龇牙咧嘴的狐狸大仙。

「它这么凶,我怎么可能驯服得了它?」他哀号。

桃娘在一旁幸灾乐祸,「谁教你上次不小心被大仙给抓下了人皮面具,坏了王爷的事,害王妃离府至今不归。王爷没重重责罚你,只命你要驯服它,让它愿意主动亲近你,已算是宽宏大量,你就别再埋怨了。」

「好桃娘,你别光只是在旁边看,帮帮我出出主意吧,要怎么做才能让它愿意亲近我?」他早中晚都拿狐狸爱吃的鸡来伺候大仙,可鸡它是吃了,一转头却又对著他亮出一口利齿,完全不领他的情。

桃娘想了想,「不如你抱著它睡三天,等它熟悉了你身上的气味,可能就不会再对你凶了。」

「它哪肯让我抱,我一靠近它,它的爪子就朝我挥过来。」

「那不如我帮你把它绑在你身上。」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见小凌子真拿大仙没辙,桃娘托著香腮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找来了根竹子,再编了个毛球系在竹枝上,递给他,「喏,你拿著这个逗著它玩,兴许玩久了,它就愿意亲近你了。」

她看过王妃用这种方法来逗小仙,小仙似乎玩得很高兴,所以依样画葫芦做给他。

他接过,狐疑地问:「这会有用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小凌子只好抖著竹子将毛球甩向大仙,刚开始大仙没理他,片刻之后它的头才慢慢跟著毛球上下移动著,接著,抬起爪子想拍毛球。

见大仙似乎玩起来了,小凌子一喜,加大了毛球的摆动,大仙也跟著追著毛球。

「似乎有些用呢。」

见状,桃娘得意笑了,「我就说吧。」

「对了,王爷让我扮成他一阵子,他要离开多久才回来?」

「王爷没交代,可他不在这段日子,咱们可得谨慎些,莫教府里那些探子给识破了。」

「我晓得,这次我保证绝不会再出纰漏。」

两人说话问,大仙两只爪子扯住了毛球,将毛球硬生生从小凌子手里拖走,然后低头嘶咬著毛球,不久便将那团毛球咬得稀巴烂,丢到一旁,不玩了。

小凌子愕然的抬头看向桃娘,桃娘模模鼻子干笑。

「我再做一个吧。」看来要驯服大仙只怕没那么容易。

趁著今日天气晴朗,奚荷月扶著病情已好转的菊儿出来走走。

「晒晒太阳舒服多了。」菊儿眯了眯眼笑道,病了多日,她福泰的脸庞消瘦了些,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则比前几日好多了。

「你身子还没痊愈,别在外面待太久。」担心风一吹她会著凉,奚荷月想扶她回屋里去,另一方面也是她有些不舒服。

「小姐,让我再晒会儿太阳,这几日一直躺在床榻上,都快闷死我了。」菊儿拉著她的手央求。

「好吧,那就再一会。」奚荷月强忍著身子的不适点点头,昨夜她便有些头晕,今日更是隐隐疼痛起来,胸口也闷闷的,她伸手按揉著额际,眸光不经意瞟见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看著她们,她抬眸望去,发现是牧荻尔,又别开头不想理睬。

菊儿也看见他了,不解地说:「小姐,你瞧那边有个人一直瞧著咱们,钦,啊!他朝咱们走过来了。」

「不要理他,咱们回去吧。」奚荷月扶著菊儿想回去。

觉得自家主子有些不对劲,菊儿问道:「小姐认识那人吗?」

她轻抿了下唇,没答腔。

这让菊儿更加确定奚荷月一定认识那人,不禁回头看了眼,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们要走,加快了脚步朝她们走来。

「我听说菊儿身子不适,我带了些药给她。」拦下她们,牧荻尔将手里的几包药递过去。

这个人面貌平凡,但他的嗓音……菊儿讶异的瞪大眼,「你的声音好像……」在她要吐出王爷那两个字时,奚荷月低声制止她,「菊儿。」菊儿迟疑了下,顿时明白,眼前这人就是王爷没错。

看看自家小姐,再望望眼前的牧荻尔,菊儿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问:「小姐,王爷怎么会来这儿?他是来接您回去的吗?」

奚荷月摇摇头,拉著菊儿,无视站在一旁的牧荻尔,迈步想要回去,他却伸手拽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她冷漠命令。

「把这些药带回去吧,这是给菊儿补身子的。」

听见那药是要让菊儿补身,奚荷月略一迟疑,才缓缓接过,「我替菊儿谢过王爷。」

罢接过药,她蓦地眼前一黑,身子微晃了下。

牧荻尔飞快的伸手扶住她,望著她的眼神中充满关心与担忧。「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她稳住脚步后,推开他退了一步。

「定是这阵子小姐忙著照顾我,累出病了。」菊儿自责的连忙搀扶著她。

「我带你去看大夫。」牧荻尔双眸紧盯著她,从她略显苍白的脸庞,更加肯定她病了。

「不用,我回去休息会儿就好了。菊儿,我们走吧。」她冷淡的回绝,领著菊儿往回走。

牧荻尔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一直来到屋子前,他才停下脚步。望著眼前简陋的屋子,他心中五味杂陈,谁料得到这小小的屋子里,竟住了他前后两任的王妃。

回到房里,奚荷月在床边坐下,菊儿不放心的探了探她的额头,低叫,「哎呀,小姐,您在发烧!」一定是那夜淋了雨,这几日小姐又忙著照顾她没能好好休息,才会病了。

「不要紧,我歇歇就没事了。」她躺上床,觉得全身有些发冷,便扯著被子将自个儿裹得紧紧的。

菊儿著急的跑出去想请袁宿琴帮忙找大夫。

但他们夫妻都不在屋子里,菊儿匆忙的要出门去找人,一踏出大门便撞见站在门外的牧荻尔。

她正要开口,眼角却正好瞄见袁宿琴与韦照回来的身影,她想到小姐对他的抗拒态度,又想到他的身分,也不便开口,就略过牧荻尔走上前,「韦夫人,我家小姐在发烧,能不能请你帮性找大夫过来看看她?」

听见她的话,牧荻尔微蹙眉,立刻往屋子里走。

「这位兄台请留步。」韦照见他面生,上前拦住他。

牧荻尔未回头,仅丢了句「我要带她去看大夫」便走进屋里。

事隔多年再见到韦照与袁宿琴,当年曾有的愤怒,竟仿佛被风蚀化的沙石,早已消散,此刻他一心只记挂著奚荷月。

听见他的嗓音,韦照与袁宿琴皆蓦然一惊,脱口道:「王爷??」

「怎么你们也认得他?」菊儿一脸纳闷。

袁宿琴诧问:「他真的是旭王爷?!」

「你们不是知道了吗?」菊儿觉得很奇怪,方才明明听他们夫妇俩喊他王爷,怎么这会又这么问?

「可他的脸……」袁宿琴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王爷必是易了容。」她只知他精通易容之术,却不曾见过他易容的模样。

「嗯。」菊儿点了点头,急忙跟著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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