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雨,身子原本就不好的翩翩硬生生地病倒在床上,几日起不了床,在这期间除了大夫人来看过她以外,就没有人再踏进这房间一步了,好像这个府里不曾有她这个人出现过一样,她不仅觉得空虚更觉得难过。
好不容易能够起床,她却只能坐在床上看著窗外花瓣随著雨滴落下,不能走出房门。
「小姐,小悦去弄点热汤来给你喝。」小悦见翩翩身子好很多了,心里开心得不得了。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小姐,其实她也感到疲惫,但一见小姐身子发烫昏迷时呓语不断,那娇柔可怜的模样又让她想起以前在莲花庵没有亲人在侧时的日子,顿时之间觉得小姐真的很可怜。
披著外衣,翩翩虚弱地走到窗边去,将只开细缝的窗户推开。窗外下著细雨,空气布满凉飕。她拉紧衣延,柔掌扶住窗棂上探头而出。
淡淡的茉莉香,清爽的雨露味,柳枝惹了湿意,沉重地垂下。
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浅微的笑,她在不知不觉间推开门走了出去,才一踏出去脚上便传来湿凉的感觉,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正踏在门外那滩不小的水中,鞋子已湿了一半。她不以为意地继续往外走,打起搁在门边的纸伞,伞面上绘著雀戏牡丹图,在这样美丽的庭院里,下著细雨,撑著这把纸伞,这一切都变得极为诗意。
足印延上了小桥,她停了下来,被池水里的锦鲤所吸引,雨珠滴在水面上就会惊动底下悠游的鲤鱼,突然间喉咙痒了起来,她开始激咳,咳到脸红头晕。
正当她咳得不能自己时,整个人被一堵温暖的力量搂住,手中的伞坠地。
她起先以为是小悦担心地追出来,看她因为冷,因为凉风灌入喉咙里而抱住她,分享温暖给她;但随即陌生的气息令她产生恐惧,还有那有力的臂膀不会是属于小悦的——
「你会消失吗?」他抢在她开口前开口。
池水上照映著小桥上的两人。背贴著胸的姿式让两人如同一个人般紧密相黏,雨滴落在池水上,引起阵阵连锁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扩散。
「你……你是谁?」他怎么可以抱她!
翩翩挣扎,但病体未愈的她就连挣扎都没什么力气,她急得快哭了。「你放开我!」她好难过,呼吸好困难……
「你究竟是谁?」声音粗嘎充满了渴望,那对手臂将她死锁在怀里,深怕手一松她就会消失在他面前。「我找了你好久,问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问过总管,就连爹娘都问了,还是找不到你,你是谁?」就在他打算放弃时,竟然在细雨纷飞的庭院里看见她!
站在小桥上撑著伞的她,看来苍白且楚楚可怜,令他有种天仙般的错觉,害怕吓到她,她就会在他面前飞去。
翩翩微愣。这声音……她认得。
无情的指责,残酷的言语……这个声音深深烙刻在记忆里,她不可能会忘了的,他不会忘了他要她别再踏出房门一步,忘不了他对她的长相的批评,忘不了他鄙夷的眼神与表情……她不顾他的警告走出那间屋子……
一思及此,她使尽力气挣扎,害怕他会生气,再说出任何伤人的话。
「为什么你要逃?」他将她扳正,这才将她看清楚。
他震惊于她的美貌,她楚楚可怜的神态,苍白的小脸,细瘦的腰肢……那双带著恐惧与哀愁的眼眸令他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他忘情地抬高她下巴。
「你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花吗?」她是花仙子吗?
他的表情好奇怪,他不是才恨她入骨吗?为何此刻又一副心疼与喜爱的表情?
「我……我是丫环。」
「说谎。」
难道她脸上的妆还在吗?她一惊,模著自己的脸,脸上的胭脂水粉不见了!她松了口气。他并没见过卸下水粉时的脸,应该不认得她才对。「我……我没有说谎。」
「我问过总管,府里近期根本没有再收丫环。」他的眼眸里充满了对她所有一切的渴望。他想知道她的一切!「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小姐带过来的陪嫁丫环。」
「徐家的人?」
他放开了她,却又害怕她会虚弱地跌倒在地,反而又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亭子里,让她安坐在红檀椅上。
他来来回回不停走动,脸上充满了挣扎,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变得懊恼。终于,他坐下了,却是握住她的手腕。
「你为什么这么瘦弱那么苍白?」他疼惜地模著她的脸。「你的主子欺负你?」
难道在他心中,她就这么不堪?
他误以为她的敛下眼眉愁眉不展是被欺负了,气愤地捶桌。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她欺负你!我以为她只是外表丑陋,没想到她的心竟然这么狠毒!」
她的心一震。在他心中,她就是这样的人吗?外表丑陋,内心狠毒?
雨浸湿了发,连衣服都湿了,一阵凉风吹来,她冷得扯紧衣裳,不止是身体冷,这下连心都冷了。
他抓起一角衣袖替她擦拭脸上的水珠,她惊讶地抬起头看他,竟在他眼中看到依恋与不舍。
这多悲哀,他一面恨她入骨,一面却又待她如此温柔……她的心好酸,竟然对他眼中现在的自己产生嫉妒,她恨令他著迷的自己。
眼看她连乌溜的黑发也湿了,他以两袖轻柔吸拭雨珠,动手想挑起颊旁的发丝时,她慌乱地打掉他的手,站得远远的。
「你这么怕我?」对于她的反应,他除了懊恼还有失望。「你的头发都湿了,我只是想将水吸干而已。」
「姑……姑爷,我……我自己会弄干净……」
「什么时候?等到你昏倒吗?」对于她不爱惜自己身体,他是气在心里,也免得拿她没辄,悠悠叹息。「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总不能告诉他,她就是他不想娶进门的丑媳妇徐翩翩吧?那个心地歹毒的徐家大小姐吧?
「扁羽,奴婢小名扁羽。」
「扁羽,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我——」
「不行!」
他眯起眼。「为什么不行?」他不可能再把她放回那歹毒的女人身边。任无怀拉住她的手腕,她怎么扭动就是无法挣脱,只好不解又带点惊恐地看著他。
「我……呃……我必须服侍小姐。」
「我记得你家小姐应该还有一名叫小悦的丫环在服侍,不是吗?」见她不语,他霸道地要求。「事情就这么办,你过来服侍我,若你是怕你家小姐不答应,没关系,她那儿由我说去。」
「不不不!」她急忙道。「呃……我是说……小姐那儿扁羽自个儿请命去,不敢劳烦姑爷。」
头忽然一阵晕眩,她闭了闭眼,脚步站不稳地晃了晃,他见状连忙倾身向前张开手接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坐回椅上,她反而变成坐在他怀里,头靠著他的肩,虚弱地不停咳嗽。
「你究竟生了什么病?」他神情焦虑不安。
她无力地摇头。「只是受了点风寒。」
「这样不行,我去请大夫。」
「不要……」她连拒绝的话都没法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抱起,她惊吓地挣扎。「你别这样……」
他完全不管她的反抗往亭外冲,快速冲进回廊里,回廊一直延续各个院落,这下子就不怕再被雨淋到了。
他二话不说将她抱到他书阁来,将她放在卧床上,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又赶紧唤来小厮去打盆热水、端火盆、要厨房熬姜汤、多拿来一床被子……她看著他忙里忙外一副急坏了的样子,心里升起一把温暖的火,但却也在一瞬间灭了。
「姑爷……我不能待在这里。」
他按住她掀开被子的手,不管她的抗拒又再度将被子盖了回去。
「你要去哪?你不知道你身子很烫吗?」
她看著他,随即敛下眼眉。「小姐会不高兴。」
「你不用管她,我的事她也管不著,你只需安心待在这里养病。」
「可是——」他的话,像针,直接刺进她脆弱柔软的心房里。
是啊,她根本没资格管他的一切,她在这个家里只是个有名无份的少奶奶,全部的人都不喜欢她,因为他们认为她攀龙附风,逼著他们心爱的少爷娶丑陋的她。
「我还有事待办,我会吩咐一个丫环守著你,你安心待在这里养病即可,晚点我会来看你。」他根本不打算听她的,召来丫环守在她床边,只要她下床,他必定从库房里拿来锁链将她锁在床上,直到她的病完全好为止。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放了她了。不知道为什么翩翩的心里对于他温柔呵护的对待感到温暖,却也有丝失落。
「谢谢姑爷。」谢谢夫君。她不敢喊出口却只能暗自在心里感谢。
翩翩安心地躺在床上,说实在的,病体未愈又淋了雨,她真的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可是扁羽没回小姐那,小姐肯定会担心,所以我想和小悦说一声,有些事情还得麻烦小悦做。」她不回去,小悦这家伙肯定会急疯了的。
「我会叫小悦来。」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小悦倒药水的手停下,愕视著翩翩。
「嗯。」盯著头顶上方的床梁,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乱得是她要怎么办?
欺骗他自己是丫环,现在他更要求她变成他的丫环,她该怎么逃离这张网?难道让谎言继续下去吗?
但一想到谎言破灭的时候,她就必须离开他,她更不敢想像他得知她的身分后,会是什么样激烈的反应。
「可是小姐,你真的要变成姑爷的丫……丫环吗?」小悦将翩翩扶起,小心翼翼地喂药。
「好苦。」翩翩鼻一皱吐吐舌,将碗推开。「我不要喝了。」
「小姐,良药苦口,你不喝病怎么好呢?」小悦再将豌拿近,强迫翩翩再喝一口。
翩翩又喝了一口后终于受不了,将碗推得更离。「好了,有喝就好了。」
「小姐……」
翩翩赶紧转移话题。
「小悦,少爷那边我会找机会脱身,但在这之前千万别给我露出马脚,你还是别喊我小姐了,喊我扁羽,我和你一样,也是‘徐翩翩’带过来的陪嫁丫环。」
「可是,丫……丫环……」丫环这两个字,小悦怎么样就是说不顺。
「这几天,老爷夫人那儿你就交代说我生了病,不宜出房门吹风,已经看过大夫也吃了药,近日之内病就会好了,请他们别担心。」
他们会担心才有鬼。小悦在心里犯嘀咕。
不过少爷要亲自照顾小姐,这或许不错,能让他们夫妻俩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倒是件不错的事。
「小悦你笑什么?」
「啊?没……没……」
在生病的这段期间,任无怀一有空就守在翩翩身边亲自喂药。有次在好奇心趋使下试喝了一小口药发现药很苦后,他便细心地要厨房送来蜜糖糕,怕她因为药苦而不敢喝,决心用蜜糖糕喂她,让她乖乖地将药喝下。
对她来说,每天都能看见他,让她有种沉浸在幸福湖里的感觉,心好暖,纵使他爱的是她的丫环「扁羽」。
打从洞房之夜看见他后,他的容貌已深刻在她心田,她忘不了,反而更加沉沦,她知道自己动了真感情,所以在他恶言相向,摆著一副唾弃她攀龙附风的态度时,她的心才会抽痛。
翩翩坐躺在太师椅上,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头侧靠著椅背看著窗外。
这几天一直是阴绵天气,今天好不容易有光线探出绵云,空气变得比较干爽,这让她的咳嗽好多了,身体也不再酸疼。
「好多了吗?」任无怀走了进来,手里拿著一只箱子,他顺手就放在桌上,靠了过来坐在椅子边,温柔地拉住她的手反复爱怜地模了模。「手不再像前些天一样冰冰的了。」
她娇羞地想抽回手,但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因为他而变得困难重重,到最后只能任由他拉著模著。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他们并无发生亲密关系,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对彼此都不熟悉。
「谢谢姑爷的关心。」
他笑了笑。「我问过大夫了,他说你身体康复的很快,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感到满意,每当看见她原是娇俏的脸蛋上覆著一层苍白,他便觉得心疼,恨不得能替她承担。
「姑爷,扁羽有件事想与您商量。」
「什么事?」
「扁羽的身体好多了,可否回自己的住处——」
「不行!」他激动地打断她的话,稍后才发觉自己突兀的举动,连忙解释。「你住的地有我这儿舒服适合养病吗?你还想让刚好的病再复发吗?」
「可是扁羽实在没有立场一直住在姑爷的房间里,反而让姑爷唾在书房。」
「这是我的事,你只管好好养病。」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实在,这些天待在她身边,他发现她很聪明,与一般丫环不同。
他拿起搁在一旁的箱子。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他从腰际掏出一把金色锁匙,锁匙与箱子上都刻有菊花盛开图,他将它打开,里头放著一朵褐色不知名的植物。
她好奇地看著那朵植物。「这是什么?」
「这是王爷送来的牡丹灵,听说能治百病,更能延年益寿,今日整理书房时找到这朵牡丹灵,心里想到你的身体非常虚弱,所以想将这送给你,让你补补身子。」他捧起那朵牡丹灵送到她手里。
才一接过来,她便发觉手心发热,烫烫的好像是捧著一碗装著热汤的磁碗般,她讶异地看他。
「你的感觉没错,它是奇物,奇在它自身会发出热气。如果冬天下雪时你感到冷,可以将它握在手心里或是用布包起来放在衣袖中,它能够保暖,至少让你不会再得伤寒。」
她感动地看著他,眼眶顿时热烘烘的。
俊逸的脸孔在她面前软化,嘴角带著淡淡的笑,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扁羽这名字是你的闺名还是……」
他忽然问起,她愣了愣,随即警觉道:「这是我自己随便取的。」
「随便取?」他皱起眉头。
「我打出生就在徐府里了,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等于是和小姐一同长大的。可惜我一直没有名字,又是在小溪边被徐夫人捡抱回府里,所以大家都叫小溪,可是我不喜欢小溪这名字,有次无意问见了‘扁羽’这两个字,看了好喜欢,便问了小姐念法,和小姐讨了扁羽这两个字成为我的名字,我知道不好听,可这毕竟是我的名字——」
他将指放在她唇瓣上,她马上脸红羞赧低头。「我没说这名不好听。」
她拔掉他的手,引来他的不悦,但他只是沉著脸不讲话,她见状敛下眼睫。
「姑爷,让我回小姐身边好不好,我想念小姐,我想待在小姐身边服侍她。」
「你情愿待在歹毒的女人身边也不愿留下来待在我身边?」他口气不甚悦愉。
「不!当然不是!」她才稍一激动便将眼角的泪水给逼下,她急忙掩饰。「我……我不想背叛小姐。」
「我与她什么都不是,谈不上背叛这么严重的罪名。」他起身移到桌旁的圆凳坐下。
「可是姑爷与小姐是夫妻呀。」
「我可以休了她,只要我找到合适的理由,休了她是迟早的事。」
她闻言,泪珠又震下,赶紧闭上眼想逼退眼眶里的泪水。
明明知道他有多不甘愿,多恨她,但千想万算,却忘了他能够随意找个理由休了她。娶她,只是一时权宜之计,休了她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不仅能让徐家丢脸,更能将她彻底扔进阿鼻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我只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看见她闭上眼,泪水不停透过眼睫滑落,焦急地奔了过去捧著她的脸。「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
她抓住他的手防止他离开。「不用了,只是眼楮进了小砂子。」
「我看看……」他坐在她面前,捧住她的脸猛往她的眼楮吹气,可他越吹,她的眼泪就越掉得厉害。「我看这样不行,肯定是什么小虫子跑进你眼楮里了,怎么会眼泪流个不停呢?」
「好了好了。」她以衣袖擦掉颊上的泪痕,忍住眼泪。
「真的没事了?」
「嗯,真的没事了。」
「到床上躺下休息吧。」他想扶她回床上躺著。
「我可以待在这里吗?我好喜欢这窗外的景色。」
「可这风凉……」看见她充满乞求的眼神,他叹了口气。「那好吧。」他将床上的小毯子拿来披盖在她身上。「好好休息,我会要丫环看著你,有事就吩咐她做。」
他在离开之际转头看著她。
坐躺在太师椅上的她,正侧著脸看著窗外,美丽却带著些许凄楚的脸庞令他好生不舍,他多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愁眉不展,他多想替她分担些。
看见病著的她不知为何竟让他想起了那位过门却未同房同床过的妻子,听她身旁的丫环说,好像也是病著,特别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哼,想来她又得了什么怪病吧。
想起翩翩,任无怀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阗。
膳厅里原本热闹,的气氛又消失了,原因无他,而是许久不见人影的徐翩翩又带著她那张倒人胃口的丑脸出现。
「你身体才好就别出房,省得又生了什么怪病传染给别人。」任三娘率先发出不满之声。
笑话,她可是怕被她传染什么怪病而毁容。与她同住一个大宅子已经是非常委屈了,现在居然还要和她同坐一桌吃饭,夹她夹过的菜……任三娘想著想著心里不禁毛了起来。
面对任三娘的指责,翩翩只能低头不语。
「够了,我不想吃饭时还得拿这种话题当菜配。」任夫人严峻警告。
任三娘只能呶呶嘴极度不悦地闭上嘴吃饭。
「大姊,难道你不会替无怀感到不值吗?无怀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迫必须娶这个无颜女,与她过一生。唉,无怀真是可怜,孝顺害了他呀。」任二娘说话相当不客气。
任夫人不发一语迳白吃饭,而坐在翩翩身旁的任无怀则是拿著碗筷不动。
坐在这里只让她觉得难堪,她在这个家不受欢迎。
任无怀的小厮此刻进到膳厅来。
「三位夫人,小的有事找无怀少爷。」
任无怀看见小厮进来时就已离坐起身。「我出去一下。」
翩翩看著任无怀跟著小厮出去,两人站在膳厅外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忽然任无怀皱起眉头说了几句后,小厮满脸愧疚地离开。
「我有事要和她说。」
他一进门便对著众人扔下一句话,然后硬拽起翩翩的手臂将她带出膳厅。
任三娘愣了愣,随即笑出声。
「真希望老爷也能看见这一幕。」她以手绢掩住嘴,由她的眼角便知道她在大笑。「唉,老爷应该留下来和大家一同用膳的,上什么苏州参加喜宴。」任三娘的语气忽而变得充满酸气。
「别老爷不带你一块儿去就不高兴。」任二娘冷冷地顶任三娘的话,若无其事地夹菜吃饭。
「哼。」任三娘冷哼了一声,拿著手绢优雅擦著嘴角的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