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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园 第九章

「这个是什么?」

梁家俊结束白露园的丧事回来,进办公室第一眼就看见一个邮包,形状像是本厚厚的大字典。

「这是二老爷,叫人快递过来的。」

会是什么?梁家俊和齐锐对望了一眼,梁家俊开始动手,齐锐开玩笑地说:「该不会是炭疽热病毒吧。」

「啊!」刚说完,梁家俊就叫了起来,差点把他吓趴在地上。

梁家俊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激动地说:「老狐狸,居然坐不住了,连这东西都抖出来了。」齐锐探头看,一本帐本。

梁家俊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齐锐被他问得一愣愣,说:「不就是一本帐,俊,你没事吧。」

梁家俊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大笑说:「不就是一本帐,这可不是普通帐本,这是韵声的暗帐,梁家声能不能活命就看我们的手段了。」

「他送你这个干吗?」

「老家伙想丢卒保车。」梁家俊仰面靠在椅子上,左脚急促地拍打地面,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那你……现在是不是改主意了。」

「他这么有诚意,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梁家俊从意识里清醒过来,说:「如果我们放弃世博,从其他地方下手,只不过是饶了点弯路,应该没有大关系。世博算是顺水人情。」

「没有关系是不错,关键是你能不能从高更的暴力下活过来,她已经把总效果图做好了。」

梁家俊谤本没有顾及他的冷笑话,持续激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一天他都心神不宁,意识恍惚。

晚上回家,整间房子空荡荡的,卫灵从葬礼上回来就钻到英雄继续工作,虽然他一向很勤快,这次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不知为什么,梁家俊总觉得他是在故意疏远自己。

闲来无事,他慢慢走到走廊深处的一个小房间,点亮小灯,满屋子的杂物堆。这间一直落锁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潮湿气味掺杂著回忆如潮水一样连绵不绝。到处是熟悉的东西,墙角边是以前小羽的照片,柜子里锁的,是以前自己和小羽一起买的画架花瓶以及瓷器。放了多年的物件,这几个月来,不知不觉都落上一道厚厚的灰尘。那边堆得一人高的纸箱里,都是小羽爱看的书,不能剧烈运动的他,只能用看书打发时间。

环视周围熟悉的一切,心头感慨万千,这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忘了这里。

忽然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眼楮下意识地在寻找什么。

应该是这个,梁家俊喃喃说著,把最下面的纸箱抽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小铁皮盒,一本保存完好的帐本静静地躺在里面,无论是封皮还是内页,都和今天梁雄裔送来的一模一样。

梁家俊捧著它,默默地坐在地上,开始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常年不见阳光的书页有点发黄,散发著一阵淡淡的霉味。小小的数字密密麻麻爬满整本册子,井然有序,滴水不漏。纵然是最精明的会计师也很难发现其间的漏洞,无疑,这是早上那本帐的赝品。

忽然,整面血迹斑斑的书页跳入眼帘,点点滴滴,撒下无数,枯黄的颜色一如早已逝去的生命没有一点光泽。

又一页,血迹透过纸背,又流到下一页。梁家俊默默地用手画这些圆点。

啪,一滴水重重打在纸面上,四溅成数颗小点。

等梁家俊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抹了一手的泪,心里却堵得更难受。

小羽,你知道吗,我终于见到那本帐本了。

当年你用命去换的帐本,我终于看见它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家俊才动了动。心里面闪过念头无数,望著手里的帐本,提起电话拨号码。

「喂,二叔吗……您的礼物我看见了,真是谢谢您这么费心啊……对,世博那项目我退出……多谢您这份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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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漂亮的雕花桃木大门被踹得四分五裂。高更扬著飘飘长发,气势汹汹闯进来。

梁家俊只是在响声之后抬了抬头,两秒钟后继续埋首看报表。意料中的客人,意料中的强劲啊,这女人当梅超风不错。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决定退出世博项目。」高更咬牙切齿地说。

梁家俊好心挥挥手,浑身发抖的助理小姐如释大赦退出去。

「公司有公司的计划,我们打算集中资金购置地产,把重心放在商务楼建设上,所以……」

「别到我这里哭穷。」高更拍案打断他:「你骗三岁小孩,有齐毛栗那个钱袋在,你会没有资金?找这样个借口打发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梁家俊只是笑,并不接话头。

「我原以为国内没几个人有魄力,你算地产界顶尖的,这次专程和我谈,似乎能轰轰烈烈干一场,怎么,你看见我的报价怕了,一亿美元对立天来说,不会是撑不住了吧。」

「资金不是问题,关键是看效果,你的风格并不适合秦山,你的作品里充满了可口可乐和炸鸡翅的味道,只是超级贵的垃圾食品。」梁家俊笑著说。

斑更一愣,既而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说:「这句话是你的观点?」

「不是。」梁家俊摇头,看了看桌案上的相框。

斑更顺著他眼神看,心头不禁火起,说:「哼,只会说风凉话的人有什么真本事。梁先生,您还真是痴情啊,放著大好的生意不做,讨好一个男人,我看立天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你怎么知道他没本事,他的构思不比你差。」梁家俊变了脸,高更语气中的鄙夷和不屑让他气结。

「是吗,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期待这位……‘先生’的大作。」

「决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你说什么,就他。」高更被激得声音提高八度:「我绝对不退出,我们有和约的,你请我来就得让我放手做,你没有权利让我中途停止。」

「我也没有撤消你的工作组,我只是不再准备第一期建设资金,你大可以继续拿著你的作品去参加竞标。」

「那以你的意思,我输定了。」

梁家俊只是坐在真皮椅上,玩著手里的钢笔。

「好,我们走著瞧。」

真是一个火山美人啊,梁家俊看她气冲冲地走人,摇头叹了口气。提起电话拨给梁家勇。卫灵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不知道他那头搞得怎么样了。

铃声大概叫了十七八遍,他的好耐心足足让那头人抓狂,终于接通了。

「如果你不是美女,我就杀了你。」梁家勇以梦游一样的声音威胁。

「你要谋杀亲大哥吗?」

「靠,老大,你干什么给我打电话,要打也不要现在打,我两天没睡觉了,好不好,哈……啊~~5点就要开工,我只能睡两个小时啊、。」

「卫灵呢,他有没有睡?」

「不要跟我提那个超人,他自己不睡,要别人也陪著,八成现在还在算数据。」

「那你还睡什么,给我起来做事。」梁家俊虎著脸骂道:「这事都是你推给他的,还好意思睡觉,马上把他换下来。」

「是,是。」梁家勇一边打瞌睡一边虚应。

「你进办公室前,先把你们那边的数据图纸都拷一份,用邮箱发给我。快去!」

一声大吼倒把电话这头的瞌睡虫全吓跑了,梁家勇认命起床开电脑。

不到十分钟,邮件发到,梁家俊打开文件一个个仔细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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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图上画完最后一个管道,卫灵站起来,舒展了下双臂,落地窗外边已经一片光明,都什么时候了,他模了模头,时间过得真快,又一个晚上过去了。

这是第几个晚上,天知道,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讨论,算了多少个数据,不管怎样,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把图版推得远点看,自己脑子里的东西终于完完整整地落到了纸上,不论成功与否,他尽力了。

看著图纸上那些灵动的线条,规整却别有韵味的大小圆圈,就好像是把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圈在里面,这将会是他永生难忘的作品。

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而来一阵掌声。起先是负责效果的小陈,然后是助手小李,制图的江小姐……很多很多的人,掌声越来越响亮,甚至有人欢呼。

连最年长的张建筑师,拍著他布满皱纹的手,激动不已地说:「好样的,年轻人,今后是你们的世界。」

梁家勇笑著说:「老爸来电话,他们那些老古董们刚刚看过草图,觉得非常满意,还叫我们赶快做出总方案送上去,我们成功了。」众人一片欢呼。

「这都是大家通力协作的成果。」卫灵笑著说。

「没错,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干一杯。」梁家勇不知道什么地方模来一瓶香槟,没有酒杯,办公室的人就拿出咖啡杯、马克杯、甚至饭盒,哄抢之下也只是分到一点点,但每个人都乐翻了天。

「你先回去吧,后续工作有我们,大哥每天都打电话催我,要是再扣著你不放,我就留不了全尸了。」梁家勇悄悄对他说。

一想到家,那张舒服的床,还有温暖舒适的怀抱,卫灵忽然觉得肩膀松了,全身累得快散架一样,他拍拍梁家勇的肩,跟众人告假。

阳光穿过林立的高楼大厦照射著街道,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只有卫灵一个仿佛置身世外,仰头看四周这些高大的商务中心,华银大楼,以及时代广场。从前他都是以瞻仰的角度,来捕捉那些大师的足迹,而现在,他有一种和他们对话的感觉。

他太兴奋了,满脸都洋溢著微笑,如果说这种喜悦可以分享的话,他第一个就想到梁家俊,因此,他回家的脚步变得轻快而急速。

忽然,手机响,是梁利海的保姆:「卫先生,出大事了,您看这是,啊!」电话里头传来东西摔碎,小孩哭闹以及大人叫嚷的声音。

「究竟怎么了,伯母?」卫灵急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家里来了一大群人,说是法院的人,来查封房子,那怎么成啊,夫人给我留的银行卡也停了,现在他们要赶我们出去啊。」

「梁先生呢,他怎么说?」

「卫先生您不知道吗,梁先生吃了官司,现在正被人追昵。我该怎么办,这个月的工钱也算了,生活费可不能少,小少爷要吃饭呢,现在又要被赶出来。夫人去世前嘱咐我,出什么事就找您帮忙,您可一定要来啊。」

卫灵赶紧答应,在路边报亭买了几份报纸,坐出租车上看。

晚报,日报,商报,几乎各家报纸都竞相报道:

「与去年陷入经济案后,梁家声又被告蓄意融资。」

「富豪梁家声涉嫌走私一案,昨日拘捕潜逃。」

「韵声疑案重重,幕后黑帐披露。」

没想到自己修行才几天,梁家就出这样的大事,卫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立天,是不是受牵连。认真研究了这些报道,上面连立天这个字都没有出现,至于「英雄」,也是只字未提,韵声目前第二股东的梁雄裔撇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吊起的心总算放下点。

到了梁连珠的别墅门口,卫灵下车,只见漂亮的小花园被踩得一团乱,值钱的花木盆景都被贴上红色的标签。大门已经上了封条,保姆提著布包裹急得团团转,看见卫灵才舒了口气,小海死死抱著她的腿,显然被吓坏了,小小的脸蛋上挂著泪花,瞅著他上使劲喊:「我的金鱼,我的金鱼。」

地上湿了一滩,好几条金鱼被踩扁了,卫灵叹了口气,抱起小海,连声哄:「乖,不哭,叔叔以后给你买好多金鱼。」只见他白白的小脸上高高肿起来一块,乌青乌青的。

「这些人都是强盗,冲到房子里就抢东西。小少爷就是被他们撞的,真是作孽。」保姆气得捶胸顿足。

「法院的人怎么这样。」

「法院的人只是来封房子,前面几批说是梁先生的债主,看我们身上没有钱,就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这是夫人最喜欢的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的宝贝,就这么被糟蹋了。」保姆边说边抹眼泪:「卫先生您来了,我就放心了,我侍候夫人这么多年,原想把小少爷托给夫人安排的人家再走,现在闹成这样,我只好提早回去了。」

卫灵无奈点点头,看著眼前满地狼籍,一片凄凉,真正是树倒猢狲散的惨状。最可怜的莫过于自己肩上抽泣的孩子。

闹成这样,都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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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俊打开门,卫灵一手抱著小海,一手拎著一大书包东西站在门外。

「你怎么把小海接来了。」梁家俊一脸不愉快,但还是伸手接过小海,小娃娃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吵也不闹。

卫灵边换鞋,边说:「他保姆打电话给我的,说要走人,梁夫人联系的领养人还在国外,一个月以后能过来,我是他财产监护人,不管还有谁管。他爸爸都……」他顿了顿,正色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家声怎么会被卷到官司里去。」

「韵声内部有一些非法生意,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有谁去告发,怪就怪他跑了,反而把事情闹得更大。」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一家人,这件事你有没有干系,立天清白吗?」

「你放心,立天是正当经营的,我们不会受牵连的。」梁家俊笑著说,看见卫灵明显松了口气,心里不禁一热,伸出一只手宽慰地拢著他,小孩的面色很难看,连续熬夜在他眉宇间留下大片阴影,显得疲惫不堪。自从白露园回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面对面说话了。卫灵也觉得别扭,不禁轻轻掉转开头。梁家俊清了清嗓子,问:「你要不要去睡一觉,看你都快倒了。那边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卫灵微微一笑,说:「你不是最清楚的,听说你每天都打电话给家勇,那家伙真混,居然把我们的方案统统交给你这个竞争对手。」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顺手把小海放在沙发上,这小家伙扭了扭头,继续睡,梁家俊皱著眉头说:「你看让他睡在哪,还要收拾房间,我这里都没有儿童房。我们两个大男人要怎么对付一个小孩。」

「他最多住一个月,事出突然我没想太多,反正现在我空下来了,顺便带他几天。」

梁家俊把自己的大衣给孩子披上,说:「你来带,你以前带过小孩吗。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小恶魔。」

「应该可以吧,每天接送他上幼儿园,晚上按时睡觉,保姆都告诉我了,连他吃的东西我都记下来了。」

梁家俊接过笔记念起来:「早上6点半起床,中午要睡一个小时,难怪现在睡得跟小猪一样,三点吃小点心,要准备吗?」养小孩这么麻烦吗。

「我看看。」卫灵往书包里掏,拿出一个饼干盒,说:「大概是这个吧,保姆给我的。」

「不是。」不知什么时候,小海已经醒了,翻身跳下沙发,甜甜地说:「卫叔叔好,大伯伯好,小动物饼干是海海星期三吃的,今天是星期二应该是塔塔蛋糕。」接著,他又把一个星期的点心清单报了一遍,布丁,松饼,奶昔一大通,听得两个大人晕头转向。

「看来我们还得去趟超市。」卫灵最后总结,小孩子要吃这么多花色点心吗?梁家俊低头仔细看了笔记之后,瞪著眼楮说:「坏小子,你专门挑喜欢的骗叔叔吗?你怎么不说每天下午要喝牛奶的。」

卫灵凑过去看,果然上面有说每天喝一瓶牛奶。

小海被抓到狐狸尾巴,低下头商量:「那个,牛奶是看完哆拉A梦以后喝的。」

梁家俊完全不妥协:「不行,看哆拉A梦之前,你得先喝牛奶,画画,做珠心算,这里没钢琴,所以改读拼音。」

「海海讨厌珠心算,讨厌读拼音。」小海大声抗议,看梁家俊虎著脸,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禁嘴一歪,惊天动地地哭起来。「我要爸爸,我要奶奶,哇……」

卫灵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那个,今天出了很多事,家俊,就依他的,不要这么严格。」

「这小子根本是装蒜,是男子汉,就给我闭起嘴巴,否则哆拉A梦都不准看。」在梁家俊严格命令下,海海总算克制住自己,声音渐渐小了。

梁家俊模模他的头,说:「很好,看你今天这么听话,珠心算和读拼音就算了,现在开始画画,喝完牛奶看哆拉A梦,怎么样?」

小海立刻点头,眼泪就好像关了龙头的自来水,连一滴影子都看不见。

卫灵跟著梁家俊进厨房热牛奶,看见小海认认真真地趴在茶几上画画,不禁咋舌:「没想到你对管孩子都有一套。」

「那算什么,我从十岁开始就管小孩了,那时候,小羽也就跟他一样大……」梁家俊顿了顿,说:「咳,现在的小孩都鬼得很,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

卫灵也显得尴尬,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有沉默。没过多久,牛奶开始冒热气了,卫灵把牛奶端出去,客厅里又响起小孩讨价还价的声音,然后哆拉A梦的歌传过来,估计小孩以喝牛奶为条件,争取到了看动画片的权利。梁家俊摇摇头,把中午做的菜热了,原来是给卫灵回家庆祝用的,等他回来都凉了。

端著热泡饭到客厅,小海正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卫灵枕著靠垫睡著了。这几天一定把他累坏了,身边有那么大动静都没醒。梁家俊轻手轻脚抱起来他进卧室,把他放在床上,盖了被子,小孩优美的脸庞线条引诱著他附上身,深深吻下去。

「伯伯,你在干什么?」

梁家俊猛地抬头,看见小海正踮起脚,趴在床尾好奇地说。

——哥哥,你在干什么。我们一块画画好吗?

记忆里面有个影子重叠起来了。

「你在和叔叔亲亲吗?海海也要。」

梁家俊笑著抱起他,小声说:「叔叔累了,要休息,我们不要吵他。」海海立刻瞪大眼楮,竖起胖胖的小手指放在嘴边。

影象又重叠了,他们真像,尤其是现在鼓著圆圆眼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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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卫灵过得很清闲,世博方案递上去了,还没有回音,手头上一个工作都没有,全然放松的休息,梁家俊似乎也很空,韵声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依然每天交差一样去趟立天,很早就回家陪著他。

如果说他们的感情世界还有一点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小麻烦。顾及到海海,一切明目张胆的事情自然就少了,连做的事都要看时间地点场合。

不过,从最开始的麻烦不耐到后来,梁家俊和小海的相处变得很融洽,叔佷两打打闹闹的,经常玩得兴起。卫灵惊讶地发现,在孩子面前,梁家俊显得放松、简单,甚至可以说天真,这是他以往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一面。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地方,卫灵有点纳闷,还有些不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嫉妒一个孩子,不禁一笑而过。

可是这么轻松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先是海海被他的领养人接走了,定居英国,梁连珠故意选择了这样一户外籍人家,这个孩子可以在只有养父母的关爱下没有外界打扰地幸福成长。

然后,世博大楼设计竞赛正式启动。

经过三轮筛选,英雄和立天的方案从15个竞选方案里脱颖而出,进入最后评审,为了征求公众意见,这三个设计方案又在秦山国际会议中心向市民公开展出。展出历时6天,时间在一天一天过去。

卫灵觉得自己越来越坐不住,有时候甚至不能好好定下来吃一顿饭。每到这个时候,梁家俊就会整个把他抱起来,按在床上使劲吻,在之后扳著他的手指聊些无关紧要的笑话。

这6天里面,他利用卫灵的失神得到了大大的补偿,

终于,最后一天结果公式,主办方特地安排了一个发布会,各大媒体的记者把会场堵得水泄不通。三方代表都坐在会场最前排,等待结果的出现。

大会主席出现了,先是亢长的前言,介绍评审团成员。大家都耐心地听著……

评审委员会对英雄「圆柱立面」方案的评价是:蕴涵中国传统「圆」的理念,中国传统文化中镂空的手法、陶瓷的纹路、红色的灿烂与热烈,与现代最先进的流体结构设计完美地相融在一起。在观众投票中以获票3506张,确定为秦山世界博览会大楼及亚细亚金融中心的最终方案。

闪光灯不断地在头上闪烁,梁家勇第一个跳起来欢呼,在被他激动拥抱时,卫灵才意识到自己的胜利。

居然成功了,不,他对自己有信心,可当真的得到肯定时又是另一种心情。

迎面而来的记者无以计数,各种问题应接不暇。直到公关部的职员把他们救出来时,卫灵已经糊涂了,身边梁家勇正兴奋地打电话给那个姑娘,他们分开两个月,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瞧这家伙说得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钻到电话里那头去。

那么自己的激动要向谁倾诉呢,看见会场另一头大门边站著那个熟悉的人,他不禁笑著跑过去。

「我刚刚被一个美女甩了。肯不肯赏脸陪我喝咖啡。」

「因为输了,你就炒她鱿鱼。」

「输了就退出,她自己说的。」

「那你呢,感觉怎么样?」

「大概是看见自己怀里的小鸟渐渐飞远的母鸟的感觉吧。」

「听不懂。」

「是啊,很复杂的。」

梁家俊笑著揽过他的肩膀,说:「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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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梁雄裔府上召开了盛大的舞会,这是英雄连续三年低迷后首度出现转机,梁老爷子实在是太高兴了,请来秦山上下各界名流,著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梁家俊闲闲地站在阳台上,轻轻摇著水晶杯。醇香的味道浓郁,一闻就知道这是上好的法国红酒,食物区里菜肴丰富,餐具精美绝伦,二叔这次真是下了大本钱啊。

透过落地玻璃看大厅中的客人,一看就是非富既贵,如今英雄崭露头角,又站在地产前沿,自然对此地主人大加恭维,前呼后拥,希望在不景气时段抓住些商机。而梁家俊今天却备受冷落,站在角落里,都没人来搭理。他也落得清闲,反而能饶有兴趣地观察会场中的两个年轻主角。

舞会开始,梁家勇驾轻就熟在一群香艳女人中来去自如,谈笑风生。另一个中心人物当然是卫灵,虽然这身行头都是自己亲手搭配起来的,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一向休闲打扮的他,著一身修长的黑色西服,平时散乱的刘海服帖地后梳,露出坚毅的前额,屋子里的空气太闷了,他的脸染上一层健康的红色,明亮的灯光下,比会场里的任何一个都要光彩照人。

好像感觉到这股炙热的视线,卫灵朝这个方向转过脸,投来一个浅浅的又显得无奈的微笑,这小孩一直都喜欢运动,在这样的场合里交际应酬实在是为难他了,看他露鬼脸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出社会的成功人士。

真的越看越可爱,越来越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大少爷,大少爷……」一个佣人走过来轻轻说:「老爷请您去书房。」

梁雄裔舒舒服服地坐在太师椅上抽雪茄,看来心情很不错。晚会前的记者招待会,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下大放声势,风光无限,除了有一记者提到韵声让他稍微尴尬了一点,派人暗中赶出去教训了一顿就算了。一点瑕疵无伤大雅。

「家俊,你看我都忙得顾不上你了,不要见怪啊,你们年轻人自己照顾自己,去跳舞去玩,随意尽兴啊。」

梁家俊抱敬地说:「二叔您忙嘛,是我不对,做小辈的还没跟您说句恭喜。」

「那都是你给我面子,一家人就是不一样,叔佷俩和和气气的,生意才好做,来来来,我们一块干一杯。」梁雄裔叼著雪茄,拿起手边的红酒倒了满满两杯。

梁家俊接了杯子,不忙著喝,说道:「二叔高兴,我也高兴,不过我还是要提点败兴的话,家声到现在还拒捕在外,对他自己,对我们家名声都不好,如今是法制社会,若是念及旧情,窝藏或者包庇什么的……」

「诶,家俊,你怎么这么说,这些难道二叔不知道吗?」梁雄裔连忙说:「老二现在的处境也是他自己作孽,前阵子我就发现他越来越不正常,居然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我看见他都怕,早点摆脱也是件好事。」

「我们能达成共识,那是再好不过了,合作愉快。」梁家俊拿起酒杯,一干而尽。

卫灵总算推掉最后一位大小姐,跑到阳台上透气。让他跳舞,简直是开玩笑,穿成这样变成衣架在那儿傻笑就够他受的,真是肩累脸累心更累。

看看四周,刚刚梁家俊还站在这里的,怎么现在没影了,卫灵心里不免有点失望。

「啊,真是太闷了,我都口渴,根本没力气跳舞了。」华意集团大小姐沈云边推门边抱怨。今晚她一身粉色晚装打扮,看起来十分清纯。三位男士在她身边献殷勤,为下一个舞伴的位子暗中较劲,你一句我一句夹枪带棒十分好笑。

因为他们的对话太没营养,太古典了,卫灵躲在角落里,忍不住笑了出来。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说是旧识,其实卫灵和沈云正面交谈也不过是第三次,前两次他是实习打杂微不足道的大学生,她是公主,集团的大小姐。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倒有些微变化。

沈云变了变脸,立刻摆出那副趾高气扬的表情,说:「这不是卫先生,三年不见,真是大变样啊。」

卫灵淡淡地说:「没想到沈小姐还记得我,当初多亏您照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尤其是理亏的沈云听来异常刺耳,冲著他转身的背,尖锐地说:「看看你这身打扮,靠皮相吃饭的就是不一样,一定是下了大本钱吧,一个男人能抛了脸面爬到今天这地步,不容易啊。」

她身边的应声虫夸张地笑起来,连落地门里面的客人都回过头来。

「我以为是谁呢,这么热闹。原来是沈小姐沈学妹啊。」高更袭一身黑色晚礼服裙,款款而来,沈云立刻低下头。

「你还是一点没变,在学校的时候就打扮得像花枝一样,不过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听见华意大小姐的好消息啊,我劝你一句眼光不要太高,钓不到梁大少那样的钻石王老五,不妨迁就一下,毕竟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沈云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回嘴,高更特地走到她身边,伏在她耳朵边却用周围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穿粉红色,装纯情吗?」

沈云大声尖叫,掩面奔走的样子让卫灵发笑,这不是演古装剧吧。

「认识一下,高更。」

卫灵立刻和她握手,说:「久仰您的大名。」

斑更给自己点了枝烟,示意他也来一根,卫灵连忙摇摇头,高更斜靠在栏杆上,说:「是不是觉得抽烟的女人不正经。」

「当然不会,有些女人抽烟很有魅力,就是对身体不好。」卫灵笑著回答。

「能说话实在,我喜欢。至于久仰我就不必了,大家是同行,就是竞争对手,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高更随手撢撢烟灰,说:「看你这样子,也不会把沈云那女人的话放在心上,一次成功有人会说侥幸,两次说成关系,其实都是妒忌的话,要想堵住他们的嘴,就出更好作品吧,我期待你的新作。」

「谢谢。」卫灵不著痕迹地送上杯子,做烟灰缸。

斑更一愣,笑著说:「你这人还真是有趣,难怪梁家俊看中你。」她把烟头丢在地上,用高跟鞋捻灭。

「我这人太随兴,都没什么修养,这里显然不适合我,先走了。」她挥挥手,笑著说:「对了,可口可乐和炸鸡翅是我的最爱。」

来去都像风一样的女人,卫灵笑著看她走远,一回头大厅还是热闹非凡,虽然满眼皆荣华,但这些也同样不适合他。放下手里的水晶杯,打算找梁家俊一块回家。

忽然发现花园里黑影闪过,再定楮一看,昏暗的小树丛什么都没有,可能是自己眼花。

书房里,梁家俊走后,梁雄裔又一个人独处了一会,心情却同慢慢熄灭的雪茄一样急转直下。听家俊的说法,他一定是得到什么消息,虽然靠世博扳回一成,综观全局自己还是处于下风,这个大佷子咄咄逼人,他也不得不让步。

哼,古有勾践卧薪尝胆,比耐性,难道还输给你这毛头小子不成。

罢想拿电话,电话自己先响了,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让他溜出来了,你立刻给我把他找出来。」梁雄裔气急败坏地喊。

「不用找了,二叔,我在这。」梁家声慢吞吞地从窗子里爬出来。现在的他胡子拉扎,穿著一件发黑的衬衫,就像一个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现刑犯。

「是不是觉得特别麻烦,你把我骗到乡下,派些蠢货糊弄我,我只好自己跑过来找你,要怎么著,您说个话吧。」

「你看你这是怎么说的。」梁雄裔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挨桌子:「我不是说让你等机会的嘛,你看你这么跑出来多危险,今天这房子上下都是外人……这……」

「我来的时候听说了,庆功宴会是吧,大哥把世博让给您,你们两个一定暗中有交易,是不是?」梁家声掏出手枪,狞笑著说:「别这么紧张,把手放在桌子上,我知道那里有个按扭。我现在心情不好,说不定在保镖来之前,就对您下手。」

梁雄裔只得作罢,低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梁家声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说:「啊,好味道,是上百年的葡萄酒吧,您看您多幸福,我可再也享受不到了。让我猜猜,你和老大约了什么,那本帐,然后是不是准备把我交出去。」

「我怎么可能把你送出去……」

话说一半,梁家声就伸出一根手指,说:「别,我虽然傻,有些道理还是懂的,您当然不会亲自把我交出去。您从来都不会亲手弄脏自己的名声,什么坏事都是我帮您做的,不是吗?您不觉得您的算盘打得太精了。我还没傻到乖乖等人来抓我。」

梁家声一口喝光酒,又猛地倒了一杯,说:「二叔,您这么精明,难道就没有想过,除掉我之后,老大反过来会对付你,小羽的事你也有份。」他拿起杯子,对著灯光喃喃说:「这颜色真好看,红的像血一样,二叔,我给您倒一杯……」

铛,他颤悠悠地把酒杯递上去,连打翻酒瓶都不顾,梁雄裔当然没有接,只是用眼神紧紧盯著他,梁家声嘻嘻一笑,说:「您怎么不接,呵,是不是怕了,别担心,这酒里没毒,我只下过两次药,我不是杀人狂,要不是您唆使,我会对小羽下手吗?」

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喊:「小羽是我亲弟弟,我怎么会对他下手,我根本没打算杀他,我只是想拿回帐本,警告他一下,谁让他不听的,他居然就那么死了,就在我面前,吐出来的血就跟这酒差不多红。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觉得他每天都在看著我,在白露园角角落落里看著我,还有现在,您看,他现在就跟在我背后,是不是?」

梁雄裔慢慢从他眼楮里察觉出涣散的味道,只见他越说越迷离,举止也越来越奇怪。

「既然我注定要被盯上了,再多一个也不怕,谁让你不把钱给我,老太太,你瞪著我没用,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啊。」梁家声仰头看著天花板,手指著虚无的空气,大声叫骂,连手里的枪掉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梁雄裔第一个反应就是捡起手枪,拿在手里,试探地问:「小声,你没事吧,你看看我,认识我是谁吗?」

梁家声回过头,呆立半晌,忽然著急地说:「二叔,你看见小羽了吗,我好好地跟他捉迷藏,居然把他丢了,妈妈回来一定会骂我的。」在他成人化的脸上居然出现孩子般的纯真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梁雄裔一时惊吓得说不出话来,梁家声猛地转过头,冲出书房:「我得赶快把他找回来,他还在感冒呢。」

梁雄裔看见他跑远,惊讶得甚至没有阻拦,电话里的消息居然是真的,这个佷子已经神经不正常了,赶紧拿起电话,他可不能在这里被发现。

卫灵走过走廊,一个人猛得冲上来,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揉著胸口站起来,发现来人居然是在逃的梁家声,看他呆呆的样子,不会是摔伤了吧。

「梁先生,您没事吧。」

梁家声猛得抬起头,像看仇人一样死死盯著他,说:「我认识你,你是卫灵?」

「我是卫灵,梁先生您……」

梁家声像野兽一样,猛得扑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狞笑著说:「是你,就是你把我的钱都拿走了,你去死。」

卫灵觉得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让他的脸发白,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难道他就这么完了,心里只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再也看不见梁家俊了吗?

「二哥。」

「家声。」

两个声音从走廊两头响起,脖子上的手总算松了下来,凭著一口气,卫灵猛地拉开梁家声的手,用手肘狠狠瞧他的前胸,趁他吃疼畏缩,推开他身体滚到一边。梁家勇也同时飞奔过来,使劲制住梁家声,大声喊:「二哥,你疯了。」

梁家俊一把扶起卫灵,抱在自己怀里,苍白的神色和多年前的回忆重叠在一起,又一次,他差点又一次失去了心爱的宝贝。

卫灵模著喉头,猛烈的咳嗽之后才恢复呼吸。看见梁家俊吓得失色,只能断断续续地安慰他说:「没事……我……没事……」

怎么能说没事,梁家俊小心地捧起他的脸,脖子上有数道深深的淤痕,怒火中烧,拎起梁家声的脖子,使劲揍下去,直到梁家勇拼尽全力把他拉开才罢休。

梁家声抬起脸,茫然地问:「干什么大哥,你怎么打人?」

梁家俊还待再打,梁家勇急著喊:「大哥,别这样,你没发现二哥不正常吗?」

「不正常?他好得很,这人最会演戏了,你能信他?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亲兄弟,有话好好说啊。」

「好好说是吧,好,我们等他进监狱再说。来人,来人呢。」梁家俊搂著卫灵大声喊。

「大哥,你别这样,你要害二哥坐牢吗?」梁家勇扶起他二哥,梁家声忽然对他呵呵一笑,说:「小勇,你怎么在这,你后天有马球比赛吧,放心,二哥到时候一定给你加油,绝对不会忘的。」

梁家勇一愣,皱眉说:「二哥真的不对,大哥,我们最好送他去医院。」

「他好著呢,哪里都不能去,等他的只有坐牢一条路。」梁家俊阴冷地说。

「大哥……」

「小勇,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靠边站,否则我连你都不放过。」

梁家勇觉得脊梁骨发冷,他从没见过大哥这副样子,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匹饿极的狼,充满噬血的味道。

「家勇,不许和你大哥顶嘴。」梁雄裔匆匆赶过来,身后跟著一大群手下:「我已经报警了,家俊,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家声交给我来处理。」

「老爸,二哥他……」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梁雄裔狠狠地骂,又回头对梁家俊说:「这点面子还是得给二叔的吧。」

梁家俊点点头,说:「就听您的,卫灵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

大厅的气氛依然欢畅无比,享受快乐舞曲的人们完全没有想到此时此地所发生的突变。梁家俊搂著卫灵走出大门,脚步稳健扎实,脸上依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只有卫灵明白,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十个手指紧紧地瓖嵌在自己的手腕上。坐上汽车,梁家俊把他整个抱在自己怀里,贴著他的额头深深地吻著,不肯放开。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只能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卫灵反握他的手,轻轻地安慰他。像饥渴到极点的旅人终于感受到水源,梁家俊死死抓著他的手,不住地亲吻他的额头。卫灵忽然觉得心凉,他在害怕什么,难道是勾起他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f~a~n~j~i~a~n~

卫灵拖著酸疼的脚往浴室里跑,冲著温热的水,身心俱疲的感觉才能减淡一点,这次的全然没有平时的甜蜜,梁家俊像是要把他完全控制在手心的疯狂,不断夺取他的意识。

难以让人沉迷,梁家俊反常的原因他最清楚不过,过程中,他很怕看他的眼楮,因为下意识里能感觉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再热情的拥抱也是对著另一个人,另一原因是自己,每每在高潮处,总会出现小羽绝望苍白的脸,他在墓地苦苦寻找的背影,如此难以跨越的鸿沟,让他怎么沉浸在欢娱里。

「卫灵,你在干什么?我能进来吗?」梁家俊还没说完就拉开玻璃门。

「靠,你你你,你进来干什么,变态,你给我出去。」

梁家俊躲过飞来的毛巾,沐浴露瓶,慌忙逃窜,边跑边说:「你害什么臊啊,该看的我都看了,我出去还不成吗?」

卫灵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热水闷的,还是急的。看看自己胸口上斑斑点点,慌忙卷起身子,半蹲在水里,怔怔出神。身为一个男人,居然心甘情愿像女人一样被人压。他不是疯了,就是爱傻了。

「卫灵,我就想问一下,你那边有没有一枚戒指,就是我挂脖子上那个,可能刚才洗澡的时候掉了,你帮我看看。」

梁家俊话打断他思绪,卫灵坐起来,四处看了看,说:「没有啊,你会不会掉其他地方了。」

「你再仔细看看。」梁家俊听口气好像挺急的,说:「我也去找找其他地方。你一定要仔细看啊。」

卫灵又看了看四周,盥洗台上,浴白台上都没有,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忽然看见角落里一个闪光的东西,拿起一看,就是那枚戒指。

这枚戒指一直都挂在梁家俊脖子上,每次睡在他胸口见过,但没有仔细看,一个很普通的白金男戒,尺码很小,自己也只能带在小手指上,内圈好像有刻字。

LJJ&LJY

什么意思?揣摩了下,恍然大悟之余的冰冷,LJY不就是梁家羽的拼音缩写。

拉开玻璃门,看见卧室一片狼籍,梁家俊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连笨重的桌子都搬动过,整床的被子抖在地上,他们刚刚还在那上面。

为什么你要这么紧张?只是为了一个戒指吗?卫灵默默地站著,鬼使神差地把戒指放在身后。

「我想我一定是拉在里面的,你让一让。」卫灵出神没听见,一霎那就被梁家俊推到一边,自己冲进去找。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卫灵喃喃说:「你找什么,不过就是一枚戒指,再买一个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那不一样。」梁家俊没好气地冲他大吼,从来没有过的强硬态度让卫灵也上火,大声说:「还找什么,要真丢在这里,早就冲到下水道去了,有本事你就撬开水管子再找。」

梁家俊一愣,低头又开始找起来。

「别找了,家俊,我很累,先睡觉好不好?」卫灵几乎哀求地说。可梁家俊谤本没有抬头。

去死吧,你就给我找,找到死也别想找到。卫灵咬咬牙,猛得转身跑到自己的小房间。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有多久没有回来睡过了呢。

即使打开满屋子的灯,一个人裹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怕黑怕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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