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的应嘲风鸡一初啼就准备上山,所有人只有舍命陪君子,送他上山。
随行的人有尉天栩和他的两位护卫武宣佐、文宣佑,及应批风和坚持「手足情深」的莫笑痴,其实他哪是关心大姐是否无恙,纯粹是跟来看热闹。
入山一路风平浪静,不见岗哨人踪,超乎平常的静谧,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照常理说,阴风寨里恶匪上百,不会毫无所察地任由一行人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而不发飙,可此刻竟安静得像一座死山,鸟兽不鸣。
「你们会不会觉得山上的气氛十分低迷,怪得叫人脚底发麻?」应批风心不安地朝四下一瞄。
「不会呀!姐夫的弟弟,有我大姐在的地方,不正常才是正常,她喜欢玩嘛!」
说这话的莫笑痴差点被打死,因为他的话说进某些人的心坎中,令他们有些迁怒地想让弟代姐背过。
「这次你最好祈祷舍姐真的被绑架,否则……嘿!有人会抓狂。」幸灾乐祸的尉天栩倒希望应嘲风能好好管教「妻子」。
应嘲风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他的调侃活,加快脚步找寻阴风寨的藏匿处,好救出己困在土匪窝一天一夜的小娘子。
山路扑朔迷离相当复杂,他们几度迷了路又寻著来时路返回,正当他们找得焦头烂额,有些沮丧之际,某地却传来哀号声。
应嘲风和尉天栩连忙足点叶尖,施展轻功趋前一视,左、右护卫随即赶上。
因为莫笑痴才刚习武,三脚猫功夫根本烂得可以,为了他的安危著想,应批风后陪著他「慢慢」走,反正总会走到出事地点。
待他们赶至叫声地点,入目一瞧。
三三两两抱地打滚的小喽罗正在大声哭叫,身上有著大大小小不规则的肿包,整张验活像迦迎牟尼佛的顶上发,可笑得叫人同情。
「你瞧,这不就是阴风寨的寨口……」尉天栩还来不及说完,应嘲风已一马当先地冲进去。
只是里面的情势让人啼笑皆非。
「噢!嘲风,你来了,好好喔!你赶来陪我吃午饭呀!」满嘴是食物的莫迎欢含糊的朝他一笑。
在她身后有一高一矮的哼哈二将,左侧立了位异族女子为她添饭夹菜,四周倒卧三、四十名已昏迷的大汉,情形和外面的小喽罗有同等遭遇。
应潮风的眉毛抽动,脸色变得铁青。
「是很巧,你在用膳呀!」他紧张得胃发痛,她却有闲情逸致在土匪窝里……吃饭!
「我也很无奈呀!谁叫我是人不是仙,总要在羽化之前塞点东西。」不知大难临头的她仍说著气死人不偿命的风凉话。
「莫迎欢,我非揍得你三天了不了床。」应嘲风气得朝她一吼。
她停著微徽一笑。「肚子饿难免火气大,先坐卜来尝尝鲜鱼汤,何大的手艺没话说。」
明明气得头顶冒烟,一见她平安无事,他紧绷的身心突然整个松弛,倒真觉得有些饿意,他跨过横七竖八的活「尸体」往她身侧空位一坐。
贝兰‧巴特不太甘心地为他盛了碗饭,用力地搁在他面前。
只是应嘲风的心思全在心上人身上,无暇分心顾全其他。
「咋!你们太过份了吧!我们在外面找人,你们却在里面享福。」好恶劣。
一行人陆续地进入,他们无视地上的肥蛆,全都围坐在桌旁,津津有味的享用一桌美食,还不断赞叹何大的手巧,精心烹调皇帝才吃得到的料理。
生性害羞的何大被他们的赞美惹得脸直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酒足饭馆,应嘲民放下筷问道:「欢欢,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天罚。」
「欢欢——」他用训示的口吻低唤。
「说了你们倒是别佩服我,真的是天在罚他们,我不过是帮手,让他们早日顿悟佛之无远弗届!」
应嘲风挑了挑眉,「帮手?」他看是魔手才是。
这些土匪的惨状,已到了目不忍睹的地步。
「做人嘛!不要往小处看,要胸怀五湖四海,银子才会嫌得快。」莫迎欢指指放在虎皮椅旁三十几口金银珠宝。
大家抽了口冷气为之绝倒,她……她居然……抢了土匪的私藏品,为数之多令人怀疑她要往哪儿摆。
「天呀!你比那些土匪还可怕。」打了个冷额的应批风心想,她不会叫他当扛夫吧!
「好说,好说,混口饭吃而已,我什么才能都没有,只会数银子。」汗颜呀!
尉天栩十分好奇是什么玩意造成土匪们的「臣服」。「姓莫的,他们是中毒还是虫螫?」
聪明。「姓尉的,听过恶虎蜂吧!」她赞赏地看他。
「咦!你怎么没事?」太不可思议了,恶虎蜂毒性之强令人发指。
「你是在庆幸还是扼腕?我没被叮死很可惜哦!」真该留几只陪他玩玩。
她向来眼尖嘴利,在入寨途中无意发觉某棵大树上,竟悬挂十来个如灯笼大小的蜂巢,一、两只离巢觅食的巨蜂让她兴起玩意。
天尚未亮,大约丑、寅交替时刻,一整天睡太多的她已睡不著觉,遂吩咐白二以布袋去摘取蜂巢,并要他在蜂巢下方拔两株驱风草。
天生万物必有相克,驱风草的汁液含有某种巨峰厌恶的味道,涂几滴在身上,蜂儿即不敢近身。
辰时一到,一干土匪聚集在大厅里用早膳,她才命令何大、白二放出凶恶的蜂群,让他们无处可逃,个个哀号倒地。
她呢?坐看自己的杰作,感叹人间之无常。
昨日是高高在上,等著捞一票的威风土匪,今日却成了任人宰割的活死人,这不是天在罚他们吗?
凡事必有报应。
「欢欢,不要轻言晦气话。」应嘲风不喜欢她老把死字控在唇边。
莫迎欢撒娇地扯扯他的手。「我的嘴没那么灵,不然第一个咒的是绝情剑。」
绝情剑主人尉天栩恶狠狠地瞪著她。
「咦!你不提我倒忘了,一个绝情剑,一个别离剑,踫上你们扬州城的女子,全成了多情剑客。」应批风忽然想到。
应嘲风和尉天栩的目光如箭,同时射向他。
「你们这些男人都爱瞪来瞪去,肯定是太困了,寨子口有副板车,你们就费心点,把金银珠宝运下山。」莫迎欢能利用就利用。
「什么?」
几个男人都忍不住人吼。
莫迎欢故作娇弱地抚抚胸口。「各位别恼,下了山我分你们一成。」
这么恶劣的事,只有她做得出来。众人在心中埋怨地想著。
「那你呢?欢欢。」
「我?」她笑著牵起莫笑痴的手。「我们是软弱妇孺,当然是在一旁为你们打气加油。」
「嗄!」这像话吗?众人慨然地摇头叹息。
在莫迎欢的鞭策下,他们花了半天工夫将财物运下山。阴风寨大部份匪徒因中毒过深而逐渐死亡,小部份仍存活的人,尔后终身受蜂毒之苦。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谁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总有个例外吧!
山中风飒飒,从此商旅可心行商,不用再但心土匪流窜,损及身家性命。
扬州城有著大盛事,家家户户挂满红灯笼,燃放鞭炮,喜得犹如自家女儿要出阁,小孩子笑闹地手握糖葫卢满街跑,当成是元宵佳节。
为何大家如此兴奋呢!不外乎「小气财神」要嫁人喽!他们终于可以平静过日子了。
这等大乐事,众人岂不普天同庆,欢送灾神?
「无知百姓,他们以为我‘舍得’离开扬州城吗?」莫迎欢不悦地嘴角微翘。
她早和相公谈妥条件,把莫府改为追月山压,和兰州的冷月山任相呼应,将大部份生意移往南万,剩下的交由应批风人打理。
他们决定在扬州城定居,继续成为「名胜」,以免百姓大无聊,少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欢欢,我好羡慕你,干脆我也搬回扬州城,凑成三名胜。」杜丫丫不想一个人待在洛阳,太寂寞了。
「好呀!反正城西那间宅第空著可惜,回来做伴也好。」气死度量小的尉大堡主。
杜丫丫先是一喜,继而有些惋惜地说道:「知易行难,我家有尊大佛坐镇,不自在呀!」
「姐妹重要还是相公重要?他敢罗唆就把他休了,休书我替你写。」莫迎欢手痒痒地想拆散一桩好姻缘。
尉天栩一进门便听见她的话,「姓莫的,我上辈子和你有血海深仇吗?你不将我扒骨啃脑誓不罢休。」这女人一刻都不得放松。
新房内,男宾止步。
可是莫……追月山庄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一切随兴而起,大家欢喜。
「姓尉的,不怕眼楮生疮长脓吗?万一本姑娘正在更衣怎么办?」
尉天栩冷冷一嗤。「等你发育好再说,我对小孩子体型没兴趣。」
「唷!原来你对丫丫身材这么不满意呀!难怪她老想回扬州城。」
「你……巫女。」她百无禁忌也该有个限度。
「好了,你们别一句来一句去,烦死了。」杜丫丫早放弃让他们和睦相处的念头。
尉天栩不想惹恼娇委,以免睡冷床。「我是替应兄带个人来赔罪。」
「喔!谁呀?」
他手一招,应批风押著沈静依入内。
那日事机一败露,张大婶忙著逃难,不慎跌落山谷摔断颈骨,曝尸荒野无人掩埋。
而沈静依无处可去,被盛怒的应嘲风打了一掌废去武功,如今她和寻常女子无异,行不远、跳不高,拘禁在高阁内。
原本是打算将她关在地牢,可是追月山庄没地牢,所有的地下建筑全堆满金银珠宝,因此打消了念头。
「她是来……赔罪?」莫迎欢机伶的眼珠子转著算计。
沈静依发丝凌乱地说道:「对不起,因为我的私心差点害你魂断阴风寨。」
「呸!呸!呸!大吉大利,今天是大喜日子,别说触霉头的话。」应批风连朝地上吐口水。
「无妨,我不介意。」莫迎欢坏坏地一笑。「沈姑娘,你是诚心认错吗?」
「是。」
「那敢情好。」她从枕头下模出铁算盘。「我算一下你该赔偿我的收惊费和精神受创的损失。」
沈静依愕然地一呐。「你……」
「我知道你没什么银子,就到我开在洛阳的欢喜楼兼兼差,卖笑不卖身做个三年就好。」
这……过份,所有人都朝莫迎欢怒目一视,沈静依也惊得哑口无言。
「喂!做人要厚道,不到为了银子泯灭天良,小心天收了你。」
莫迎欢斜瞪尉天栩。「那我慈悲些,兰州有间新酒铺少了个风骚女掌柜,不安薪帮我做三年,前尘旧事一笔勾销。」
被远了吧!她可不想留个危险人物在身边,随时得提防小命不保。
「我去。」沈静依一口应允。
既然不想看著师兄和新婚妻于双宿双飞,她宁可远离伤心地,独自回到兰州品尝孤寂、落寞,了却一段痴恋。
「去之前送你个礼物,拿著!」莫迎欢拿出几粒串挂的鲜红果子。
「这是……」
「七夕果,听说可以恢复功力,你省著点吃,千万别浪费,那可是很贵的。」
一粒要一干两银子耶!她心好痛。
沈静依感动地红了眼眶。「谢谢。」
谢?当然要谢,不过她会把本捞回来——以倍数。
「时间差不多了,该拜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