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焰情 第四章

「你昨天是怎么搞的?怎么我一醒来,天麒不见了,你也不见了,那个宋易擎告诉我说,你昨天晚上很早就走了。

翌日清晨一回到住处,樊依青便缠著官品萱直骂。

辟品萱由著她发火,只是静静的收拾著东西。

不满她的沉默,樊依青向前拉住她。「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你闹够了没?」

从没见过她如此淡漠冰冷的神情,樊依青一时傻了眼,说不出话来。

「你和卫天麒到是什么关系?」片刻后,樊依青嘲呐的开口,但平常语气里的张狂跋扈已明显的收敛许多。

「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樊依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还想骗我,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

「那又怎样?」

樊依青高傲的坐在床沿,两手环臂,斜睨著她,仿佛抓到了她的把柄,一副骄纵蛮横的神情。

「什么叫作那又怎么样?你认为以你那副残缺的躯壳有资格去爱人吗?」

樊依青的话直刺中官品萱的伤处。

她整理衣物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止不住的颤抖著,原本红润的脸孔在瞬间变得惨白,仿佛受到极深的伤害。

「依青……」

「干嘛?被我说中,恼羞成怒啦?」

她睁开紧闭的眼,缓缓的道:「我今天就搬出去。」

樊依青眨了眨眼,最后耸耸肩。「随你,不过你搬走也好,省得老是让我受气。还有,我警告你,卫天麒是我的,你如果聪明的最好不要跟我抢。」

辟品萱没有反驳,拿著整理好的行李,毫不留恋的踏出这栋她住了四年的房子。

或许,她早就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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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品萱万万想不到卫天麒会在她的住处附近出现。

这一天,她拿著刚设计好的图稿正准备倒「卫氏」去,怎知一踏出屋子,远远的就看见卫天麒朝她走来。

宦品萱本想绕路走开,最后还是打消念头。「你来拜访朋友?」虽然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但基于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她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卫天麒似乎跟她一样讶异。

「我住这里。」

「你住这?」

「怎么,有问题吗?

她连忙摇头,「当然没有。」

看来他们两个还真是冤家路窄,当初托仲介公司代为找房子,没想到找来找去居然会找了个就在他家附近的房子。

「你呢?来这附近办事吗?」

「我也住这里。」她皱起眉,考虑著是不是该换房子了。

「还真是巧。」他看了眼她手里的图稿。「衣服设计好了?」

她迟疑了下,还是据实以告:「我正打算拿到公司给陈总监看看。」

「反正我也要到公司,我送你一程吧!你先在这等我,我回去拿个文件。」没等她回答,他已转身离开。

辟品萱犹豫著,不知该不该等他。

只是她连一步都还未踏出,一辆银色的法拉利就已经停在她面前。

卫天麒摇下车窗,朝她比了个手势。「上车吧!」

辟品萱停顿了两秒,还是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谈,直到抵达公司,官品萱下了车后,卫天麒突然叫住她。

她转过身。「有事吗?」

他看著她,仿佛有话想说,最后还是挥挥手。「没事,你走吧!」

辟品萱站了一会儿,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转身离开。真是不应该,但她发觉自己对他竟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咬著唇,快步走入卫氏,没发觉到卫天麒若有所思的眼神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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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品萱的设计极受服装界的青睐。当她拿著最新设计好的图稿到十五楼时,负责接洽她发表会所有事宜的陈效全立即笑容满面的告诉她这件事。

辟品萱一听,脸上原本严肃的线条在瞬间软化了下来。「真的吗?我一直很担心没有办法设计出自己的风格,听你这么说,我真的放心了。」唯有在谈论公事的时候,她才会卸下防卫,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房。

陈效全咧开嘴,脸上的皱纹让他更显亲切。「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管放心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才能发挥你的设计天分。」

此时小玮推开门,端了两杯茶进来。」官姐,你总算来了,我好想你呢!」

「小玮,你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不是早告诉过你好几次,进来前要敲门吗?」陈效全厉声怒斥女儿。

小玮吐了下舌,「人家一得知官姐来,就兴奋得忘了嘛!」

辟品萱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轻声笑道:「陈伯伯,你就别骂小玮了,她的个性就是这样,学不来装模作样,这不也很好吗?」

见官品萱帮腔,小玮连连点头。」可不是吗?总比那个樊依青好吧!自以为是电视台的当家主播就常常对别人颐指气使的,我看到她就有气。」

辟品萱蹙起眉,不由得为樊依青说话。」其实她会这样也不能怪她,在家里她的亲人个个把她当成宝,捧上了天,才造就她今日的性子。」

小玮嗤之以鼻。「笑话!那为什么官姐你就不会?你不仅有气质,人也长得美,怎么我就没见你向任何人发过脾气?」

她浅笑,「那是我太没脾气了。」

「才不是这样的呢!你那么完美,所有的人都喜欢你。

听见她口中说的「完美」,官品萱的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你应该多多跟你官姐学习,学学人家的气质与优雅,如果你有你官姐的一半,我就不用老是为你操心了。」

「爸,你怎么这样说你自己的女儿?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两父女开心的斗嘴,丝毫没发觉官品萱的异样。

「官姐,你知不知道整个卫氏未婚的男人都对你很有意思耶!」

辟品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小玮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小玮的眼楮倏地睁大,语出惊人:「我觉得总经理好像很喜欢你耶!」

见官品萱愣了一下,陈效全连忙斥责女儿:「小玮,这种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说,要是传到别人的耳里那还得了?」

「可是我真的这么觉得呀!就拿发表会那天来说好了,我在后台就觉得总经理的眼楮老是盯著官姐转,而且……」

「小玮!」

「干嘛?」小玮不满的嘟著嘴,「人家官姐又没有不高兴,你为什么不准我说?」

辟品萱连忙站起身,制止两父女的针锋相对。「陈伯伯,你就别骂小玮了,小玮年纪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介意的。」

「对嘛!」小玮笑著凑近官品萱。「官姐,像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人追呢?」

一听到此,陈效全转向官品萱。「如果你有中意的人,不妨告诉陈伯伯,让陈伯伯帮你看看。」

中意的人?

辟品萱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声。早在数年前,她所中意人就因为她的残缺而抛弃她了,还会有人想要接近她吗?

她摇摇头,心头苦涩难当。

「官姐,你怎么啦?」小玮伸出一只手在官品萱面前晃了晃。

辟品萱倏地回过神来。「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著她匆匆离去的身影,陈效全与小玮两父女不明所以的对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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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一点,官品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想著下午和母亲的对话。

下午离开卫氏后,她便坐车回新竹老家一趟,父母原想留她过夜,但旧日伤痕犹在人家心中,她还是拒绝了。

看著父亲满布皱纹的苍老脸孔,官品萱差点在他们面前失控。

她拉拢衣领,感觉冷风徐徐吹来,心仿佛也随之降到冰点。

虽然事情已过了六年,而这六年来她也努力的想要淡忘过去,但偏偏无论她如何的努力,那段记忆就是永远无法自脑海里抹去。

她停下脚步,仰望著天空的一轮明月。

她所有的一切都曾经是那样的洁白与无瑕,就像月亮一样,完美得令人称羡,又有谁料想得到这所有的一切会有破灭的一天呢?

她蹲子,为那逝去的一切哀悼著。

这六年来仿佛是一场漫长的折磨,虽然已事过境迁,但痛苦没有结束,每当夜阑人静时,她还是会痛得从梦中惊醒。

她不能忘,也忘不了。

或许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她从没有释怀的一天。

她拾起地上的石子紧握著,感觉尖锐的刺痛由掌上传来。

是的,就是这股痛,她要自己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个痛;这个痛提醒著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她绝不能再重蹈复辙。

而她是多么的压抑自己呀!

在她终于能够勇敢的面对现实后,她变了。

她变得不再是原来那个开朗乐观的官品萱,她慢慢的封闭自己的内心,对外在的一切不再有任何的感觉与情绪,她不再笑、不再哭,变得话少、沉默。

这些改变是付出了她多么大的代价呀!

即使到现在,她还是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悲伤的权利,毕竟那样的伤害真的太深……

「小姐,心情不好吗?要不要我们陪陪你呀!」

辟品萱倏地自地上站起身,看见两名男子站在她面前。

她拉紧肩上的皮包,急忙往前走。

两名男子见她想走,连忙上前挡住她。「小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是不是想找乐子呀!我们可以陪你一起玩哦!」

她冷著脸越过他们,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歇。

其中一名男子见状连忙拉住她的皮包肩带,用力将她往下拉。

辟品萱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个举动,一个不留神,硬生生的摔在地上。

「小姐,真对不起,害你跌倒了,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呀!」

听见他们的婬声浪语,官品萱一怒,沉著脸看著他们。我劝你最好拿开你肮脏的手,否则后果我可不负责。」

在见到她的脸后,两名男子的眼中突然射出凶狠的光芒。

「原来你就是上个月害我们吃瘪的臭婊子,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竟会在这遇上,今天我看你往哪跑。」

辟品萱一惊,没料到会再次遇到他们。

「怎么,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吗?还是你们想再来一次?」

「臭婊子,少耍嘴皮子,我就不信今天还会有人来救你,你等死吧!」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她连忙拿出皮包里的防狼贲雾器朝他们的脸上一喷。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们疼得在地上哀号。见机不可失,官品萱拔腿就跑。

「臭婊子,抓住她。」

剧痛过后,两人紧追在后头。新仇加上旧恨,怎么也不能放了她。

身后的脚步声仿佛就近在耳边,官品萱不敢往后看,生怕这一看,就吓得失去了逃命的勇气,只能拼命的往前跑,原本短暂的路程在此刻仿佛变得又远又长。

但她终究让两名大男人给追上了。

一名男子毫不留情的扯住她的头发。「臭婊子,我看你要跑到哪去。」

辟品萱痛呼出声,死命的打著揪住她头发的大掌。「放开我,放开我!」

身材较矮小的男子一巴掌甩上她的脸颊,力道之猛让她跌在地上。

她伸手抚著脸,感觉脸颊在瞬间变得火辣热烫。

「怎么,体认到无法反抗我们啦?」高大的尖脸男人道。

矮小的男子则得意的看著同伴。「早用我的方法不就好了吗?这种女人就是欠扁,让她尝点苦头不就乖乖的听话了吗?」

斑大的男子蹲捏紧她的下巴。「只要你肯乖乖听我们的,不就不用受这种皮肉之苦了吗?何必自讨苦吃?」

辟品宣一咬牙,啐了他满脸口水。

「该死的臭婊子!」

男子扬手又甩了她一巴掌。官品萱被打得脸偏向一旁,疼得眼冒金星。

「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们,我今天就要看看有谁救得了你?」

「想试试看吗?」

彷若地狱般阴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两名男子几乎是立刻吓得抖著双腿,面面相觑的对看著。「不会这么刚好吧!」

森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夹杂著些许嘲讽的意味。「你们说呢?」

两名男子吓得跌趴在地,不敢相信居然会再遇到上次打了他们一顿的男人。

卫天麒背光而立,双手环臂。「我记得上次就警告过你们了,你们居然还敢半夜出来胡作非为,是不是想要我将你们送到警察局?」

斑大的尖脸男子由原先的惧怕转为愤怒。「妈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就不信我们会老是栽在你手上。」

矮小的男子听同伴这么说,也佯装勇敢的亮出一把刀子。「就……就是呀!我今天就偏……偏要把你撂倒。」

「上!」

两人持刀朝卫天麒冲去,卫天麒徒手应对,一旁的官品萱是看得胆战心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接连著两次,每当她有难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像个超人般解救受困的她。

一瞬间,他已如同上次般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他们。

辟品愣在原地,想借由昏暗的月光看清这个救了她两次的恩人,但还是看不清楚。

瞥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卫天麒缓缓的走向她。「你没事吧!」

辟品萱的感谢还来不及说出口,已吓得大叫:「小心!」

原来先前躺在地上的高大尖脸男子,突然抓起一块砖块就往卫天麒的后脑勺砸去,卫天麒一时不备,重重的挨了那一击。

见他倒下后,两名男子奋力向前跑;在瞬间逃得不知去向。

辟品萱连忙奔向他。「你有没有怎么样?」

卫天麒捧著后脑苦笑著,「我真的是太大意了,居然没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招。」

辟品萱下意识的伸手触一下他的头,在感觉到手中那一大片湿热的黏液后,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流血了。」

他咬著牙,撑起自己的身体。「没事的,只是皮肉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是你必须马上止血。」官品萱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著急。

他迟疑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我就住敖近,你能扶我回去吗?」

她连忙点头。

将他送回他的住处后,官品萱依著他的指示找到了客厅大灯的按钮,然后走回他身边。「急救箱在哪里?你流了好多血,最好赶快包……怎么是你?」

辟品萱连眨了好几次眼,不敢置信的瞪视著躺在沙发上的卫天麒,怎么样也想不到连救她两次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她这阵子最急于逃避的人。

她毫不隐藏的惊讶让卫天麒感到好笑。「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辟品萱呆站在原地。「我没有想到……」

「没想到救你的人会是我?」

辟品萱扭绞著手,带著些许的不知所措。「我以为……」

卫天麒本欲起身的身体最后还是倒回沙发上,他虚弱的闭上眼。「别讨论那些问题了,先帮我包扎好吗?」

他这一提,官品萱才想起。「急救箱呢?」

「在茶几下面。」

拿到药箱后,官品萱将他翻过身,仔细的帮他包扎伤口。那个伤口不小,恐怕他得在家休养上几天才行。

包扎好后,官品至厨房倒了水给他,见他喝完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我看你还是上医院一趟吧!」

「不碍事的,只是一个小伤口。」

「但是如果并发其他症状的话——」

卫天麒张开眼,望著她的眸子显得异常晶亮深邃。「你放心吧,我只要在家里休息个几天就可以了。」

辟品萱点点头,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开口:「谢谢你救了我,这两次要不是有你,后果真不堪设想。」

他闭上眼。「我不是说过了,举手之劳,没什么好提的。」

「但是你明明认出我了,为什么你始终没有告诉我?」她不懂。

他再度张开眼,黑亮的眸子与她的交缠。「我不希望让你误以为我会以此向你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所以你才没告诉我?」

他看著她,咧开嘴笑道:「你对我印象已经够糟的了,我可不希望再变本加厉。」

好久好久后,她才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谢谢你。」

「能得到你的谅解,挨这一下还真是值得。」

辟品萱笑著摇头,深深的感觉到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一切全豁然开朗了,她发现,其实他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真不懂自己当初怎会如此排斥?

卫天麒的话打断她的沉思。「你还是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她坚决的摇摇头,「我留下来陪你,如果你晚上需要什么的话,我还能帮得上忙,你的头受了伤,闭上眼睡个觉吧!」

卫天麒看了她良久,最后才闭上眼。

见他入睡后,她到房内找了件毛毯让他盖著,自己则睡在另一张沙发上,而她料想不到的是,经过这一夜,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会完全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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