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的惨叫声没发出,来人愣了愣,疯狂地又连刺好几下,才发现不对劲,她掀开被子,下面根本只是个医学用的假人。
此刻那人才惊觉糟了,转身正想逃,却被人制住了。「啊?」
下一秒,屋里灯火通明,她下意识伸手挡住突然乍现的光亮,却瞧见意想不到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
「我应该在你家的宴会里烂醉如泥?」鄂文孝面无表情的看著她。
「你……怎么……」知道那宴会是她设计的?
「从确定是你父亲调走街头监视影带起,你就是唯一的嫌犯。」
「你不可能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跟踪许小姐的行为早被人发现了。」制住她的沈圻冷冷的开口。
「你又是谁?」
沈圻懒得回答,将她交给手下。
鄂文孝睨他一眼,只好接口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刚犯下杀人未遂的重罪。」
「又没人死。」
「伯父,你真认为她会认错悔改?」鄂文孝讥诮地转头问。
角落处坐著震惊到无法动弹的黄先生,他直到刚刚那一刻都认为鄂文孝在骗他,就连女儿之前推人的事,他都选择相信女儿坚称是不小心撞到的说法,但她竟然持刀闯进别人家,毫不迟疑就挥刀砍人?这真是他生养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
「爸?」黄筱君没想到父亲会在场,惊呼出声。
「你爸被你吓傻了。」
「我……我……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吓吓她?」沈圻望向那被刺得稀巴烂的被子,这女人真懂得睁眼说瞎话。
「爸,救我!」黄筱君从小到大闯的祸,都是老爸替她摆平的,让她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黄先生脸色惨白的站起来,走到鄂文孝前面突然跪了下来。
「伯父?」鄂文孝蹙起眉头。
「所以我才叫你直接找警察解决的。」沈圻则是不爽地别开脸,这种镜头他最讨厌了,怎么老是有这种儿女闯祸了,却由父母下跪的蠢事发生?
「是我的错,放任她到没人性的地步,是我的错。」黄先生没想到女儿会变成这样。
「爸?我又没真的杀人,你跪他们做什么?」
「黄先生,我劝你让她去坐牢对你比较好。」沈圻冷声劝道。
这种人没救了。
「请你们再给她一次机会,若她仍不知悔改,我会亲自送她上警局的。」黄先生老泪纵横。
「爸?你在说什么?」黄筱君仍是一脸的娇纵。
「本来我以为她会如你所说真心认错,但现在我不得不怀疑,在她眼里,人命根本毫无价值,也许如他所说,让她去坐牢对整个社会都比较好。」鄂文孝叹口气,扶黄先生起来。
「我会送她出国,而且保证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爸,我不要,我为什么要离开熟悉的地方。」
「让她到国外残害其他人?」沈圻讥道。这种人真该和社会彻底隔离,要他说,她最佳的去处不是牢房就是精神病院,她绝对有病!
「我会送她到最穷的国家当一辈子义工。」黄先生下定决心说道。
「爸,我才不去!」
「筱君,是我太宠你所以害了你,爸会陪你去的。」黄先生沉痛地看向女儿。
黄筱君此刻才惊觉老爸是认真的,当场吓傻了。
「黄先生?」
「正如我对你夸口的,若筱君真干了丧尽天良的恶事,那我就散尽家财替她赎罪,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会说到做到。」黄先生富贵了一辈子,却在近老年发现自己的可悲。
「这……」
「只要两位别把她的罪状上呈,我会做到我承诺的,希望两位手下留情。」黄先生低下头恳求。
鄂文孝和沈圻相望一眼,这……他们是希望给黄筱君教训,但黄先生的自惩会不会太重了。
「只要她别再接近盼兮,妄想伤害她,这些证据就不会上法庭。」鄂文孝只好答应了。
「谢谢你。」黄先生紧紧握住他的手。
「黄先生,你真的不必那样做。」鄂文孝劝道。
「我会思考对她最好的生活方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黄先生再次许下承诺,才走过去将女儿带走。
直到沈圻的手下盯著他们离开,沈圻才重重的坐进沙发中,而鄂文孝也是心情沉重,一点都没有事情解决的快感。
「你放心吧!也许过一阵子,黄先生就后悔了,不会真去没饭吃的地方受苦啦!」
「你不了解他的为人,他向来说到做到,所以黄筱君的行为才会让他这么自责难堪。」
「文孝,就算他们真去当义工,也不是你的错,再说去当义工也没什么不好,他们搞不好能领悟凡人难以了解的真理,至少黄筱君那恶人无法再害人了,除非她在那种困顿的环境中,还能搞这种飞机,那我也没辙了。」
「嗯,这事以后再说吧!」他只是心情不好,但事情也许会有转折。
「既然搞定了,我要回去了,告诉你,三五年内我们不会再回来了,省得又被你拉来做苦工。」沈圻故意呛声。
「哈哈……先祝你们周年快乐了。」鄂文孝朗声笑著。
「哼!」沈圻扬起笑容走了出去。
鄂文孝见他的手下正在收拾善后,突然想起,她呢?她出去散心散到哪里去了?
他追出去想问沈圻,他却不见人影了,他只好又拉住其他人问,但守在这层楼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的情况,他只好不停地打电话,偏她的手机没开,半个钟头过去,他根本找不到人,心中又急又火的。
他们之间可有一笔很大的帐要算呢!她敢给他跑得不见人影,难道她散心散著散著,就决定离开他了吗?
「不准!」他突然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啊?鄂先生不准什么?」上来将剩余工具撤走的侦探吓了一跳。
「没事,对了,还是没许小姐的消息吗?」
「许小姐一直都在五楼呀!沈先生没跟你说吗?」
「什么?她没出去?」
「没呀!还是沈先生带她过去的呢!不过她一直很担心又紧张的,所以沈先生让她吃了微量的安眠药……」
鄂文孝没等他说完,按住那侦探坐上来的电梯,火速冲下楼去了。
「沈圻这浑球,又玩我?」他气跳跳地瞪著灯号,终于来到五楼,他立刻冲进沈圻的临时指挥所。
沈圻当然早跑了,里头的人见他来了,反而松了口气,老板要他留守,一来保护许小姐,二来等鄂先生来接人,他等得快睡著了呢!
「许小姐在那间。」那人没等他问,直接指明所在。
鄂文孝朝他点点头,立刻走进去,却见她倚在沙发上,纵然吃了药,依然睡得不是很安稳,瞧见她后,整个心安了一半,他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这笨蛋,明明有床,她怎么不善待自己一些?」他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起,决定回顶楼再说。
「告诉你老板,他的‘恩情’我来日再报。」敢耍他?绝对要让沈圻度不了周年纪念。
「是!」侦探先生露齿微笑,这话怎么听都饱含怨恨,算了,他们也习惯了,老板的朋友一个个都比敌人还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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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文孝抱著她回到顶楼,本想送她回家,又想起那边刚发生那种事,虽然整理过了,但……算了,反正她以后也得跟他一起住。
于是他大方地抱著她回到他家,轻轻将她放上他的床,微凉的床加上挪动的声响,许盼兮动了动身子,眼帘突然掀开。
「我睡著了?」她苦恼地叫著,她明明很努力撑著等结果的。
「你赖在沙发上是在硬撑?」这丫头!知道她就算误会他,却依然惦念著他,让他想发火的心慢慢沉淀下来。
「你……我……」她瞪向他,又瞧瞧四周才发现她离开五楼了。
「事情已经结束了。」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真的是那个女生吗?」她等了好久后,沈先生的手下才将事情告诉她。
「嗯,盼兮,真抱歉,连累你了。」
「她不会有事吧?」杀人是重罪,想到有个人因为怨恨她而坐牢,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们没送她进警局,她的父亲会看管她,不过,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那就好。」幸好什么事都没发生。
「盼兮,忘了那件事吧!」
「嗯!」她点头同意。
鄂文孝凝望著她久久不曾言语,久到许盼兮挡不住他专注的目光,想别开脸时,他才问:「你会下楼是因为看到我和陶子是吗?」
许盼兮讶然地看向他,沈先生告诉他了?
「为了抓黄筱君,我们装了监视器,找不到你时,我调出来看了。」
「哦唔!」
「从没跟你提这件事是我不对。」鄂文孝偏头望著她。
许盼兮和沈圻聊过后,虽然多少明白了,但听他这么一说,她压在心底的委屈终于浮现,眼眶当场泛红。
「八卦提的有些是真的,但许多是莫名的揣测,所以请你忘了看过的所有报导,以我说的为准好吗?」瞧见她黯然的神情,他终于确信陶子说的没错,她真的卡在这里。
「你怎么突然肯说了?」
「你还敢问?」
「啊?」
「你敢给我跑得不见人影,我能不说吗?」还没解释,他忍了好久的怒火忍不住先冒出头。
「怎么这样?不爽说就别说了。」她嘴一嘟,撑著床头柜想回家了。
「又来了,你别老是想从我身边逃开啊!」他连忙将她抱回来,干脆抱著她一块倚向床头。
「我一直在等你说,可你却打定主意不提,我很……」
「我知道,所以一开始我不是道歉了吗?」他揉揉她的头安抚著。
见他真的愿意说明了,她才温婉地倚进他的怀里,等著他的下文。
「我高一就喜欢上她了,一直到二十二岁,她重回沈圻的怀抱为止,我一直守在她的身旁,盼兮,我不会否认这件事,也必须承认她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毕竟那林林总总记录著我年少时的生命。」
「她选择沈先生时,你一定很难过吧?」
「那是当然的了,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她最后一定会回到沈圻的身旁。」他微扬起嘴角。
有些事真的是很难用言语形容,当初追陶子时,他早明白不会有结果,倒是察觉喜欢上怀里的人儿时,他的心坚定的想拥有她,也确信绝对会如愿。
「你……」好傻,却又教人心疼。
「那时我就是一心一意喜欢著她,不过,在确定她会很幸福后,我对她的感情就慢慢转化了,你也许不相信,但我对她的感觉从来都和你不一样,喜欢她的感觉一直很轻柔,也许正是这样,我们才能真的变成好朋友,就连沈圻也一样。」
「这我可不确定了,沈先生对你……」她漾开笑脸没说下去。
「那肚量狭小的家伙的心态就不必管了,后来我逐渐接手家中的事业,变得异常忙碌,我心想还年轻,何必那么快定下来,认真工作的结果却被传成那样。」
「你母亲也那么觉得呀!」
「我妈?她跟你说了什么?」他懂了,难怪这丫头信以为真。
「反正就是那些啦!」
「盼兮,你很别扭、很暴躁、有时可以用野蛮来形容……」
「喂!我哪里野蛮了?」她不悦地拍了他环在她腰上的大掌一下。
「你差点踹凹了我的车门,还不够野蛮吗?」
「哼!反正我就是缺点一堆不行啊?」
「对,你缺点一堆,但你却是多年来唯一一个触动我心的人。」
「真的?」
「老实说,爱上一个老是让我血压上升,濒临爆血管危境的女人,实在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但很不幸的,没得换了。」
「喂!」说得他很委屈似的。
「不认同?那你肯把心还给我吗?」
「哼!」她立时嘟高了嘴,她才不要呢!
「所以啦!我既要不回来,也不想要回来,我唯一想要的是这里。」他的大掌探向她的左胸,他偏头凝望著她。「我要得到吗?」
她立时又红了眼眶,早就被他劫走了,现在还问?
「盼兮,年少时光早已过去,你却是现在进行式,我可没打算在我进棺材前让你成为历史,你真以为在我心中,你的分量不如她吗?」
她一直没想透的一点是,对他而言,一个最大的决定性差异是:她的心中是他,而陶明璃的心中一直是沈圻,遇见她后,他的心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活动力,她才是他长久以来真正等待的女子。
只是这点,他现在没打算告诉她,谁教她居然敢不信任他,还误会他!
「哦唔!」
「你就只会哦来唔去吗?」
「你实在很讨厌,就不能多给点时间让人感动一下啊?」她辛苦地转身对上他的笑眸。
「你现在是想怎样?」她的脚断了,包著石膏压在他的腿上很重耶!
她红著脸,两手辛苦地捞住他的后颈,用力把他的头扳低。「想吻你不行啊?」
鄂文孝微讶地扬了扬眉,这女人用这么粗鲁的语气说要吻他?
她皱皱鼻头,很窘地将唇贴上他的,很没技巧地厮磨著他同样软软的唇瓣,怎么连她贴上他的,都同样带电啊?她真不能常和他接吻的,老是被电得昏头转向,挺辛苦的。
鄂文孝咧开嘴,连眼角都渲染上笑意,这是这丫头求和的招数吗?
他的张嘴让她不小心吻进去,她愣住想退开,却被他压回来,他接手她起的游戏,深深的与她交缠逗弄。
「停停……停……我快昏了。」她张著嘴猛喘气。
鄂文孝抱起她,轻轻的让她躺上床,他才躺到她身旁,替两人盖上被子。
「喂!」
「嗯?」
「你早就知道了吧?」她含羞带怯地问。
「知道什么?」
「你一直在问的事啊!」
「我问什么事了?」
「你故意的对不对?」
「嘻嘻……」鄂文孝咧嘴轻笑,大掌抚上她的背,温柔地搓揉著,折腾了一夜,她肯定累坏了,沈圻那浑球还敢喂她吃安眠药,他们的梁子真的结大了。
「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你了。」
「嗯!」
「哼!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能听你亲口说出来,感受大大不同。」他赞许地亲亲她的鼻尖。
「卡在那件事上,我没勇气承认,拖了这么久,算来我也挺对不起你的。」
「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们算扯平了吧!」她的小手悄悄的环上他的腰。
忐忑了好久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是她一个人的,也许他的心中将永远有个人,但她却已有了勇气证明她才是他的最爱,她才是他想守候一生的女人。
「扯平?我们很难扯平了。」
「啊?」
「你让我担心受怕一整晚,许盼兮,你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他爽朗地笑著,大掌顺著她的曲线轻轻滑动。
「我的第一印象果然是对的,你真的很爱计较耶!」
「哈哈……是你我才计较的。」鄂文孝畅然地大笑著。
也许他们很难平静相处,也许他们会天天吵架,但她是他的热力来源,他再也离不开她了。
「鄂文孝。」
「你一定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吗?」
「单叫文孝好奇怪。」
「哼!」
「怪我啊?又不是我帮你取的,回去怪你爸妈啦!」
「快睡!」他恼火地催她,免得不到五分钟他就破功了。
这女人想要他跟她和平相处,这辈子难了。
「我爱你。」她小声地宣示。
鄂文孝顿了几秒钟,才轻笑出声,紧紧的拥住她,总算让他等到了。
「真抱歉,现在才通知你,但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也爱你,盼兮,现在我们真的扯平了。」
「嗯!」她埋首他的胸怀露出甜蜜的笑容,她可以期待美好的未来等著她吧!
可以的!只要他们心中拥有彼此,一心相待,就算他们天天吵个没完没了,圆满的幸福依然掌握在手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