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的私房药 第十二章 雪蛊的两任宿主(1)

太子梁梓瀚来了。

现在局势不同了,他是太子,兄长是宰相,他们再不必利用密道私下见面,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云府大门进出。

这几日下朝后,他都会急巴巴地赶过来看看兄长,见兄长老是在昏睡,他担心极了,可是宁叔都说没关系,是用药的关系,可就算他不是大夫,也晓得光喝药不吃饭,身子绝对熬不住。

他放心不下,天天坐在床边握著兄长的手,不断同兄长说话。

他说,染染也说。

不同的是,他说朝堂大事,而她说的是兄长过去的生活,说著所有她看见的、听见的,那个让人感觉神秘的璇玑阁。

他喜欢那样的午后,喜欢那样的对话,喜欢三人同处一室的恬静安祥,所以每日一下朝,他就会开始想著今天要对兄长说些什么。

可是当他看到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兄长时,整个人惊呆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昨日兄长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可今日,兄长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容,难道染染说的是真的,她说自己是女神医,会想出办法为兄长解蛊,而她办到了?

「大哥……」太子冲上前,激动的拉著兄长的手,将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仔仔细细看过十几遍。「大哥,你全好了?」

「对,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太子用力摇头,兄长为他担了十几年的心,他这样算什么?

「皇上身子怎么样?」云曜压下心中落寞,问起朝政。

除了给不起的爱情,他从不拒绝染染的罗,既然她想要在一个太平盛世里举业,那他就尽力为她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不太好,许是这几日的光景。」

「该做的准备都妥当了?」

「嗯,有不少人问大哥为什么没上朝,我告诉他们你偶染风寒,现在你好了,明儿个就能上朝了。」

云曜点点头,回道:「好,接下来有不少事得做,吏治要整顿、税赋要改革,还要建立通商口岸,我整理了不少东西,我们讨论讨论……」

两人要商谈朝堂大事,陆鸣便领著众人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雪蛊适应新环境了,这两天闹腾得不那么厉害。

只是该疼的还是逃不过,染染依然吐血吐个不停,吐得连闻到鱼腥味儿都无法忍受,但她还是有办法对宁婶开玩笑,「我会不会是怀上了,哪有这种吐法的。」

宁婶心疼,却不能不轻松以对,「最好是怀上了,到时,你就等那个骄纵公主来闹吧。」

「这么说来,我算外室喽,真了不起,我居然能够变成狐狸精,难怪我越看自己越美丽。」

宁婶轻抚著她细瘦的手臂,在心里暗想著,这丫头从来没有这么丑过。

染染正想要再开口,突然感觉一阵剧痛袭来,她瞬间冷汗涔涔,紧揪著前襟翻滚。

宁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丈夫为她施针。

但那些针帮不了染染,她痛得任性大叫,直逼著宁叔拿棒子打晕她。

可宁朝天下不了手,更正确一点说,根本没有人舍得伤她分毫,最后她只能再次任由疼痛谋杀意志力,直到昏睡过去。

染染从昏睡中清醒,意识回笼,却还闭著眼,心想,每次清醒床边总有一堆人,今天会是谁?宁叔、宁婶一定会在,那东哥哥还是西哥哥呢,他们肯定也会来,唉,他们老往外跑会不会引得云曜心生怀疑?应该让他们别来的。

吐了口长气,她翻过身,张眼的同时开口道:「又表演了一回驴打滚,是不是越演越……」她的话语猛然一顿,屋子里竟然没有半个人。

宁婶向来是寸步不离守著她的,连宁容都托人带,现下这情况,难道是典型的久病床前无孝子?

她笑了,才不会,她刚病几天,还称不上久病,何况宁叔、宁婶恨不得把眼珠子拔下来粘在她身上,想来他们应该是有其他事要处理吧。

思绪跑过一轮后,染染缓慢又轻巧的吸了口气,发觉……不痛?

真好,原来不痛的感觉这么棒。

她撑著床,慢慢起身,没有人帮忙,她才发现,对病人而言,连起床这种小事都是跑马拉松一般的费劲。

她喘了五回,休息了七次,才把自己挪到梳妆台前。

铜镜磨得很亮,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鬼啊!

这真的是苏染染吗?双颊凹陷,嘴唇惨白,颧骨突出,因为瘦,一双眼楮大得惊人,让她想起许纯美。

不公平,云曜中雪蛊时,帅得梁梓雅非君不嫁,夏雯卿搞背叛也要留下,她中雪蛊,却丑成这副模样,雪蛊大大,你有性别歧视吗?

染染抬手抚上脸颊,脸冰凉凉的,手也冰凉凉的,失温似的,和那些年踫触云曜的感觉一样,原来一只雪蛊可以造成这样大的变化,那如果是一群雪蛊呢,是不是可以拍一部古代版的《冰雪奇缘》?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笑完,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道:「苏染染,我真佩服你,你简直是庄敬自强、处变不惊的强大人物,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除了伟大、神圣,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自言自语完,染染面容一沉,扳动手指,哦,应该是……明天吧,和勾魂使者约定的日子,幸好不会再痛太久了。

明天她就可以回家,可以抱著父亲和爷爷撒娇,可以敲诈哥哥的荷包,任性一点的话,还可以跑到学长面前说「学长,你知不知道我暗恋你」。

她无法想象学长会是怎样的表情,但她很清楚,对自己而言,那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因为在认真爱过一个男人之后,她才恍然明白,那样的暗恋只是某种少女时期的崇拜,无关爱。

云曜……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分开数日,他想她吗?他会站在只果树下回忆他们说过的话、他们共同的快乐吗?

这个想象,会不会过度奢侈?

他从未说过爱她,从未告诉她,他把她放在心上,也许他始终当她是妹妹、是伙伴,是可以分享心情的好朋友。这天底下大概没有任何男人会在夜深人静时,思念起这样的关系。

何况他要忙的大事那么多,哪里有时间去凭吊一段不曾真正发生过的恋情,她确实是想多了。

不过蛊毒已解,沉痫渐除,他肯定会吃得好、睡得好,等曹叔从江南返京,再给他一些特训,他就会长壮长胖,像太子那样,通身散发著英雄气息,到时不晓得又要迷倒多少少女心,云府的后院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染染刻意豁达,她认真说服自己,他和她只是朋友关系,她甚至把嘴角往外拉,扯出一张笑脸,试图催眠自己,她可以放得下云曜、放得下古代,开心返回二十一世纪,可是很快的她的努力便失效了,她神情一敛,眼底弥漫浓浓的哀凄,方才的乐观瞬间变得空洞而虚伪,她无法欺骗自己……

门打开,婢女明月发现染染竟然坐在梳妆台前,吓了一大跳,飞快奔到染染身边,焦急的道:「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床上,药在炉子上温著,我马上端过来。」

宁夫人千交代、万交代要好好服侍小姐,她方才看小姐睡得沉,出去绕了一圈,怎么小姐就醒了?

见她这般紧张,染染不用想也知道宁婶肯定是恐吓人家了,况且她不过是起个床,值得明月这般惊慌失措吗?要是她跑去逛逛花园,对方会不会直接吓得心脏衰竭?

「宁叔、宁婶呢?」

「夫人和老爷回云府了,今儿个那边办喜事。」

闻言,染染感觉到一记重雷狠狠地劈向她的脑袋,砸得她头昏眼花,她怎么就给忘了,今天是云曜的大喜之日啊,身为长辈,宁叔、宁婶自然要回去。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染染又问:「你刚去哪儿了?」

「奴婢、奴婢……小姐恕罪,奴婢去门口等著看迎亲,下次不敢了,奴婢一定好好守著小姐,再不到处乱跑。」

染染失笑,「守著我做什么,还怕我跑掉吗?放心,我心有余、力不足。」

见小姐不怪罪,还能说笑,明月这才松了口气,「小姐在屋里闷不闷,要不要也去大门口看看?听说公主有一百多抬的嫁妆呢,陪嫁的东西都是皇宫里出来的,不是寻常百姓能见过的。」

「新娘的花轿还没到吗?」这里距离云府只有一条街,花轿从宫里出发,确实会经过这儿。

「还没呢,不过云府大爷的迎亲队伍已经过去很久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染染笑得眼楮眯眯的,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泪水找不到存在空间。「想看你就出去看看吧,看仔细点,回来告诉我嫁妆有些什么。」

「可以吗?」明月惊喜地望向她。

染染点点头,「快去快回,要是被宁婶抓到,我可不帮你说好话。」

明月用力点头,飞快奔出屋子。她才不怕呢,夫人说过了,要入夜才会回来。

看著明月轻盈的脚步,染染满肚子羡慕,果然,健康是幸福的基本条件。

深吸气,她又分七个阶段、五个步骤,慢慢把自己挪回床上,抱著棉被,轻轻躺下。

一屋子都是药味儿,炭炉里的木炭发出几声轻微的哔啵声,门窗关得紧紧的,她正在受云曜曾经受过的苦,能和喜欢的男人同甘共苦,倒也挺不错的。

闭上眼楮没多久,染染便听见一长串鞭炮声。

花轿到了吗?从这里到云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再过不久,拜过天地,梁梓雅就会正式成为云曜最亲密的人,他们将会共同孕育子女,还会有著共同的喜怒哀乐。

一年、两年、十年……即便现在无心无情,光阴也会慢慢为他们浸润出感情,就算没有强烈的爱意,但他们之间会有割舍不去的亲情,古代人的婚姻就是这样,不会光华耀眼,却会天长地久。

云曜是古人,理所当然拥有这样的婚姻。

他会很好的,她真心期待他好,可不明白为什么,他好了,她却好不了。

她的心一阵阵绞痛著,像是有人往上头抹辣椒,再用木杵狠狠地捣烂,又辣又刺又痛,折腾得她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嫉妒吗,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允许别人得到?还是小心眼,自己不快乐,便不允许人幸福?

苏染染,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小人,难道你要他一世孤独,为著一个曾经的朋友而与漫漫长夜为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像你这般自私的,绝无仅有,这不叫爱,叫做占有、叫做霸道!

她在心里狠狠挞伐自己,然后再度催眠自己,只要他幸福,她便能快乐。

在自我安慰的过程中,雪蛊开始蠢蠢欲动,啮咬著染染的心脉,扒抓著她的血管,疼痛从胸口往外扩散,一圈又一圈,重复地疼著。

闭上眼楮,紧咬牙根,她想著仗著年纪小,日日粘在他身边的岁月,想著与他辩论、与他讨论朝政,想著一管狼毫在两人手中轮来轮去的愉悦……痛,好像不再那么痛了。

云曜发现尔东表情举动怪异,磨磨蹭蹭地凑到宁叔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宁叔大受惊吓,手中的杯子落地,不久,宁叔假装不胜酒力,辞了席上众人退下,没多久,宁婶也跟著离开。

身为新郎官,云曜必须应酬往来,但宁叔、宁婶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他无法不介怀,当他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便抓来尔东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尔东回得坑坑疤疤,尔西急忙跑过来帮著粉饰太平。

聪明如他,顿时明白,他们之间有共同的、却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云曜不动声色找来小翔,低声吩咐道:「悄悄跟著宁叔、宁婶,看他们去哪里。」

小翔笑著点头,兜起两块糕点奔出云府。

送走宾客,云曜双手负在身后,在书房里来回走著,一面琢磨。

宁叔、宁婶向来与朝堂无关,如果真是朝中有事,尔东也不会隐瞒,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而且还让宁叔惊吓成那样,宁叔最在乎的是宁婶、宁容……染染?

染染!是染染出事了?!思及此,他顿时眉心紧蹙,神情一凛,莫非宁叔知道染染去了哪里?

门外一阵喧嚷声,云曜起身推开门,是梁梓雅身边的丫鬟红裳,她想进书房,却被尔东挡下。

看见英俊潇洒的相爷,红裳羞红脸,笑著半屈膝道:「相爷,公主请您歇下。」

「我已经歇下,忙了一日,也请公主早点歇下。」云曜面无表情的回道。

红裳难掩错愕,相爷的意思是,要在书房歇下?怎么可以,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啊!她口齿伶俐,公主才会派她过来传讯,如果没把相爷请过去,她想起黄裳那身青紫斑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补充道:「公主的意思是,请相爷到喜房歇下。」

见云耀目光一凝,红裳顿时感到寒意侵袭,身子竟控制不住微微发抖,随即双膝一软,她跪在雪地上,额头在青石阶上撞得叩叩响,想博得相爷同情。

「相爷,今儿个是新婚夜,若相爷不进喜房,满府的下人丫鬟会怎样看待公主,还请相爷怜惜公主,移驾喜房。」

她说得在情在理,人人都说相爷宽和慈善,应该不会为难女人,何况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再者,这门亲事是皇上赐下的,相爷应该……怎料她还没想完,就听见一声冷笑——

「回去告诉你家公主,成亲前,我已经把话讲得够清楚了,是她执意要嫁进云府,往后怎么被看待、怎么过日子,她应该心里有数。」

他痛恨被逼迫,梁梓雅知道事情始末,还闹著非他不嫁,他是可以做到如她所愿,只是除了云府主母的身分之外,她什么都得不到。

一个男人要是横了心,是可以有多残忍就多残忍。

「相爷,求您了,公主无辜啊。」

云曜冷哼一声,梁梓雅以私通之女享尽盎贵荣华,还以公主之尊出嫁,她得到多少不该得到的,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尔东,往后西园的人来一个、卖一个,若当主子的不死心,直接抓了丢回去。」

「是。」尔东应道,一提手,像抓小猫小狈似的揪住红裳的后领,对她道:「这是第一次,下次会有人牙子直接来领你出去。」说完,他把红裳往院外一抛。

由于担心染染,云曜本就心情烦乱,如今被这么一搅和,更觉焦躁不安,仿佛有人拿著木杵不断往他心头捅著,雪蛊已经解了,可他的胸口依然阵阵闷痛。

他并未把门关上,屋外雪越下越大,大地银装素裹,瑞雪兆丰年,旅途上的染染是否平安?还是,就是因为出事了才通知宁叔?

这时候,一抹身影从屋檐上轻巧的跳下来,正是小翔,他快步奔到云曜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见状,云曜瞬间全身血液凝结,急问道:「怎么了?」

「染染快死了……呜……」

云曜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难怪他前脚走,一屋子人后脚跟著离开,难怪应该随时随地守在自己身边的尔东四人,总是只留一个人待命,难怪宁叔、宁婶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宁容也看顾不上……是引蛊,绝对是!

他就知道,解蛊哪有那么容易,对毒物研究甚深的宁叔找不出方法,却让一个小丫头想出来,原来竟是所有人联合起来蒙骗他!

锐利眸光往尔东身上射去,云曜嗓音冰寒的道:「很好,这就是你们的忠心耿耿!」

事情被揭穿了,尔东迅速低头,强忍惊慌。

「说!」就这么一个字,却摆明了云曜已经知道前因后果。

尔东没见过少主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他答应过染染什么都不说,于是他双膝跪地,狠狠磕头,把皮都磕破了,还是紧咬牙关,一语不发。

尔东那副固执样儿,气得云曜想揍人。染染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所有人对她死心塌地!

「是引蛊,对吧?」他非要从尔东嘴里撬出东西。

尔东仍然与他僵持著,不出声就是不出声。

云曜发狠了,撂下话,「以后你去跟公孙先生,别再跟著我了!」接著他牵起小翔的手道:「快带我去找染染。」

「好。」小翔点头,表情多了几分安慰。

他不会说,但他知道少主再厉害不过,只要少主出手,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他扶著少主的腰,下一瞬,两人已经离开云府。

推荐阅读:
我爱小迷糊 神仙鬼宝宝 门不当户不对 盘丝(下) 拐个小男人 嗤嗤电你 蛮牛与呆头 牢笼 爱和你谈情说爱 绯情叛徒 真心记号 妙手赌后憨相公
相邻推荐:
天生媚骨蛇王惹不得玄门大佬退休后爱说不出口by秋至水小东西自己上来老王和她的儿媳林婉如王女韶华《浮生陌》霍泽霍水儿贵宠娇女肉部分61一帘幽梦之复仇穿越女与野兽h文合集疯狂索爱在体内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