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转眼间禹宴龙和沈蝶衣共同生活几个月了。她成为他的跟屁虫,他走到哪,她就得跟到哪,即使他是去上班也不例外。
一波波的寒流来袭使得今年的冬天变得更冷,沈蝶衣在办公室看著古典音乐杂志,禹宴龙则从一上班就待在会议室尚未出来。
她昏昏欲睡,觉得很难过,大概是感冒了。她阖上书,趴在椅子的扶手上休息,眼楮眯呀眯,不自觉地睡著了。不久之后,有人轻轻走进来,她也不知道。
禹宴龙开完会议回到办公室,瞧见司马煌半弯著腰打量沈蝶衣的睡脸。司马煌偷窥的举动触怒他,他不允许别的男人毫不修饰地凝视她。
他把卷宗丢向司马煌,司马煌好身手地反身接住没被打到。
「你不要一副登徒子的眼神看蝶衣。」禹宴龙冷冷地说道。
「嘿h我欣赏一下会死啊。」司马煌把卷宗放到桌上,似笑非笑地斜睨他,「才几个月不见,居然会在乎女人了,而且挺会吃醋的。」抓到机会不好好取笑他一番,还待何时?
禹宴龙把沈蝶衣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才多久没见到你,居然转了性,变得像八婆了。」说著,还以斜眼瞄他,拐个弯骂他。
好小子!一点亏也不吃。司马煌一脸认命的表情,「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中了!下辈子我不愿再遇见你。」他仰天悲呜,哀呼自己的不幸。
「嘿!能遇见睿智聪颖的我是你的幸运,在我底下做事更是你的福气。」禹宴龙傲然地捧著自己,「何况这辈子过完再说吧,搞不好下辈子我还懒得理你。」他尊贵的气势溢于外。
司马煌瞠著眼,笑著摇头,一手指著他的脸,咋舌道:「是哟,我还真荣幸。天底下你的脸皮最厚,受不了你。」
「惶叔,言归正传吧。」禹宴龙的眼光落在沉睡人儿的脸蛋上,眼神浮上一层担忧的神色,「我要你护送蝶衣回法国,请舅舅为她做全身检查。」他两位舅舅分别是法国知名的内、外科医师。
「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过逍遥的日子,非找差事让我忙。」司马煌夸张地叹口气,但唠叨完了,神情一敛换上严肃的表情。「话说回来,她人好好的,若要健康检查在台北就可以了,何必要到法国请你舅舅检查呢?」
「蝶衣的体质很差,加上先前工作过度,忽略饮食的正常导致胃溃疡。我在这几个月尽力调养她的身子,可是除了脸稍红润些,依然瘦弱如昔。所以,我要她到法国让我二舅检查,看是否有别的毛病。」禹宴龙忧心地叙述。
「你太小题大做了。」司马煌用异样的眼神瞅视他。
禹宴龙浑然未觉他评量的眼光,只是专注凝视沈蝶衣,「我只信任舅舅的医术,反正你为我护送她回巴黎就是了。我会请妈咪、外公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好半晌,他都没有回话,这让禹宴龙拢靠眉峰,疑问道:「怎么了?」
「你变了,你知道吗?」司马煌说出他的观察。
禹宴龙皱著眉心,「变?你的眼楮有问题吧!」
「若你家人见到你,也必然和我有相同的发现。你是个极端自负的男人!当然你拥有自负的本钱,撇开相貌不说,他聪明的头脑让你自小就展露过人的才华,手握权贵、财富,造就你目空一切、邪魅的个性。惟一在你身上看不见、感觉不到的是沉稳的特性,然而,现在的你变得沉稳许多,你知道吗?」司马煌努努下巴,「是那位女孩沉淀你狂放、任性的因子吧。」司马煌心想,桀骛不驯的他,终于遇到能驯服他的人。
禹宴龙睑上掠过一抹诧异,若有所思地点燃一根烟,突然忆起沈蝶衣怕烟味,有她的地方他不抽烟,因他受不了她闻到烟味就猛咳。咳嗽声会吵得他心神不宁,所以他干脆不抽让耳朵清静。
他用爱怜的眼光瞟她一眼,自动按熄烟火,司马煌则好笑地看著他细微的小动作。
「我不晓得我是否有改变,但我承认我非常关心蝶衣。」禹宴龙走到落地窗前,注视街景,「我以千万的巨资买下她五年的自由,为我抵挡那些追求我、怀有目的的女人。这样方便我交女友玩乐,又可断掉她们的痴心妄想,因我有未婚妻了。可是很奇怪,我虽然想把她丢在一旁,心底却做不到,反而日益思念她,愈和她相处愈喜欢她……」
「你爱上她了。」司马煌下了结论。
「不是的,我曾分析自己的心态,我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我高傲的自尊不允许有女人忽略我。于是,我产生想征服她的欲望,使她脑海、内心都只存有我的影子,而容纳不下别人,包括她的姊姊。我贯彻这目标与她朝夕相处,我们之间产生微妙的互动。渐渐的,我当初想拿她当玩具的念头淡化了,反而把她定位在像妹妹又像情人间的关系宠溺著她。」
禹宴龙自认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当面临问题时,会积极面对它,极思问题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再加以解决。「不容置喙,除了妈咪以外,蝶衣是唯一能闯入我心底的女人。女人在调情、作乐外,常常使我不胜其烦,蝶在却不会给我这种感觉。」
「这就是爱情喽,你还和我强辩。」司马煌重申著。
司马煌幸灾乐祸地看著他背部,聪明绝顶的他,凡事一眼就能瞧出利害关系,然而聪明如斯,却不知自己深陷感情网中。唉!枉费他长胡子开始就被女人包围,处在女人堆里,还不曾体验感情的真谛,真是白混了。
或者,往另一角度深思,他骄傲地不肯把心轻易交予人。除了性以外,吝于给女人关心,因而让他成为感情智障儿。
「不是爱哪,我把这种感觉归于同情。她的惶惶无所依归,像路旁的小花,轻易就会被摧残而无力反杭。基于因缘际会,我们彼此各有所需而联系在一起,因此我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牵动我内心的波动起源都是来自同情心。」禹宴龙想澄清自己对沈蝶衣的感情。
「呃——」司马煌拉长音调,眼中闪著笑意。
禹宴龙半转身,把目光从窗外移到司马煌脸上,司马煌那副样子让他看了就讨厌,忍不住驳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暧昧得令人厌恶!」
司马煌想反驳,却因睡在沙发上的人儿睡醒而住嘴。
沈蝶衣睡眼惺忪地揉著眼楮,「好吵哦!」这时她完全清醒,见办公室内多了一位中年人,「你是谁?」她怔然注视他,轻声地问。
「沈秀你好,自我介绍,我是司马煌。」司马煌笑呵呵地指著禹宴龙,「也是他的老小弟。」
她膛著盈盈秋瞳,不敢置信地来来回回看著他们两位许久。「太离谱了吧,你们根本就长幼不分嘛!你都可以当禹大哥的爸爸了,怎会成为供他差遣的小弟呢?」
司马煌重重地叹良,「这是我毕生的耻辱,居然斗不过一个小孩,才沦落今日的地步,悲哀啊!」
禹宴龙回到她身旁,揽著她的肩坐著,「愿赌服输,不要在那里呼天抢地,没人会同情你。」他以戏请的神情睇著司马煌。
「小孩?如此说来,你们应该认识了有十几年的时间喽。」她推算著他们的年龄,猜测那是一段什么样有趣的往事呢?一位小孩和年届而立之年的男人立下赌约,而小孩又如何取胜呢?「禹大哥,我非常想知道这场赌约的始末,告诉我好吗?」
「有什么好说的,英雄不提当年‘耻’。」司马煌哪可能丢自己的面子,立刻阻止。
沈蝶衣央求地望著禹宴龙,摇著他的手臂,「我喜欢听故事,一点点也好。」
禹宴龙向来无法拒绝她这副眼神。「煌叔,抱歉了,我只告诉她这桩事的头和尾,中间不提,为你留些面子。」
司马煌冷哼,「那知道这椿赌局的人又增加一人,变成三人——你妈咪、外公,现在又加上沈蝶衣,真是教我面子无光。」
「煌叔,不要生气嘛。」沈蝶衣眨著眼瞅著他,忽然感到良心不安,自己何必揭人疮疤呢!那是不道德的。「禹大哥,我不要听了,强人所难找不愿意。」她对著司马煌露出诚挚的笑靥。
他怔了一下,沈蝶衣纯稚良善的心地完全流露于眼神里,这样的女孩怎不令人打从心底疼起呢。
禹宴龙泛著揶揄的笑,看他搔著头的窘状,「如何?说不说由你决定。」禹宴龙故意给他难题。
「随你吧!笔事、故事,听过就算了。」司马惶不忍看她失望的神色。此时的他,方能明了为何她能克住宴龙这匹野马,所谓柔能克刚嘛!
「我还是会给你留些面子的!身为老大的我,够意思吧。」禹宴龙仍不忘调侃他。「蝶衣,故事开始喽!和煌叔相逢时,那年我十二岁,他三十岁。我偕同妈咪和外公到美国进行商务旅游,就在那时候我凑巧独自一人误闯中央公园,不,应说我到中央公园散步而误闯入一场赌博,这家伙正和一群黑人玩扑克牌赌钱。当然喽,基于他是黄种人,我又无聊、不怕死,就加人他们,结果我赢了。」
「那你不怕被杀吗?有的黑人很可怕的。」沈蝶衣为当年的他担忧起来。
「不怕,反正煌叔功夫好得很,他有义务保护我,而且我本身也有练功夫。」禹宴龙一脸的毫不在意。
「你和煌叔初次见面,他哪会保护你。」沈蝶衣仍觉不可思议。
禹宴龙瞄他一眼,哈哈大笑,自负地比著脑部,「我这里比他聪明。另一面,他太自信瞧不起幼小的我,才会输给我。」
司马煌一脸衰样,「我告诉你,这小子压根儿就是老千一个。后来我才知道,他精于各种赌技,那是他外公亲自传授的,别的小孩正学儿歌时,他正习于商业概念、赌技、金融知识。真不知你是如何长大的。最倒楣的是我,说穿我是被他算计的。」
沈蝶衣觉得煌叔捶胸顿足的模样好可爱哦!她笑盈盈地说:「算计?禹大哥,你使小手段吗?」
「哪有,我只是很诚恳地用中文向煌叔提议,我加入赌局,也必然会羸,到时候我不拿你半毛钱,但要保护我离开这里。结果,煌叔嗤之以鼻,用瞧不起我的眼色、不屑的口吻说:‘我司马煌会输你这乳臭末干的小孩,笑死人了。’于是,我和他打赌我若赢了他,他要叫我老大,一辈子听命于我,反之亦然。」
「结果煌叔输了。」她小声低语,怕伤司马煌的自尊。
「浪迹天涯的情报高手司马煌只好乖乖随我回法国定居。」禹宴龙得意地说。
「好精采哦!」沈蝶衣觉得司马煌的故事很有趣。「煌叔,我敢肯定,你一定打心底佩服禹大哥的聪颖,因而喜欢他是不是?彼此有著像父子又像朋友的感情。」人的情感是很微妙的,连她也意识到自己愈来愈依赖他。
司马煌笑著承认,「你的观察很敏锐,宴龙确实狂妄得很合我的脾胃。若他没有令我另眼相看的个性、才华,我可不愿喊他老大,履行承诺,而宁愿去跳太平洋。」
禹宴龙笑著,促狭的眸光闪烁著,「煌叔,你终于亲口承认我比你厉害哦!」倏地,他转移话题,「蝶衣,我请煌叔来的主要目的是陪你到法国,请我二舅为你做身体健康检查。」
沈蝶衣瞪大眼,「我不要!何况我也没病,干么跑那么远做全身检查。」她不想离开姊姊。
「不要不行。」他的口气转硬,「顶多三天后,你就出发。」
司马煌聪明地不介入他们之间,凉凉地喝著荼看这他们。
她咬著唇,秋眸浮著蒙雾,十只手指绞在一起,「我不要离开你、离开姊姊。」她低诉著。
每次,她露出祈求的神色、波光在眼底流动时,见那惹人怜的神态,他就硬不下心肠拒绝她的哀求。浑然天成的柔媚及娇弱的个性是她最大的武器,那是别的女人学不来的。
他捧著她的脸,吻她的额际,轻柔地说:「乖,听话,检查完身体很快就可以回来啦。你瘦得让我担忧,害怕有疾病没发现,你若真的都很健康我也可以安心。」
沈蝶衣仰视他,双手放在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撒娇著,「我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模样,用不著担心。而且,说起来,我看起来没精神病怏怏的,那都要怪你,是你造成我这副德行。」
「怪我!太没道理了。」禹宴龙捏捏她细嫩的粉颊,「我可是很细心地照顾你耶,没说个让我心服的理由,看我怎么修理你。」
「那我就不客气直说喽!我一天到晚跟在你身旁,你上班忙著工作,而我闲闲地翻看各种杂志打发时间,等你下班,可说是百般无聊,虚度时光。若说,我能帮你忙还好,但我根本帮不上,久而久之就更懒散,看起来就病慨佩的毫无生气。」她喟叹,「前一个月时间还好,让我疲惫的身躯、紧绷的精神压力得到抒解,可是这两个月来我已经休息够了,我都怏成米虫、废人。」她觉得适度的工作能振奋精神。
「少辩解,我会不知你的心思吗?处心积虑还不是想工作赚钱,为你远大的计划铺路。」万宴龙气她念念不忘五年后,要离开他身边带她姊姊移居国外。他报复地咬著她下唇,一下又一下,咬得她嘴唇都红肿才放手。
沈蝶衣忍著痛瞟他,「嘿嘿,你好像我肚里的虫,想什么你都知道!可是我刚刚说的也是实情。禹大哥,答应我啦,让我继续作曲的工作,我好不容易才在流行音乐里闯出一点成绩,你却霸道地要我放弃所有的工作,实在不公平。」她哀求著。
他突然问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平时你没见到我会想我吗?」
「我不知道。」她眨著眼,老实地说,「我整天都和你在一
莫名的醋意涌上禹宴龙心口,令他难以自制,「你就一天到晚想著你姊姊,就不能拨些思绪来想我吗?」他愤而咬她鼻尖。
沈蝶衣瞠目结舌,她红红的鼻尖有著模糊的牙印。她心想,哪有这种事?人就在身旁还要去想他,太离谱了。
司马煌很不礼貌地大笑出声,「哈哈,太好笑了。老大,你是吃哪门子的飞醋,哈……」
禹宴龙赏他一记大白眼,「要笑出去笑,不然嘴巴就给我阖上。」
司马煌作势阖上嘴巴,乖得像只哈巴狗。但自己怎可能错过宴龙的大缸醋意,要好好向他外公、妈咪大肆播放一番。司马煌坏心地想。
「我……」她模著鼻子,无辜地瞅著他,真的不知这也会得罪他,惹他不悦。
「你什么话也不用说。」禹宴龙打断她的话,这突然的题外话,顿时突显他忽视的地方,提醒他要加以修正。「我答应你,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和我上下班,空闲的时间随你爱做任何事,但是我下班你一定要在家等我,还有不可以和不三不四的男人说话,知道吗?」他心想,回法国健康检查就暂时搁置一旁吧。
沈蝶衣闻言,高兴地抱住他的脖子,吻他的脸,「谢谢你。」
禹宴龙双臂环抱她的纤腰,吻她的唇,在她唇畔低语她不甚了解的话语,「一个月后我要验收成果。」
司马煌也决定赖在沈蝶衣的家里,观看这场好戏的发展,套句话就是闲著也是闲著,不如找乐子来自娱。
禹世儒看著报纸,报纸第一版刊登著」森崎’公司跳票五千万」纪氏’企业受到连累岌岌可危……
他心里有底,背后搞鬼的定是宴龙所为,不为别的,只为红颜。他想到不自量力的曲伶,还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不啻是找死吗?
禹世岳走进总经理室,「大哥。」他一就坐在禹世儒对面。
「不工作找我有事。」禹世儒把报纸折叠放置一旁。
禹世岳瞄瞄报纸,「你也看到了‘纪氏’的董事长向老爸周转三千万你知道吗?」
「我出差刚回国所以并不知道,爸肯吗?」禹世儒担心爸若点头就糟了。
「老爸精得很,他认为‘纪氏’和‘森崎’此事并不单纯,很可能有人故意整他们。」禹世岳抱胸,深思道:千年一叹「整垮这两家企业并不容易,是谁有此能耐?」
「我的臆测若没错应是宴龙所为。」禹世儒沉声道。
「宴龙?为什么呢?」禹世岳觉得此事透著玄机。
「一怒为红颜啊!我万万料想不到沈蝶衣能在他心中占著如此重要的分量。」禹世儒见他迷惑的眼神,解释著,「你是否记得两年前‘森崎’的少东娶沈采桦这件事?当时‘森崎’爆发商业危机,积欠几千万的债务,陈森郁和他父母利用法律漏洞把债务移转到沈采桦身上,因而渡过一场危机。」
「我记得。那个陈森郁简直就是垃圾、猪狗不如,最后还和‘纪氏’的千金结婚。听说他的前妻卖尽一切家产仍还不完债务,又因他的不忠而发疯……」
「那位沈采桦就是蝶衣的姊姊。」禹世儒点出关键所在。
「呃——我明白了。」禹世岳尚有些不明了,「那位沈蝶衣娇柔得宛如钤兰花,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她会要求宴龙做这种强烈的报复吗?」
「内情我们不得而知,但依宴龙那种睥睨一切,狂妄、傲然的个性,是有可能做此报复。爱屋及鸟,他怎能忍受心爱的人儿因姊姊的牵累而受苦呢。」禹世儒分析道。
禹世岳面露欣喜之色,「太棒了,那我的计划就能成功。大哥!我要下班了。」他昨天才从属下的报告中得知,沈蝶衣现在这个时候没和禹宴龙在一起,他终于找到机会了!
「什么计划?」禹世儒感到好奇。
「成功了再告诉你。」禹世岳匆匆离开。
「毛躁的个性依旧。」禹世儒摇首轻叹。
这时候,门再度被打开,郑曲伶踏进办公室。
「世岳冲那么快要去哪?」她刚刚和禹世岳擦身而过。
禹世儒以耸肩带过这问话,冷淡地说:「找我有事吗?」
她用深闺怨的口吻说:「结婚才三个月,你就有三个月不在家,人家会寂寞的。」他对她温柔体贴,可是却对她仿佛没什么欲望。
他嘴角微扯,只是冷冷地笑。他明了她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会寂寞才怪,她不会自我虐待的。「你是想我来看我的,或是另有目的?」
郑曲伶被他的眼光看得发毛,但强自镇定,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展现著她的魅力。「人家想你呀。」她吻著他的唇,试著勾起他的肉欲,男人在满足后,凡事都会答应,「爱我好吗?」她以充满的嗓音诱惑著。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宾馆。」禹世儒推开她,「有话直说吧。」
求爱被拒绝让她面子尽失,她生气地坐下,眯著眼说:「有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你不是验过身了吗?」他冷冷反讽,睇睨她徐缓地说:「说吧,用不著拐弯抹角。」
她心想,既然他都明言,她何需客气呢!「我要你为我整垮宴龙,消我心头之恨。」
因爱成恨,哼!狠毒的女人,他淡然瞅她,「抱歉,我爱莫能助,我惹不起他。奉劝你别轻捋虎须,对你没好处。」
郑曲岭激动地望著他,红唇扭曲,「你掌控属一属二的大企业,而他只拥有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怎可能扳不倒他,甚至怕他,三岁孩童也不相信。」
「你真的认为宴龙只是一位建筑设计师吗?」
「难不成他有呼风唤雨本事,或者,随便打个喷嚏,股市就摇荡不安。嗟,那自命不凡的家伙,专以他的高傲、狂佞来骗人,让人惧于他的霸气下。说得好听是他父母的遗传基因好,他生来就具有尊贵的气势,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她明褒暗贬地说。
「你对他的家世背景都不了解,只知他是狂人、猎艳高手,殊不知在这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的商场,宴龙确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我不信。」她出自名门,父母更是生意人,怎都没听过宴龙在商界的名号。「企业家的名宇根本没有他嘛。」
「真正厉害的角色,哪需要名号来陪衬,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才真正可怕。」禹世儒想打破她的春秋大梦,省得她一天到晚想整垮宴龙的事业,让宴龙回头求她。「巨曜企业集团,你应知道吧。」
「那是由法国起源的国际企业,它的形象在国际上非常好。企业的触角伸入各国,庞大的子公司不胜枚举,在台湾也有它的分公司。」郑曲份曾听过它的名号。
「不愧是商人之女,但你知道巨曜的负责人是谁吗?」
「不知道。传闻巨曜的负责人都是隐藏在幕台,由幕后操控,主导公司的走向。」她蹙著柳眉,「为何扯到巨曜呢?」
禹世儒微笑著,「那你认为以财力而言,我们的财力能和巨曜相比拟吗?论实力能击败巨曜吗?」他一脸兴味地注视她。
「你们一比是小巫见大巫,若妄想击败巨曜,简直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嘛!」郑曲伶很快地下了结论。
「这不就得了。」他手一摊,「那我惹得起宴龙吗?」
她眉心都纠在一起,「浇了一大圈,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巨曜的幕后操控者是——禹宴龙?!」
他颔首,「记得你赏沈蝶衣那巴掌吗?他曾说这巴掌要付上千万当代价。」他把报纸拿给她,「喏」纪氏’企业、‘森崎’公司会落得公司倒闭,欠下巨资,这全部都是宴龙的杰作。」
她迅速地把内容看一遍,娇颜瞬间惨白。事情怎会急转直下变成这样子?「他若真想报复,是我家或你家遭殃呢?」
「你家!你最好通知你父母小心点。」他提醒她。
「嗯,我立即赶回家。」郑曲伶抄起皮包飞也似地向前冲。
禹世儒冷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是该受点教训的。
沈蝶衣闷问不乐地挑著青菜,司马煌也在一旁帮忙,共同准备晚餐。
「蝶衣,心情不好哦!」他贼贼地笑,佯装正经地问,「你姊姊复原得不理想吗?」说著,他把挑好的青菜放进篮子。
「周医生说姊姊精神状况很稳定,可以回家了。」沈蝶衣托著腮,目光飘向大门,脱口而出,「煌叔,禹大哥都没打电话回来吗?三天了一点音讯也不给,害人家担心。」
「你非常想念他。」司马煌兴味盎然地说。宴龙出国两星期后才会回来,他也真绝,藉这阵子的分离来验收他冀望的成果。
沈蝶衣绯红著脸,娇憨地点头,「嗯!每天和他黏在一起总觉得很有压迫感,他心情好时总爱捉弄我,心情恶劣就把我丢在一旁,但有时又会带著迷人的微笑、温柔地待我。他太接近我了,已成为我的一部分,以前我从不觉得少了他日子会有所不同。可是,他这次要出国两星期,才过三天而已,我就非常想念他,期盼手机响起,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也好,或是,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唉!」
她今天在疗养院陪姊姊整个上午,心思却拨一半在想禹宴龙。她觉得自己恢复本性了,动不动就会依赖自己信任、喜爱的人。
「宴龙会高兴听到‘你想他’这三个字。」司马煌逗她,「你和宴龙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你还见外地称他禹大哥,这不是很奇怪吗?」
沈蝶衣赧红双颊,「习惯了嘛!禹大哥也不要求我改称呼。」她随便掰个理由,她哪能告诉他婚约是假的。
门钤响起,沈蝶衣和司马煌互望,
「一定是禹大哥提前回来了,我去开门。」她跳下椅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三步并两步地冲去开门。
他笑著自语,「和小孩没两样嘛。爱黏人、心无城府,而且纯真、清新得让人打心底疼爱。」他提起她的拖鞋也跟著离开厨房。
沈蝶衣打开大门,笑盈盈地喊,「禹大哥,欢迎你……啊——」待看清立于门口的人不是她期盼的人时,她的失望溢于言表,「你要找谁?」她无精打彩地问。
禹世岳莞尔一笑,「我虽不是你口中的禹大哥
沈蝶衣眨眼偏著头凝视他,想想在哪里见过他。猝然,惊恐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想起他是禹世岳,郑曲伶的小叔。
郑曲伶的凶悍、阴沉,她记忆犹新,那巴掌更像噩梦般纠缠她好一阵子。
她机伶伶地打个颤,警戒地防备他,「找我有什么事?」她的手不自觉地抚著曾挨打的脸颊,害怕是他嫂子托他来找她。
禹世岳莫名其妙地说:「刚不是好端端的吗?怎突然害怕成这样子,我长得那么可怕吗?」他指著门内,「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们可以进屋谈吗?」
禹宴龙的叮咛犹在耳际,他不在家这期间,不许陌生男子进人屋内,于是她摇头拒绝。
这时候司马煌出现在她身后,她彷佛遇见救星,立即躲到他身后,「煌叔。」
他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臂,「不用怕,有我在没人能动你。把拖鞋穿上,地板很冷,你进去吧。」
「嗯。」她瞄他一眼,留下他们独自进屋。
禹世岳想留住她,却被他阻止。
司马煌慈爱的神色褪下,换上精明、冷凝的脸孔。「你找蝶衣有何事呢?禹二公子。」
禹世岳吃惊地说:「你认识我。」
司马煌冷哼,傲然地说:「你尚未回答我的话。」
禹世岳心中有个大概,眼前这位难缠的中年人似乎是派来保护沈蝶衣的,看来,他的计划要成功比登天还难。「我想和沈秀聊聊,请她帮忙。」
「我陪你聊聊倒可以,蝶衣就免谈了。」司马煌仍挡在他面前。
二楼传出悦耳的钢琴声,禹世岳抬头望向二楼,司马煌则听著音乐,知道沈蝶衣的快乐、愁闷、悲伤都会藉弹琴来排解心底思绪。
「她为何怕我?」禹世岳不解地问。
「她不是怕你,而是你让她联想到你大嫂,郑曲伶曾对她施暴,怎不令她心有余悸呢!」司马煌解释道。
「大嫂怎会施暴呢?她们认识吗?」
「哼,你不会回去问她呀。」司马煌手指一弹,左右各走出一位男子,「请回去吧,不要再来打扰蝶衣。」他下著逐客令。
「我——」禹世岳只说了一个宇,就被那两位男子请走。
司马煌暗忖,宴龙真的是神机妙算,要他保护蝶衣不受打扰,甚至,还怕有人不利于她,未雨绸缪调派保全人员暗地里注意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