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朵万万没想到她会再次遇见那位大声说要娶她的江湖疯子多尚,而且是在短短的半月之内。
就在官道上,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疯子多尚手握著弯刀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上下翻飞。
行人自然有多远躲多远。韩九的马车在侍卫的保护之下也是远远地避到一处。江湖仇杀少干预。
坏就坏在李花朵的身体太强健了,呆在马车里太憋闷了。想出去透透气。正好可以看看热闹。看热闹也没什么,周围躲进路旁林子里的人也在探头探脑地向外看。可是她偏偏要站在马车上,站在马车上也就罢了。可谁让她长得那么高呢!就在李花朵看清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人是疯子多尚之后,那个多尚凌空翻个跟斗也看见她了。
李花朵瞪大眼楮,暗叹,世界真小啊!虽然见死不救不好听,但以她的能力想救也救不了啊!好像除了他们一起喝过酒以外,好像不是很熟。
韩飞突然掠到李花朵身边,看著远处的打斗,道:「对方的人太多,他支持不了多久。」
「哦。」李花朵看了看韩飞。
丙然,不到一刻钟,多尚便败了。李花朵看不懂那些眼花缭乱的招式,只见多尚被打倒在地。腿上流著血,被人生擒了。有个腰间别剑的江湖女子走近前,狠狠地扇了他十多个耳光,大骂:「婬贼,看你往哪里跑?」
咦!李花朵惊讶,莫非这位叫多尚的疯子也邀请这位姑娘去北方了?
多尚吐掉嘴里的血,不屑地说道:「哼!我可看不上你,我心中早已有喜欢的人了。」说话的同时,目光朝李花朵这边望过来。
李花朵顿时觉得情况不妙,一头钻进马车里,没有看到多尚失望的表情。
那女子又打了多尚一顿,才吩咐:「押著他,我们走。」
多尚突然朝天空大喊:「朵儿,对不起,那个承诺我做不到了。」
李花朵虽然躲进马车里,这句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惊得抬头看韩九一眼。
韩九却一直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李花朵掀起车帘向外望,微微蹙眉,直至听到韩九的轻咳,才将脑袋收回来。
「想救他?」
「啊!我……没有啊!」李花朵吓了一跳。
「真的不想?」
李花朵迟疑了一下,这该让她怎么说啊?「江湖人打打杀杀,今天你死,明天我亡,哪是想救就救得了的。也许真的是那个多尚该死呢!」
韩九不再多言,又将眼楮闭上了。
李花朵也倚坐在一旁,陷入沉思。
丽阳城是李花朵第一次来,听说这里大部分人都打铁。也叫铁城。街两旁大部分商铺都是卖铁器的。
李花朵逛了一圈,挑了几把大小不等的匕首,回到药堂时,绿竹已经等在门口了。
李花朵一怔,「怎么了?我走时跟九爷说过了。」
绿竹道:「九爷有事找你。」
「什么事儿?」
「夫人最近不是一直想划开人的肚皮看看吗?」
是,她是有此打算,只是这句话说出来怎么那么令人不舒服呢?
绿竹笑,「九爷给你找来一位。」
「找什么?」
「让你研究的人啊!正在屋里躺著呢!就剩下一口气了。别人都救不活,九爷说让你试试。」
李花朵一阵心喜,正巧,刚买的刀派上用场了。九爷终于给她机会了。她忙吩咐跟在身后的侍女:「快跟我走。」
大步跑进里间,看药堂的几名郎中都在,中间床上躺著一个人,跟血葫芦似的,已经看不清长相了。
韩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喝茶,看到李花朵进来,说道:「朵儿,这人只剩下一口气了。他们说救不活了。你去试试看。」
「是。」
那几名郎中都退到一边,李花朵虽是女子,可这几个谁也不敢小瞧她。听说九爷的病就是她治好的。而且还是九爷唯一的妾室,神情更加恭敬。
李花朵走至近前,天!这人竟然还能喘气。浑身上下伤口无数,大部分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有位郎中走过来,说道:「他肚子里面有东西,我们弄不出来。」
「是什么?」
「不知道,他说肚子里被人塞了东西,让我们拿出来。可是那肚子已经……」他没再往下说,李花朵也已经看到了。是个十字形的伤口,已经被人用线缝上了。只是伤口红肿,还渗著脓血。
「将活人的肚皮活活剥开,我们都没做过。」
李花朵给那人把脉,沉思了一会儿,「或许可以赌一把。」转头看了韩九一眼。
韩九笑说:「大胆地做。」
李花朵深吸口气,吩咐人准备热水,针线,药,刀子等。
李花朵洗净双手,拿起用火烧过的刀子,对旁边的几个郎中道:「你们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等等。」韩九突然道,「韩飞,你去按。他们的力气只怕制不住他。」
「是。」
那男子本来是昏迷的。李花朵一刀划开后,又给他硬生生地痛醒了。
挣扎地很厉害,李花朵道:「想要活命就别乱动。」
那男人身体一僵,竟然抬头看了李花朵一眼,说了一句:「你不是怕刀晕血吗?」
李花朵愣了,看那张被血污遮盖的脸颊,是他!回头看了韩九一眼。怪不得他让韩飞过来帮忙呢,普通人确实按不住他。他怎么会在出现在这里,九爷做了什么?
被按住的多尚痛得哼哼一声,李花朵深吸口气,排除杂念,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
「我是郎中,怎么怕刀呢!」说著将布巾塞到他的嘴中,「咬住,我现在要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忍住了。」
多尚怔怔地看著她,点头。酷刑开始了,多尚的眼楮始终都盯著李花朵,直至再次痛晕过去。
李花朵终于找到了那个被塞到肚子里的东西,是个断掉一半的木头剑柄,终于将多尚的伤口缝合完毕,李花朵已经满头大汗,浑身虚脱了。蓦地感觉到腰身被人托住,一回头,是韩九。
「九爷。」
「累了,来,先坐下。」韩九扶著李花朵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还有其他小一点的伤口,也需要缝合才行。」
韩九点头,「绿竹,净下手,你去帮忙。」
「是。」
李花朵道:「不行,绿竹又没做过,让他们……」一抬头,咦!屋子里怎么就剩下一个郎中了?还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别说缝伤口了,只怕动一下都很难,「这是怎么……」
韩九淡淡地一笑,「一个晕了,另两个跑到外面吐去了,就剩下这一个还在坚持呢!」
「……」
「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肚肠子被翻来翻去,忍不住也正常。」韩九道。
说话的工夫,绿竹已经净完手,上前缝合伤口了。
李花朵低头看看自己血淋淋的双手,心想,难道九爷不是第一次,绿竹不是第一次?韩飞,他不算,杀个人,看个开肠破肚对他来说应该不算新鲜。他们怎么都不怕啊?
以前只是理论,现在她真的做了。
「走吧,我陪你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想他们都能做。」韩九道。
李花朵看看手上的血迹,点了点头,「好。」
李花朵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穿上衣服出去直奔多尚那里,走到半路,被一侍从拦下了,「夫人去看多尚公子吗?九爷已经命人将他抬到后院厢房了。」
「他怎么样?」
「曾醒过一次,又睡过去了,具体情况小的不知。」
李花朵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知道了。」说完,李花朵又往后院跑。
进屋一看,只有一个药堂郎中在床前守著。
「如何了?」
「只醒过来一次,一直高烧。消炎退烧的药已经喂了两次并不见效。」
李花朵上前检查一番,凝神想了一会儿,「药方呢?在哪?让我看看。」
「就在这。」他走至桌前,「方子是九爷亲自开的,小的们看了后都赞不绝口,不曾想九爷的医术也是那般厉害。」
李花朵不理他献媚的语气,接过药方看了一遍,「拿笔来。」
他愣了一下,接著取饼纸笔。
李花朵划掉一味药,又添了两味,递给他,「快去煎药。」
九爷开的药方也敢改。他接过来,边走边看,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夫、夫人,这样药性会不会太烈了些?」
李花朵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赌一把,他这样烧下去,早晚也会烧死。」
郎中下去了。李花朵坐到床前,看躺在床上的多尚,脸肿得像馒头,根本认不出本来的面目。如果这次他能活过来,也算他命大了。必竟她是第一次尝试把人的肚子割开。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看来这个问题要问九爷才能清楚了。但一想到九爷那古怪的脾气,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算了吧!等这个多尚醒来自然就清楚了。
饼了一会儿,郎中与药童端著药碗走了进来。李花朵吩咐他们照顾,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她。
出门后,看见侍女正等著她,「夫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九爷请你过去呢!」
李花朵点头,「嗯,走吧!」
「来了,坐吧。饭菜都有些凉了,我让他们热热。」韩九道。
「不用了。」李花朵看著桌上的碗筷,「九爷,你还没吃呢!」
绿竹道:「九爷说等夫人来了一起吃,结果你在多尚房间里耽搁那么长时间。」
李花朵有些讪讪的,这个绿竹怎么总跟她作对啊!她坐到九爷身侧,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不用热了,这样吃正好。」
「你吃正好,九爷吃可不行。」绿竹道。
李花朵转头看韩九。
韩九淡笑无语,神情温和,怪不得在下人眼中他是最好的主子呢!他就不能帮她说说话。算了,他不出主意整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下人进来,正要端凉掉的饭菜下去,李花朵突然眉头一皱,「等等。」
「怎么了?」绿竹吓了一跳。
韩九也询问地看著她,「什么事儿?」
「九爷,这桌上的饭菜你真的一口未动?」
「九爷为了等你,自然一口未吃。」绿竹道。
「太好了。」李花朵大叹口气,她真的感激老天。看韩九的目光,眼泪都流出来了。原来她是那么怕失去他啊!
韩九看李花朵神态,已经察觉出不对,略皱眉头,「朵儿,怎么回事?饭菜有问题?」
「饭菜被人下毒了。」
韩九一怔,立即道:「韩飞,去多尚那里看看。」
「是。」说完人影便不见了。
李花朵转头看韩九,欲言又止。
绿竹道:「九爷,这件事跟多尚有关系。」看吧!倒霉的事又要发生了,可是他带的只有伤药,没有解毒药啊!
韩九微微蹙眉,「说不准。」接著对李花朵道,「你不怕毒。」
「师傅曾喂我吃过一种药丸,可以使身体百毒不侵。」
韩九笑了笑,「原来我还不是很了解你啊!什么毒?」
「阎王散,无色无味,吃下去十二个时辰后发作,发作便无解。」
「既然是无色无味,你怎么能知道?」绿竹问。
「师傅为了让我辨别毒性,阎王散我曾尝过,它本身虽然无味,但放进菜里就有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