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她又从他的心底探知让她茫然的答案,同时教她感到心慌意乱,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爱她,到底是他的真心话,还是这五年她对他的感觉压抑过久,最后产生出来的幻觉呢?
庞珈承认在官极真背叛她与大哥之前,她对他确实是存有好感,甚至好感转变成爱意。
这也是为什么当她发现他与封璃心勾搭在一起时,反应比谁都还要吃惊的原因。
因为她曾经以为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他唯一的公主,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进驻他的心里,然后对她一辈子效忠。
然而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这世上什么事都能改变,唯有人心无法去改变。
尽避改变了他的人生,她却左右不了他的感情,在她的眼里,如同叛变。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专制的、是无理的,可是他谁不勾搭,偏偏勾搭上大哥的妻子。
虽然事后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封璃心的外遇对象就是官极真,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在她的心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种子萌了芽,在她的心里盘了恨意的根,盘根错节之中又结成复杂的果实,让她每回想起都是又酸又涩。
「你能告诉我,为何那晚封璃心不管如何都要飞车去找你?」她的手没有离开他的手臂,双眼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而正是她心里所想的,是相同一致的,让她相信他的回答是真实的。「这么说,你承认那孩子是你的?」
「我与封璃心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会觉得那孩子是我的?」他一脸疑惑的反问。
她瞪大双眼,忍不住低吼出声,「那为何五年前我问你时,你却什么也不解释?」
「解释?」他沉默一下,低声的说:「你承认你今天与我大嫂约在这里……我记得当年你是这么问我的。」
「是啊!」她确实是这么问他。「你就是勾搭了她,你们才会在饭店偷情,不是吗?」
他皱著眉头,撇了撇薄唇。「我刚刚不是说了,是因为我发现她有了身孕,她才与我约在饭店,大概是想要拜托我隐瞒她怀孕的事实。」
刹那间,她觉得天旋地转。「为什么你当初没把前因后果告诉我?」
他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以为后来庞洛把事实告诉你了。」看来是没有,难怪五年过去了,她对他还是充满了憎恨。
「你……可恶!」她抡起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胸口。「这算什么?难道你现在要告诉,这五年来是我一直误会你?」
「事实上,是这样没错。」他的回答倒是轻松自然,语气没有一丝埋怨,扬起宠溺的微笑,接著便慢慢的叙述五年前的那一场意外
当时封璃心外遇一事其实已经是众所皆知了,只是庞洛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老太爷也就选择尊重庞洛的意思。
没想到封璃心变本加厉,非但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反而还怀了野种。官极真也是在一次外出时,恰巧在路上撞见她正好走出妇产科诊所,弓起他的怀疑,而她为了封住他的嘴,主动邀请他一同逛百货公司,企图用物质贿赂他,请他隐瞒她的秘密。
「你骗人!我明明见到你和封璃心很开心的在百货公司逛街……」也是他撞见封璃心离开妇产科的同一天,才会让她将误会深植在心里。
「所以……恰好是那一天?!」
不会吧?事情哪有这么巧合?
「嗯。」他没有迟疑的点头。
「官极真!」她生气的咬唇,发现自己这五年就像个傻瓜,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她生自己幻想出来的剧情的气?!
她沉默了。
想了十几年,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过去读不到他内心的另一个心思了。
不是他无心,而是他对她从来没有二心!每逢她问什么,他便实话实说,所以她总觉得读不到他真正的内心,就是因为他对她非常诚实。
原来不是读不到,而是她早已被人心的虚伪所影响,认为官极真应该也是个普通人,心中总会藏著属于自己的欲/望。
而他的欲/望,竟然是来自于……她!
她扬起悲惨的笑容,原来五年前的误会,全都是因为她问错了问题……万只草泥马从她的心上飞奔而过,都无法形容她现在悲壮的心情,原本以为这男人是个叛臣,没想到竟然是个愚忠的忠臣!
心底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她决定一次厘清所有的谜团,才刚要开口,便感觉车子一阵颠簸,前方的司机紧急煞车,她的身子猛然往前方一倾。
若不是一旁的官极真及时抱住她,恐怕她早就飞至前座,且当她抬起头,正要查看状况时,车子突然被一辆货车猛力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当所有的意外一起发生时,不管是她,还是车内其他人,都还没有人反应过来,车子已经翻转好几圈,然后撞上了一旁的安全岛。
庞珈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强大的压力将她挤压得反胃想吐,脑袋也一阵昏眩。
因为强烈的撞击,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尽避官极真以双手护住她的身体,她还是受到了重伤。
车子停止翻转之后,疼痛传遍她全身,胸口的挤压让她呕吐,并咳出鲜血。
她勉强睁开双眼,看见官极真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都是鲜血直流的惨痛模样。
想要开口确定他是否还清醒,可是接下来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疼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失去知觉。
辟极真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
一开双眼,他一心挂念的是庞珈,在得知她的情况后,无视所有人的阻止,立刻前往加护病房。
进到病房内,他看见她虽然没有什么外伤,小脸上却戴著氧气罩。
她看似睡著了。
当时的他还真的以为她是睡著了,不论医护人员怎么劝他,他都置若罔闻,坐在病床旁,静静的守著她。
直到庞洛赶来医院,始终维持同样动作的官极真才稍稍有了反应。
「她睡著了。」他抬起俊颜,淡淡的看著庞洛。「你别担心,我会陪她身边,她很快就会醒来的。」
庞洛深吸一口,望著伤痕累累的官极真,一句责备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车祸发生之后,救护人员赶到现场时,官极真还紧紧的抱著庞珈,以自己的肉身为她挡去所有的撞击力,因此造成了他身上骨折与挫伤,胸骨断裂,差点就伤到内脏,在那同时也陷入昏迷。
他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一醒来却是拖著受伤的身体赶到庞珈的身旁,甚至不顾他身上的伤口还渗出鲜血。
「阿真。」庞洛的声音有些低哑,望著他硬撑著的样子,十分不舍。「你应该先好好静养的。」
「我没事。」官极真摇头,神情淡定的说,「医生说我昏迷了一个星期,现在我醒了,那庞珈呢?她为什么睡得这么熟,连我陪她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呢?」
他忍不住伸出大掌,轻抚著她平静的睡颜,软呼呼的脸颊明明有温度,却失去她该有的生气。
庞洛走到官极真的身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阿真,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保护她了。」
他一接获消息,便从中部赶到台北,当时官极真正要进手术室,只是昏迷之际,口中还念著妹妹的名字,挂念著她。
「我听护士说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你的身体还没好,先回病房休息。」庞洛动作略微强硬的想将官极真拉起来,却被他用力挥开。
「我要在这里陪她。」官极真冷冷的开口,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我怕她醒来找不到我。」
「阿真!」庞洛皱起眉头,看著他。「因为脑震荡的关系,庞珈陷入昏迷当中……」
「她会醒的。」官极真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不悦,「她只是太累,睡著而已。我就在这里陪她,哪里也不会去。」
庞洛又叹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看著态度坚决、一动也不动的官极真。
「你应该很清楚……」庞洛欲言又止,声音有些悲痛的哽咽,「她在短时间内醒不来了。」
辟极真迅速转头,狠狠的瞪著庞洛。「庞珈会醒来的!她只是太累而已。」
「阿真!」庞洛终于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阿真,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一向都很清醒的……」官极真迷惘的望著庞洛,像是喃喃自语。
「那你给我听起清楚了!我再说一遍,医生说这场车祸让庞珈的脑袋受到严重撞击,陷入昏迷状态,短则几天就会醒来,最坏的打算就是要等待奇迹……」
「胡扯!」官极真直视他的黑眸。「过几天我们将庞珈转院,换个医术更高明的医生。」
「官极真,你给我振作一点!」庞洛咬牙,看著他。「说明白一点,珈珈现在的昏迷指数很低……」
「庞洛,你闭嘴!」官极真生气的推开庞洛,满是怒气的黑眸瞪著他。
「她会醒来的!」
十几年来,庞洛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生气的表情,过去的他总是冷冷淡淡的,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仿佛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绪。
现在庞洛才明白,不是官极真没有情绪,而是除了庞珈以外,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心动。
当他激动之际,同时也牵扯了胸口的伤口,一时之间呕出鲜血,但他还是毫不在意,只是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渍。
庞洛见到他如此执著,最后也只能退后几步,看著他痴迷的站在病床旁,尽避他身上的伤口都已裂开,还是不愿意离开庞珈的身边。
他知道此时如果强制将官极真架离原地,他肯定会与旁人拚命,所以只能依他的意愿,不再强硬的要他回病房休息。
到底是怎样的执著,竟然让一个重伤的男人死守在她的旁边,就算他自己也命在旦夕,也不愿意离开她一步?
庞洛心如刀割,过去的回忆也被勾了起来。
身为一个男人,同时也曾经付出过爱,他此时此刻很了解官极真的挣扎与懊悔。
如果上天可以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都愿意交换,换取和承受对方的所有痛苦。
看著官极真紧紧握住庞珈的小手,他明白自己多说无益。
眼前这个男人的眼里已无旁人,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陷入昏迷的庞珈,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因为他这辈子要的,就只有庞珈。
于是庞洛吩咐医护人员,让官极真与庞珈住在同一间病房,一方面他能够安心养伤,另一方面则是由他亲自看护庞珈,让他稍微放心。
「阿真,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如果珈珈一直不醒来,你也得为自己打算。」离开病房前,庞洛忍不住又开口。
辟极真坐在病床旁,一动也不动,连双眼都没抬,平静的回答,「我已经将自己的一辈子卖给她了。」
所以不管她会不会醒来,他依然会……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