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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魂 第一章

阳年阳月阳日午时,灏然阳气极盛的时刻,晴空万里,太阳烈如火地朗照乾坤,直令天地万物无所遁形。

金蛮殿上,勤政爱民的仁皇帝仍与文武百卿商议国事。

刹时,日色瞬间沉合,天地异变——

朝中众人只见四周顿时漆黑一片,飞沙走石、狂风骤雨直袭大殿。

黑暗中,仿佛隐隐听得见鬼哭神号之声……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几名宫人十分狼狈地冲入大殿中——

「皇……皇上……」

从他们喘急不已的声调中,很明显地可听出一丝惊慌的意味。

「什么事,快快奏来!」皇上急切地喝问。

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禀皇上……贺喜皇上,九公主顺利降生了。」

众官听闻此言,正要向皇上道喜,岂料那几个宫人又接著说出一个惊天恶耗——

「但是……华妃娘娘……薨逝了……」

「什么!?」众人大惊。

生下九公主的这位华妃娘娘艳绝天下、貌美绝伦,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妃子,想不到竟然因此而薨逝……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急地站起身来。

「如何薨逝?」

不可能是难产吧……华妃分娩之前,宫中御医明明说情况良好,如何现在竟然……

倘若真是难产,他定要把那些庸医—一处死。

「奴才不清楚……现在后宫一片混乱,皇后娘娘命奴才速来请万岁爷移驾后宫观视,似乎……似乎华妃娘娘死得不寻常……」

皇上等不及听完,立刻转身朝后宫而去,顾不得四周视线难明的昏晦。

「这是怎么回事?」

来到翠华宫,一见躺在锦床上的华妃,皇上不禁大惊失色、倒退三尺。

华妃娘娘早已薨逝多时,只见她玉容惨暗,七孔渗出黑血,死状甚惨。

皇后连忙扶住皇上。

「臣妾也不明白,华主儿产下九公主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话说到此,忽然一阵冷风袭至,皇后瑟缩了一下,不禁住了口。

「这究竟……」翠华宫中阴风惨惨,皇上也忍不住一阵颤栗。

一名宫人匆匆地跑了进来。「禀皇上,玉清真人求见。」

「国师?好,朕立刻去见他。」皇上三步并作二步,逃难似地离开此地。

一出翠华宫,便见被封为护国法师的玉清真人侍立于外。

「贫道参见皇上。」

「国师免礼。国师来得正好,你看这……」

「贫道正为此事而来。」昏暗中,只见玉清真人一张清 苍颜异常凝肃,「方才贫道在观中打坐,忽见天地异变,实为不祥之兆,所以贫道掐指一算,未料妖孽竟似出在宫中……」

「什么?」皇上大惊。「你说宫中有妖孽?」

「至少是引起如今天地异象的肇始者。敢问皇上,今日宫中可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这……莫非是……九公主?」皇上甫一动此念头,心中不由惊惧不已。

「九公主?」

皇上不由分说,一手拉著国师便往翠华宫走。

在看过华妃娘娘的死状之后,玉清真人的神色愈形凝重。

「皇上,贫道斗胆,请求一观九公主。」

侍立房外的宫女接令,连忙将襁褓中的公主抱进来。

那是一个肤白胜雪、相貌如玉的漂亮娃娃,但在雪般的印堂之间却有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玄黑之气。

「啊?」玉清真人一见,蓦然惊叫一声,倒退数步。

「国师?」皇上被他的反应吓愣了。

「皇上,九公主可是今日午时降生?」

在问题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玉清真人喃喃地自语道:「阳极阴尽、阳极阴尽……」

「国师,究竟如何?」皇上心急地问道。

「皇上,所谓‘物极必反’,九公主在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降生,阳数已极,所以反为至阴之体,这……」

「如何?」

「至阴之体,由于同类相近之故,极易招魂致鬼,九公主命中所带煞气甚重,恐怕……」他看了皇上一眼。

玉清真人不再说下去,皇上却已明白他所谓的「恐怕」是指什么。于是他下令——

「来人,杀了九公主!」

「皇上不可。」国师连忙出言阻止。

「因何不可?这妖孽已经克死华妃,难道还要让她克死朕不成!」

「天生万物,自有其定数;皇上现在就杀死九公主,恐怕反会招致不祥……」玉清真人沉吟片刻,说道:「皇上若怕九公主留在宫中会有祸害,驱逐她出宫,也就可以了。」

「好,朕就依你所言,废掉九公主,将这妖孽驱逐出宫。」

由于这一番缘故,甫出生不久的皇九公主就被降为庶民,从此流落民间……

********

这是梦魇吗?

午夜时分,应君衡痛苦不堪的躺在炕床上。

他双眸沉重地阖著,状似酣睡,其实意识仍十分清楚。

他的意识虽然相当清楚,但动丝毫动弹不得,仿佛沉入了一个深邃的梦中,无法醒来。

不过,他明白这不是梦。

他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极端沉重的重量,如千斤巨石般;还有一只如冰般寒冷的手,不时在他脸上抚弄著。

这种感觉如此地清楚真实,就像是他亲眼看到一般真实,所以他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梦魇;虽然他的眼楮根本无法睁开……

不是梦魇,那这究竟是什么?

好几次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当他人睡之后,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仿佛有人压在他身上……

多次经验让他知道,他绝对不是在作梦,但他却无法明白,到底是谁在整他?

每回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空气中飘浮著一股浓烈的栀子花香,似乎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栀子花香越来越浓了,他脸上那只作怪的冰手也越来越放肆,由原来的单手抚触变成左右开弓。

接下来,该掐他的颈项了吧。沉睡中的应君衡有些自嘲地料想道。

每次都是这样,他也不也奢望这一次会例外。

丙不期然,那双冰手渐渐转移阵地,来到他的颈间,慢慢掐紧。

啊……这感觉真是该死的清晰。他不仅颈子发疼,胸中也郁闷得难过。

他觉得肺中的空气似乎都被压空了,沉重的压迫感令他几乎濒临昏厥。

应君衡残存的意识在浓烈呛鼻的板子花香中逐渐游离,身子开始变得沉重,仿佛即将沉入了一个无尽的迷离空间……

在这个时候,一阵亮光忽然出现在地涣散昏乱的脑海中,被压制的感觉完全消失。

「衡儿,快醒醒哪!」

一个温婉柔细而透露著焦急的嗓音不断地在他耳畔缔绕,许久许久,应君衡终于慢慢地张开双眸。

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个貌美温柔的中年贵妇,再来是一个面貌气度甚为不凡的中年人。

这是应君衡的双亲——祯王爷及祯王妃。

「爹,娘。」

罢经过极大痛苦的应君衡挣扎著要起身请安,帧王妃连忙阻止他。

「躺著就好、躺著就好。」她将他按回床上,顺手取出方巾,替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滴。

「刚才我和你爹不放心,特地过来瞧瞧你,见你方才的样子,想必同样的事又发生了。」祯玉妃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关怀地问道:「你现在可有好一些?」

「孩儿没事。只是劳动爹娘,孩儿心中不安。」

「傻孩子,说这什么话。」祯王妃轻斥一声,转头向祯王爷说道:「王爷,妾身想,再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咱们请位道长来看看吧!」

「这……」祯王爷沉吟了一下,说这:「也只好这么做了,看君衡这个样子,似乎事情不简单。」

「可不是。」祯王妃回过头去,心疼地轻轻抚触应君衡颈部那深刻而明显的紫青掐痕。「原本以为只是偶尔犯上邪崇,过几天就没事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这样没完没了……」

「我明天就请人到府中做几场法事,现在让君衡好好休息,咱们走吧!」

「嗯。」祯王妃轻应一声,慈爱地替应君衡盖妥被子。「衡儿,你安心休息,我们离开了。」

祯王爷夫妇离去之后,应君衡的房中又恢复原来的漆黑。

他闭上双眼,静静回想方才的情况。

空气中依稀还飘荡著桅子花的香气。既熟悉又陌生的悄悄召唤他那湮灭在遥远岁月的记忆……

究竟是谁?

********

「啧!那些茅山术士,果然只是一班招摇撞骗、徒务玄虚之辈!」

为了替爱子祛除邪崇,祯王爷和王妃不惜请来大批道士到府中作法;然而十几天过去了,应君衡梦魇的症状依然如故。

看到爱子夜夜受苦,日渐赢弱憔淬,一向修养甚好的祯王爷也不禁生起气来。

「王爷,这该如何是好?」貌美高贵的祉王妃以巾拭泪,一脸愁容。

「这……我也无法可想啊……」

两夫妻在大厅之上愁容相对,一筹莫展。

倒是坐在一旁的当事者应君衡,依然一脉自在,平静淡如的神情若无事然。

「爹、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倘若天意注定如此,孩儿认命就是,你们何必忧愁?」他的口吻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丝毫不以自身安危为虑。

「你这孩子,说这什么话?」祯王妃闻言停下拭泪。「什么认命?不许你再这么说不论如何,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是啊!君衡,爹娘一定会设法,你只管安心,别胡思乱想。」祯王爷也说。

应君衡见他们如此执意,便不再说什么。

「姨丈、姨娘,如果你们愿意试试的话,我们倒想跟你们推荐一个人,或许这个人救得了表兄也说不定。」侍坐一旁、经常客居在祯王府中的彦文、彦武两兄弟开口说道。

「什么人?快快说来!」祯王爷连忙催促。

「是当今的护国法师——玉清真人。」

「玉清真人?」帧王爷和王妃闻言,相视一眼,不觉又惊又喜。「是了,为什么我们竟没想到他,也闷糊涂了。」

「我这就请他去。」祯王爷说.便欲起身。

「姨丈且慢。」彦文忽地唤住他,说道:「姨丈,这玉清真人虽然甚有道行,但如今毕竟也年迈了,您就这么去请他.他未必肯费心尽力;不如,您先去见过皇上,有皇上的话,不怕这老道不从。」

祯王爷闻言,将手一拍。「多亏你提醒我,我得先去见见圣上才是。」

说著,一迳出门去了。

********

玉清观一一位于京城的天下第一大道观,观名为当今圣上所赐,由护国法师玉清真人掌管。

这玉清真人原是在龙虎山修练的道士,因道行了得,皇上以「真人’呼之。封为护国大法师,至今历时四十余年。

祯王爷在见过圣上之后,便来到这玉清观,向玉清真人诉说恳托之事。

「这……承蒙王爷看得起,将这件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老道,但……如同王爷所见,老道年已老迈,龙钟不堪,恐怕不能帮得上忙了。」

面对祯王爷的请托,苍颜白发的玉清真人面有难色。

「真人何出此言?真人虽有年纪,但老当益壮,你的能力还是令人佩服的,何必如此推托?」

玉清真人摇摇头。「非是老道推托,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请真人勉为其难吧!就算本王不够分量劳动真人,也请真人看在皇上的份上,救救小儿!」

「王爷如此说,教老道如何担待得起?非老道不愿尽力……唉!」玉清真人一语未了,便长长喟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

在他苍老而龙种的容颜上,有一种桑榆晚累的沉重悲哀。

祯王爷见他如此。也知道他的为难,但为了唯一的爱子,他不得不强人所难——

「请真人念在皇上的殷殷请托,大发慈悲。」祯王爷毫不放弃地继续恳求。

「王爷……」玉清真人望著祯王爷,无奈地喟然长叹。「贫道老了,许多事是无能为力了,有负圣上和王爷重托,也不是贫道愿意。」

「真人……」

「王爷,请回吧!贫道爱莫能助。」玉清真人言讫,叹息转身。

他今年已八旬有余,真的老了,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且近来体力大不如前,哪还有法力降妖伏魔呢?

玉清真人心中深深感叹。

「真人,难道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这……」

「真人,算本王求你了……」祯王爷说著,竟然朝著玉清真人跪下。

玉清真人察觉王爷此举,连忙回身扶住。

「王爷,您这是何苦呢?不是贫道不愿帮忙,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倘若有其他的方法……」玉清真人说到这,脑中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倘若有其他的方法……倘若……」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祯土爷连忙追问:「真人,是不是想到有其他方法可解救小儿?」

他的生命仿佛出现一道曙光。

「这……」玉清真人沉吟了片刻,「容我细思。此法是否可行……」

许久之后,他缓缓地开口说道:「也只好这么做了。」

「真人,如何?」祯王爷急问道。

「王爷,您可知道当年九公主的事?」玉清真人不答反问。

「九公主?那个当年一生下来就克死华妃娘娘,因而被废为平民的公主?这事本王当然知道,真人因何提起旧事?」

「除了克死华妃娘娘这项罪责之外,王爷知不知道九公主被驱逐出宫的主要原因?」玉清真人并不回答,又继续问道。

「这本王就不清楚了。」祯王爷摇摇头。

记得当年皇上的爱妃华妃娘娘产下九公主,原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谁知就在那一天,天地异变,华妃娘娘竟无端薨逝,乐极成悲。

华妃死后,皇上悲痛异常,便因此而废掉初生的九公主。这段缘由是众所皆知的事;但若说此事尚有内情,这倒未曾听闻。

「其实,九公主之所以会被放逐,是贫道的主意……」玉清真人双眼凝望远方,沉默了半晌,仿佛整个人掉进了久远的回忆中,「我告诉圣上,九公主身上所带的煞气太重既然会克母,难保不会克父……」

「哦?」

「这是事实,九公主确实有克死双亲的命格,但这并不是我所害怕的,因为皇上毕竟是九五之尊,就算九公主煞气再重,也不可能伤及皇上分毫,我真正担忧的是……」

「是什么?」祯王爷对于此事,也不禁好奇。

玉清真人望了祯王爷一眼,「这件事说来荒谬且骇人听闻,贫道本不欲将此事宣之于口……就是当年,我也不曾告诉皇上,这是天大的秘密,也是我最大的恐惧……」说到这儿,玉清真人竟有点双眼发直.似乎恐惧至甚。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九公主她……具有御鬼之能。」

「什么?」祯王爷闻言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

尽避是由护国大法师口中说出,他亦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老道亦不敢唆使皇上放逐九公主……」玉清真人沉默了片刻,说道:「当年,我为九公主推算命数,意外地发现这位公主居然具有此异能,我担心这种不寻常的力量日后将成为扰乱宫廷的祸源,便以煞气之说,劝皇上驱离九公主。」

「既是如此,当初真人因何不对圣上直言?」

「贫道不愿骇人听闻,何况,泄露此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原本,贫道打算一辈子都不说出这件事,但今日……」

「真人告诉本王此事,莫非是……」祯王爷隐约明白他的用意。

「没错。请王爷去找九公主,九公主既有御鬼之能,相信救得了小王爷。」

祯王爷显得犹疑再三:「这……这可妥当?」

他可以相信这件事吗?具有御鬼异能的九公主?

「别无他法。」玉清真人笃定地说。「王爷,倘若不是老道真的无能为力,也不会想到要拜托九公主;如今,您也只有相信这法子了。」

「这……唉,好吧。」祯王爷迟疑了许久,也只好姑且听信。「今日有扰,本王告辞了。」

玉清真人送祯王爷步出玉清观门外。

「真人留步,不劳远送。」

「王爷,今日之事,还请王爷切莫宣扬。」临行,玉清真人不忘殷殷嘱咐。

「这不消说,本王晓得。就此别过。」

祯王爷离去之时,已是日落时分。

日薄崎嵫、暮霭四合,四周笼罩在一灰暗昏昧中,日月无光,依稀又回到了天地异变的当年……

********

「九公主?」

「本王昨日去拜谒玉清真人,他的确指点我去找这个人。」

大厅上,祯王爷将玉清真人所指示的法子提出来,和王妃及二位外甥相商。

「想不到当年被废掉的那个小鲍主,背后居然藏有这样的秘密。」彦武听闻此事,不免疑信参半。「姨丈,此事属实吗?该不会是玉清真人一时的推诿之辞吧?」

「真实与否,本王不敢肯定,但相信玉清真人应不至于欺骗本王才是。」祯王爷持须沉吟。「何况,如今也只剩下这条路可走,我们不得不姑且信之。」

「那九公主现今人在何处,玉清真人可有指示?我们得赶紧差人去请她呀!」王妃听到有方法可救爱子,也不论消息真假,只管连连催促。

「九公主自被废为庶民之后,据说就避居在京城东郊,这在朝中倒也是人所皆知的事;只不过,到底是在东郊哪个地方,这就需要探查一番。」祯王爷说道。

「要找出九公主所居之地,应该不是问题,但……」彦文说道。「找出九公主的居处之后,姨丈将遣人去相请吗?」

「这当然,如何不差人去请?」祯王爷对他的问题感到不解。

「这么做的话,姨文不觉得失礼吗?」

「此话怎讲?」

「九公主虽然早已被废,如今是平民之身,但她毕竟是皇族血脉,身分自然尊贵、不比寻常;现在姨丈随随便便就差个人去请她,未免有失礼数,何况,如今是咱们有求于人。」彦文侃侃说来,一番话说得甚有道理。「外甥这话,姨丈以为如何?」

祯王爷想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依你之见,那该如何?」

「外甥认为,理当由表哥亲自前往才是。」

祯王爷和王妃闻言,相视—眼,不觉有些迟疑——

「这样妥当吗?衡儿现在身子不是很好,万一有什么闪失……」王妃担忧道。

「姨娘只管放心,我们二兄弟都可陪表哥一同前往。」彦武说道。

「这……」

「也好,那就由你们兄弟二人陪君衡去吧!」祯王爷思考片刻,决定道。「你们自行前往,可以先探一探九公主的虚实,再决定是否要请求九公主伸出援手,免得我贸贸然就遣人去相请,有唐突之失。」

王妃听了,这才没有异议。

「王爷说得也是。」她转向两兄弟:「彦文、彦武,这就有劳你们了。」

「应该的。」

「对了,衡儿人呢?」王妃突然想起,左顾右盼了一下。「为何到现还不见人影?」

应君衡和彦文、彦武二兄弟向来是焦孟不离,那两兄弟已经在厅上坐很久了,却始终不见应君衡出现,王妃不免感到疑惑。

「喔,表兄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东郊散散心,顺便扫一下周姑娘的坟。」

一听到「周姑娘」这个称呼,祯王爷和王妃的神情显出一丝讶异,但很快便黯然下来。

「兰萱啊……不知不觉,她也已经过世三年了……」

大厅上顿时一片沉静,只有窗外的凉风呼呼地吹著,有一种伤逝的悲哀。

********

东郊,群山绵延成一片幽静山野。

丽日时,明亮的阳光洒落群山,映照出一野明媚亮丽的幽景;而阴天时,就像此刻一般,四周山峦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在浓重的云露笼罩下,显示出一种荒凉阴沉的意象。

山中小径,是让荒烟蔓草埋没的几块石皮,由山脚零零落落的蔓延到云深不知处的山间。

在几不可辨的石径旁,孤立著一座石坟,也同样埋没在荒烟蔓草中——

这座坟是一片绿,坟上攀爬著满是枝蔓的藤萝菟丝,繁杂纠结,交织出一张浓愁不散似的密网;墓碑上也爬满了绿痕,藓苔地衣之类的青苔紧附其上,整块墓碑看起来宛如一块青石。

那碑石立在灰暗的浓雾中,阴沉沉的似乎在诉说著一种无言的悲凉……

远方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渐渐靠近。

不寻常的声响造访这一片寂寥山野,四周隐隐约约透露著诡异。

马蹄近了。

那是一匹高大的骏马,漆黑的皮毛在荒雾中微微闪著光亮。这对死灰的四周,是如此的不搭调……

而马背上的那个人,更是突兀的出现。

那是一个俊逸不凡的高大身影,虽显得有几分削瘦,却丝毫无损其潇飒英姿。

他来到孤坟前,策马驻立。

月白色的衣摆在潇飒的冷风中翩然飘曳,薄雾中,宛若几片化为白蝴蝶的纸灰。

那人静静地望著孤坟,俊朗清亮的眸子似无焦距般,俊逸的容颜凝著一种漠然的情愫。

墓碑上的刻字在青苔侵蚀之下,早已是模糊难辨的一片荒芜;然而尽避如此,望著孤坟的应君衡依然很清楚那个埋没在青苔之下的名字——

周兰萱。

一个红颜薄命的女子,是他在五年前,十七岁时所娶的妻子。

她原是周尚书之女,经父母之命嫁人他们祯王府,但过门不过二年,年仅十八岁就夭折了。

对于这个过于文静温顺的小妻子,应君衡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的记忆,是她那抹总爱躲在角落偷望著他的腼腆笑靥。她死后,他也甚少怀念起她。

琴瑟二年,她就像是他生命中一个必然的过客,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从不曾造成任何波动和涟漪。

但最近,他竟意外的想起了她。

那抹腼腆的笑,她身上惯有的香味……

没来由的,他想起她,有意无意地就会来到她坟前走走,但望著她的坟,心中却又没有任何感觉。

应君衡又静立了一下,蓦然策马离去——

往山野的更深处行去。

近来连日梦魇令他抑郁,他想借此机会透透气。

他驭马缓行,寂静荒凉的山间惟有规律的马蹄声轻轻的回响著。

忽然,一个轻细、几不可闻的抽气声随风而来,轻轻飘人他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来向寻去。

行不多时,他来到一片石皮光滑的峭壁之下,发现一抹玉色的身影悬于峭壁上的一株枯松间,情况岌岌可危。

比风习习,那一抹身形微微飘荡,犹如一只初展稚翼的纤弱蝴蝶。

不作多想,应君衡即刻跃离马鞍,施展轻功登上石壁。

只见他身形灵动、行动迅捷,屏息间便来到那个人的身边。

应君衡不敢多耽搁,一手握住枯松枝干,一手揽住那人的腰间,翩然跃下。

那人丝毫没有挣扎,又轻盈的似乎没有重量,应君衡不禁感到疑惑。

安全落地之后,应君衡立刻放开怀中的人,想看清对方究竟是何等之人。

一见之下,应君衡不禁怔然——

面容似玉、双眸如星,绝美若清晓蔷薇、幽丽如月下芙蓉,竟是一个艳绝天下的无双丽人。

天下竟有如此美人!应君衡心中暗自惊异。

正想询问对方的来历,只见那个美人略一拱手——「多谢相救。」

她的嗓音细若乳燕初啼、轻如露滴空谷,应君衡尚不及确定她是否真的曾经开口说话,对方早已转身离去。

「请稍等,姑娘……」应君衡开口相唤,却唤不回她渐行渐远的倩影。

他不禁赶忙向前追去。

那位姑娘似乎对这带的野岭山径甚为熟稔,一眨眼间便消失在应君衡惶急专注的视线之内。

他只能怅然的立在原地。

风静静地吹著,在微著凉意的风息之中,依稀残存一阵幽绝的冷香,证明那个美人曾经在他怀中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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