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龙戏凤 第4章(2)

拉下眼布后,他看见壁上图的木刻,接著想起昨夜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缠绵,下意识往身侧看去。

一床被子将她卷得紧,只留蜜色的果肩对著他。他微微一笑,眼神微软,才压上去吻了吻,就听见她的闷哼声,随即他发现她在迷糊的睡梦中把身子全缩进被里去,只留乌黑发丝在外头。

这种拒绝之意太明显,明显到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用完即丢的……垃圾?

他把玩著她的发尾,想著果然是因为催情香才会让人念念不忘么?那一晚她才踫到他,他就失控了,明明他对催情香无感的。

他又看著那头如墨般的青丝,心里有了笑意。冯无盐就像一面镜子,学习能力强,他有多少热情她便也回馈,不会扭捏遮掩,就那么直率地以行动表露她的热中:若放在金璧之前的璧族里,她够资格当璧族的女人,拥有势均力敌的能力……只是,当下还不觉得,如今想来,昨晚餍足中似乎少了什么,不如初次那样不曾有过的狂风骤雨,好似下一刻就会死在床上的疯狂?回忆总是最美?

他放开指间的秀发,越过她下了床。地上男女凌乱的衣裳交错,他拾起了被撕裂的衣裙,盯了半天又丢下,翻出自己的长裤穿上。

然后走回床边看著睡到完全不肯露脸的她,俯下头模出她的耳垂,含笑低语:「无盐……」

「走开。」

「……」他转头就走。一出船房门,喜子与钟怜就在外候著。喜子立即呈上衣衫,他随意套上后,道:「别吵醒她,让她多睡点。」一顿,又道:「多给她备点衣裳。」

上了甲板,天色大亮,晴朗无云,彷佛昨晚一切血腥不曾发生过。

燕奔上前。「爷,人都已经送走了。」

龙天运应了一声,要模上玉扳指却落了个空,也不知昨晚落哪去了。

「不必跟著李勇他们查幕后,我心里有底。燕奔,你是他们的头儿,你的部属出了事,你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么?」

燕奔一怔,冒犯地抬头看他一眼,随即垂下。「属下知道。」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过问了。」

燕奔始终恭敬地垂著眼。「谢陛下大恩。」

「不是说,在外头不叫陛下吗?一群小子在越俎代庖替我决定,当我是傀儡还是容易被操控的主子?」龙天运这话说来不疾不徐,似是柔声细语,燕奔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普天之下,有谁能为天下君王代为决定?除非是摄政王。但陛下又不是十来岁的孩童。今天外人的决定成功了,它日是不是就要爬上君主头顶上了?燕奔陪在君侧三年,自然明白这位原本不是以养成帝王方式长大的陛下,远比曾是东宫太子的谨帝还要心硬。

龙天运又不知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眼角。

燕奔还在等著主子问话,等了又等,听见疑似自言自语的一句——「蒙著眼,有什么好?」

燕奔向来就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陛下吩咐他就全力以赴:全力自然是包括性命,这就是他的忠心。但,若陛下不说,他就不会去做,揣测君心一向是喜子那个太监会干的……现在陛下的话说出来了,却有点扑朔迷离,他要怎么回?

「爷……蒙著眼好。」

「哦?」龙天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

「蒙著眼练刀,专注力可以提高。」

龙天运闻言,嘴动了动,一笑置之。当年在海上时同伴会聊荤事,他入境随俗,让他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也能更快掌握所想知道的知识。不过,现在?他没有意愿提及昨晚的隐私。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是帝王了?

蒙著眼,有什么好?即使因此容易产生刺激,也不及他想看当时她的眼神。当时,她的眼神是怎么变化的?是在说什么?

几度想将眼布拿下,却被冯无盐暴力阻止。女人心,太难捉模了。

那头,钟怜上了甲板,招去喜子说了什么:喜子连连点头,往另一处走去时,正好与龙天运目光对上。

喜子立即上去,忠实地禀报著:「爷,奴婢去煎药。」

「药?」受了风寒?被子都教她给卷了,这身子是不是弱了点?

「是啊,钟怜去找衣裳给冯姑娘。奴婢去煎药,幸而奴婢有药……」

龙天运眼皮一跳。「什么药?」

喜子愣了下,答道:「不留子的药啊。」

龙天运顿时沉默。良久,含笑问:「谁允你擅自作主的?」

喜子背脊有了冷汗,连忙辩解:「爷误会了,不是奴婢擅作主张,是冯姑娘让钟怜去做这事的。」

一连几天,冯无盐都在天亮前转醒。

夜光木隔著薄纱透出淡淡的光芒,壁上是木刻,因光不足而显得阴暗不明,倒是身边男人宽肩的线条明显可见。

宽肩窄腰体力猛,这话她曾在有著图的书上看过,那时没放在心上,如今想起这句话,实实在在的中肯。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看一眼另一侧彷佛独睡的男人。她就不懂,已经习惯各睡各的、各盖各的被,回去睡不好吗?

她吃惊地拾起终于没有破碎的衣裳,迅速地换上。走了两步,酸痛袭来,想起十六曾在马车里跟她说的话,璧人……真是……真是……

钟怜就在外头等著,陪她走进另一间房,协助她略洗了下。她的身子微有红印而已,这绝不是龙天运过分小心,而是她体质如此。那种被折腾到红痕斑斑的样貌,是完全不可能的,也幸而如此,才能在钟怜面前免去尴尬。

……要说过分小心的话,她有点奇怪地看著胳膊上的伤布。这只手臂好像常被他避开?虽然他蒙著眼,但,激情中他若察觉踫到她这只手臂,动作便会缓下来。他不觉得很别扭、不尽兴吗?她纳闷。

她接过钟怜手上的温水喝下,顿觉嘶哑的喉咙得到舒缓。

冯无盐不笑时神色严肃,并不具有亲和力,可当她眼眉放松下来,意外带著温暖的柔和。

「多亏有你了,钟怜。」冯无盐实在感谢有她陪著走过那条走道,她安心不少:至少,再有「刺客」也会看在钟怜的面上改日再来吧。这话却不好说出口。

「姑娘哪的话,应该的。」

「药呢?」

钟怜面不改色端过药盅。冯无盐当是苦茶,一口口喝来暖身子。趁这时候,钟怜又取来另一条药膏,解开她的伤布,好细心地上著药。

药膏的味道十分好闻,让人心情甚是愉快。「难怪女孩子都喜欢在身上弄花香味。」

「姑娘若想要,我也帮你弄吧。」

「不不,我现在就很好了。」冯无盐笑道。听说这药膏是祛疤,但伤口实在不小,要完全祛疤恐怕不容易。

钟怜以为她在担心,便笑道:「伤都好了,其实伤布早可以拿下了,现在就是专心祛疤就好了。」

「那以后都拿下伤布吧。」

钟怜一愣,欲言又止。

冯无盐看她一眼,又盯著臂上不好看的疤痕。「你主子不喜欢女人身上有疤?」

「奴婢不清楚……不过,男人总是喜欢毫无瑕疵的人事吧。」

冯无盐嗯了一声。这就是钟怜在她伤好后仍为她缠上伤布的原因?因为太丑?这也是他蒙著眼仍会避开的原因?可是,这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等钟怜上好了药膏,想再缠上伤布,冯无盐说道:「别了。既然都好了,就不必遮了。」她坐到桌前,画纸已经铺妥了。

钟怜没有再针对这点作劝说,跟到桌旁,轻声说道:「姑娘,天还没亮,其实可以多睡点。」

「没关系,以前我常彻夜不睡,趁著有感觉时下笔,会有出乎意料的惊喜。」冯无盐见钟怜一脸不解,温和道:「你不懂也没有什么关系,人人各有喜欢的事物。钟怜,你喜欢什么呢?」

「我?我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或许才好。」话题一转,她主动问道:「你会武功吗?」

「会一点儿。姑娘怎么发现的?」

「你走路的姿态跟燕奔有点相似。你在你主子家里是教武艺的吗?」

「不,是念书给老人家听,或者侍候小少爷茶水……」钟怜见她一怔,连忙解释道:「是主子的弟弟们。主子在家中只有一位长兄,可长兄三年前不幸坠马,因而目前家里全靠主子作主。」

冯无盐喔了一声。她本意不是要探问龙天运的家事,虽然确实有那么点好奇:但,现在她真的只是随意与钟怜谈天。说来惭愧,这一路行来,其实陪她最久的是钟怜,船上有女子令她安心,她却因为个性关系不太容易与人亲近。

如今行程将要结束,她总想释出点善意与回报……因为知道回京师后,她绝不会再见钟怜。

不是钟怜不好,而是钟怜背后有那个男人。

有些事到了时候,该断则断。有些话钟怜不说,她也不会主动问。例如,这碗药她去要来,钟怜从不阻止,那表示龙天运属意事情就是要如此解决:又例如,钟怜会专程陪她过走道来到另一间房独睡,却从不劝她与龙天运同房共睡,是钟怜确实知道龙天运跟女人欢好后习惯一个人睡。

那,为什么龙天运没离开?因为累坏了?有可能。冯无盐为他下了结论,同时也在心里强调.?是她睡了龙天运,而不是龙天运睡她,是她留房间给他,不是她被留在那里。

其实心里明白自己个性是事事要出于主动才放心……虽然她的确不习惯跟人一床共睡。龙天运也是啊,一看他不喜欢跟人肢体踫触的睡样,就知道他从来不跟人睡吧……果然是体力消耗透支,下不了床。

「姑娘?」

冯无盐回过神,发现手指在空中虚画著男体的线条。她的脸微微热了下,开始打起底稿。钟怜退守一旁,不再说话。

等到天略亮了,冯无盐才倒向床上,埋进棉被里吁了一口气。

钟怜迅速收拾桌面,来到床边,正要为她盖好棉被,冯无盐突然问道:「你都给你主子家里的老人家念什么书?」

钟怜笑道:「都是些璧人的故事。老人家就爱听璧族的事,好比她们最爱听的一则故事一开国主还在草原时娶不到妻子,有天来了一个神棍,不,是大师:他指著开国主说:往东走吧,东边有你想要的美人儿。于是他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大晋,见著前朝灵帝,可惜,才这么一面之缘,灵帝就自尽了。从此,开国主心心念念前朝这位旧帝的美色,后来征战各地也不乏有寻找美人转世的目的,直到驾崩仍忘不了那样的绝色,这也是他一世无后的原因。每次听到这段,老人家们总是抚掌大笑。」

冯无盐闻言,表情有片刻的呆滞。「书里写的?」

「是啊。」她在宫里看的。

冯无盐见过书里写的什么开国主出生时天降祥云、天兵天将下来相助,才让一个蛮邦占了大晋的土地,却从来没有看过这样贬帝的写法……这不是暗批开国主性好渔色吗?谁敢出这种书?

钟怜见冯无盐有些吃惊,想了想又道:「金璧史上,开国主曾亲自杀了妃子,姑娘曾看过这段吗?」

钟怜回忆道:「因为那个妃子给他老人家戴上绿帽。好像是被发现跟开国主身边太监有了首尾,他大怒之下,就这样斩杀那个前朝公主。」

「……首尾?跟太监?」

钟怜掩嘴咳了一声。「前朝这种事很多,只是姑娘不知道。」

「你看的书真……杂。」全是她没有听说过的,「那,那太监呢?开国主怎么解决他?」

「明喜公公被迫殉主了。」

「明喜?」她读过金璧史,并没有明喜这个名字。通常会流传后世的,必是做了什么大事的人物,显然这个明喜不在其中。「他被迫殉主了?」

钟怜笑道:「姑娘,刚才我说的你不必当真,这就跟我在外头书上看到开国主骑著金龙来大晋一样,不一定都是真的。」

外头?冯无盐捕捉到有点格格不人的两个字。龙天运的家底到底是多深?有这样的一艘船,又听钟怜这样漏了口风,恐怕已非富人阶级,而是更往上的……打住。她想,不管发现了什么,都当什么都不知道。

钟怜没有察觉她转瞬间的千回百转,继续说道:「虽然两族融合已久,如今心性都差不多了,可在早年是不一样的。早年璧族心胸开阔,擅于自嘲,开自家人的玩笑。我们认为不管开了什么玩笑,当事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一直存在的,不是后人来定。后来所言,多少失了真。我刚说的那些故事,就是后来的璧人写的。真要说历史,谁说得准?开国主当年到底是怎么下定决心东来大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真相。」钟怜又笑,「不过后来发现晋人容易事事当真,所以有些文章只收在……璧人的家中。」

冯无盐道:「是啊,我差点也当真,忙著与我看过的历史对照呢。」

「姑娘也爱看书?」

「以前看,现在少看了。」

钟怜笑道:「那是我多言了。」

「不,能跟你聊这些我很愉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知道的事。」

这没什么,钟怜心里想著。相较于她跟其他女官定时说笑话,开著历代皇帝的玩笑,说给谨帝的那些明明尚青春、心境却已如枯灯,彷佛待在坟场的妃子们听……跟冯无盐聊好多了,至少会给个反应。

思及此,钟怜有些犹豫,最后硬著头皮自己作主。她柔声向道:「今天跟姑娘聊得尽兴,眼见天都要大亮,姑娘可否借床角给奴婢合个眼?」

冯无盐一怔,说道:「好。」这种时候也不好意思说习惯自己独睡。她退到床的内侧。

钟怜拆下簪子散发,和衣上床。「姑娘家里有婢女吗?」

冯无盐笑笑。「曾有过。后来觉得麻烦,就送走她了。」

钟怜对于同工作不同命的婢女不表示任何意见,又状似随意问:「姑娘有姊妹吗?感情应该是很好了?」

「……我家主张多子多孙。我姊妹许多,感情倒是尚可。」至少还没跟哪个姊妹抵足而眠过。

「原来如此。姑娘,分点被子给我?」

冯无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依言分过去。她真的不太习惯跟人一块睡,但钟怜待她极好,怎能拒绝对方?有时她明明觉得自己心硬,连十六她们也认为她铁石心肠,偏此时此刻她发现其实自己是隐藏性的心软。

「姑娘,我们刚说到哪了?明喜公公被迫殉主了……」

「不是说假的吗?」

「人都是真的,故事是假的。真的有明喜公公这号人物,而且,他确实也被迫殉主了。」

钟怜真是个历史痴,而她不是,正巧互补。冯无盐微微一笑,同时分了心神在她说的事上,捧场问道:「然后呢?」

「前朝灵帝曾让宫里的奴婢殉主,明喜公公就是当时的一员。他是少数逃过灵帝毒害的宫里人,却没想到在开国主故去前,亲自点了明喜,要他殉主。」钟怜转过头,看著冯无盐的眼眸微合,更加轻柔地说:「明喜逃过第一次的殉葬,却逃不过第二次。因此我们璧人总取笑他,该是他的就是他的,逃也逃不了:晋人则讽他,忠义之臣怎能侍两主,他早该死了。要奴婢说……嗯,当人奴婢的,真不容易,这是我做过最出格的事:但愿姑娘你习惯了有人一块睡后,有一天再回到独睡,能够如我们璧人一样,不论悲喜,做过的事绝不反悔。」

冯无盐被请上了甲板。

她上甲板的次数不多,夜晚更是几乎不曾,除了那次采选的船经过。黑沉沉的夜里,站在甲板上本来是看不见四周的,但河面上行进的船只各自灯盏荧荧,竟小幅照亮了河面。

远处有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叫?不,又不像是人……

陪在一旁的钟怜也是一脸茫然。

喜子走过来,表情复杂。他收拾情绪很快笑道:「冯姑娘看过河上夜景吗?」他指指岸边,「其实白天上来,有时也会看见岸边有铺子,卖杂物的也有。我记得,这样一路往京师时,岸边还有卖胭脂水粉的。」他指著船舷那方向,「爷那头比较能看得清楚,不如我领你过去吧。」

冯无盐举步尾随。

今晚,甲板上空荡荡的,不似那天地方兵丁上来时,还有船工与护卫守著。她看见站在船舷边的高大男人,心里已不似一开始的保持距离。

……但,应该也没有太亲近吧,她想。

虽然有著情动下的缠绵,可也不是每夜都如此。她不想,没感觉时、熬夜设计版画时都是拒绝的,他也没有特别的强迫。冯无盐观察过他,他的身分地位极有可能出乎她想像外,因此他的自尊不允许去强夺一个不情愿的女人,这令她感到安心……至少,主动权在她手里。

冯无盐停在龙天运身旁看著他。是他唤人请她上来的。

龙天运笑道:「怎么不披件斗篷上来,半夜风大。」

冯无盐坦白道:「我不冷,如果没有必要遮,还是轻便点好。旁人看我个子小,就以为我身子弱,其实我比一般姑娘强上许多。」

「喔,也对。」这话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彷佛想到了什么。

冯无盐充耳不闻,带著好奇转头看向河面。河面船只仍在行进,速度却是渐缓许多,模糊的杀价声传进她耳里,似乎有人在岸边叫卖。微弱的灯光映出她眼瞳所看见的河面夜景。

「……每天晚上都如此热闹吗?」她惊叹,定神东张西望,不是走马看花匆匆掠过,而是一段段留存在眼瞳里,才又移看下一段。

龙天运看著她眼里燃著微微的火苗,低笑道:「不是每一个夜晚,河岸上也不是一定有人,我让你上来,是因为这段河岸最热闹。」

「你常经过吗?」她转头看向他。

「少年时期过了几趟吧,这几年还是第一遭。」

冯无盐想起那块夜光木,语气略有羡慕:「你也出过海?」

龙天运的眼眉弯起。「海上,就是我的家。」

冯无盐看著他的笑,有些惊讶。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和气,可也仅止于看起来。他常笑,却是带点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并非从心里涌出的喜悦:而此刻他仅仅眼眉微弯,就能感受他心里的愉快……因为提到他的家吗?

龙天运见她直盯著自己,笑意深刻了些。「我十二岁出的海,从此爱上它。你十二岁呢?在做什么?」

「我……」她想了下,毫无防备地回道:「那时候我在雕刻。」其实问十三岁、十四岁的答案都一样,见他神色像解了一个长久期待的谜题,她抿了抿嘴又道:「你在海上待了很多年吧……你身上有海潮味。」

他怔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语,低笑道:「你雕版也是多年了,你身上有书香混合著干爽的木头味。」

冯无盐脸色微热,很想向他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女子身上有花香味,但她及时停止这个想法,改而向道:「你以后还是会回‘家’吗?」

龙天运闻言,眼神晦暗不明。他转了话题道:「你听,那是什么?」

先前听见的奇怪叫声由远渐近,小船纷纷往两岸边靠去,腾出中间的河道来。冯无盐靠在船舷往远处看去,满天星斗下,有一艘船自远方河面现形,吃水量颇重,叫声就是从那艘船上传来的。

动物吗?什么动物?她怎么听也听不出那是什么动物的叫声,直到船近了,上头隐约有个巨大的笼子。

钟怜在她身边将灯高举著,河面上也有舟船依样画葫芦,共同凝聚荧光。当那艘大船错身而过时,笼子里的动物显了形。

冯无盐轻叫一声,笼里巨大的体积让她下意识退了一步,随即又直挺挺地站回原处。

「是……」冯无盐舍不得移开目光,「是大象?」

「好眼光。见过?」龙天运笑道。

「不不,没见过,也见过,在书里见过的。要入京?」她目光胶住。

「是啊,都是驯过的,是要进贡献给宫中皇帝的。」

「当皇上真好,能够看尽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千万别告诉他,预言里这姑娘灭帝是想当女皇,就为了看大象。龙天运留意到她炽热的目光根本离不开笼子,甚至到最后还微拎起裙摆,沿著船舷快步尾随著那艘船,直到远远看不见了还依依不舍著。

她转过身来,在钟怜的灯盏下,不够鲜眉亮眼的五官竟散发奇异的光采来。好似满天的星辰都在她周身潋滩,整个河面上只剩她在发光。

此时,她连思考都没有,就冲著他露出璀璨笑容,彷佛这笑容承载了天底下所有的欢喜。

龙天运的目光停在她明亮夺目的眼眉上。

「谢谢你,让我看见了它,我居然能够看到我这辈子不可能看见的事物。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遇见它。在海上,一定也能看见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吧。」说到此处,那张不常笑的脸蛋带了点豁达,怀著几分叹息地柔声说道:「原来,世界这么大,而我,尚不及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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