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是客人,为什么要睡客房?」
当包好他的伤,秀云说让成子和丫鬟送他去客房歇息时,秦啸阳坚决不答应。
秀云毫不妥协地说:「在这里,你就是客。如果你不愿住客房,那就让爹爹派车夫送你回泉州去。」
「为什么?」见她态度坚决,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和体贴,秦啸阳神色一黯,他不想被送走,也不愿意住客房。可是在这里,他确实没有决定权。
「因为客房适合你。」秀云知道这样的安排对于一向自视甚高、养尊处优的他来说很难接受,可是想到孩子,她只得这么安排。
「我是你的夫君啊!」秦啸阳提醒她,感到心里的痛远甚于脚上的痛。
秀云脸红了,在灯影下显得十分动人。她迟疑了一下,很快就说:「这里人人都知我已经休夫了。」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来没接受。」
「可是我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你还是接受吧!」
秀云说完不看他,转身想走,但秦啸阳不顾一切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她。
「不准走!」他将她压进怀里,在她耳边说:「要住客房也行,你陪我一起住。」
因为怕伤著他的脚,秀云没敢挣扎,安静地贴著他的胸膛依偎著他。他急促的心跳震动著她的面颊,炽热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耳际,而他轻轻抚模著她腰背的手,让她的心随之不安地狂跳起来,并带给她久违的熟悉感。
她费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拾起头看著他,本是想要他放手,好好坐在椅子上,可是当她接触到他的视线时,她的心头一震。
那是一双充满痛苦和思念的眼楮,是饱含激情的眼楮!
那是一贯冷漠的他吗?
她仰起脸,想更仔细地看明白,可那双眼楮突然靠近了她,随即他炽热的双唇压在她的唇上。
他这次的亲吻与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他的唇舌带著无比温暖、明亮和绚丽得无法抗拒的魔法侵入了她的口中,深入她的心里。她身不由己地回应著他,将自己深压心底的情感释放。
微寒的秋夜里,他们紧紧相拥,深深地互吻,他忘记了远洋航海后的疲惫和伤脚的疼痛,只想将她纳入体内,永远不再与她分离。
他前所未有的狂热之吻让秀云全身颤抖,可是当他的手抚模上她的胸前时,的涨痛刺激了她,她惊醒地抓住他的手,离开了他的嘴,用迷惑的眼楮看著他。
她依然不懂,为什么他突然间变得如此冲动了?
深陷激情的秦啸阳对她突然的抽离很失望,可是看到她嫣红的面颊及充满疑惑的眼楮时,知道自己不能太急,于是他用指轻抚她的唇,喃喃地说:「秀云,你永远都是我的,别离开我!」
秀云被他深沉的目光相弄得心神大乱,除了看著他,她无法做别的事。
从认识他、嫁给他以来,她早巳习惯了他的冷漠和按部就班,如今他全然不同于以往的神态和行为,让她不知所措,一方面她被他吸引,另一方面又觉得陌生。
「你去客房好好休息吧。」她茫然地说,避开了他如火焰般燃烧的眼楮。
「你会陪我吗?」
「不!」秀云本能地摇头,眼前出现了她的孩子。「夜深了,我要走了,他们会送你去客房。」她慌张地说著,往门外跑去。
这次,秦啸阳没有拦住她,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当晚,员外第内有了不少失眠的人。
「老爷,你说啸阳这次来,我们能瞒得住吗?」
陆夫人忧虑地问身侧的夫君。为女儿和外孙们担忧的他们无法安然入睡。
陆老爷看著帐顶,叹息道:「难!」
陆夫人又说:「如儿,意儿的事早晚是会被传出去的。于理于情,啸阳此番上门,我们都没理由不让他知道孩子们的事。其实云儿心里有啸阳,只是恨他纳妾才闹性子的。」
「是啊,秦家好歹是泉州首富,声名彰显。啸阳此番看来似乎有所改变,对云儿也有情,云儿的心结唯他能解,只是若不告诉他孩子的事,那结就是个死扣。」
「那我们该怎么做?要不我们去对啸阳说孩子的事?」
「不能,云儿性子烈,那样只会适得其反,逼她走绝路。」熟知女儿个性的陆老爷立刻反对。「眼下就让啸阳住下,看他能否机灵点自个儿发现实情。」
「那你得暗中告诉下人,别限制姑爷的行动。」
陆瑞文颔首。「夫人提醒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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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忧心忡仲难以成眠时,另外也有两个人心事如潮、无法入睡。
躺在客房舒适的大床上,秦啸阳想的全是秀云。他渴望她到了极点,可是她眼里的犹豫,岳父母的提醒,都让他明白自己得有耐心,不能逼她。
饼去是自己的冷漠伤害了她,今天,他也得用冷静重新赢回她,否则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是的,要有耐心。」从今晚他们的亲吻看,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于是他满怀信心地对著空寂的暗夜保证:「秀云,我一定会带你走!」
带著满怀的希望与自责,他终于沉沉睡去。
内宅的秀云辗转难眠,她脑海里全是秦啸阳的身影和一个个谜样的问题。
「他深夜来此真是为了见我吗?会不会是听说了孩子的事,有意来刺探?」
「既然要纳妾,他为何一回来就跑到这里来,他到底要干嘛?」
这些问题缠著她,将她心中被他唤起的柔情全都驱散。
此刻,她最担心的就是秦啸阳来此的动机。她怕他是为了自尊而强行将她带回去,更怕他是因为得知了孩子的事要来带走他们。
「不行,他不能带走他们!」她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地保护好如儿和意儿。
而且她也绝对不会跟他回去,如今有了孩子,她更无法想象与另外一个女人共用夫君,还要让孩子们拥有两个娘的景况!
可是要如何保护孩子们呢?
她想来想去,还是只有瞒住他,让他尽早离开德化,只有他离开,孩子们和她才能平静的生活。
然而她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他们紧紧拥吻的画面,身上窜过一阵颤栗,刚刚冷静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她赶紧将所有画面清除,坚决地斥责自己。「不可以被他迷惑,他是个没有感情的男人,以前他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想著他过去的冷漠,想著他即将进门的新妇,她身上的燥热消失,只有深深的忧虑纠缠著她的心。
在极度的不安中,她迷迷糊糊地打著盹,半夜又起来给两个孩子喂奶,所以等她真正入睡时,天已近黎明。
当孩子的哭声将她唤醒时,太阳已经升好高了。
「怎么不喊醒我?」她问正在替孩子们换尿布的香儿。
香儿逗著孩子道:「夫人来过,说让你好好睡。我们就抱如儿、意儿去院子里玩。这会儿若不是尿湿了、饿了,我们还不进来呢。是不是啊,小宝宝?」
两个孩子因为刚换了尿布,身上干爽了,情绪也好起来,在她的逗弄下便「格格」地笑了起来,可是笑声中也不时有饥饿的哭喊声。
特别是听到秀云的声音后,他们更加不安分了。
秀云知道急性子的如儿就要大哭了。而双胞胎的特点就在一个哭,另一个也会叫;一个笑,那个也会笑。同样的,若一个病了,那另外一个也准得吃药看郎中。
于是她匆忙更衣洗漱梳头,打理好自己,在如儿发作前先接过他,解开衣襟喂饱他。
一向安静的意儿看到娘亲喂哥哥而冷落了她,便在摇篮里哼了起来。香儿过来抱起她,带她看窗外面飞来飞去的小鸟,才把她的注意力引开。
这时,陆夫人带著一个手抬食盘的丫鬟进来。
「云儿起来了?」陆夫人看著女儿神采奕奕的样子,满意地说:「睡的好还要吃的好,奶水才足。来,快来吃早餐。」
「娘真好,我早饿了!」秀云在丫鬟放下餐盘时,已经移到了桌前,急不可待地吃了起来。
那丫鬟过去帮她整理房间和床铺,陆夫人看著女儿和她怀里的如儿都是狼吞虎咽的样子,笑道:「看你们母子俩,都一副急样。」
「当然,饿了嘛。」秀云对怀里的儿子说:「是不是,如儿?」
如儿只是擦起一只胖胖的小手拍拍她的胸口,算是回答了她。
陆夫人抓著外孙的手摇晃著,对女儿说:「等会儿抽空去替啸阳看看脚。」
听娘提起秦啸阳,秀云的神情略变。「他还没走吗?」
「你想让爹娘赶他走吗?」陆夫人反问。
秀云说:「那也不是,好好劝他走就行了。」
陆夫人笑了。「傻女儿,那也得他愿意好好走才行啊。」
秀云没话说了,她低头吃了几口后问:「娘,您说他这次来真是要见我吗?」
「他是这样说的。」
「他怎么突然想见我了呢?他以前从来都不在乎我。」秀云颦眉问。
「可是他来了,还为了见你摔伤了脚,此刻他正在客房等著你呢。」
「会不会是他发现了孩子们的事?」秀云疑虑犹存地问。
陆夫人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你觉得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还会安静地等在客房吗?」
「不。」秀云摇摇头,又噘嘴说:「娘,您今天好像一直在帮他说话喔。」
陆夫人正色道:「娘不是帮他,只是告诉你实话,如今你也是做娘的人了,遇事可不能使小性子,得替孩子们想想。」
秀云知道娘说的对,也就没再作声。
等她吃饱后,陆夫人让丫鬟收拾好桌子就一起走了。秀云则将已经吃饱,正抓著她的衣襟头发玩耍的如儿交给香儿,换喂意儿。
意儿毕竟是女孩,不像她哥哥那样性急,虽然饿坏了,也只是低声哼著表示意见,并不大哭大闹。
看著那对酷似秦啸阳的黑眸对著她笑,秀云俯身在她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才给她喂奶。
意儿安静地吃著,屋里只有吃饱喝足的如儿跟香儿逗笑的声音。
秀云看著两个可爱的宝贝,想著刚才娘说的话,昨晚的忧虑再次浮上心头。
娘说的对,不管秦啸阳以前是什么样,如今他都来了,来看她,还想接她走。而她不能躲著不见他,更不能将他的孩子藏起来一辈子不让他见。
可是如果告诉了他,他会让她带著孩子们留在娘家,或者他会取消与另外一个女人的纳聘婚约,与她和孩子们好好过日子吗?
她没有把握,尤其是她深知秦家舆陆家一样是重视承诺和约定的人,即使知道如儿和意儿的存在,他们也会让秦嗜阳把那个说定的女人迎进府。想到有个陌生的女人不仅要分享她的夫君,还要分享她的孩子,她就不敢再作任何幻想了。
「唉,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她轻声对怀里的女儿叹息。
意儿似乎明白她有烦恼,突然停住了吸吮的动作,斜著眼楮看著她。
秀云赶紧拍哄她。「意儿乖,娘没事,你好好吃吧,吃饱了让娘做事去,好不好?」
娘亲的温言细语安抚了敏感的小宝宝,意儿安心地继续她的早餐,而秀云的思绪又转回了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上。
「姊,糟了,姊夫来啦!」
就在这时,秀廷急匆匆地跑来,他的话让秀云蓦然一怔。「他在哪里?」
「正穿过水廊往这来呢!」
「他怎会知道我住这里?」
「唉,就这么大个地方,姊夫精著呢,怎会猜不出来?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他发现!可意儿还没吃饱……」秀云低头看看怀里的女儿,再看看趴在香儿肩头上昏昏欲睡的如儿。「去,你去挡著他,别让他进来!香儿快把如儿放在摇篮里带出去藏起来!」
「是——」香儿立即将如儿轻轻放进摇篮里,抱著摇篮离开了。
可才跑出去的秀廷又跑了回来。「姊,我若去挡他,等于是给他引路。」
秀云一想也对,忙说:「那你就在门口守著,等我把意儿喂饱就走。」
秀廷跑到门口去了。很快,秀云见怀里的意儿闭上了眼楮,小嘴只是偶尔会动一下。
她知道孩子睡著了,于是小心地拉好衣襟,起身将她放进摇篮里,盖上被子。
「不好,姊夫进院子来了,正往这来!」秀廷紧张地跑进来对她说。
「嘘!」秀云示意他轻点,惊醒了意儿,大哭起来就前功尽弃了。
秀廷明白地点点头,轻声说:「不能走前面了。」
「去,从窗子爬出去,我把意儿递给你。」秀云指指后窗对秀廷说。
秀廷立即照办。因为窗台距地面较高,他拉过一把椅子踩著它爬上了窗台。
这时,秀云听见前门渐近的脚步声,她知道秦啸阳正在逐间屋子地找,很快会找到这里。
虽然心里很急,但她克制著惊慌,等弟弟跳出窗子后,才托起意儿的摇篮站上椅子,从窗口往外放下摇篮。
「秀廷,接住了吗?」她低声问。
「接、接住了。」下面是秀廷的声音。
「那我放手……」秀云问,而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不由分说地松开了手。
「需要我帮忙吗?」秦啸阳靠在门口,看著高高站立在椅子上,半个身子趴在窗台外的秀云。
秀云闻声来不及查看窗外的意儿是否已经安然落人秀廷的手中,猛然直起身回头,额头倏地撞在窗板上,痛得她捂住了额头。
秦啸阳连跳带走地赶过来。「小心点,爬那么高干嘛?」
「没什么,没什么。」见他走近,秀云顾不得疼痛,急忙放下窗板,将窗外的一切与他的视线隔开,然后跳下了椅子,并将椅子搬离窗户前。
秦啸阳发现了她略显惊慌的神情,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他依然看得出她在为某事担忧,不由心中疑团骤起。
他回头看看被关上的窗板,皱眉问:「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没有,没有谁,只是一个丫鬟。」秀云心里一惊,但仍镇定地说,并岔开话题问他。「你的脚好点了吗?干嘛跑到这里来?」
秦啸阳不说话,只是盯著她的身子看。
他锐利的目光让秀云心里发虚,想到自己刚给两个宝宝喂过奶,是不是衣服没拉好?
她想低头检视,又怕让他起疑,只好装做关心他的样子说:「你脚不痛了吗?要不要坐下?」
说著,她藉给他让座之机,拉扯了一下衣服,扶著茶几从镜子里看出自己并未留下破绽,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秦啸阳既不坐下,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实在让她困惑不解。
他为何用那样审视的目光看自己?她略带惊慌地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她四处看看,看不出屋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怀疑,于是她难掩不安地看著他。
其实在她惊慌地以为是自己凌乱的衣装让他起疑时,秦啸阳确实是注意到了她的穿著,但所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昨晚灯火昏暗,他看得不太真切,现在在明亮的光线中,他被眼前的秀云吸引住了。
她身穿嫩绿色绣花短衫,下著同色瓖宽边长裙,显得比在车道上相遇时更加丰满美丽,蓬松的发髻让她看上去格外迷人,左手扶著茶几,右手握著手帕,瞪著他看的大眼楮里充满忧虑与不安。
「为什么这样看著我,难道你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识了吗?」看著她,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可他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十分冷静。
听他问出的竟是她心里的问题,秀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怀疑什么,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你脚上有伤,为何到处乱跑?」她问著,决心跟他一样泰然自若。
「我的娘子不来照顾我,我不到处乱跑,又怎么能找到她?」秦啸阳说著张开手掌,那里握著昨晚那个瓷瓶。「你看,我拿著这瓶药找了你好久了。」
秀云看看他,再看看他的脚,心里有丝歉疚。「坐下吧,我替你上药。」
秦啸阳没有动,他看看四周问:「这就是你出嫁前的闺房?」
「没错。」
「你后来回娘家时,也都住在这里?」
秀云再次点点头。
秦啸阳跛著脚绕过桌子,走过通常放置如儿意儿摇篮的地方,毫不客气地倒在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这床真舒服,我昨夜没睡好,今天应该能睡好。」
一听他打算和她睡在一起,陆秀云紧张得不行。「你不能在这里睡。」
「为什么不能?我们不是在一起睡了三年了吗?」
「因为我已经不习惯……」秀云紧张得舌头打结。
秦啸阳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微微直起身子,斜靠在她的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懒洋洋地看著她。「你会再习惯的。」
他的自信让她懊恼,她气恼地问:「不是有女人等著你去迎娶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如果你不想有个跛脚夫君,就先替我上药。」秦啸阳答非所问地说。
「烦人精!」秀云无奈地对他撇撇嘴,走过来取饼他手掌上的药瓶,在心里骂著,蹲在床边脱下了他的鞋袜。但看到他依然红肿的脚踝时,她骂不下去了。
「肿成这样了,不可以再到处乱跑!」她命令著,小心为他按摩和换药。
靶受著她情绪的变化,秦啸阳嘴角浮起一个难得的微笑。「只要你陪著我。我绝对不会乱跑。」
他的表情和笑容让秀云生气。「你到底来这里干嘛?泉州没事做了吗?」
「有,我可忙著呢。不过,我更想来看看我逃家的娘子……」
她大声喊著:「一年多了才来,你不觉得太晚吗?况且我不是你的娘子!」
他直起身子,不疾不徐地说:「那可不是由你说的。你嫁给我,就永远都是我秦啸阳的娘子。」说完,他还对她温柔一笑。
她又急又气。「你不是要迎娶其他女人吗?这话该对她说去!」
「除了你,没有女人能听到这句话!」
「你少在这里胡扯,我已经把你休了,记得吗?」
「哈,笑话!天下哪有女人休夫的?」秦啸阳自信地说:「你想都不要想!」
她不说话,替他穿上鞋袜后,站起身就往外走。
秦啸阳一跃而起,单脚跳到她身前,用魁梧的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此刻,秀云相信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他推倒在地,可是看著他消瘦的面颊和掩饰不了的疲惫,她下不了手!
她看著他,恨自己心软无法不理他,也恨他执迷不悟非要纳妾。
「你可不可以不要折磨我们彼此,回去过你的日子?」她温言对他说。
「不可以!」他同样温柔地说:「我试过,可是我做不到。」
「那你能放弃你的妾吗?」她的目光带著希望。
他的声音无法坚定。「我需要你帮我,我们一起努力说服爹娘。」
「不,那是你的事!」秀云的目光转寒,她绕过他往门口走。
「不要走,我还有事要问你。」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什么事?」秀云紧张地看著他,又很快转开了视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著我?」
「什么意思?」秀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目不转楮地盯著门外飘落的树叶。
「我怎么觉得这座宅子里有什么秘密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没有,这里没有秘密。」秀云的回答没有一丝二晕的犹豫,但她过于快速的回答反而引起了秦啸阳的怀疑。
「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所有人都对我十分防范?」
秀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倏然拉回她的身体,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注视著她的眼楮。「你确定这一年多来,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没有。」秀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在怀疑她红杏出墙。
「你的眼楮已经告诉了我,你有!」他的话让秀云心惊也内疚,尽避他的怀疑与事实大相迳庭,可是毕竟猜到了她有事瞒著他。
而她不善伪装的目光出卖了她的心事,一向冷静的秦啸阳想到这一年多来的苦闷彷徨,怒气渐渐难以克制。
他厉声问道:「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是男人吗?」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觉得自己就有了杀人的冲动。
「也许吧,但那跟你没关系。」秀云脑海中的男人是她的宝贝如儿,可是她的回答却几乎要了秦啸阳的命。
「什么?你真的有其他男人?」他震惊地问,心里的疑团不断扩大。
「我已经休夫了,我是自由的女人。」秀云淡淡地说,她觉得让他以为自己不贞更好,更有利于保护孩子和自己的平静生活。
她的话给了秦啸阳致命的一击,他猛地推开她。「你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说完,他转身跛著脚离开了。
看著他的背影,秀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她知道她骄傲的、不能容忍一丝污点的夫君走了,而且如果他相信她所说的话,那么以后他都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可是她用自己的贞操和名誉换来的平静,真的会让她的余生都平静安宁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激愤难消的秦啸阳离开了秀云,可是并没有立刻离开员外第。他本来就是个极冷静、极有自制力的人,当轰然乍响的脑袋冷静下来后,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秀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尤其当他独自坐在陆家花园内,面对著雅致的景色时,他更难相信陆瑞文这样家风淳厚、名声显赫的礼仪之家,会教养出不守妇道的女儿!
可是,秀云为什么愿意自辱名声,承担不贞洁的恶名呢?
回想著从昨晚到今天在这里的所有遭遇和感受,他愈加相信这座宅子里一定藏有惊天秘密,否则他接触到的下人们就不会在他提到秀云时,立刻变得小心谨慎,一问三不知.就连成子那样的武者都如此,他们的神态仿佛是在保护一个受到伤害的弱者,而不是一个千夫所指的荡妇!
凭他纵横商场多年的眼光和经验,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下人们保护的对象是秀云,那么秀云要保护的是谁?
他困惑地靠著假山,反复猜想著这一年多来,秀云可能遇到或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假山后传来说话声。
「四少爷,不是那种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就是这个,这就是将军草,如儿是男的,大家都说,男孩戴了将军草,以后胆子大,不被欺负。」这是秀廷的声音。
秦啸阳知道是小舅子与丫鬟在玩,也就无心惊动他们。
「小姐不会让如儿戴这种东西的。」
「当然会,姊姊希望她的儿子长大了像大哥一样当将军,立功……」
「姊姊……的儿子?!」秀廷之后说的话模糊了,秦啸阳的耳朵已经不能听进任何东西,他仿佛石化了般定在石壁上,无法动弹。
他很想跑出去向正离去的秀廷问个明白,「姊姊希望她的儿子」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的身子不听使唤,他甚至没法站起来。
「秦少爷,你的脚很痛吗?」
一声冷淡但不乏关切的声音传来,他才发现自己正用力地捏著自己的脚。他抬头,看到成子站在面前。
「是,有点痛。」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陌生。不过能出声就好,他急于确定一件事。「孩子?秀云有孩子?」
成子微微一愣,一言不发地坐在他对面,将他的脚抓在手中。
秦啸阳没有质疑他的动作,只是重复道:「秀云、你家的小姐有孩子?」
成子不回答他,只是将手掌放在他敷了药的红肿脚踝上,轻轻地推揉著岔开话题说:「如果昨晚让我替你治疗的话,你的脚伤现下早就好了。」
一股热气从他的手心传到秦啸阳的踝骨,再扩散到他的脚心、脚背、小腿,所到之处,无不令他肌肉放松,疼痛消散。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看著眼前这个看似冷漠,实则宽厚忠义的男人,更加确信像这样耿直的男子汉是绝对不会偏袒一个不守贞节的女人的。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成子缓缓收劲,将手从他的脚上拿开道:「秦少爷可动动脚试试看。」
秦啸阳按他说的,小心地转动脚踝,果真觉得几乎不痛了,不由高兴地说:「兄台果真好功夫,这么两三下就不疼了!」
成子站起身,伸出手。「来吧,起来走走看。」
秦啸阳没有借助他的手,而是自己站起来走了几步。伤脚除了用到力时有一点点痛外,已经没大碍了。
他当即对成子抱拳作揖道:「多谢兄台神功相助,但若能蒙兄台指点迷津,秦某将不胜感激!」
成子自然明白他要问的事,便回答道:「为人仆者,怎可妄议主人,姑爷若有疑问,当求教于老爷和夫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这声「姑爷」让秦啸阳不再逼他,看著成子洒脱离去,想著他的提醒,蓦地转身往岳父、岳母的住所走去。
他决心要找出真相,寻回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