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若换上家居服,拖著疲惫的脚步慢慢踱了出来。
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轻轻转动僵硬的脖子和臂膀,虽然已经适应了工作,但总是会酸疼。
她一边放松肌肉,一边疑惑的看向厕所。
奇怪,那男人已经进去好一阵子,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在里面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想起老弟对她的警告,她开始担忧。
让他进来屋里是不是太随便了?她根本不认识他,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贸然让他登堂入室?童小若越想越不安,于是拿起话筒打算报警。
「这什么烂厕所!」
一听到从厕所里头传来男人抱怨的声音,童小若停下手边的动作,本来警戒的神情顿时放松
他从刚才在地下停车场就不停的抱怨,嫌弃看到的每样东西,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全骂了一回,一点也不收敛。
虽然他嘴巴不干净,但是自从老弟出国后,家里向来都只有她自言自语的声音,要不然就是电视声和音乐声,多了一个人在旁边吵吵闹闹,也可以是幸福的,她第一次有这样的体悟。
「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狭小的厕所,连转身都有问题,更不用说愉快的使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哼!」
童小若无奈的摇摇头,顺手放下话筒。
这样的男人应该不是坏人,生平第一次她如此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来到别人家里却拚命唾弃别人家的东西,似乎不是一个客人该有的行为。但是话说回来,自从今天见到他开始,他就不知道何谓礼貌,会有这样的表现,她一点也不吃惊。
「什么东西嘛……」汪昱手叉著腰,边碎碎念边走出厕所。
童小若瞄他一眼,看他自在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脚还优闲的翘起来,完全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反而是她略显拘谨的样子活像是客人。
她试图扳回颜面。「我说这位先生……」
「一个女人家竟然可以把厕所搞成这样,我要是你妈,一定羞愧得躲起来。」
「厕所有怎样吗?」她略微提高声音。
「你还敢说?」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以厕所来讲,完全不及格,灯光不明亮,香气不浓郁,没有浴白,摆设没一处对劲。」他这种有洁癖的人当然不能忍受。
「喔,不过这是我家,你可别忘了。」
「我也庆幸这是你家,不是我家。」他又环顾客厅,然后厌恶的撇了撇嘴角。
「又伤著眼楮了?」她好笑的问。
「你知道就好,你这间房子只能说是先天不良,后天又失调,本来房子的规划就不适合人住,更别说后来你又将整个装潢摆设弄成这副德行,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他索性起身,将缺点一一指出。
童小若抚著发疼的太阳穴,看著男人在她的面前转来转去,再加上他不断的吐出恶毒言语,让她整个人烦躁得不得了。
「你刚才进厕所大便吗?」她故意转移话题。
「看你竟然在墙上摆这幅……」他顿住,然后气急败坏的飙到她的面前。「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刚才在厕所待那么久,是在大便吧?」
「你这低俗的女人,你说我大便?」最后两个字因为气愤而岔音。
「不是吗?」她疑惑的上下打量他,嫌恶的皱了皱鼻子。「难怪你一走出厕所,我就闻到一股大便味,你到别人家还大便,真没礼貌。」
他疑惑的低头嗅了嗅。「大便味?好像有臭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马上板起脸孔。「我根本没大便,谁有大便味?一定是你家的厕所太臭,少诬赖别人。」
「那你在里头那么久干嘛?」她扬起嘴角,看著他。真是一个好玩的男人。
明白自己被她唬了,他气呼呼的坐回沙发。「还不是在帮你扫厕所。」
「我不记得我有麻烦你扫厕所。」
「我就是看不惯任何肮脏的地方。」
「既然这样,那就谢谢你了,不过这位先生,我想你也该走了。」她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时间还早。」他挥了挥手,依旧稳坐沙发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位先生。」童小若不客气的说。
汪昱对她笑了笑。「不用替我担心,现在还不到就寝时间,我还可以待一会儿。」
「我没有担心你,对我来说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样听清楚了吗?」
「你都是这样子对待客人的?」他不认同的摇摇头。「房子已经不舒适,再加上主人不友善,怎么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童小若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张大眼冷冷的看著他,面无表情。
「有什么事吗?」汪昱防备的观察著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不要脸,可是这已经是下下策了。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有这样厚脸皮过?对他这种自尊心高过头顶的男人来讲,根本不可能做出死皮赖脸的行为,不过今天没有落脚的地方,眼前的她就是唯一能赖的对象,怎样都不能离开。
坚定了信念,他挺起胸膛,大方的面对她。
「你到底还要胡闹多久?可以走了吧?」
「我等一下就走,催什么催?!」他没好气的嘀咕。
话虽是这样说,但他的脑子不停的运转,想著计谋,该怎样才能死赖在她家?美男计?不妥,这女人对他丝毫没有迷恋的样子,美男计只会让自己更快速的滚出去。苦肉计?也不妥,这女人看起来没血没泪,一张脸又严肃到了极点,八成不吃这一套。两招都不行。
「我不知道你留下来有什么企图。」童小若狐疑的盯著他。
「对你,还能有什么企图?」汪昱鄙视的笑说。
「也是,我也没什么好让你觊觎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顶多就是命一条。」
「那敢问你现在准备做什么?」他看到她的动作,马上朝她扑了过去,结结实实的压在她身上。
「打电话啊!」即使被一个大男人压著,她仍一派轻松的回答。
他横眉竖眼。「打给谁?」
她漾开笑容。「警察局啊!」
「喔,原来是这样。」他大手一伸,夺下话筒,将电话线拔掉。
「你果然要犯案了。」童小若站起身子,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开始有了害怕的感觉,手脚不停的颤抖。
也许她命该如此,反正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人生不过就是这样,唯一舍不得的只有远在美国的老弟,希望老弟不要太难过才好。
「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看她那样子,他觉得好笑,不整整她怎么可以呢!一想到这里,他马上露出邪恶的表情,并慢慢接近她。
「你到底想怎样?」她防备的看著他。
「哼!」汪昱走到她身边,视线缓慢的打量著她。
「你……」她的呼吸急促,面露恐惧。
他的脸渐渐逼近她,气息都喷到她的脸上。「呵呵……」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祈祷后,终于──
「你去死。」
虽然这男人的气味不难闻,虽然他的外型很出色,她还是抬起膝盖,往男人脆弱的部位撞去,打算等他疼痛的时候夺门而出,叫人来抓他。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但是他的动作比她快一步,一手抓住她的大腿,嫌弃的摇摇头。
「拜托,这是什么过时的招数?」
他可是海军陆战队出身,又常健身的健康男人,反应当然灵敏,想用这一招对付他,门都没有。
「放开我。」她几近崩溃的大喊。
「我也想放开你,不过你别忘了刚才是你主动伸出腿的。」
「快点放开我。」她一边喊道,一边不忘用手攻击他。
「你这个疯女人。」看她开始发疯,他更不想放开她了,于是抱著她的大腿慢慢后退。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她一脚被抓著,只能单脚往前跳,样子狼狈不堪。
「不要。」汪昱发现这样很有趣,一口拒绝她的要求,玩兴大发。
就这么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直到童小若一个不小心摔到地上,他才放过她,并得意洋洋的取笑她。
「原来你也挺好玩的。」好久没笑得那么开心,缠上她真是值得。
「你这个王八蛋!」她发狠的扑向他,用力抓著他的头发。「我今天不杀了你这家伙,就不姓童。」
「疯女人!跋紧放开手!啊!我的头发要掉光了,放开我。」他怎么都无法摆脱她。
「我就是要让你的头发掉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作奸犯科?」她下手毫不留情。
「我是开玩笑的,对不起,我错了,快点放开我。」想到他有形的头发即将消失,他马上放软态度。
「什么开玩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放开手,我马上告诉你,不会再闹你了。」他终于甩开她了。
两人累得瘫坐在地上,童小若伸出脚踢了踢他。
「还不赶快说?!」
「你以为我想赖在你家啊?还不是因为我惹到黑道老大,回不了家。」他不甘不愿的老实说。
「你惹到黑道老大?」
「就你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老大的情妇。」
她想了下。「你勾搭上黑道老大的女人,所以人家要找你算帐?」
「谁知道那女人那么没有职业道德!」承认自己的无能还真是难堪,偏偏不讲清楚又不行。
「那关我什么事?你赖在我家干嘛?」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情。
「我没有地方去了,要不然谁要在这种环境……」看到她彷佛可以杀人的眼光,他识相的闭上嘴巴。
「你不会找别人?如果黑道老大找来我家,请问我该怎么办?」
「我只是躲一晚而已,况且黑道老大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上门。」
「你真的很没用。」童小若真诚的看著他。
「你说我没用?你以为我可以赤手空拳的对抗一堆黑道流氓?我又不是来自少林寺的武僧。」硬打是可以,但是他也会受伤,为什么要逞一时英雄?明明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犯不著采取最烂的方法。
「你确定只留一晚?」看他一脸吃鳖样,她毫不怀疑的相信他说的话。
把刚才的事情想了一遍,的确如他所说的,可见他并没有说谎,而且留一晚应该不至于会惹来什么灾难……就算有灾难,将他推出去就没事了。
「你答应了?」他喜出望外。
「你那么厚脸皮,我赶你赶得走吗?」她也不是自愿的。「你叫什么名字?有证件吗?」
「我的皮夹掉了,身上没有证件。」
「叫什么名字?」
「汪昱。」他老实的回答,然后愣愣的看著她。「你问这个干嘛?」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站起身,接回电话线,趁他在发愣的时候,拨电话到警卫室。「王伯伯,我是小若,如果明早十点没看见我出门,麻烦你上来我家看看,谢谢。」
他没阻止她,知道她的行为是必要的,虽然心生不爽,但是对于陌生人本来就应该如此。
「你到底忙完了没?」
她一挂断电话又马上传简讯,一看就是在防备他。
「好了。」将他的姓名传到同事的手机里,她稍微放心了。「你去我弟的房间睡觉……不,我看你睡沙发好了。」
「为什么?既然有床,我当然要睡,我可以付你钱。」
「好,拿来。」她也不客气,手伸到他的面前。
「都说皮夹掉了,我现在哪有钱?」
「那还逞什么英雄?!」
她瞪他一眼,随即往老弟的房间走去。
「我弟的房间很干净,平常也有打扫,希望你不要在里头搞什么脏东西。」她对著跟在身后的男人嘱咐道。
「我还能搞什么东西?」这女人太嚣张了,真想给她的脑门一巴掌。
「那可不一定。」她可没忘记他刚才的作为。
「你不用招呼我了,我会自便。」看她在房里走来走去,一下子拿棉被,一下子拿枕头,现在不知道又在找什么东西。
「我才没打算招呼你,我在找东西。」她背对著他,在柜子里翻找,过了一会儿,开心的拿出一根球棒,还有电击棒。「找到了。」
「你干嘛?」看她一脸凶狠的挥动球棒,接著让电击棒发出滋滋声响,他吞了口口水。
「没有啊!」她一边偷笑一边注意他的表情,象是自言自语的说:「好久没有派上用场了,拿出来看看而已。记得我上次使用的时候,好像下手太重了,那个人后来被送进医院,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
「真是威力无穷。」他面露钦佩,涎著笑脸说:「不过我想你今天应该不会有机会使用到它们。」
「是这样吗?」
「当然,我这人一向是一觉到天亮。」